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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夜惠美 -【佳婿】《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1-30 06:02 PM     標題: 夜惠美 -【佳婿】《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kidchang 於 2014-12-4 05:15 PM 編輯

【書名】:佳婿
   
【作者】:夜惠美

【內容簡介】:

  這是草根某男和兇殘某女聯手掀翻高帥富,裂土封疆的鐵血奮鬥故事。

  這是草根男用一生的信任,寵愛,承諾給妻子縫製一件華麗麗嫁衣的浪漫故事。

  當這件嫁衣披在兇殘女身上時,草根男曰:「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兇殘女轉身回:「酸。」

  草根男攬住妻子的肩頭,無怨無悔的道:「我的就是你的,你的還是你的,聽夫人的話,跟夫人走。」

  簡潔版:軟妹子表小姐的身體裡藏著一個倔強堅毅名垂青史的靈魂,且看她如何破外祖家的算計,腳踹情深款款的表哥,對抗來勢洶洶的表嫂,擇婿教夫一手抓,最終富貴佳婿一到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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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1-30 06:03 PM

本帖最後由 kidchang 於 2014-11-30 06:03 PM 編輯

第一章 無雙

  《大唐•賢女列傳•無雙郡主》太史公曰:‘無雙郡主寧氏諱欣,生於韓地,父為柱石將軍、韓地上將軍,韓王曾以為師。寧氏幼習武於父兄,聰且美,及長,韓王曾戲許以妃位,寧氏未應,自擇韓威遠侯嫁之。夫妻和合,歸三年,寧氏父叛國,淩遲,寧氏滿門皆斬,寧氏瘋,後不知所蹤。威遠侯尋三年無果,續韓王嫡妹。’

  大唐北地為韓王世襲封地,韓地官員雖領大唐官職,然大多忠於韓王。三年前隨著柱石將軍寧承煥叛國伏誅後,韓地再沒任何人敢違背韓王命令。

  北韓王,南越王,東魯王,西晉王為大唐帝國僅存的四家王府。

  百餘年前,大唐帝國因昏君當政,宦官專權,士林黨爭致使北方韃子南下攻破都城,大好河山幾乎落於外族之手。後大唐皇室發檄文,合殘存之力打退了韃子後再立新君,十幾路諸侯互不相讓,差一點引得內鬥火拼,最後冊立開國皇帝嫡系重孫為帝,諸侯各有封地,聽宣不聽調。

  經過百年大唐君主的削藩之策,世上僅剩下實力最強的四家王府。四王暗自通氣,同時肩負著戍邊重責,大唐帝國君主怕邊境不穩,蠻夷扣邊,遂不敢強行削藩。

  韓地韓王所在燕京城,客商雲集,人潮湧動,酒樓茶肆喧囂熱鬧,有說書人拍驚堂木,“賣國奸臣寧承煥經韓王查證上奏朝廷,韓王請先斬後奏驚天劍判其淩遲。”

  “好,賣國賊人人得而誅之。”

  “對,想當年老夫還吃過奸臣肉。背叛大唐,賣國為韃子做奴才,這等人就是該受淩遲。”

  “我也吃過。”

  百聽不膩的除奸記讓民風彪悍樸實的韓地百姓群情激奮,二樓雅間,一頭戴斗笠,薄紗掩面的女子捏緊了茶杯,泛白的指甲顯得極為用力,過了一會,女子從荷包中取出散碎的銀子放在桌上。

  她腳步輕盈走下樓梯,堂上說書人轉為說道:“威遠侯為當世第一猛將,今日迎娶韓王親妹孝嫻郡主,郎才女貌堪稱絕配。”

  女子腳步頓了頓,身後的婢女低聲提醒:“主人在等您。”

  將擋在面前的薄紗輕輕撩起,僅露出花容月貌的一角,女子勾起嘴角:“堪稱絕配?好,為慶賀威遠侯續娶孝嫻郡主,今日諸位飲酒算我的。”

  眾人愣神片刻,轟然叫好,女子取出兩錠金子扔給櫃檯的掌櫃,離開熱鬧堪稱燕京城第一的酒肆。

  “那婦人……怎麼有些眼熟……”

  寧家覆滅,威遠侯成為韓地軍方統帥,今日他大婚,韓王嫁妹,威遠侯府賓客迎門,韓王親臨侯府觀禮,使得這場婚禮更為矚目。

  坐在主位上的韓王三十多歲,面冠如玉,雙眸有神,他身著挑金絲華服含笑注視著眼前的新人,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隨著古樂聲,他神色多了一抹的恍惚。

  威遠侯一襲大紅禮服襯得他更為英俊,手中牽著聯繫著新娘的紅綢,向祝福他們的賓客點頭致意,司禮官高喊:“拜天地。”

  古樂嗩吶聲息,賓客聲止,威遠侯府寂靜無聲,一對新人跪在蒲團之上,準備叩拜天地時,一道清亮的聲音響起,“不請我喝杯喜酒嗎?”

  威遠侯看向了門口,韓王坐直了身體,他頭上的王冠輕顫顯示此時內心的波動,門口出現一道紅得似火的影子,韓王篤定道:“寧欣!”

  來人揭開了斗笠,玉樣的容貌展露在賓客面前,高挑妖嬈的嬌軀包裹在炫目的紅裳中,她嫵媚,她誘人,如盛開的罌粟一般,有惑人的芬芳,亦有致命之毒。

  “韓王殿下,許久不見了。”

  韓王手搭放在膝蓋上,貪看寧欣一眼,“本王想見到你,亦不想見到你。”

  “您別這麼說,我父死于您手,我怎能不回來?”

  “你回來找本王復仇?”

  寧欣以前的丈夫,威遠侯像是不相干的人,寧欣沒看他一眼,專心同韓王交鋒。賓客竊竊私語,韓王果然是鍾情于寧欣。

  “我父的罪名是通敵賣國,勾結韃子,認草原上大汗為主,是與不是?”

  “是。”

  韓王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全然蓋住了發呆的威遠侯,“寧師妹。”

  “既然韓王如此定罪,我不成全你,豈不是辜負了韓王一番美意?”

  寧欣含笑說道:“我如今是草原汗王妃。”

  “你說什麼?你侍奉了韃子?”韓王失口道,威遠侯更是差一點暈過去,“寧欣!”

  寧欣並不需要回答,因為在她身後跟進來二十名草原韃子,他們簇擁著一身材健碩高大的壯漢走近寧欣,直接將她攬到懷裡,壯漢輕蔑瞄了一眼震驚的韓王,“你對本汗汗妃不敬?”

  “術赤。”

  “是本汗。”

  韓王指著寧欣,“你……你……你竟然成了汗妃?”

  “跟了大汗,我方知道什麼是男人。”寧欣嬌媚的一笑,靠向術赤,嘲諷韓王的愚蠢:

  “四王若不是歃血為盟意圖攻打大唐,我父怎麼會死於莫須有的叛國?今日草原鐵騎又怎麼會如此順利攻入燕京?你斬盡我寧氏一門時,可曾想過我父為你師?可曾想過我為你師妹?”

  “來人,拿下術赤,拿下寧欣。”

  韓王傳喚侍衛,侍衛把劍,草原勇士把劍,此時從威遠侯府的牆頭射出利箭,韓王侍衛紛紛倒地,術赤大笑,親了寧欣的臉頰,得意的說:“今日便是你死期,本汗讓你做個明白鬼,本汗二十萬鐵騎已然通過韓地長城天險,韓地落入本汗手中,中原亦可圖,這一切都是本汗心愛的汗妃所謀。”

  “寧欣你為了報仇,竟然……竟然引兵入關?”

  韓王的精銳大多集中在韓地和大唐的郊境,時刻準備著同大唐決一勝負,沒想到讓術赤鑽了個空子,韓王疑惑:“你怎麼通過的天險?

  “寧家在韓地三世為將,最熟悉便是長城天險,攻不破天險,可走小路繞過去,我父沒有告訴過你……”

  滄啷一聲,寧欣從術赤腰中拔出彎刀,刀鋒直指韓王,眸光如同冰箭,“寧家三代忠誠戍邊,因屢次阻止你爭霸天下,我父的血肉竟然成了一兩銀子可得的奸臣肉,寧家一百於口葬入鐵丘墳。”

  “李逸你對得起寧家嗎?不是我裝瘋離去,怕如今不是成了你玩物,就是早已命喪。我為一介女子,不知國仇,只知曉家恨。”

  “寧師知曉,定然不會饒你。”

  “這話你留著同我爹在地下說去吧,看看他會不會認你這個徒弟。”

  寧欣彎刀一揚,削去韓王李逸的王冠,韓王披頭散髮,苦笑:

  “一步錯,步步錯。寧欣,可你一樣遺臭萬年,使得寧家再難抬頭平反。”

  “我不在乎!”

  韓王手下精銳盡亡,面對咄咄逼人的草原汗王,韓地喪失他手,還說什麼爭霸天下?韓王抓住了寧欣的彎刀,隱約聽見韃子攻進燕京的聲音,他引刀入胸口,唇邊流出鮮血,問出了最困惑的問題:“寧師妹為何當初不肯嫁給我?”

  “一丈之內為夫,我的夫君不可納妾,你以正妃之禮聘我,卻有兩位側妃,我焉能嫁你。”

  “原來如此,那術赤呢?”

  寧欣抽出彎刀之時,在韓王耳邊低聲說:“同你一樣。”

  韓王眸光一亮,死前抓住寧欣手腕,帶著一分懇求:“來世……來世……我聘你為妻……只有你一個妻子……”

  寧欣回頭迎向術赤,將彎刀重新掛在術赤腰間,嬌俏的笑道:“大汗,臣妾幸不辱命。”

  術赤打橫將寧欣抱起,看著漸漸咽氣的韓王,癡傻的威遠侯,吩咐:“本汗同汗妃借此洞房,外面交給你們。”

  “嗻。”

  寧欣的輕吻拂過術赤額頭,術赤更覺心中火熱,征服了韓地,可威逼大唐都城,如今他有一身的火氣需要發洩,沒有比此時的威遠侯府更適合的交歡之地。

  進了新房,術赤將寧欣扔到床榻上,欺身壓上去,撕扯開寧欣的衣襟,氣息粗重:“本汗今日補償給你一個婚禮,心尖尖兒,寶貝兒……給……給……”

  當術赤像是往常一樣吻住寧欣肩頭的刺青罌粟後,身體僵硬,使不出力氣,寧欣推開術赤,合攏衣服,手指戳著術赤的胸口,柔聲說道:“大汗眼看著韓王死在我手中,我又怎麼會放過對我父使用反間計的您?韓王李逸可恨,可是你術赤又能好到哪去?”

  “你……你……”術赤嘴是麻木的,寧欣光腳站在了地上,“你是對我不薄,但國仇家很,我焉能不報?大汗放心,我不取你性命。”

  寧欣抽出隨身攜帶的匕首,匕首的尖端劃過術赤的胸膛,寧欣揚手挑斷了術赤的腳筋,手筋,伏在疼得顫抖的術赤耳邊,“我告訴你一件事作為補償,你的側妃同你弟弟有染,不知你這個樣子回草原,還能不能保住汗位。”

  寧欣將匕首插在術赤的頭邊,走到床頭扭了青石白玉,房間的牆壁開了一個洞,寧欣走到洞口回眸看向術赤,“我還忘了告訴你,你是過了長城天險,然大唐帝國皇帝坐下大將在叢林設伏,二十萬精銳不知還能剩下幾個。”

  “我出生時,師傅曾經給我批過命格,可興天下,可亡天下,可為烈女,可為妖姬。”

  寧欣鑽進洞中,術赤眼角淚水滾落,愛恨交織,恩怨難解。術赤這個樣子回草原只有一個結果,生不如死。他緩過藥勁,掙扎的起身,術赤淚流滿面:“愧對祖宗,無顏面對族人,寧欣,你負了我!”

  草原一代雄主咬舌自盡,二十萬韃子鐵騎死于叢林設伏,韃子實力重創,退回草原深處,再不敢輕言扣邊。

  燕京京郊,寧欣來到一片墳前,憑弔葬於此地的父兄,“爹,大哥,欣丫頭回來了。”

  寧欣慢慢的跪下,平靜的陳訴:“韓王死,韃子十年內無力再犯境,爹,國仇家恨,我該做得都做了,您安心吧。”

  “寧小姐。”

  夕陽西下,趕來一對身穿玄色鎧甲的軍士,領軍的人跳下駿馬,恭謹的說道:“陛下彰顯寧小姐高義,冊封您為無雙郡主,在京城賜郡主府……”

  “無雙郡主……無雙郡主……”

  他的呼喚,無法讓寧欣停住腳步,寧欣孤身一人不知所蹤。

  《大唐•賢女列傳•無雙郡主》太史公陳詞‘韓地撤藩,其餘三王因變故實力受挫,大唐趨於一統,再不受藩王威脅。武皇帝昭告天下,敕封寧欣為無雙郡主,天下人皆知無雙郡主威名。無雙郡主卻沒再現紅塵,潔來潔去,傳其踏破虛空,得返仙班,嗚呼哀哉,無雙郡主,果真舉世無雙。’

  當寧欣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狠狠的錘了一下床榻,無雙郡主果真舉世無雙,她吃塊點心也能被噎死,這死法一樣舉世無雙。寧欣還清楚的記得她被噎死的痛苦,這是報應嗎?可眼前這又是哪?

  床上的動靜讓守在門口的人進門,撩開水漫色帷帳,來人驚喜的說道:“表小姐您醒了,太好了,少爺來看您好幾次呢,阿彌陀佛,佛祖庇佑表小姐。”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1-30 06:03 PM

第二章 表妹

  隨著水漫色幔帳分左右兩側挽起,充足的陽光斜照進床榻中,寧欣因為驟然明亮的光線下意識抬手遮擋住了眼睛,眼前白皙纖細的手臂隱約能青色的血管脈絡,寧欣嗯了一聲,這絕對不是她的手臂。

  “表小姐?還是不舒服嗎?少爺親自送來了川貝枇杷膏……”

  “不用。”

  寧欣身子震驚般的顫抖,柔得能掐出水的聲音是自己發出的?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寧欣適應了光線的強度,顧不上自己發出嬌柔聲音的打擊,她迫切想知曉自己到了哪裡。

  家破人亡後,她能做出以身侍術赤且引兵先報家仇再報國仇的決定,足以證明她遇事不慌的特質。雖然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匪夷所思,然寧欣讀過莊公夢蝶,也曾聽高僧講過轉世輪回,寧欣想著也許自己沒喝孟婆湯?

  映入寧欣眼簾的是一穿著緋色馬面裙十三四歲的少女,她梳著寧欣記憶中婢女的髮髻,她頭上戴著珍珠頭簪子,圓圓的臉龐上鑲嵌著一雙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櫻桃小口上是不夠挺直的鼻樑,她略顯得豐盈的身體卻不會讓人有笨拙的感覺,她整個人的氣質顯得很和氣,亦很敦厚。

  寧欣心裡漸漸有了幾分的底氣,看她的打扮,同寧欣前生的習俗穿戴一樣。寧欣軟軟的靠在她放到自己背後的迎枕上,越過攙扶她起身的少女,寧欣不動聲色的環顧屋子裡的擺設,床頭前擺放著一盞絹紗八角墜珍珠穗子的宮燈,在寧欣的記憶中,這種燈只有大唐京城書香門第人家的小姐才會用,屋舍東邊雪白的牆壁上掛著一幅殘梅圖,筆法透著的蒼涼讓寧欣的目光很快的移開。

  原主可能是個悲傷秋月的女子,寧欣最不喜歡便是這類女子,可如今偏偏她陷入這樣的身體中。在檀木雕刻著海棠的梳粧檯上擺放了一面銅鏡,寧欣抬手指了指,在屏風旁邊的穿銀紅夾襖的小丫頭捧起銅鏡走近,寧欣看了一眼鏡子裡的人,眉梢不自覺的微挑,銅鏡子中嬌喘微微如同病西子一般的少女做出一樣的動作,寧欣閉上了眼睛,佛祖不開眼,寧欣最厭煩得就著這樣柔弱動不動就哭的女子。

  寧欣身邊的婢女喚道:“回表小姐,若不是二少爺突然被老爺叫去,定然會等著您醒來。”

  “我剛清醒過,腦子不清楚。”寧欣強忍著讓自己難受的聲音,暗自加重了嗓音,“如今什麼時辰?哪一日?我像是睡了許久。”

  從擺設看,她應該還在大唐,托生的人家應該是京城的官宦人家,跟前的婢女口音是官腔,這在大唐別處的婢女身上很難見到。

  “表小姐昏睡了足足以後三日呢,老太太幾次讓人來問,大太太,二太太和對府的太太奶奶們也都惦記著您,二少爺長籲短歎得整日沒個笑臉。薛家小姐自責極了,一個勁的說不應該拉您去雨天觀魚。”

  寧欣腦子裡對此沒有任何的印象,她只記得自己的經歷,再回憶這位表小姐的往事……寧欣啊了一聲,按著額頭,“好疼。”

  “大夫說表小姐不能再傷神,您有什麼事就吩咐奴婢做。”

  寧欣眉頭慢慢的舒緩開,眼前的婢女她都不知道叫什麼名字,老天爺這玩笑開得有點大,寧欣將婢女方才的話記在心裡,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東府的太太奶奶,這個家族不小。

  “讓她們費心了。”寧欣輕易不敢多說話,既然活過來,總不能輕易露出馬腳,讓這家人請道士降妖除魔,她可不想淋上一盆的狗血。

  看得出婢女對寧欣的冷淡不以為意,寧欣能同韃子大汗周旋,早就練就了察言觀色的眼力,看來原主性情上有點不願同人相處。

  寧欣手摸了一把床頭,手掌下是書籍……寧欣拿起來掃了一眼,婢女忙從她手中奪去,“大夫說您身體痊癒後,才能再看書。”

  寧欣沒有表現出不悅,最關鍵的她已經看到了,至於被前走的古詩詞,寧欣對此興趣不大。弘治六年三月初七這是在詩詞上的日子,看書冊的外表……寧欣揉著額頭道:“書我可以先不看,但書你可得好好保管,這本書可是極為難得尋到的,我還沒讀通透。”

  “知曉表小姐同薛小姐親近,薛小姐也真疼您,上個月才淘換過來的孤本,您一說喜歡就送給您了。”

  上個月?寧欣唇邊多了一分的苦笑,那如今就是弘治六年四月初,這個日子前兩天她還在江南遊玩,因為貪吃那可口的點心,她就從遊山玩水的寧欣成了這戶人家的表小姐,真是想不明白當時她吃得那麼著急做什麼?

  婢女從小丫頭手中端過湯藥,遞給寧欣:“大夫吩咐讓您趁熱喝……”

  泛著苦味的湯藥讓一向身體很健康沒怎麼生病的寧欣直皺眉,前生她除了裝病的時候外,喝湯藥五指手指頭都能數過來,如今看自己病弱的身體,寧欣笑容越發的苦澀,自己又沒做傷天害理的事情,至於這麼折騰她?

  “您也是,非要同三小姐說無雙郡主不貞,三小姐對無雙郡主崇拜得不得了,她不高興,花蜜也不會送您。”

  寧欣一仰頭將湯藥喝了,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好苦,婢女被她下了一跳,“表小姐都喝了?”

  寧欣正色道:“一口氣喝下去比一口口的喝強些。”

  知曉她的表現同以前的表小姐不一樣,可如今主宰這具身體的人是寧欣,若是一步步仿照以前的表小姐為人處事,寧欣寧可死了!如果這點小變化都應付不過去,她又怎能應付得了一群不認識的人?

  “無雙郡主……她是個福分薄的人。”

  “表姐總不能因為同無雙郡主同名同姓,怕被人拿來同無雙郡主相比就總是說無雙郡主的壞話!”

  從屏風後面閃出一姿容俏麗打扮光鮮的十一二歲的少女,她鴨蛋臉龐上兩道彎眉微微皺起,不滿的說道:“世上的人誰不說無雙郡主是女中豪傑?”

  寧欣平靜的說道:“女中豪傑又怎樣?她寧可做威遠侯夫人,寧家小妹,過著父兄都在富足的日子。”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1-30 06:04 PM

第三章 身份

  沒有誰想過無雙郡主的日子,無論是寧家滿門抄斬,還是她去誘惑韃子汗王,對女子來說都不是幸福的回憶。

  寧欣不會後悔當初的選擇,做了就做了,達到了目的,她很滿足。她願意用大唐的美景美食去消彌痛苦的回憶,想著代替死去的人吃喝玩樂。

  寧欣只是沒想到,佛祖不願意收她,所以給了她這種前所未聞的優待。是優待……可以放棄過去,重新開始的優待。從今天起,她不再是寧家小妹,而是這戶人家的表小姐。

  前生雖然她嘗盡酸甜苦辣,痛苦對她多餘甜蜜,可她的前生直到現在還受人爭議著,寧欣也可以說死無遺憾!

  那位三小姐看寧欣含笑的眉眼中不在是病弱的憂傷,而是……而是平淡灑脫的笑意,訝道:“寧表姐!”

  仿佛因為惱怒自己對寧欣的那種難言的感覺,她撅著嘴說道:“外面很多人都說無雙郡主冷酷無情,若是入宮後者當初嫁于韓王,許是會行女皇之事兒。”

  “不會,她不會同任何人共侍一夫。”寧欣向後靠了靠墊子,低頭看著自己脆弱得仿佛用力就能折斷的手腕,“我的就是我的,任誰也別想著染指!”

  因為寧欣說話聲音極低,三小姐和婢女們沒有聽清楚,但所有人都怔怔的看向寧欣,外表柔弱的寧欣眸子裡閃過霸道的光芒,怎麼看著都覺得反差強烈,怎麼都覺得詭異。

  當然這種光芒一閃而過,三小姐和婢女都當做自己看錯了,再定睛看的時候,寧欣的眸子重現柔弱水潤,眸子水盈盈的似霧氣繚繞,這才對嘛,三小姐長出了一口氣,寧欣恢復了正常,嬌蠻的強調:“不管如何,我敬佩無雙郡主,寧表姐不許說無雙郡主不好。”

  寧欣不願意再同她起爭執,世人是否理解敬佩無雙郡主,同眼下的她沒有關係?前生的寧欣從來沒有為旁人的眼光活過,今生一樣如此。

  只是不知道這戶人家到底姓什麼?官職如何?家裡有幾個主子?寧欣如今最頭疼的就是什麼都不知道,而且什麼都想不起來。

  寧欣幽幽的歎息,三小姐露出果然如此的目光,道:“一日不聽表姐歎氣,不見表姐落淚,總覺得少點什麼。不是我說寧表姐,您好在有祖母寵著,您在一門雙伯的王家比我同二姐姐都貴重,伯娘同母親都憐惜您,我哥更是對你極好,寧表姐還有什麼不滿的?你比李家表姐好得太多了。三姑姑在祖母跟前侍奉陪著小心,李表姐處處都不如你。但她總是笑著……”

  “三小姐。”

  伺候她的大丫頭輕輕的拽了拽她的衣袖,笑著打圓場,“知曉表小姐生病,您著急得跟什麼似的。知曉表小姐醒了巴巴的過來看,李家表小姐怎麼都有姑奶奶疼惜,表小姐只能靠著老太太和太太們。”

  寧欣低垂下腦袋,柔弱的樣子透著絲絲的哀怨,三小姐眼裡閃過些許的愧疚,坐到寧欣身邊,說道:“我同表姐只相差半年,當年我們差一點指腹為婚,後來因都生了女兒而作罷。大姑姑在世的時候對我是極好的,表姐有的都給我一份。我知曉表姐因為姑姑姑父過世傷心,但您總是這麼動不動就落淚的,傷身體啊。”

  寧欣猛然抬頭,水盈盈的目光讓三小姐更是存了疼惜,仿佛怕嚇到寧欣,繼續勸道:“論親疏雖然三姑姑養在祖母身邊,但總歸是個庶出的,我是挺喜歡李表姐,但你同我才是至親骨肉。我知曉表姐人前要強,人後傷心,往後你有什麼事同我說說,總是悶在心裡你的病什麼時候能好?大姑姑在九泉之下也不會安心。”

  難怪她會崇拜無雙郡主,這丫頭性子倒是個爽利的。但讓寧欣哭笑不得的是,自己從來就不是被別人疼惜安慰的人,方才低頭是因為想著京城裡一門雙伯,又姓王的人家有哪些。沒成想她這多愁多病的身體竟然讓人誤會在感傷,在難過,寧欣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

  “好了,好了,表姐,別難過了,我等下給表姐送花蜜過來,往後缺了就讓抱琴去我那裡取。”

  三小姐攔住寧欣肩頭,仿佛要給寧欣遮擋下一切的風雨。一貫處變不驚的寧欣直到她離去都是呆呆的,無法接受自己被一尚未及笄的少女憐惜維護。

  自己什麼時候這樣過?寧欣總算發覺了自己奪舍重生後的最大障礙,並非是孤女的身份,也不是沒有原主的記憶,而是原主若病西子的五官,寧欣又看了一眼銅鏡,鏡子裡的她……真是……真是讓人憐愛讓人呵護。

  “撤了,把鏡子給我撤了。”

  寧欣閉緊了嘴巴,聲音能掐出水來,她就是厲聲的吩咐,一樣軟綿綿嬌滴滴的,寧欣直接倒在了床榻上,盯著八步床的架子,自己怎麼就被塞到了這麼一副身體裡呢?這比要她的性命還痛苦。

  不是誰都能適應這種發差,寧欣原本的性情同現在的身體怎麼可能合拍?

  寧欣揉了揉發脹的腦袋,回想著從那位嘴硬心軟憐惜弱者的三小姐口中得到的消息。

  一門雙伯的王家,又在京城的話,那應該是當年隨檄文護國驅除韃子的王仁王義之後,他們兩個起於草莽,趕跑了韃子之後,他們主動向新君發誓效忠,上交封地,不僅留在京城享福,還得了世襲罔替的丹書鐵卷。

  再想想當年那些實力比他們好的諸侯,一個個都被大唐皇帝清理得差不多了。當年很多人說他們兄弟無知,可就是他們的本分保下了王家一門雙伯,保下了王家子孫的富貴。

  寧欣記得如今威武伯和威勇伯都領著閒職,但在京城尚存的勳貴中也能算得上一號。寧欣猛然坐起,寧……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個身體的父親是大唐開國後唯一一個連中三元的狀元,當今曾戲言賜號——三元。於是世人都以寧三元相稱呼,本來他會成為國之重臣,但他任江浙巡撫時……去年還是前年碰上了倭寇海盜,為保一方太平,寧三元為國捐軀。

  她是寧三元的遺孤?寧欣聽到外面傳來一男子的聲音,“表妹,表妹,我來看你了。”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1-30 06:05 PM

第四章 表哥

  寧欣從周圍的婢女反應上看,他們表兄妹經常見面,關係一直很要好,若不然也不至於他人未到,聲音先傳進來。

  婢女們以抱琴為首都露出明媚的笑容,還有幾個小丫頭下意識的撫平衣裙。寧欣淡若遠山的眉頭微微皺起,那位三小姐口中對自己最好最疼惜的表哥到底是何方神聖?

  “表妹。”

  黃花梨木小座屏後面閃出十五六歲的少年,他身著暗紅滾繡花紋袍掛,頭上帶玉冠,腰間系著著巴掌寬的玉帶,外面披了一件錦緞斗篷。

  此人身材欣長,面如滿月,齒白唇紅,特別是他那雙眸子仿佛上等的溫玉,他一舉一動有清俊之感,儒雅的氣質渾然天成。

  寧欣暗自攢了一聲,是一位翩翩美少年,莫怪身邊的婢女爭先恐後的展露少女的風情……這不妥。

  寧欣前生見了文武雙全,俊美貴氣的韓王。見過能征慣戰英氣勃勃的威遠侯,亦見過有雄圖大略,霸道成熟的韃子大汗,對眼前這樣一位尚未成熟的少年,寧欣如何都不會癡迷看得移不開眼睛。

  本來是寧欣的丫頭,搶著上去接過少年的斗篷,“二少爺,先喝杯茶!”

  “二少爺是不是又在老爺面前做了絕好的詩詞?老爺定是賞賜了二少爺。”

  幾個小丫頭簇擁著少年嘰嘰喳喳個不停,寧欣見到少年溫和有禮的面對每一個人,在他身上看不見身為小主人的高傲,雖然不至於姐姐妹妹的不離口,但他對她們是憐惜的。

  這些人是寧欣的丫頭,丟人得話也是丟寧欣的臉面。她不知道原主是怎麼想的,怎麼會讓丫頭圍著這個家的二少爺獻媚?讓旁人看到會怎麼想?她前生做了那樣的事兒,有過兩個男人,但不意味著寧欣不懂得規矩。

  韓地因為靠近北方的韃子,民風比京城更開放一些,但也會要求男女大防。

  此時寧欣是在京城,她前生之所以不願意到京城受封,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受不得拘束。寧欣聽說過京城的小姐們很多事情都是不能做的,此事若是傳揚開來,或者弄得人盡皆知的話,她一旦壞了名聲,恐怕也只能嫁給眼前這位少年。

  寧欣想不起王家更多的事兒,以故的寧三元曾經顯赫一時,但寧三元入官沒有幾年,並沒有可靠的臂膀,王家會容忍自己的嫡子娶壞了名聲的女子為妻?並非寧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王家到時能讓她做妾就不錯了。

  做妾?寧欣握緊了拳頭,這輩子她就沒有想過於人為妾。

  少年深情款款的走到寧欣身前,寧欣回神時看到圍著他的小丫頭已經歡歡喜喜的退下去,少年身上佩戴的飾品少了好幾個,寧欣淡淡的說道:“讓表哥破費了。”

  “小可王季玉見過表妹。”

  王季玉?寧欣扭過頭去,“我累了,表哥請回。”寧欣恨死了自己嬌滴滴軟綿綿的聲音,這麼冷淡說出來的話都像是在撒嬌一般。

  果然王季玉搓暖了手心,靠近寧欣:“我知曉表妹生氣,若不是父親召見,我哪能不等著表妹醒來?表妹染病,我是一時一刻都在惦記著表妹。聽說表妹醒了,我推了應酬連忙趕過來。”

  寧欣感覺肩膀一沉,他竟然敢把手放到她身上?寧欣轉身,惱怒道:“放開。”

  王季玉呆呆的看著寧欣不同以往明亮璀璨眸子,不知怎麼心裡一恬,“表妹別生氣了吧,我一會給表妹弄胭脂。”

  寧欣閉口不言,不是因為原諒了王季玉,而是實在受不了自己嬌媚的聲音,再說下去,只會讓王季玉更為靠近。

  “對了,表妹,我得了一塊尚好的硯臺,此物正好襯表妹的字畫。”

  王季玉對著門口喊道:“麝月!將硯臺取來。”

  寧欣推了推王季玉,“我先不看硯臺……你讓我起身……你出去。”

  “表妹。”王季玉看到寧欣露出的半截柔軟的脖頸,他的眸子深邃了幾分,柔聲道:“咱們在一起說說話,表妹……”

  “出去!”

  寧欣猛然用力推開王季玉,誰也沒想到寧欣這麼大的力氣,沒有準備的王季玉被寧欣推了個跟頭,哐當一聲坐在了地上,寧欣坐在床榻上,王季玉坐在地上怔怔的出神,表妹是歡喜的,推了自己就這麼高興?

  “表小姐。”

  抱琴忙放下手中的一切,攙扶王季玉起身,幫著他拍彈不存在的灰塵,“表小姐不是有意的,二少爺別怪表小姐。”

  這時一清麗的少女捧著硯臺進來,寧欣越過癡呆的王季玉,看向走進的少女。

  她應該就是方才王季玉口中的麝月,從衣著打扮上看比體面的大丫頭穿戴更好,頭上的金簪子頭是拇指大珍珠,淺粉的褙子簇新,雖是沒有絲綢光滑,但錦緞即便是尋常人家的小姐都不一定穿得起。

  她脖頸上還帶著墜玉的金項圈,手腕上帶著足金螺紋細鐲子,這種鐲子越細越值銀子。

  寧欣後背靠著柔軟的墊子,眼看著麝月走近。

  麝月雖然平靜,但從她進門眼睛就沒離開過王季玉,麝月屈膝道:“表小姐,硯臺。”

  寧欣目光落在硯臺上,仔細端詳了一會,抬了抬手,麝月將硯臺親自奉上,寧欣接過硯臺,斜睨了麝月一眼,“不敢勞煩小嫂子,這等物什讓抱琴拿著就好,你還是去看看他吧。”

  “表小姐。”麝月臉蹭得紅了,“奴婢不敢當,奴婢……不是……”

  寧欣將手中的硯臺直接扔向了王季玉,怒道:“你辱我太甚!”

  “表妹!”

  王季玉的額頭被硯臺砸了一個紅包,王季玉也是錦衣玉食長大的,何曾受過這等委屈,“表妹……”

  “如何?”

  王季玉看著冷笑的表妹,柔弱的表妹竟然有了一抹厲色,仿佛嬌弱的花上長出了軟刺,她嗔怒時矛盾之極,卻又誘人靠近。

  王季玉火氣消失了一大半,推開麝月,道:“我知曉表妹生氣,我不怪表妹。”

  “你們誰也不想得同老祖宗說,太太那裡也不許說!”

  王季玉摸著腫起的額頭,寬慰寧欣:“是我自己不小心撞的,不關表妹的事兒。”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1-30 06:06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11-30 07:12 PM 編輯

第五章 鬧事(上)

  王季玉越是表現出對寧欣的維護垂憐,寧欣越覺得心中窩火。寧欣看到滿屋子的丫頭一個個都很敬佩的看著王季玉,並且都當自己在無理取鬧時,寧欣冷笑道:“你不說?”

  “表妹放心就是,一切交給我,保准不會有任何的風聲。”

  王季玉深情款款的走近寧欣,對寧欣是那般的垂憐,那般保護味道十足,憐惜的說道:“表妹別放下心上,有什麼難處就同我說,千萬別一個人躲著哭,表妹的身體不好,斷斷不能再病了。”

  麝月走上前,擋在王季玉同寧欣中間,擔憂的目光落在王季玉額頭的傷處,王季玉怔了怔,道:“麝月,爺沒事。”

  寧欣一邊看公子美婢之間的含情脈脈,一邊用自己的手指纏繞著垂在胸口的髮絲,抱琴側頭注意到寧欣神色是不同以往的嘲弄,仿佛她在看堂會雜耍。

  抱琴嘴唇嗡動剛想說什麼時,寧欣斜睨了她一眼,平時寧欣嫵媚怯懦的目光,此時卻有著濃濃的警告,抱琴後背發涼,垂下腦袋不敢再多嘴。

  麝月被王季玉打量的羞紅了臉,忙嬌羞的垂頭並蹲下身體撿著破碎的硯臺,她玲瓏有致的身體因為下蹲顯得姿態撩人,王季玉舔了嘴唇,柔聲說道:“讓她們撿,麝月姐姐起來吧。”

  麝月微微仰頭同王季玉對望,寧欣冷淡的說道:“這可不是表哥的院落,表哥想同姨娘調情可是找錯了地方,你帶壞了我的丫頭可怎麼呢?”

  麝月臉煞白,原本羨慕麝月得少爺垂憐的丫頭一個個低頭,王季玉臉上也臊得慌,原本惱怒的目光看到寧欣時軟化了許多,他也看出寧欣同往日的不同,往常寧欣心裡眼裡只有他一個,水盈盈的眸子只盯著他看,因為他而歡喜憂傷,寧欣柔順得仿佛可以隨著他的喜好塑造。

  他心疼表妹,也願意將表妹掌握在手中。可自從寧欣清醒之後,她身體是嬌弱的,容貌像病西施一樣的,聲音是甜軟的,這些都沒見任何的變化,可她的性子......性子卻仿佛是變了,變得主動,變得隱含著鋒芒,變得眼裡不再有他。

  王季玉不喜歡刁蠻的女子,可寧欣身上脆弱中帶有鋒芒,如此的矛盾,卻又如此的誘人。寧欣遠看像是一朵嬌貴隨意賞玩的花朵,近看卻隱含著刺人的針芒。

  “我知曉表妹還生我的氣才會如此,我這給表妹賠不是!”

  王季玉越過麝月對寧欣躬身道歉,寧欣淡淡的說道:“這我可擔不起。”

  王季玉心中一喜,表妹還是在意他的,聽到寧欣話鋒一轉,“表哥做得事兒,不是鞠躬道歉就行的。”

  “表妹?”王季玉抬頭,臉上帶出了不悅,從小錦衣玉食,在女子逢迎中長大的富貴公子,對寧欣能體貼一時,但不可能永遠遷就寧欣。

  寧欣笑道:“表哥生氣了?”

  她那股子柔美的神色再配上嬌滴滴的聲音讓王季玉的心仿佛被哪伸過來的小手撓了一把,寧欣雖是身體病弱,但卻非常符合時下對女子的要求。王季玉看著寧欣露出的一截藕臂,他可是知曉那份柔軟的,真真比絲綢還絲滑。

  “我何時生過表妹的氣?”王季玉溫潤的笑道。

  “你不氣,我卻生氣呢。”

  寧欣將聲音放得低沉一點,聽起來嬌滴滴的感覺是少了,但卻多了媚人的沙啞,寧欣暗罵一聲,該死的老天爺!

  王季玉果然眼底閃過幾分的渴望,寧欣掀開被子,從旁邊扯過月白的衣裙,熟練的套在身上,可能是她躺了太久,寧欣的雙腳有些無力,身體搖搖欲墜,王季玉打算上前攙扶,寧欣道:“站住。”

  “表妹!別同我撒嬌了好不好?算我錯了還不行嗎?”

  王季玉根本不理會寧欣,寧欣軟綿綿的聲音沒有任何的威懾力度。寧欣差一點被氣的嘔血,想當初她能騎馬,能舞劍,現在......現在,寧欣勉強壓下胸口的鬱悶,躲開王季玉伸過來的手臂,“抱琴把硯臺收好,跟我去見外祖母。”

  抱琴沒有聽命,她以為寧欣又耍小性子讓王季玉哄著疼著呢,寧欣加重語氣:“抱琴,我如今是你的主子!”

  抱琴連忙從一樣發愣的麝月手中取走了硯臺的碎片,寧欣為了避開王季玉後退了好幾步,她趁著王季玉也分神的時候,挽了頭髮,“走,去見外祖母。”

  寧欣不知道這家的老太太住在哪裡,於是她拽著抱琴出門,王季玉眼看著寧欣像是一陣風從自己身邊越過去,納悶的自問:“表妹是怎麼了?魔怔?”

  “表小姐怕是因為奴婢不滿二少爺,奴婢當時應該拿穩硯臺的。”

  麝月一臉的內疚,猜測道:“許是看二少爺賞給奴婢的鐲子不樂意了吧。”

  她皓白的手腕上的紋絲細鐲子是昨日王季玉送的,王季玉的目光落在麝月的手腕上,肌膚雖然沒表妹白皙絲滑,但比尋常人強上許多,昨日不是他看著麝月手臂討喜,也不會一時心動將鐲子賞了她。

  麝月從手腕上褪鐲子,使勁的想將鐲子褪下,哀婉的說道:“這鐲子本來就不是奴婢應該帶的,二少爺......一會還是送給表小姐吧。”

  “說什麼呢。”王季玉抓住麝月的手腕,阻止她褪鐲子的動作,拇指摩挲著手掌下的肌膚,麝月想要抽回手腕,卻被王季玉拽住,麝月羞怯的低頭,軟軟的說:“二少爺......奴婢感激二少爺的憐惜......可奴婢真的不配。”

  “爺說配,誰敢說什麼?趕明爺送你更好的鐲子。”

  王季玉鬆開了麝月的手腕,他的眼眸裡似有不舍,亦欣賞起麝月的那抹嬌羞,王季玉壓下了同麝月耳鬢廝磨的衝動,一是此處再如何也是寧欣的住處,二是伯府公子得有公子風範,于麝月若即若離反而更好,他享受得是調情的味道。

  “表小姐真得要去見太夫人?”

  “怎麼?我去不得?”

  寧欣穿過了回廊,腳底下沒有任何停頓,順便看明白伯爵府的佈置,抱琴低聲道:“二少爺是大太太的命根子,從小就被太夫人撫養,他將來是要繼爵位的。”

  在脂粉堆裡養大的貴公子,難怪,難怪!寧欣道:“我自有分寸。”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1-30 06:08 PM

第六章 鬧事(中)

  伯爵府邸中的屋舍樓閣極是奢華,寧欣一路走過,雖然按照規制比不上王府列侯府邸,然在規制內此處宅邸卻做到了極致。

  往來的奴婢一水的官綠色比甲,花紋長裙,她們頭上帶著精巧的銀簪,見到寧欣紛紛福身體:“見過表小姐。”

  看她們的神色都不敢相信寧欣就這麼出來,寧欣皺了皺眉,這樣富貴的伯爵府,一位僅僅有長輩垂憐的孤女到底怎麼過日子的?寧欣原先對原主的嬌弱極是氣憤,但現在想來,原主除了嬌弱就沒有任何的能耐了?

  如今做主的人是寧欣,她不管原主有什麼心思,寧欣不會按照原主的套路走。

  穿過堂屋,饒過小影壁,寧欣在抱琴的指引下到了主宅。院落裡有幾株常青樹,回廊下擺放著吐蕊的蘭花,幾名十一二歲的小丫頭餵食著回廊下的綠毛紅嘴鸚鵡,見到寧欣同時愣了一會。

  錦緞繡牡丹的門簾挑開,從裡面走出一穿嫩綠褙子,淺綠長裙的十五六歲的少女,一根粗辮子垂在胸口。

  她鴨蛋臉龐,眉宇含笑,觀之十分的可親,見到寧欣彎了膝蓋,親近的說道:“方德才老太太來念叨著表小姐,可巧您就過來了。”

  “翠屏姐姐。”

  在寧欣身邊的抱琴,以及院落裡伺候的小丫頭都低頭福身。看來是在這家老太太身邊得臉的大丫頭,寧欣一路趕過來,老太太不會沒聽到消息。

  “表小姐穿得太少了一些,外面的寒氣重,您下次穿一件斗篷吧。”

  翠屏關切又熟悉的叮嚀,寧欣問道:“誰在外祖母跟前?”

  “大太太正在同老夫人說事兒,二太太領著大少爺,三少爺,四少爺,二小姐去了娘家。”

  這府上的少爺倒是不少,寧欣隨著翠屏向屋裡去,仔細一琢磨,伯府上長房只有一個鳳凰蛋一樣的二少爺,二房兒子倒是不少,只是不知道長房有沒有庶子?

  “表小姐現在碧紗櫥中歇息一會,等大太太說完事後,奴婢再領您過去。”

  翠屏親自給寧欣端上了暖茶,並且擺上了各色點心乾果。寧欣將暖茶放到了桌上,“我有急事同外祖母和大舅母說。”

  “可是表小姐•••”翠屏很是為難,“太夫人真真是有事,您稍等一會兒。”

  寧欣斜睨了翠屏一眼,“任誰的事兒都沒有我說得事兒重要,關係到王家的榮辱興衰,你將我說得話一字不漏的告訴給外祖母,我想外祖母會在此時見我的。”

  翠屏像是不認識一般看著寧欣,屈膝道:“那表小姐稍等。”

  寧欣唇邊多了一抹笑容,心底卻惱恨聲音還是那樣柔媚婉約的,說話都覺得沒有氣勢。這聲音讓男人癡迷到是很有天賦•••記得韓王曾今就有個柔媚的側妃,寧欣眸光一凝,聽到腳步聲,翠屏道:“太夫人請表小姐過去。”

  寧欣起身快步去正房,顧上看屋子裡的擺設,寧欣幾步走到盤坐在炕上的太夫人跟前。

  太夫人身上穿著繡著壽紋的夾襖,手中捧著精雕細琢的玉暖爐,頭上帶著中間嵌著寶玉的抹額,“看把欣丫頭急得,臉都是蒼白的,你的病可是剛好點,再反復了,你是存心折騰我這把老骨頭。”

  “兒媳看欣丫頭臉色也不太好,許是冷到了。”

  寧欣的手被一年近四旬的婦人握住,寧欣抬頭看去,只覺得她容貌端正,衣著清雅素淡,雖然身上的每一件配飾都很精緻,但卻不夠奢華。

  “大舅母。”寧欣彎了膝蓋,這就是伯夫人?看著倒像是個書香門第家的當家主母。

  “好孩子,往後可別在這麼快的跑過來了。”大太太對寧欣時,臉上多了幾分的和藹親近。

  她將寧欣引到太夫人跟前,輕聲說道:“我看欣丫頭的身子像是大好了,手是熱的,母親不用太過擔心。”

  “外祖母,我有話說!”

  太夫人挑了挑眉頭,看出寧欣避讓開自己的碰觸,問道:“什麼事?我方才聽翠屏說,事關王家的榮辱興衰?”

  寧欣也看出太夫人和大太太不是很高興,她不想為王季玉纏上,雖是可以姑表做親,然寧欣從頭到尾都就沒看上王季玉。他總是這樣毫無顧忌的闖進來會壞了寧欣的名聲,到時候沒准只能去做妾,寧欣如何都接受不了。

  “並非我危言聳聽,今日我還沒起身,二表哥就闖進來。”

  太夫人緩了緩神色,笑道:“你這丫頭不是同玉兒最是要好的?玉兒是著急你,他的品行我信得過。”

  “您信得過,外人不見得信得。”

  寧欣這句話一出口,大太太臉色難看了一些,“欣丫頭怕是不知,我那孽障在外面風評極好,前兩日還得太學祭酒的賞識。”

  寧欣語氣同樣也嚴肅了一些,讓大太太討厭自己也是好的,必須讓大太太明白為妻為妾,她都會將伯爵府鬧個天翻地覆,寧欣開口:”不說二表哥才學如何,他今日不僅沖進我睡房裡,還同他身邊的丫頭曖昧調情•••這讓我•••”

  雖然她極力控制著聲音,但寧欣自己聽都像是拈酸吃醋訴委屈的,何況是她們了。果然寧欣聽太夫人道:“放到玉兒身邊的丫頭都是可信的家生子,將來若是看著好就留著,看著不好發賣了也就是了,欣丫頭不用同她們一般計較。”

  大太太道:“一會我說說你二表哥,他心腸軟些,縱得丫頭無法無天的,我如今就盼著給他找個合適的,讓他收收心也好。”

  意有所指的暗語,寧欣看到太夫人的笑顏,心沉入了穀底,自己就像是砧板上的肉一切都掌握在她們手中。

  “若大舅母心疼二表哥,最好讓他改了。要不您認為沒什麼,甥女卻不能受。”

  寧欣對著門口喊道:“抱琴,把硯臺拿來。”

  “外祖母,大舅母看看吧,二表哥將什麼髒的東西送於我?二表哥若是于我尊重,怎能如此折辱於我?他怕是將我的當成了不知羞恥的歌姬!”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1-30 06:09 PM

第七章 鬧事(下)

  寧欣的話驚呆了太夫人和大夫人,太夫人吶吶的說道:“欣丫頭是不是說得太重了?玉兒對你疼惜得緊,如何都不會用歌姬折辱於你。況且你母親是玉兒嫡親的姑姑,父親是赫赫有名的寧三元,這樣人家的出身的小姐,又被我從小養大的,怎能同個歌姬混為一談?”

  “欣丫頭是誤會了玉兒的好心。”大太太也不相信王季玉會折辱寧欣,“以前你們也常拌嘴,總是他向你賠不是的。”

  “大舅母是說我耍小性刁難二表哥?”寧欣直接戳破大太太的心思,嘴上不讓人的反駁:“我從沒用二表哥主動給我賠不是,若他真心為我好,惦記著一起長大的情分,斷然不會做出今日這樣的事來。”

  “欣丫頭。”

  大太太極為不悅,在她眼裡王季玉聰明,博學,舉止風雅,將來不僅會承爵,還會考科舉做狀元。

  “大舅母認為我說錯了?”寧欣拿話頂回去,並且清冷的眸光同大太太撞到一起,雖然水盈盈的眸子改不了,但此時寧欣的目光仿佛寒潭,大太太一驚,惴惴不安起來,“這……”

  “君子以德為貴,二表哥既是想當君子,不做靠祖萌的紈絝子弟,首先修得便是德行,如今二表哥求學時最為忌諱的便是犯了色心,因女子把持不住還能讀好書?他隨意進出家中姐妹的香閨,當著我的面同伺候的丫頭調情,一旦傳揚到外面去世人會如何議論二表哥?就是我……就是我愧對寧家清譽,愧對外祖母的慈愛,只能以死謝罪了。”

  寧欣話說得很重,眼角有些濕潤,寧欣哪帕子擦了擦,不是她想哭,而是這身體……太夫人摟住寧欣,心疼的說道:“欣丫頭一心為玉兒著想,我同你大舅母不會怪的。”

  大太太強壓住心底的火氣,把她的寶貝兒子說得一文不值,反過來還得感激她不成?太夫人遞了個眼色,大太太臉上露出了平和慈愛:“欣丫頭為我那孽障擔心,我怎麼都不會怪你,有你這樣聰慧跟在玉兒身邊,我和老爺放心!”

  “表小姐,這是碎掉的硯臺。”

  抱琴將用手絹包裹的硯臺碎片遞給寧欣,在寧欣的示意下,放到了紫檀木的炕桌上,抱琴彎彎了膝蓋,垂下的眼瞼隱約有擔憂之色,寧欣看得一清二楚,抱琴也不是全然的眼裡沒有寧欣。

  她本就不習慣被人摟在懷裡疼惜著,借著擦拭眼淚的動作從太夫人的懷裡出來,見她們看向硯臺的目光都帶著幾分的狐疑,寧欣暗自搖搖頭,王家的祖上不可謂不聰明,但到現在真可謂一代不如一代。

  寧欣雖是奪舍重生,但好在還在大唐,年代也對得上。前生她為了報國仇家恨對大唐的官場等等做了很深的研究,甚至對韃子一樣是瞭若指掌。做過的研究寧欣還是記得的,這時她一樣用得上!

  大太太說道:“這硯臺有什麼問題?京城很多人都在用!賢妃娘娘……”

  “大舅母莫不是不知賢妃娘娘的身世?”

  寧欣一句話,讓大太太臉色一變。

  賢妃曾經是先帝的人,更為不堪得是據傳賢妃娘娘曾經做過歌姬,而且她以制硯臺為名。隨著她聖寵越深,賢妃娘娘親手做得硯臺少之又少,而且只有當今能用,但仿造的人硯臺卻多了起來,因為賢妃得寵,很多人都下意識的忘記了賢妃的出身,捧著豔冠六宮的賢妃。

  寧欣控訴的目光看向外祖母和大舅母,“旁人趨炎附勢,我管不到,但二表哥則能如此侮辱我?我記得先帝爺同妃相遇也是因為這塊硯臺,二表兄這是……這是……”

  寧欣猛得轉過身體,背對著她們二人,“寧家女兒怎能不守婦道?寧家女人斷然不會做妾做偏房!”

  前生為了國仇家恨,為了父親最後的囑託,寧欣捨棄了自尊侍奉韃子大汗,用盡爭寵的手段最終被冊封為汗王大妃。旁人只看到她為國盡忠高尚的情操,只有寧欣知曉,什麼為國?不過是報家仇而已。

  寧欣十分痛恨那一段日子,甚至想都不願意再想起來,奪舍重生後,寧欣也慶倖自己是孤女,可以不用忌諱親人,她想怎樣就怎樣,不用再背負家恨和父兄的託付。

  上輩子她為大唐帝國,這輩子她只想過得瀟灑。

  太夫人拍著炕桌,對大太太道:“這孽障……將這等醃酂的東西送給欣丫頭?什麼美人玉,我看是禍水妖精!”

  大太太連忙賠了小心,“母親息怒,母親息怒。”

  看太夫人的臉色,大太太一咬牙提起裙擺噗通的跪下來,“那孽障不懂事……他不知實情,前兩日賢妃娘娘才生下皇子……如今被皇上寵得什麼似的。”

  寧欣紋絲不動,因為背對著身子,就是知道大太太跪著,她也可以推脫成看不到:

  “後宮裡還有皇后,有太后娘娘,即便賢妃生了皇子又怎樣?皇上可不僅僅只有她生的一個皇子,說句大不敬的話,最近幾年夭折的皇子還少嗎?她能做到賢妃的位置上,百官已經退步了,她再想更進一步,真當太后娘娘是吃素的?”

  “如今她正但寵,自然是千好百好的,一旦出了變故,如今捧著她的人都沒好果子吃!況且寄託了大舅母全部厚望的二表哥若想光宗耀祖。怎能做那趨炎附勢之徒?賢妃榮寵以及,卻忘了一句話,月盈則虧。”

  寧欣估摸著大太太跪得差不多了,她這才轉過身體,訝然道:“大舅母……您怎麼跪下了?您這樣折煞甥女了。”

  寧欣並沒有陪跪著,而是拉著大太太起身,轉而向神色嚴肅的太夫人道:“求外祖母饒了大舅母吧。”

  太夫人深深的看了寧欣一眼,抬了抬胳膊:“欣丫頭,你過來。”

  寧欣坐回她身邊,太夫人幫她攏了碎發,歎道:“不愧是嫻兒的親生骨血,這兩府上下的女兒每一個能及得上你!”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1-30 06:10 PM

第八章 裝神

  大太太訕訕的起身,被一個手拿把攥的丫頭弄得又是跪又是求的,她很沒面子,長此以往還能得了?

  寧欣因為太夫人的話不在意的一笑,正好同站起身悄悄打量她的大太太看個正著,寧欣的笑容在大太太眼中羞澀而靦腆,仿佛病西施的容貌因為這抹嬌羞展露出別樣的風情來,大太太心中本是三分惱怒,轉為七分。想到自己的院落中傷心事,她忙垂下眼瞼裝作只聽使喚的木頭人兒。

  就是像寧欣這樣的狐媚子才能讓男人憐惜著,寵在心尖上。大太太暗自咬牙,那個賤人拽走了老爺,她如何都不能讓寧欣再搶走唯一指望的兒子——王季玉。

  大太太聽婆母對寧欣百般看好,萬般稱讚,恨不得寧欣同兒子的親事就這麼定下來。大太太幾次想要開口打岔都受到太夫人目光中的警告,大太太是滿腹的委屈,都說兒子婚事父母做主,斷是沒有祖母做主的道理!

  寧欣對太夫人的誇獎不以為意,對大太太的惱恨一樣的不在意,若是大太太不恨她,她方才一番的事情不是白做了?

  “外祖母過獎了,我一直想著是娘和爹的女兒,雖是他們如今不在了,我也得時時刻刻記得不能給寧家丟臉!不能給名滿天下的父親抹黑,外孫女不想旁人議論,才高八斗的寧三元有了個不知羞恥,趨炎附勢的女兒。寧家雖是比不上伯爵府貴重富貴,但確是正經的耕讀人家,家世清貴,我身為寧家的女兒行事上不可錯一絲一毫。”

  寧欣的話語極為的輕柔,但聽到的人都能感覺到寧欣的決心。大太太心想,寧家到寧三元這一代根都斷了,還什麼家世清貴,真能給自己臉上貼金。

  太夫人歎道:“你能這麼想,嫻兒和女婿在天之靈也瞑目,以前我看只有玉兒能哄你高興,我便想著姑表親常在一處相處也無妨。今日你這是給我提了醒,我再疼玉兒也指望著他出息,可不能讓他在在姐們中間胡鬧下去。”

  “大兒媳婦,你想玉兒金榜題名的話,可得時時刻刻督促他上進,再在內帷廝混,我不找他,就找你這個敗兒的慈母算帳!王家好好的子孫讓你給寵慣成什麼樣了?念你對我服侍周到的份上,這次我先不同老大提起,今後你就一心看著玉兒,府裡的事情暫且放一放。明年大筆,玉兒怎麼也得中個秀才才算是光宗耀祖。”

  “母親……”

  “怎麼?你非要我同老大說你慈母多敗兒?同人說你違逆婆母?”

  大太太彎了膝蓋,福身道:“我是怕累著母親。”

  寧欣在旁看著這場婆媳交鋒,甚是覺得沒趣,一個不想安心的頤養天年想做寶塔尖尖手握實權的老太太,一個想要接掌家業的長房長媳,她們之間有得爭了。

  “誰讓你們一個兩個都不省心?我不為兒孫操心誰為他們操心?”

  太夫人轉向寧欣道:“我有欣丫頭在,府裡的事兒還應付得來。”

  寧欣感覺到大太太對自己的恨意,雖是這種恨意是寧欣希望的,然她可不想被眼前的老太太當槍使,小聲的說道:“外祖母的厚愛,我心領了……正所謂名不正言不順,孫女願意在您身邊盡孝,但孫女是寧家的女兒,只是客居在伯府,府裡的事情斷是沒有讓個外人插嘴的餘地。”

  “欣兒怎是外人?”太夫人一臉的疼惜,“你同我的孫女是一樣的,同玉兒一樣是我的寶貝疙瘩。”

  寧欣道:“可我終究是姓寧,我有一事一直沒同您說。”

  太夫人狐疑的問道:“何事?”

  寧欣知曉以自己的性子改變是必然的,她受不了原主的做派,她得儘快找一個能堵住旁人嘴的理由,至於是否能取信于人,寧欣沒有把握,但找到理由總好過沒有理由。

  “前兩日我昏睡的時候,我……我見到了娘和爹,娘罵我不知羞兒忘了寧家的家規,爹說我給他丟人了,他不要我做女兒!”

  寧欣的眼淚此時派上了用場,嗚咽的說道:“我千求萬求得才求爹娘的諒解,爹讓我保證再不許胡鬧下去,我答應了,我更答應了爹回寧家祖墳祭奠。”

  太夫人和大太太對視一眼,難怪,這次怕是寧欣是真夢到早逝的父母了,太夫人道:“你總是夢到嫻兒和女婿,今兒到怕嚇到我了,欣丫頭放心,嫻兒是關心則亂,她不會不認你!況且她上哪找你這樣的好女兒?”

  寧欣耳根子一紅,猜也想得到,原主沒少拿早逝的爹娘糊弄人,敢情府裡上下都疲倦了,不過,這也是不多能確保原主地位的辦法,原主……寧欣放下了對原主的探究,嗚咽的說道:“我醒了之後,很害怕,又看了二表哥……知道娘罵得對,是我行事不夠檢點,我-怕爹娘不認我,所以我以前的種種必須得改,我連……連自己院裡的丫頭都管不了,我……太沒用了。”

  太夫人哄著寧欣,“她們惹你生氣了?”

  “我看她們更想去伺候二表哥!”

  抱琴聽了這話,雙腿一軟,好懸坐到地上去,主子沒讓回話,丫頭是不能開口的,可表小姐這麼明目張膽的告狀,那群丫頭會被賣出府去的。

  大太太道:“伺候誰還能是她們挑選的?好好的爺們就是被那群整日裡塗脂抹粉的下賤蹄子勾壞的。”

  “外甥女別怕,一會我讓李媽媽隨你去整治她們。”

  寧欣睫毛低垂,輕聲說道:“舅母是好意,但我連丫頭都制不住,娘又會托夢罵我的,將來我總是要出閣做正房太太,總不能指望為外祖母和舅母們保護我一輩子,古人雲,授人與魚,不如授人於漁。”

  大太太面容一凝,寧欣今日好幾次明示她不會做妾做二房,太夫人耷拉下眼瞼:“整治丫頭的事情可以交給你,但我讓王瑞家的跟你去,許是能幫你一把。”

  “多謝外祖母。”

  寧欣爭取到了眼下能爭取到的最好的結果,至於她們婆媳到底存著什麼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叫她們願望落空就是。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1-30 06:10 PM

第九章 顧忌

  寧欣達到了重新這頓丫頭的目的,又說道:“爹入祖墳已有幾年,我……我從沒去祭拜過爹娘……實在是我不孝。”

  太夫人心疼的說道:“誰敢說欣丫頭不孝?你身子弱受不了來回奔波,你每年不都是在府裡祭拜嫻兒和女婿,又去寺廟打醮,添置長明燈,一旦你路途累病了,他們在天之靈也不會安心。”

  “可爹說我不孝!萬一爹不認我怎麼辦?”

  寧欣不願意留在處處受限制的伯爵府上,成為孤女表小姐也不能處處受人鉗制。出門一趟許是能將曾經的無雙郡主找回來,手中有產業,有人手,才能助寧欣早日脫離伯爵府,不至於淪為砧板上的肉。

  她對後宅的相爭,實在是提不起興趣!

  看出太夫人還想再說什麼,寧欣故作天真的搶先說:“爹娘感激外祖母和舅母對我的照顧,沒准會同外祖母來說說話!到時請外祖母幫我求求情,我真真是想孝順他們。”

  活到太夫人這歲數上,最相信神鬼之說,同時也最怕早走的女兒女婿來找她,一旦被女兒知曉了……以女兒的性子沒准會將她請去,太夫人面色變了變,歎道:“我倒是真想見見我那苦命的女兒,這個狠心的撇下我同你就去了,許是我沒照顧好你,你娘從來不曾托夢于我,許是不想打擾到我。”

  “欣兒為父母上香也是孝心所在,可如今的外面寒氣還沒散去,欣兒還是等等再說吧。過兩日我領你去萬佛寺打醮,順便給府裡上下都求個平安。”

  寧欣道:“孫女的小事何必勞煩您的大駕?”

  太夫人拂去寧欣眼角的淚光,慈愛疼惜的目光近乎凝在寧欣身上,“無妨,你不在我眼前,我總是放心不下。”

  寧欣面前扯出一個笑意,起身曲了膝蓋算是答應了只去萬佛寺。此時寧欣沒有一點同太夫人親近的心思,道:“我這麼衝衝忙忙的闖進來,打擾外祖母同大舅母商談事情,實在是我的不是。我院子裡還有需要調教的婢女,若外祖母沒有別得吩咐,我先告退了。”

  “王瑞家的,你好好伺候欣兒。”

  太夫人對著在小座屏後站的人吩咐,“若是讓欣丫頭累著了,仔細你那張老臉!”

  一穿著松香色褙子的婦人走過來,她圓臉濃眉,約莫有五旬左右,未曾說話先笑:“老奴見過表小姐。”

  寧欣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她不太願意同這種主子身邊的老僕從相處,看年歲沒准是太夫的陪嫁之流,像她們這樣的老奴對主子忠心耿耿了一輩子,不容易收買,亦不好得罪。

  她總有一日會離開伯爵府,是不是討好老僕對寧欣來說並不重要,若是有不開眼的老僕找麻煩,夢馨也不介意讓她們明白什麼叫主奴有別,在主子身邊伺候得再久遠,再得臉面,也是下人。

  寧欣對王瑞家的極是平淡,她這幅清高寡淡的模樣反而沒有引起太夫人等人的疑心。寧欣問太夫人:“您是讓她幫襯著我對吧?如此勞煩王瑞家的聽我吩咐了。”

  王瑞家的忙道:“聽,聽,老奴一切都聽表小姐的。”

  寧欣斜睨了她一眼,這人很是有眼色。太夫人眯了眯眼睛,展開笑意:“阿彌陀佛,是嫻兒庇佑欣丫頭,你比以前懂事很多。”

  “看表小姐說話行事,活脫脫的嫻小姐再生!”王瑞家的抹了抹眼角,做出一副懷念寧欣生母的樣子來。

  太夫人一樣面露哀傷,嗚咽的歎道:“你們去吧,欣丫頭性子像嫻兒幾分就好。”

  寧欣感覺到太夫人對生母有喜有怨,莫非當年發生了什麼事兒?若不是寧三元倒楣催的為國殉身,寧三元必是當今的心腹愛將,熬個十幾年他不是封疆大吏,便能入主中樞!王家對將女兒嫁給寧三元不滿意?

  “外祖母……”寧欣惴惴不安的問道,“像娘不好?”

  “罷了,以前的事情我不想再提,欣丫頭你只需要知曉,我心疼你,不會害你。你娘……性子太烈太倔,主意也多,就算是我的話她都肯全聽。若不是她太好強,又怎會丟下你?”

  寧欣更是篤定了方才的猜測,聽太夫人的話?寧欣福身斂去唇邊的冷笑。太夫人見寧欣的恭謹,道:“你們去吧,我同老大媳婦有話說。”

  寧欣向大太太屈膝告退,領著慈眉善,目畢恭畢敬的王瑞家的回自己院落,她身後的抱琴神色有些許的恍惚擔憂,為院子裡的奴婢擔心,也為表小姐今日不同以往而困惑,往常她並不介意婢女同二少爺相處的。

  在寧欣離開後,太夫人目光落在不遠處的那株珊瑚盆景上,大太太心底一涼,從她進門起就沒爭過婆母,幾次暗地裡交鋒,她都是大敗而歸。

  早些年因為她成親三年無子,太夫人做主讓侍妾停藥,她前想百想的籌謀,雖讓庶子落了地,但卻在兩歲上夭折了。原本太夫人要徹查原因的,結果那時她剛好有了身孕,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十月懷胎,她生了一對雙生兒女,她有子有女也覺得底氣足了一些,雖是熬壞了身體,但她不覺得遺憾,可誰知……誰知不是道哪個挨千刀的給兒子下了瀉藥,不到一年的兒子夭折了。

  她發瘋的責打伯爵府奴才,本是想著找出真凶並給兒子報仇,誰知道卻被傳成了她無理取鬧,性子暴虐。丈夫惱恨她護不住兒子,又丟人壞了名聲,太夫人便做主抬了二房貴妾,丈夫同她離心離德,一心寵著那狐媚子。

  二太太仗著有兒子護身,沒少當面擠兌她。那一段日子,她過得極是辛苦。好不容易老天開眼,她又有了王季玉,雖然兒子落地就被太夫人抱走養著了,但兒子爭氣,女兒又嫁入王府,她在太夫人面前才得了幾分的體面,才得了管家的大權。

  最近幾年她順風順水,以為太夫人已經認命的頤養天年了,沒想到今日被一孤女搶白,又給了太夫人可乘之機,大太太心裡別提多惱寧欣了。

  她突然聽到太夫人道:“玉兒的婚事雖是你做主,可玉兒是我養大的,你且收了心思,我看玉兒同欣丫頭乃天作之合。”

  大太太動了動嘴角,道:“慶林長公主的愛女怕是瞧上玉兒了,兒媳也疼欣丫頭,可她的孤女身份……好人家很少會娶父母早亡的孤女。”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1-30 06:11 PM

第十章 心思

  聽聞慶林長公主的愛女鍾情于伯爵府的鳳凰蛋,太夫人面色一凝,緩緩的說道:“薛家小姐同欣丫頭極是要好,見過玉兒不奇怪。玉兒雖是長得好,才學在年輕一代出類拔萃,但以她同欣丫頭的關係,怎會橫刀奪愛?是不是你看錯了?”

  “兒媳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拿慶林長公主的女兒說笑,長公主曾讓人試探過我的口風。”

  大太太上前為太夫人添了茶水,輕聲說道:“慶林長公主可是當今的親姑姑,長公主在賢妃娘娘再次入宮上是出了大力的,賢妃娘娘一直將長公主當做是恩人,聽說薛小姐也極得賢妃娘娘的歡心,賢妃娘娘求得陛下的保證,薛小姐出閣前會被封為郡主的。”

  太夫人凝了兒媳一眼,略微起伏的胸膛顯示出她的激動,“郡主?敕封的郡主?咱們玉兒再出挑,在功成名就前也配不上郡主娘娘。”

  王家雖是一門雙伯爵,看著鐘鳴鼎食,然最近幾年東府上鬧得不成個樣子,他們這邊看著還好,但在京城勳貴中實在是算不上什麼。

  “兒媳以為就算是薛小姐郡主娘娘做不得,縣主是沒跑的。慶林長公主在宮中甚是有臉面,又得賢妃娘娘感激,薛大人雖手無實權,但卻是難得的好脾氣,慶林長公主又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先不說將來的薛小姐的陪嫁……就是同賢妃娘娘的親近關係,多少人求都求不來。”

  大太太看出太夫人的心動了,壓低聲音道:“欣丫頭養在閨中,整日的悲傷秋月,她哪裡知曉賢妃娘娘如何得寵?以前兒媳心裡也沒底,可賢妃有了親生骨血,皇后自從太子夭折之後再無所出,聽宮裡的人說,皇后娘娘都得對賢妃娘娘退一射之地。至於太后娘娘早就不問世事了。賢妃娘娘可不是尋常人,自然知曉皇子的重要,還能讓人害了去?”

  對寧欣方才瞧不起賢妃,大太太嗤之以鼻,加緊時向太夫人說賢妃娘娘如何得寵,大太太的目光掃過破碎的硯臺,“欣丫頭真真是不懂事了,這塊硯臺是玉兒的好意,多少人求都求不到。”

  “賢妃娘娘的出身始終是……”

  “母親,陛下都不在意,且寵著賢妃,旁人說再說什麼怕也用。如今韓王削藩,其餘三王亦老實了很多,陛下正式春秋鼎盛的好時候,朝野上下誰不說陛下有太祖太宗遺風?陛下既是英明之主,寵哪個妃嬪,厚愛哪個皇子,旁人只需要聽命。兒媳始終以為有子有寵的賢妃娘娘勝算更大。聽說過兩日陛下會給賢妃娘娘再加封號。”

  “玉兒若是能娶薛小姐,也可助茹丫頭一臂之力。不是當年……茹丫頭怎會那麼委屈的出閣嫁了齊王世子?世子天生癡傻,只知曉吃喝玩樂,敦倫之事都得茹丫頭……齊王殿下今日一個側妃,明兒一個小妾的弄進王府,不就是想再有個兒子?茹丫頭被齊王妃催促著生子,可世子哪裡懂?茹丫頭是守活寡!茹丫頭為了娘家犧牲了一生的幸福,玉兒若是出息的話,也可以回報茹丫頭!”

  大太太泣不成聲,太夫人眼眶濕潤,歎了一口氣:“可當年抹平那事,一靠齊王妃幫忙,二也是虧著寧家的銀錢。我怎能失信於人?”

  “母親只說是照顧欣丫頭,也沒說欣丫頭一準般配玉兒?若是欣丫頭同玉兒有情,以她同薛小姐的情誼,共同侍奉玉兒不就是了?”

  吃進去的銀子斷斷沒有吐出來的道理,寧欣方才口口聲聲不做妾,不做二房,大太太倒要看看她如何飛出自己的手心去。

  太夫人沉思了一會,”這事我再想一想,欣丫頭終究是在你我身邊養大的,我實在是不願意委屈了她。”

  “欣丫頭的脾氣說風就是風,說雨就是雨的,除了玉兒之外誰消受得了她,況且往常她同玉兒又說又笑,離了玉兒欣丫頭還不得哭死?沒准欣丫頭不覺得委屈呢?沒准她會高興留在伯爵府上。在咱們眼前,又有同玉兒青梅竹馬的情分,還能讓她吃虧了?不是我替玉兒說話,以她那孤女的身份,能嫁到哪家去?高不成,低不就的,還不如同玉兒好!”

  “寧三元戰死有十年了,陛下怕是早忘了他。最最要緊得是……”大太太眼裡閃過一分嘲諷的光亮,“如今閣臣劉大人雖是寧三元的同窗,然他三次敗在寧三元之手,心裡能順氣了?當年殿試,陛下若不是為成就連中三元的曠古奇事,指不定狀元歸誰呢,不都是說劉大人的殿試文章做得比寧三元好?”

  “劉大人門生故吏極多,他又是下屆恩科的主考,若是在科考上因欣丫頭給玉兒絆腳……可憐我埋頭苦讀的玉兒了。就算不提他,當年寧三元也沒得罪人,老爺常說為官和氣為先。薛大人就是極為和氣的,有這樣的岳家玉兒才可能將來光宗耀祖,才不辜負您的一番教養。”

  “行了!”

  太夫人不讓她再說下去,道:“我會考慮,一切等玉兒高中再說。”

  大太太低下腦袋,曲了膝蓋,還有一年……這一年寧欣除了做兒子的妾之外,沒有誰敢娶她。大太太嘴角一勾,沒得選擇就不用再選擇了。

  太夫人嘴唇蠕動,最終默默的歎了一口氣,她沒有再說一句話。

  在她們婆媳各懷心思的時候,寧欣回到了自己的住處,她坐在椅子上,王瑞家的斂去了常年帶的笑容站在她身側,目光冷冽的掃過被叫到跟前的丫頭們,低聲詢問:“表小姐打算如何整治?”

  小丫頭們被王瑞家的嚇了一跳,一個個臉泛白,身體輕輕顫抖,“表小姐,奴婢……奴婢……”

  寧欣道:“做下人的最不應該犯了主子的忌諱,主子說你們有錯,就是沒有錯,你們也得認錯。何況你們犯了我最不能容忍的錯誤,你們同二表哥調情壞了我的名聲,你們說我怎能容下你們?”

  “表小姐以前……您以前不是這樣的……”為首紅衣丫頭嗚咽的哭訴。

  “主子的喜好變化,用得著通知你?”

  寧欣淡淡一笑,“給你們個機會,誰想去伺候二少爺站到左邊去,念在我們主僕一場,受過罰之後,我把你們送過去。”

  王瑞家的眼瞼一跳,驚訝看著細聲細語說話的表小姐,這不僅是要罰她們,還是要了她們的性命!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1-30 06:12 PM

第十一章 選擇

  寧欣面前的女婢們互相看了一眼,有幾個顫顫巍巍的站出來,“奴婢願意去伺候二少爺,願意代表小姐伺候二少爺!”

  “你們有什麼資格代替我伺候二表哥?”寧欣鄙夷的笑道,“寧家世代清貴,養不出不知羞恥的丫頭,我身邊更不會留著意圖攀高枝做姨娘的奴婢。”

  “想要留下的可都想好了,我因亡父亡母托夢教誨,往後我不會再下像以前一樣縱著你們!留在我身邊的婢女,可笨拙,但不可以不知羞恥二字,更不能三心兩意。若是你們肯用心對我,過兩日我向外祖母討回你們的賣身契,從此你們不再是伯爵府的奴婢!若是看不上我,大可站出來,我將你們送回給外祖母。”

  抱琴屈膝跪倒:“奴婢願意伺候表小姐。”

  寧欣問在站在當場的奴婢:“你們怎麼選擇?”

  “奴婢……奴婢……”

  跟著孤女寧欣哪有做伯爵府的奴婢好?大半的婢女站到一旁,只有兩三個小丫頭打扮的人跪地表示願意伺候寧欣。

  “王瑞家的。”

  “老奴在。”

  王瑞家的對寧欣不敢有任何的怠慢,寧欣乾淨利索的收拾懲罰丫頭並且有心向太夫人討要丫頭的賣身契,這個一切都讓她刮目相看,寧欣越來越像曾經的大小姐!王瑞家的恭謹的問道:“表小姐有什麼吩咐?”

  王瑞家的倒沒懷疑寧欣出了什麼差錯,表小姐還是表小姐,許是被亡母點化了,王瑞家的一直在太夫人跟前伺候,她記得大小姐是個不好惹的,就算是太夫人說話,大小姐都敢辯駁,當年大小姐出閣同太夫人鬧了好一陣,母女兩人差一點撕破了臉!

  “留下的人和不願意伺候我的奴婢都犯了錯,若是放她們這麼走了,旁人看到沒准會說我沒個規矩,主僕一場,我送她們最後一個教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萬萬不能做!”

  寧欣纖細的手臂搭在桌上,目光落到想去伺候王季玉的奴婢身上,“她們幾個不知羞恥意圖勾引伯府長房嫡子,杖責二十!”

  “她們嫌棄我孤女的身份,另攀高枝,杖責十五!”

  “剩下的小丫頭肯留下,又不曾在二表哥面前賣弄風情,打五板子以示懲戒!”

  王瑞家的低頭道:“老奴遵命。”

  站在院落裡執法的媽媽走進堂屋,按照寧欣所言,在王瑞家的示意下,分批拽走了婢女。

  抱琴嗚咽道:“表小姐,奴婢願意領罰。”

  寧欣低頭看了一眼抱琴,在寧欣眼前只剩下她一個人,寧欣說道:“你很聰明,對付聰明人自然要用別的辦法。”

  “奴婢在您面前不敢稱聰明人兒,表小姐,奴婢真真得只想伺候您。”抱琴含淚表忠心,哭著懇求:“求表小姐留下奴婢!”

  寧欣端起桌上的茶盞,細細的看著茶杯上刻著的花紋,王瑞家的抬眼悄悄的看著寧欣,同往常一般柔弱的眉眼,但如今在她身上卻有一股不同,王瑞家的也說不出哪裡不同來,只覺得寧欣比往常更讓人移不開眼兒。

  寧欣不是沒有信心收攏抱琴,同樣也不是懷疑抱琴會害她,寧欣不想留下抱琴,因為她不是真正的表小姐,寧欣也沒打算繼續偽裝下去,太夫人等人可以用托夢搪塞過去,但一直伺候原主的丫頭沒准會看出什麼來。

  “你看了剛才的事兒,以為我還會留下你?”

  寧欣方才用兩個選擇驅散了近身伺候的二等三等丫頭,留下的都是掃地打水的小丫頭。

  抱琴臉色變得慘白,磕頭道:“奴婢沒伺候好表小姐,奴婢知錯!往後奴婢伺候您會更盡心。”

  “你這話我不愛聽,我再給你個機會說服我留下你……不是你想留下,對我忠心耿耿我就會讓你留下!”

  寧欣抿了一口茶,淺淡眉頭微不可見皺了皺,將茶盞放下,寧欣眸光清澈得仿佛能直接看透抱琴的心思,“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說說你為什麼要留下?”

  抱琴抬頭,她的額頭已經磕得紅腫了,抹去眼角的眼淚,神色淒苦的說道:“奴婢一不想死,二不想被送到莊子上配農夫,三……不想被發賣出去,伯爵府不要的奴婢根本沒活路,求表小姐開恩。”

  從頭看到尾的王瑞家的暗自稱讚了一聲,果然是聰明人。抱琴看似憨厚實則有一顆玲玲心肝兒,她在太夫人跟前伺候的時候還真沒看出她的深淺來,當年將抱琴給了表小姐,太夫人看重得是抱琴那股子忠厚並讓人親近的氣質。

  寧欣心裡為抱琴數著她磕了多少次頭,一下子把身邊的人都打發了,也容易引起麻煩,寧欣道:“行了,你只需記住一點,你是怎麼留下的,別忘了是你求著伺候我。”

  “奴婢不敢對主子三心二意,奴婢永遠記得今日!”

  抱琴又磕了三個頭才敢起身,她額頭滲出的鮮血滾入眼中,她眼前一片紅,因為這片紅,她看寧欣會感覺到恐懼,以前旁人都說表小姐最聽她的話,如今抱琴再不敢有這樣的念頭!

  一壯碩的婆子從外面進來,甕聲甕氣的對王瑞家的撫了撫身:“該打得都打了,不知您還有什麼吩咐?”

  寧欣嘴角勾起,淡淡的說道:“她在問你呢,王瑞家的。”

  王瑞家的背後出了一身的冷汗,寧欣的話雖是輕柔,但她怎麼感覺這麼冷?王瑞家的幾步沖到了婆子面前,抬手給了她一記耳光,“做死的粗婦……你沒長眼睛?你眼裡還有沒有主子?”

  “表小姐整治婢女,你問我做什麼?”

  王瑞家的在府裡甚是有地位,婆子們經常孝敬她,她在太夫人面前是奴婢,但在旁人面前那就是半個主子,她也過著使奴喚婢的日子!

  “老奴該死。”挨了一記耳光,又被王瑞家的低聲提醒的婆子向寧欣請罪,“老奴怕這等髒事汙了表小姐。”

  寧欣站起身,道:“罷了,既是處罰了,你將她們領走。我去給亡父亡母抄寫經文,告訴他們……不孝女悔過自新了。”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1-30 06:12 PM

第十二章 牢籠

  王瑞家的看著寧欣的背影怔怔的出神了好一會,對勉強站起身略顯得狼狽的抱琴露出笑臉來,親切的說:“抱琴可得好好伺候表小姐,你跟著表小姐這麼個主子,可算是難得的好福氣!”

  抱琴紅著眼睛說道:“我送您。”

  留下的小丫頭都被打了,根本做不了事兒,於是只有抱琴送她們離開染墨園。

  出了院落們,王瑞家的對抱琴很客氣的說:”不用送了,你去看看表小姐有什麼吩咐,伺候表小姐要緊!”

  抱琴屈膝別過,王瑞家的等她進了門後,對被抬出染墨園的奴婢冷笑:“不知死活的賤蹄子。”

  “走,老夫人還等著我回口信,她們也不用都抬去給太夫人看過!先把她們都送去秋園,等候太夫人和大太太的決定。”

  “是。”

  “媽媽,媽媽。”

  幾名很是有姿色的丫頭開頭道:“表小姐答應了送我們去伺候二少爺。”

  王瑞家的好像聽說了很大的笑話,冷笑連連:“你們?就以你們還想著伺候二少爺?在表小姐身邊都容不下的人,還敢妄想著攀高枝?若是聰明的多說幾句好話沒准還能留下半條命兒,不過我看你們……早死早托生!”

  “抬走,抬走,一群沒腦子的賤婢!”

  王瑞家的晦氣般甩了甩手,啐了一口,轉身見太夫人。受了責打的婢女們一個個哭得肝腸寸斷,她們想不明白怎麼會這樣呢?

  回到正院,太夫人斜靠在羅漢床上,旁邊有小丫頭跪地給她捶腿,見王瑞家的進來,太夫人撩了眼瞼,王瑞家的立刻換上了笑容,示意小丫頭退下去,她接替小丫頭繼續給太夫人捶腿。

  太夫人舒服的嗯了一聲,笑道:“還是你這老貨知曉輕重!”

  “伺候主子這麼久了,老奴還不明白您的心思?”

  王瑞家的越發的殷勤,壓低聲音將寧欣如何處置奴婢從頭到尾講了一遍,她極是擅長講故事,將當時的情景聲情並茂的描述一遍,重點學著寧欣的話語,神色,王瑞家的咽了口唾沫,“在您跟前老奴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今日的表小姐同當年的大小姐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真真是像極了。”

  太夫人寬茶盞的動作越來越慢,眉頭也是越州越緊,她看著手腕上帶得松香色檀木佛珠,“以你看欣丫頭不是因為吃味兒?”

  “老奴哪敢妄圖猜測表小姐?”

  “你這雙老眼兒什麼看不明白?我給你膽子,你照實說,欣丫頭是長進了,還是一時意氣用事?”

  王瑞家的捶腿的動作頓了頓,她是受過當初大小姐懲治的,對寧欣的生母又是怕又是敬兒。

  寧欣那雙眼睛像極了大小姐,冷然的目光更是讓她心驚肉跳,以前她就沒發現柔弱的表小姐的眼睛像大小姐。

  王瑞家小心翼翼的說道:“以奴婢看表小姐許是得了大小姐的托夢,有句話不是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老奴覺得表小姐怕是比大小姐更難拿捏。”

  “表小姐出露崢嶸就像極了大小姐,長此以往……老奴想著比當年的大小姐還會出色。”

  當年伯爵府嫡出大小姐豔冠京華,不知是不是她錯覺,她總感覺表小姐會更可怕。王瑞家的用了可怕這個詞,“許是表小姐孤身客居在府上,在您面前有所收斂,將來的表小姐會如何,老奴看不透……二少爺不一定能壓得住表小姐。”

  太夫人將手中的茶盞塞給王瑞家的,淡淡的說道:“賞你了。”

  “多謝主子。”

  王瑞家的明瞭主子心思再在提起寧欣的事情,她有一搭沒一搭的同太夫人閒聊。太夫人眼瞼慢慢的合上,“那些個丫頭都打發了,勾引玉兒送去庵堂裡,總是一條性命。”

  “主子慈心,老奴明白。”

  這事交到王瑞家的手上,無論是發賣還是送庵堂她總會得些油水,伯爵府的丫頭賞銀可是不老少,表小姐又是一貫大方的,伺候過她的丫頭手上的銀子還能少了?況且賣去哪裡送哪間庵堂不是王瑞家的說得算。

  在王瑞家的正盤算時,聽到太夫人歎息:“為了玉兒和伯爵府,我少不得委屈欣丫頭了。”

  王瑞家的清楚大太太欲壞了寧欣名聲,逼得表小姐不得不做妾的打算。表兄妹的情義于二少爺來說是風流韻事,但太過格對表小姐可不是好事。以前太夫人還會護著表小姐,如今看來太夫人是準備完全任由大太太謀劃了,只是表小姐會讓她們如願嗎?

  她打了個寒顫,表小姐再厲害精明也飛不出伯爵府,王瑞家的不敢再多想,專心伺候太夫人。

  寧欣對跟過來的抱琴道:“我畢竟是客居在外祖家,又是父母具已亡故的孤女,受外祖母撫養我很感激,我不好同府上外祖母嫡親的孫女一樣,也不好開口再要奴婢伺候,所以留下的人多辛苦一些,我一人住不了這麼大的地方,過幾日我會同外祖母說搬到客院去。”

  “太夫人怕不會同意。”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為了伯爵府名聲,外祖母會同意的。”

  寧欣心裡已經打算好了,先去客院居住撇開王季玉的糾纏,若是他不知道好歹,到時就別怪她下手無情!

  抱琴動了動嘴唇,壓低聲音說:“主子一切小心點好,這裡畢竟是伯爵府。”

  寧欣輕笑:“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今日透給你一句話,伯爵府不是鐵牢籠,我也不是那圈養的金絲雀,伯爵府更不是我的歸宿。”

  再難她都熬過了,前生縱橫韓地,草原,今生若是被一座小小的伯爵府困住了,那可真是最大的笑話!

  抱琴福身,聲音沙啞的說道:“奴婢願意伺候主子一輩子!”

  “你拿些外傷藥給受罰的小丫頭送去,我想留下的應該都是買來的丫頭,凡事以我為主,聽我的命令,我不會虧待她們。”

  “奴婢代替她們謝過主子恩典。”

  “你去吧,我歇一會。”

  抱琴再次撫了撫身,悄聲離去。寧欣揉了揉額頭,一旁的手鏡正好印出她嬌弱的容顏,寧欣越想越生氣,拿起鏡子甩了出去,鏡子當得一聲撞到床旁邊的牆上,寧欣皺緊了眉頭,響聲不對,寧欣爬到了床裡面,隔著牆壁敲了敲,空空的聲音,是暗格?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1-30 11:08 PM

第十三章 真相

  在床旁的牆壁上留有暗格?是原主留下的?還是原本的院落裡就有的?

  寧欣遲疑了一陣之後,指甲慢慢的沿著暗格的邊緣滑動,先是推測一下暗格的大小,不過是個巴掌寬的地方,除了銀票之外,可放的東西不多。

  寧欣拔下頭上的金簪,以尖銳的簪子尖頭翹起擋著暗格的磚頭。簪子因為她用力而彎曲,寧欣讚歎道:“還挺緊的。”

  慢慢的磚頭鬆動了,寧欣將簪子完全插進去,一手握著略微凸起的磚頭,寧欣側開身子,防止裡面突然噴出點什麼要命的的東西。

  寧欣雖然有感覺此處應該是原主弄的,但一向謹慎的她不敢有任何的大意舉動。

  她用力將磚頭從牆壁上抽出,暗格裡面沒有任何的動靜,寧欣這才慢慢的靠近,向裡面看去,巴掌寬的地方放了一個薄薄的木盒子,寧欣將盒子取出,將磚頭塞上,若是原主弄的,她這纖細的胳膊不知弄了多久才弄出這個暗格來。

  盒子打開後,寧欣看到了薄薄的幾張紙,以及一張五千兩的銀票,寧欣掃過銀票上的標記,是十年前存下的,看銀票的紙張略有暗黃……若是原主的話,那應該是父母存下的。

  寧欣最感興趣的是寫滿了簪花小楷的紙張,她將紙張拿在手裡的時候,唇邊露出一抹笑容,原主……原主……她終於可以看明白原主到底是清高柔弱的表小姐,還是心存心計的蛇蠍美人!

  不過能做出暗格來,後者居多。

  寧欣低頭看著手上紙張,第一頁上字很幼稚,大多記錄了同父親怎麼疼她,母親怎麼寵她,父親怎麼教導她識字……‘爹說,欣兒是最好最好的女兒!爹說,有欣兒就足夠了!’‘娘說,女子不弱於男子,她不需要兒子,爹也說,他不要姨娘,斷了香火也無妨!’

  ‘欣兒也想像他們一樣,欣兒不會比兒子差,一定會光耀寧家門楣!’

  ‘欣兒的爹殉國,娘也受了重傷……欣兒沒有他們了……欣兒好害怕,爹娘,為什麼不帶欣兒一起走?為什麼?’

  雖然只是短短的一句話,但看到此處寧欣眼眶有些紅,她娘家被抄家滅族的時候,她有一樣的痛苦,責問為什麼韓王不把她也殺了?

  寧欣抹去眼角的潮濕,繼續看下去,‘欣兒來到了外祖母家,她們對欣兒很好,很好,可欣兒只想要爹娘,欣兒怕她們……娘在死前說過,不要我相信任何人!她們是壞人嗎?’

  ‘是壞人,是奪了寧家家產的壞人!她們都是盼著我娘死的壞人,以為欣兒不知道寧家有多少家產嗎?娘,爹,欣兒不會讓寧家的東西便宜了她們!’

  ‘他們吃進去多少,欣兒要讓他們加倍吐出來!’

  ‘娘,欣兒沒用,大吵一仗不能討回一切來,今日欣兒聽見很多人說不是外祖母心慈,欣兒會流落街頭……欣兒一切都在她們的監視下,奶娘也被他們給打發去江南守靈,欣兒鬧過,哭過,可她們不聽欣兒的。’

  ‘欣兒發誓不會再讓他們看到欣兒真正的眼淚!既然她們想看欣兒柔弱,欣兒嬌貴,欣兒會讓她們達成所願的,欣兒會成為最嬌貴最嬌貴的表小姐,花銀子最多的表小姐,如果她們不給欣兒銀子用,欣兒就一直哭,一直懷念娘……好不好?’

  寧欣重重的歎了一口氣,胸口像是壓了一塊很重的石頭,她能想像寧欣在這裡步步驚心掙扎的日子。大體掃過中間的段落,寧欣的目光落在最近幾年上,她想知曉原主是不是知道王家的打算,原主對那個王季玉到底是怎麼想的?

  若是原主真的鍾情于他,寧欣會放王季玉一把,若是……若是無情,寧欣不介意毀了伯爵府的鳳凰蛋兒,光吐出銀子夠嗎?不讓他們家破人亡如何對得起他們曾經對自己的骨肉見死不救?怎麼對得起他們如此算計一個小孤女?

  ‘大舅母不喜歡我,可二表哥喜歡我!可笑,我從小看得是爹,想嫁得是爹那樣的男子,二表哥連我爹的半分都趕不上……可是我必須得裝作很喜歡他……娘,對不起。’

  ‘大舅母想讓我名聲不好,我憤怒,我難受。世上的人都長了一雙勢利眼兒,我一沒父母,二沒嫁妝,哪家正經的人家會娶我!況且我的一切都在外祖母手中攥著……我恨,恨她們。’

  ‘想讓我做妾嗎?我的名聲是被你們毀了一些……可要讓二表哥和那位好姐姐名聲比我的更差!看看到底誰能以正妻位置進門!薛姐姐,對不起,欣兒是壞人。’

  寧欣放下了懸著的心,原主也是個聰明之極的女人,這很好,非常好!若是附身在笨蛋身上,寧欣會嘔出血的。

  如今她……她也許回到了父母身邊!有父母寵著疼著,不用再過步步驚心的日子。寧欣擦了擦眼角,看到了最後幾句話,‘薛姐姐是慶林長公主的獨生女兒•••她最近對我更好了,有什麼陰謀呢?我要小心。’

  ‘賢妃娘娘……爹在的話一定會罵欣兒,可欣兒想要接近賢妃娘娘,如果她能讓陛下廢後,賢妃娘娘也許會是欣兒將來最大靠山,欣兒可以借助她討回失去的一切,可是怎麼才能見到她?怎麼才能得到她的信任?薛姐姐會讓欣兒見到賢妃娘娘嗎?會嗎?’

  ‘欲想接近賢妃娘娘,先要討好薛姐姐。她喜歡拉著欣兒到處走,娘,保佑欣兒的身體撐得住。’

  最有一張紙上,畫著一家三口的畫像,俊雅的男子膝頭坐著可愛的小姑娘,美貌的女子手搭男子的肩頭……寧欣將紙張放到盒子裡,心裡有幾分的辛酸,寧欣……你的怨恨我接下了,但我不會按照你想得路走,想要討回公道,讓王家落敗,有很多的辦法,用不上以身侍狼!

  “這世上強者為尊!寧欣,一路走好。”

  寧欣想了想將盒子放回暗格中,祭拜寧三元夫妻的時候,她燒給他們。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1-30 11:10 PM

第十四章 親事

  因為要撬開暗格,寧欣大病初愈的身體經過方才的一番折騰,此時寧欣很是疲倦。

  她斜著身子躺靠在床上,閉目養神。

  世上的人不知,寧欣懂得玄妙的醫術,這也保證她在韃子大汗身邊清除爭寵的對手,同時可以有效的防範別人的暗招。

  如今這具身體許是幼年經歷過大變,身體狀況並不好。原主雖是很有心機,但小小年紀的寧欣在如同虎狼之窩的伯爵府步步算計,耗費了過多的心血,不是用珍貴藥材就能彌補得上的。

  原主平時悲傷秋月,稍有委屈就會哭哭啼啼,如何不傷身子?她極為注意入口的東西,可她不知道……寧欣睜開眼睛看向旁邊桌子上放得茶盞,這種茶葉雖是珍貴,文人雅士都喜歡,然寧欣身體卻受不住,長期用下去。將來的後果會很嚴重,極有可能導致無法有孕,更深一層會影響壽元。

  寧欣既然看了原主留下的筆記,太夫人能對自己的親生女兒見死不救,算計外孫女的家財,這杯茶許就是太夫人給的。

  寧欣深深吸了一口涼氣,平復胸口的燥熱,自己眼下不能著急,慢慢來!

  晚膳前,寧欣被抱琴叫醒,抱琴看到寧欣很快就清明的眸子,稍微一愣,寧欣問道:“什麼時辰了?”

  抱琴將幔帳撩起搭放在兩側的金鉤上,她重新熟悉過,額頭的傷口也重新處理過,兩三日後便能消腫,抱琴恭敬的說道:“回主子的話太夫人使人來問,您是不是過去一起用膳?”

  寧欣翻身坐起,眼前略微有些發黑,這身子太弱了,抱琴扶住寧欣,“慢點起身,您的病還沒大好。太夫人來人問過兩次,前兩次沒驚動您,奴婢看您再睡下去也不好,這才……”

  “我不過去了。”寧欣安慰般拍了拍抱琴的手臂,今日同太夫人等人一起用膳,寧欣怕吃不進去。

  “奴婢一會讓人回太夫人!大太太也使人過來,說您身邊伺候的人太少了,要給您安排奴婢,並且開了春兒,府裡的主子都要做幾身時令的衣裳。大太太讓您先去挑選布匹,奴婢打聽過,府裡主子裡您是第一個去挑選的。”

  抱琴看寧欣露出不在意的神色,不敢再多說,往常表小姐總是要為此事鬧一會兒,雖是最終達成所願,但表小姐難免會留下事事不讓人掐尖兒名聲。

  寧欣靠著床頭的迎枕,幽幽的問道:“以前不是總有人說我不知曉感恩?明明是個孤女卻事事想要同府裡正經的主子爭勝?”

  “奴婢們哪敢……”

  “我留你在身邊,想聽一句真話都不成嗎?”

  寧欣拉著抱琴下跪的身體,平淡的說道:“我不喜歡向人下跪請罪!”

  抱琴明白主子言下之意是一樣不喜歡身邊的人下跪請罪,抱琴輕聲說道:“是有人這麼說過。”

  “這麼說也沒什麼,我終究不是府裡正經的主子!”

  寧欣攏了攏頭髮,斜睨了不知怎麼安慰的抱琴一眼,“我不會為這點小事難受,以前是我想不通……這一病倒是讓我腦子清醒了,你自去告訴大舅母,讓別人先選,往後我在府裡小姐之後就是了。”

  抱琴見寧欣主意已定也不敢再多說什麼,“那奴婢去回大太太?”

  “對了,我方才聽三表妹說二舅母回了娘家,不知可回府了?”

  “二太太陪著太夫人呢,聽說大少爺的親事定了!”

  “哪一家的閨秀?”寧欣隨口問道。

  抱琴道:“方才給了賞錢,是二太太娘家侄女,二太太長兄兵部侍郎的嫡女。”

  寧欣到:“這可是不錯的姻緣。”

  “太夫人歡喜得不行,若不是姑表親怕是孟大人不見得會同伯爵府做親!聽說二太太是下了大力氣的。”

  抱琴說著小道消息,寧欣笑了笑:“倒也不能這麼說,大表哥的才學一定是得了孟大人的看重。”

  兵部侍郎……算是一個熟人。不是因為當初設伏重創韃子鐵騎,孟大明沒准還在兵部熬資歷呢!寧欣沒想過府上的二太太竟然是他的妹妹。

  孟大明雖如今官職顯赫,但孟家根基單薄,同伯爵府聯姻倒也可以互相借力。

  只是孟大明的嫡出女兒嫁個不能承爵位的二房長子……寧欣嘴角一勾,從針線籃子裡取出紅彩繩子,她手指快速在繩子中游走,一刻功夫,一隻同心結已經托在寧欣的掌心。

  寧欣吩咐道:“把我的首飾盒拿過來。”

  “這同心結……同主子以前做得不同。”

  “送禮的目的除了恭賀之外,還要討得收禮人的歡心。孟大人家的小姐料想會會高興看到韓地樣式的同心結!”

  孟家崛起的地方,孟大明功成名就的地方,孟家人怎麼會不希望旁人記得孟家的風光?

  抱琴問不出寧欣怎麼會做這種同心結,捧著首飾盒子讓寧欣挑選,寧欣取出一串紅玉手串,和同心結的顏色對比了一下,拿起剪子講穿珠子的繩子見剪斷,抱琴驚愕的說道:“這串手串是您最喜歡的。”

  “有用的我才會喜歡。”

  寧欣將手串的珠子墜在同心結上,做好後舉高在空中看了看,抱琴也覺得同心結很是好看,寧欣道:“挑一個好看的盒子給二太太送去。”

  抱琴點頭,低聲說:“隨著娘家兄弟榮升,二太太在府裡也張揚了許多,總是娘家娘家的不離口。大太太娘家卻……主子親近二太太也好。”

  “我不是親近她,我做同心結只是給大表哥賀喜罷了。”

  兩個兒媳婦此消彼長,她們都攥在太夫人手裡,若是二太太聰明的話,寧欣不介意同她配合,若是行不通,她再另外想辦法。

  不就是爵位鬧的?長孫落在二房頭上,長房有只有那麼一個寶貝疙瘩,任誰心裡都會存上些許的想法。

  寧欣現在最想弄明得事情,當年伯爵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用寧家的銀子填補,還有就是伯爵府到底侵吞了寧家多少的錢財?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1-30 11:10 PM

第十五章 憐惜

  擺在寧欣面前的還有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她不認識王家的人。原來的寧欣走得太乾脆,如今的寧欣腦子空空,沒有一點以前的記憶。

  不是寧欣有既來之則安之的豁達,她這麼被塞進這個麻煩的身體中,寧欣非瘋癲了不可。

  寧欣歎了一口氣,走一步算一步。明天去太夫人跟前,是不是能將人認識齊全了?聽來看過自己的三小姐說,府裡還有一位姓李的表小姐。

  寧欣推測這人可能比她長幾歲,雖有生母在,可生母是庶出的,太夫人的品性會也就是面上的事兒,在這位伯爵府當家的心裡,任誰都沒伯爵府重要,她能為了伯爵府算計至親骨肉……寧欣越來有興趣毀掉眼下的牢籠了。

  最徹底的報復一個人,就是毀掉他最在意的東西,只有看到被報復的人生不如死痛苦萬分,報仇者才會覺得暢快之極。

  韓王想要中原的江山,術赤也想要中原的花花江山,寧欣偏偏在他們最有可能達成所願的時候,將他們最大的心願毀了。寧欣沒有殺他們,他們卻都死了。

  “主子,二小姐來看望您。”

  寧欣起身,笑盈盈迎上去,同進來衣著素雅的少女行。

  來人瓜子臉龐,眉目清秀,肌膚白得賽雪,櫻唇小巧紅潤,一雙眼眸漆黑水靈,略顯得豐盈的身體襯得她秀美健康之餘,多了幾份少女特有的可愛。

  “寧表妹。”

  “二表姐。”

  寧欣和她同時屈膝,她像往常一樣叫寧欣為表妹,寧欣心裡很慶倖,虧著以前她表現得很清高。但凡來看望她的人,都會先開口,如此一來省了寧欣很多的麻煩。

  “二表姐請坐。”

  寧欣抬了抬手,二小姐笑著走到繡墩旁,她步履顯得很輕盈,坐姿也很淑女,她身上的衣裙像是書香門第人家的小姐所穿,同煊赫富貴的伯爵府略帶有幾分的不同。

  二太太孟氏娘家是武將,沒想到教出得女兒如此的特別。

  二小姐王月菲眼看著寧欣柔柔弱弱的坐在床榻上,寧欣眸子淚光點點,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讓人心疼呵護的嬌弱,王月菲心說,寧表妹就是有種本事,能讓見面的人都憐惜她。

  不是沒有人裝過病弱博同情,旁人看了只會覺得裝病弱的人矯情,而寧欣卻給人一種理應如此的感覺。

  即便王月菲以前並不喜歡寧欣,背後沒少跟自己的父母兄弟抱怨寧欣怎麼怎麼樣,但當著寧欣的面,她還是自覺地放柔的語氣,道:“寧表妹的病可是好了?不是我說寧表妹,以後可別整日的悶在屋裡讀書了,時常的出去走動走動,你身體會好很多的。”

  寧欣能看出王月菲的好意憐惜,她壓下了心底的鬱悶,又被一個花毛丫頭憐惜了,這日子真心難過。

  “你可別哭啊,寧表妹別來個水淹三軍,我可受不得這些。”

  “誰……哭了?”

  寧欣開口就反對,她怎麼可能哭?寧欣鬱悶的差一點吐血。

  王月菲看寧欣水盈盈的眸子,聲音更為輕柔,透著哄小孩子的意思,“好了,好了,算我看錯了。寧表妹是不是又沒用晚膳?”

  抱琴端著燕窩粥進門,王月菲看著琺瑯小碗中的燕窩粥,對抱琴說:“你先將粥放下,給寧表妹取碗粟米飯,再加上一道辣味鴨舌頭,爽口青菜,再來一碗羹湯。”

  “我……不用……”

  “我方才在祖母跟前光顧著同三妹妹說話了,也沒吃好,寧表妹不至於讓我餓著回去吧。”

  王月菲看到寧欣目瞪口呆的樣子,突然發覺自己這位柔弱的表妹也有可愛的時候,像小兔子似的,真真是好玩,問道:“寧表妹?”

  寧欣壓住了心底的鬱悶,多吃點也許不至於再像現在一樣是個人都能憐憫她!寧欣對抱琴說:“按照二表姐說得做。”

  “是。”抱琴應了一聲,親自去張羅飯食。

  王月菲看寧欣身邊清清冷冷的,問道:“怎麼不同大伯母說?”

  “說什麼?”寧欣不甚明白的看向王月菲,隨後反應過來她的意思是身邊的奴婢太少,寧欣笑道:“我夠用了,過幾日我更用不上這些奴婢了。”

  王月菲眸色微暗,心仿佛被擰了一把,以前對寧欣種種不滿,此時都化作憐惜,憐惜她故作堅強,憐惜她孤身一人,“你若抹不開,我同祖母說?總不至於偌大的院子就幾個受了罰的小丫頭吧。”

  “不用,不用,我喜歡靜。”寧欣越是推辭,王月菲越是熱情,寧欣很認真的看著王月菲,“二表姐,我知曉自己要什麼,你的好意,我領了,我是真的不用。”

  不用你們憐惜……寧欣從來沒有過的鬱悶,作為上馬能打仗,下馬能宮鬥,能掀起滔天駭浪的無雙郡主,如今靠著柔弱的外表過日子,誰比她鬱悶?

  寧欣洩憤般多吃了兩碗飯,先讓身體好一點,也許會改善這種狀況。

  王月菲在寧欣再次添飯之前,阻擋道:“寧表妹仔細存了食兒。”

  她一邊給寧欣盛湯,一邊不放心的交代:“還說你自己什麼都懂?我看三妹妹都比你強,用膳都堵著氣,身子能好了?”

  “……”

  寧欣不曉不得才垂頭,聲音低沉的陳訴事實:“我想像二表姐一樣……我餓!”

  一番折騰下來,寧欣是真得餓了,王月菲不來,她也不會只吃那碗燕窩粥!

  王月菲臉上多了一抹的得色,將湯碗放到寧欣面前,“看把你可憐的,就是你想像我,也不能一下子用得太多,先得用羹湯調理腸胃,我每日清晨都在院子裡散步,可不單單用得多哦,我娘說,我也是不足月降生的,剛落草得時候弱得跟個小貓兒似的,可如今很少有人像我一樣的。”

  “明日二表姐散步,能不能叫上我?”寧欣趕忙提出要求。

  王月菲被寧欣水盈盈期盼的目光弄得一愣,不自覺的答應:“好……”

  “多謝二表姐。”

  寧欣臉上如同嬌貴花朵綻放的笑容,王月菲看得有些癡了,寧欣默默的看了一口氣,佛祖啊,您這是在報復我吧。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1-30 11:11 PM

第十六章 請求

  不管寧欣心裡如何糾結,她這頓晚膳用得還算愉快。

  認識了伯爵府另一位健談的二小姐,並且寧欣找到了以後多活動的藉口,被一個黃毛丫頭憐憫就憐憫吧,寧欣不願意再考慮柔弱的外表和她性子上的反差。

  用過晚膳,她們坐在一起閒談,王月菲說明來意,“你送給大哥的同心結,我喜歡極了,娘說,這種編法只有在韓地•••不對。”

  王月菲開口說:“是大唐無雙都護府所轄的地方才會有這種編法。”

  因為無雙郡主功勳卓著,大唐皇帝撤藩之後,在原本的韓王領地設下都護府,並命名為無雙都護府。

  寧欣對此感觸不深,她做那些只是為了報仇並且完成父親抗擊韃子的遺願,導致最終這結果,對寧欣來說只是順帶而已,況且那也是寧欣前生的事兒,過去了就過去了。

  “寧表妹這幅不在意的樣子叫三妹妹看到了,定是不饒你的。”

  寧欣聽到王月菲提點,勉強笑了笑,她真沒覺得無雙郡主哪裡好來!避讓開這個話題。寧欣解釋同心結的事兒。

  “這種編法是我奶娘教我的,她以前就是韓地的人,受過祖母大恩,對寧家忠心耿耿,如今她幫著我給亡父母看守陵園,我對她一直很感激。外祖母已經答應了,等到天氣暖和起來,我可以回江南給他們修繕墳塋。”

  王月菲最怕看到寧欣淚盈盈的模樣,不敢再惹起寧欣的傷心事,遂沒有再追問同心結的事兒,轉而問道:“你可不可以教教我?我也想給大舅舅做個有韓地習俗的瓔珞。”

  “我記住的不多,若是二表姐不嫌棄,我教你打一個五福瓔珞,這種瓔珞放在佩劍上最好看。”

  “好,太好了,大舅舅最愛佩劍。”

  王月菲今日覺得寧表妹怎麼看怎麼都好,挪繡墩同寧欣坐在一起,“寧表妹,快點教我。”

  寧欣拿起線繩給王月菲講解怎麼打五福瓔珞,講解一遍之後。寧欣將五色彩繩遞給王月菲,“二表姐試試看,編熟練的話,可以在此基礎上加點自己喜歡的編法。”

  寧欣只會幾個基本的瓔珞,她記得閨閣密友編出來的瓔珞極為好看,韓地因為靠近北疆,民風相對中原腹地彪悍粗狂,韓地多征戰的戰士這並不是空話,瓔珞沒有中原精緻,卻有幾分好戰的氣息。

  曾經韓王麾下的鐵騎每個人胸前都掛著這種編好的流蘇,象徵著戰無不勝,寧欣見過父親訓練鐵騎的時,隨著騎兵的移動流蘇整齊的飛揚,她親手編得流蘇保佑了父兄戰無不勝,但卻沒有保佑他們長命百歲。

  “寧表妹,你看我這麼做對嗎?”

  王月菲有些羞澀的將歪歪扭扭的瓔珞遞給寧欣,“做得不好,讓你見笑了。”

  “我覺得很好啊。”

  “騙人。”

  寧欣解釋:“怎麼是騙人?我的意思是二表姐第一次算是不很好了。”

  “好哇,你戲弄我?”

  王月菲張牙舞爪的撲向寧欣,抓住發呆的寧欣,王月菲身手膈肌她,“看你還敢不敢了?寧表妹?”

  看寧欣迷茫的神色,王月菲嚇到了,“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寧欣搖搖頭,這種姐妹相處的感覺,寧欣從來就沒有享受過。

  她母親早亡,寧家這一輩只有她和兄長兩個,父親又把她當成兒子養。當年寧欣直到及笄前才換回了女裝,曾經她鬧了不少的笑話。練字舞劍,騎馬射獵她不陌生,但這種小女兒間的玩鬧,她不知怎麼辦才對。

  小姨教她如何管家,如何做個大家閨秀,如何讓手中的銀子變多,去沒教導她玩樂。

  寧欣想到為父親殉情的小姨,心裡很不是滋味。誰能想到,商鋪遍佈大唐的吳大掌櫃竟然是一位女子,小姨一直一直是喜歡父親的。為此她一生未嫁,一直男扮女裝經營外祖府留下的產業,本來只是韓地富商的吳家成了整個大唐都很有名的大商行。

  小姨殉情前,將吳家商行交給了寧欣。為了取信術赤,寧欣將商行的銀子交給了術赤,同時商行成了韃子打探中原動向的耳目。後來韃子兵敗。商行也被別的商家瓜分,寧欣現在想來有點對不住小姨,對不住外祖父一脈。

  也許老天給她個機會,重新振興吳家商行。小姨的教導,寧欣一直沒有忘記。

  寧欣默默的歎了一口氣,父親也是對小姨有好感的,可父親不願意違背對母親的承諾。寧欣看不上三心二意的男人,但父親和小姨之間的感情,她覺得很純粹。

  寧欣從落地就是小姨養大的,根本不記得母親的樣子,直到現在她還是認為小姨和父親是般配的。她還記得父親酒醉的時候才曾經說過,小姨是天下最傻的女人!如果有來世的話,父親會娶小姨。

  “我弄疼你了?寧表妹,你可別哭啊。”

  她對寧欣時不時會落淚或者感傷,已經很習慣了,寧欣可是看到花瓣被風吹垂落都會感傷的人。

  “我哪裡哭了?”

  寧欣將五福瓔珞塞到王月菲的手裡,“你再說我愛哭,我不幫你了。”

  “好好好,愛哭鬼轉性子了。”

  王月菲雙手合十的認錯,“寧表妹可不能不教我哦。”

  寧欣甩掉了腦子裡的念頭,又認真的教導起王月菲,一個教得認真,一個學得虛心,不足一個時辰,王月菲進步非常的明顯,寧欣看了她手中的成果,贊道:“不錯,不錯,再練習幾次,二表姐就可以出師了。”

  “我什麼時候拜寧表妹為師?我怎麼不記得了。”

  王月菲壞笑看著寧欣,“寧表妹虧了呢。”

  “過兩日我管二舅母要去!”

  寧欣順勢同二太太孟氏扯上關係,“我想二舅母會給我足夠多的補償,二表姐才叫虧了呢。”

  “一日不見,當刮目相看,寧表妹學會找我娘了?”

  “那是自然,以後我還會讓二表姐更吃驚的,這可不是說笑的。”

  寧欣一本正經的說道,王月菲看著寧欣,既覺得陌生又覺得熟悉。

  在伯爵府休養了幾日後,該見的不該見的,寧欣大體將伯爵府的人認全,總體來說,二太太比大太太精明幹練不少,而且二太太比較會養兒女,二房的兒女教養得都不錯。

  二房老爺只有二太太個妻子,侍妾通房皆無。所有兒女都是二太太所出,寧欣對她有幾分佩服。

  一日,寧欣來到了太夫人房中,直接了當得說道:“外祖母,我想搬去客院去住,請您准許。”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1-30 11:12 PM

本帖最後由 kidchang 於 2014-11-30 11:12 PM 編輯

第十七章 達成

  寧欣就是趁著人多的時候提出此事。今日不僅伯爵府上兩個太太都在,伯爵府的小姐也都在,人多自然會下大太太面子,會顯得寧欣很沒眼色,不懂得感激,如此一來大太太會更討厭她!

  正在談笑的人聽了寧欣這句話紛紛停口,太夫人眼裡閃過心疼之色,大太太尷尬臉色陰沉的起身,二太太在一旁看著寧欣出神,二小姐王月菲,三小姐王月瑩,四小姐王月蓉一個個很吃驚,沒料到最近一直閉門養病的寧欣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太夫人叫住寧欣,問道:“誰同你說什麼了?哪個嘴這麼碎?”

  寧欣搖頭道:“沒有誰說過,是我自己想的。我總歸是姓寧的,承蒙外祖母舅舅們垂憐教養,我已經感激不盡,著實不應該再住在原來的地方。”

  “欣丫頭。”太夫人打算像是以前一樣攬住寧欣的肩頭摟在懷裡惜著,但她看到了寧欣明顯的拒絕的神色,慈愛的道:“你怎麼會這麼想?我一直將你當做孫女看待,你同月菲,月瑩都是一般無二的,嫻兒和女婿去得早,我對你最是憐惜,你這麼說是要我心疼死嗎?”

  如此看來是四小姐應該是庶出,寧欣掃了四小姐月蓉一眼,衣著上倒也看不出什麼來。

  王月蓉在王家的姐妹中出落得最好,她佩戴的首飾不比嫡出的差,在寧欣看來王月容的首飾更為精緻,也更襯她的好樣貌,既然二房所有的兒女都是二太太生的,那這位打扮光鮮富貴的四小姐怕就是大老爺最寵愛的小妾白姨娘所出。

  即便在太夫人跟前,她也挺得看重的。在寧欣進來之前,看到她陪伴著太夫人說笑。

  “外祖母憐惜寧欣感激不盡,便是沖著您這份疼惜,寧欣也不能讓伯爵府主客沒了規矩。”

  寧欣比太夫人更為堅決,“不僅僅為伯爵府著想,我也不想外人議論寧家養出了不知深淺的女兒來,請外祖母應允讓我搬去客院去住,往後我的月例等同李表姐!”

  此時端著湯藥進門的柔順少女身體明顯一震,她是王家養得另一個表小姐,姓李名稀,亡父只是個窮酸舉人,母親也只個丫頭養的庶出,父親病故後,她同母親帶著雙生弟弟李暉依附伯爵府生活。今日三姑太太病了,她代替母親侍奉太夫人。

  趙曦同寧欣在王家的地位天差地別,她們母女雖然盡心盡力的在太夫人面前侍奉,但並未得到太夫人太多的憐惜。

  “是不是你同欣丫頭說了什麼?”太夫人對著進門的趙曦,嚴厲的問道;“是不是你?”

  “回祖母的話,我沒同寧表妹見面,更沒同她說過任何的話。”

  趙曦嚇得差一點扔掉了手中湯碗,屈膝辯駁。

  寧欣搶著解釋:“是我自己想得,同樣是伯爵府的表小姐,我同李表姐是一樣的身份,外祖母,我不想再讓您為難,不想伯爵府因為我壞了規矩。住在何處並不重要,我一樣可以在您身邊的盡孝。”

  趙曦穩住了心神,撩起眼瞼向寧欣所站得位置看去,心底閃過幾分狐疑,寧欣想要什麼?當她看到同太夫人相對不肯讓步的寧欣時,趙曦心裡是吃驚的,寧欣什麼時候會這樣?她不是一貫是裝柔弱扮天真的?

  “你•••欣兒•••我捨不得你。”太夫人除了這一點也找不到更好的說辭了,寧欣句句在規矩上,她若是給趙曦母女一樣的待遇又覺得心有不甘心。

  “外祖母明鑒,我就算是住在客院去,一樣是您的外孫女!何況我遲早是要離了您出閣的,您身邊將來侍奉得是幾位表嫂,我不能再您身前侍奉一輩子。”

  寧欣再次當著眾人表明態度,二太太眸光深沉,她不自覺的抿了抿嘴唇,對寧欣重新打量起來,寧欣示好般送了同心結過來,又同月菲結好,如此她焉能不知寧欣另有打算?

  可她萬萬沒想到寧欣會當面婉拒王季玉!二太太看了一眼面色凝重的大太太,用手中的帕子擦了擦嘴角,“難得欣丫頭是個懂事的,母親不如成全她!無論她在何處,總歸是伯爵府養大的,欣丫頭焉能不知感激呢。”

  寧欣同樣嘴角微揚,對二太太相幫並不覺得驚訝,這些日子的示好準備不就是用在今日?她堅定的心思也讓二太太明白,寧欣變了並且有了合作的價值。

  “我知曉祖母疼惜寧表姐的心思,可伯爵府規矩不能亂,寧表姐也是好意,祖母就答應了她吧。”

  王月蓉在一旁出言了,“客院離著祖母雖是遠了一些,但最近寧表姐同二姐姐經常一起玩鬧,我看寧表姐氣色也比以前好上許多,她多走幾步路許是無礙的。”

  寧欣心裡一動,王月蓉還敢提規矩?最不守規矩得就是她們母女。伯爵府裡那位受寵的白姨娘,寧欣都有所耳聞。

  原本太夫人就是存著抬著白姨娘壓一壓大太太的念頭,沒想到這位納進門來的貴妾可不是善茬,幾乎籠絡住了大老爺,並且又有了大老爺的寶貝麼子,自然她被如珠如寶的寵著。

  太夫人嘴唇蠕動了幾下,壓下對王月蓉的不滿,歎道:“既然欣丫頭這麼說•••你就搬吧,我老了•••管不了你•••”

  太夫人抬起手臂,旁邊的大丫頭連忙從床榻上將她攙扶起,太夫人臉上多了幾分落寞之色,搶在她言語之前,寧欣仿佛看不出她的不悅感傷,撫了撫身:“多謝外祖母成全,我這也是為了伯爵府著想。我看您身體不好,您休息吧,外孫女先告退了。”

  “你們可得好好伺候外祖母!”

  寧欣不忘了交代一句,她就是要先于太夫人裝腔作勢之前離開,寧欣走到門口,想起了一事兒,回身對目光多了幾分凝重的太夫人道:”外祖母既是身上不舒坦,我不敢再多勞煩外祖母,我想著後日去寺廟裡給亡父亡母燒香,外祖母雖是惦記著母親,但您是長輩,隨我去寺廟裡不合適,還是我自去吧。”

  太夫人握緊了丫頭的手,嘴唇微微輕輕顫抖,趙曦在旁看得明白,放下湯碗道:“我也想給亡父上香,外祖母可否讓我和寧表妹同去?”

  “好,你們一個個都是孝順的好孩子。”

  太夫人緩了緩臉色,對大太太道:“你來安排,不可讓誰衝撞了她們兩個。”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1-30 11:13 PM

第十八章 踹人

  至於過後太夫人是不是對表小姐趙曦吩咐過什麼,全然不在寧欣的考慮範圍。她得了太夫人的准許之後,一刻也沒耽擱,直接讓抱琴領著小丫頭搬家。

  沉重貴重的傢俱擺設,寧欣都以客院放不下為藉口留在了原處。寧欣早就受夠了原主偏好華麗高雅的佈置,這年頭越高雅,越是不顯山不漏水的佈置越貴,原主想用此‘報復’太夫人,在寧欣看來就像是小孩子鬧脾氣的把戲。

  考慮到原主實際的年齡,寧欣對她還是敬佩的,這麼嬌慣寵溺都沒讓原主失了本心,原主還是值得稱讚的。

  在寧欣搬家的時候,得了消息的王季玉沖了進來,他進門的時候,寧欣端著茶盞想著伯爵府幾位小姐,不可否認她們比伯爵府的少爺討喜得多,哪怕白氏所出的四小姐王月蓉都有獨特的一面。

  “表妹。”王季玉的聲音像是被拋棄了一般,語氣裡透著不可置信。

  寧欣頭都沒抬,抬手將手中的茶盞甩到了王季玉的身上,茶水雖然說不上多燙,但讓王季玉胸口紅了一片,水漬黏在身上,著實是有損他伯府貴公子的儀錶。

  沒等他發火,寧欣比他聲音更高,她聲音柔軟難改,但寧欣語氣充滿著斥責,儘量不讓旁人聽出她是在耍小姐脾氣撒嬌。

  “二表哥就這麼進來了?您將我的閨房當做什麼地方?任你想進就進?我……我本是孤女,萬萬擔不起勾引壞二表哥的罪名。我還是快快離去的好,也省得將來對不住伯爵府養育之恩。”

  王季玉被寧欣一番搶白指責,他心中是又怒又惱,寧欣搬走就是拋下了他,可看寧欣的柔弱中透著堅強的樣子,王季玉又捨不得寧欣責怪寧欣,“表妹是我不對,你打我罵我都成,為何要同我生分了?咱們兩個打小就在一處,如今咱們的院落離得最近,本來是好好的,表妹怎突然就……”

  “你也知道打小?如今你學業未成,我雲英未嫁,你就這麼闖進來,可有為我著想?可曾想過打小的情分?”

  寧欣起身,她嬌弱的身體像是氣憤以及的輕顫,看著王季玉那副情聖眷戀模樣,寧欣說出的噁心,他連上輩子韓王和術赤都不比不上。寧欣語氣更是多了幾份厭惡鋒芒,“你若是還念在以往的情分,就不應該再來打擾我,我不想再見到冒冒失失不顧我閨名的二表哥。”

  王季玉手捂著胸口,身體搖搖欲墜,目光多了幾分的呆滯:“我怎麼得罪你了?表妹,不是我忘了當初的情分,是你……是你心狠得忘記了……拋下了我。”

  寧欣最是看不得他這幅癡情的模樣,冷笑道:“就算我心狠,你待如何?你我之間可有三媒六證?可有個憑證?”

  “我們相知不夠嗎?我對表妹是誠心實意的,你我之間真心以待,用那些虛禮作甚?表妹怎麼也俗氣起來了?你的清高,你的目下無塵呢?你什麼時候介意旁人了?”

  “虧你還說知我?我一直都是介意的。”寧欣原本沒打算把一切捅破,畢竟她還在伯爵府上住著,可被王季玉這番指責憋得難受,她好好的日子不過,為何要忍著王季玉?她不是原主,不想通過王季玉達到目的。

  兩世為人的寧欣真心看不上王季玉,這樣的公子哥最好有多遠就滾多遠。前生她為了報家仇忍耐了好幾年,同術赤虛以為蛇,假情假意,如今寧欣身上沒有任何的重責,再忍辱負重的話,她還不如不活過來。

  “我並非是跳出紅塵外,不在五行中的隱士高人,為何要目下無塵?以前是我蠢,順著你心意做,可如今我已經被爹娘罵醒了。你什麼都保證都沒給我,我憑什麼要同你一起?”

  寧欣很樂意打擊伯爵府上的鳳凰蛋,嘴角含著嘲諷的笑意:“我且問你一句,若是你另娶她人,你會如何對待我?”

  “表妹……我……不會娶別人……”

  “你說謊!”寧欣直接戳破了他的謊言,“你想讓我委曲求全,二表哥,你配嗎?”

  寧欣對看傻了的抱琴道:“走,去客院。”

  “寧表妹。”王季玉在寧欣越過他的時候,伸手抓向寧欣的胳膊,他只覺得小腿骨一痛,手指尖只碰觸道寧欣的衣衫,他蹲下神揉著小腿骨,抬頭看俐落收腿的寧欣,“你……”

  “我什麼?”

  寧欣冷笑道:“你再靠近我一尺之內,我下腳會更狠!二表哥忘了一句話,男女授受不親!你並非我夫婿,靠近我這還算是我腳下留情,再以後,二表哥長點記性,真斷了腿,你如何參加科舉?”

  王季玉身後的小廝上前:“二少爺,您怎樣?”

  他怨恨的看了一眼寧欣,表小姐下腳也太狠了,寧欣道:“你再對我立眼睛試試看?這是我同你主子的事兒,于你何干?”

  僕從立刻被寧欣嚇得低頭,“表小姐,奴才知錯。”

  “走,去客院。”

  寧欣領著抱琴和留在她身邊三四個小丫頭離去,王季玉撐不住的坐在了地上,方才只覺得疼,現在他的腿好像沒了知覺一樣,王季玉嚇得面色蒼白,往日溫柔的表妹,怎麼會變成這幅樣子?他對寧欣在心底有了幾分的懼怕。

  抱琴跟在寧欣身後,想了好一會,低聲道:“二少爺可是大太太的命根子,萬一踢壞了
……”

  “沒事,只是讓他腳麻木一會,我有準頭。”

  寧欣面色如常的將客院佈置起來,她保守估計還得在伯爵府住上一年,遂客院的佈置安排全然按照寧欣的喜好,看起來擺設簡單,但住著舒服,一旦離開也是想走就走,沒什麼牽扯。

  寧欣看到抱琴一直心事重重的樣子,她從書架上取下朱子家訓,在手中掂量了一下,“我給大舅舅親自送去!”

  “大老爺一向是不管後宅的事兒,您驚動他有用?”

  “大舅舅是不管後宅,可二表哥不是後宅的人。”

  寧欣彈了彈朱子家訓的書皮,仿佛要將上面的灰塵拂去一般,低聲說道:“大舅舅不至於糊塗到什麼都弄不明白的份上,若他管不了二表哥,那我就捧著家訓去王氏祠堂好了,我本是孤女,二表哥可是上好的瓷器,他比我有太多的顧慮。”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1-30 11:15 PM

第十九章 挨打

  威武伯見了寧欣,接過寧欣獻上的朱子家訓。容貌端正,頗有文人氣度威武伯不由得老臉一紅,“孽障衝撞了外甥女,著實是大舅舅的不是。”

  “請恕甥女多一句嘴,二表哥也應該收收心了,明年可是大比之年。”

  威武伯差異的看了寧欣一眼,似不認識她一般,寧欣屈膝別過,臨走前多說了一句,“皇上對賢妃娘娘榮寵有加,臣子們說不得陛下的錯處,但禦史們對旁人可就沒那麼得過且過了。”

  威武伯後背冷汗淋淋,最近朝堂上沒少有因內帷不修落馬的勳貴朝臣,當今陛下仿佛像是給禦史們找出氣的管道,但凡禦史彈劾的貴胄,皇上都會從嚴處理,有幾家已經毀鐵劵奪爵了。

  他翻看了幾頁朱子家訓,心情極為不好。對唯一嫡子,他自是另眼相看,母親和妻子也一直說他如何爭氣出息。他在外面時也常聽見稱讚王季玉的話,他以為嫡子起碼才幹相當不錯,可外甥女送了他一本朱子家訓……他有一種被人蒙蔽的感覺。

  就在他拼命壓住火氣的時候,威武伯最寵愛的白姨娘扭著水蛇腰,牽著愛子王季玨來書房給威武伯送參湯。

  白姨娘見他生氣,也沒有怎麼煽風點火,只是在威伯問她的時候,將王季玉在後宅的表現如實的說了一遍,她柔弱的幫威武伯按摩肩頭,“玨兒也是太夫人的孫子,他可不敢如同二少爺一樣隨意進出表姐們的香閨。”

  上眼藥不需要多高明,只要在適當的時候表現出來就好了。

  白姨娘家裡是富商,但她從小舞文弄墨,吹拉彈唱,詩詞歌賦樣樣拿手,又懂得如何伺候男人,她肚皮又很爭氣,在大太太嚴防死守之下,她不僅平安生下一對龍鳳胎,還將他們養大,並且讓威武伯心偏向了她,她領著兒女生活,日子過得十分的滋潤。

  趕上威武伯在她房裡歇得次數多了,她會主動勸威武伯去看大太太,並且當日對大太太晨昏定請,殷勤備至。只要大太太怒極刁難她,白姨娘不是跪下請罪,就是裝昏厥。

  威武伯到不至於因為大太太‘苛責’白姨娘就沖著正妻發火,但他去見正妻的次數會越來越少,並且在私底下變著法子補償白姨娘。

  大太太上面又有老而彌堅的太夫人,她沒有十足的經驗對付白姨娘,幾次交鋒,她同白姨娘堪堪打平,即便偶爾成功折騰白姨娘,去讓威武伯爵的心離她更遠了。

  “混帳!來人,將那孽障帶過來。”

  威武伯聽了白姨娘的話,怒不可遏,讓人叫來了王季玉,二話沒說,直接讓隨從對王季玉行家法,幾板子打下去,王季玉屁股開花。

  白姨娘腳底下一軟,跪在威武伯腳邊,“老爺,息怒啊,二少爺受不得打的。”

  三少爺王季玨嗚咽苦求:“懇請父親饒了二哥,我願意代替二哥受罰。”

  王季玨長相結合了父母的優點,雖是沒有王季玉俊美,但他眉目更為清秀精緻,一雙同白姨娘一樣水潤的眸子,很是讓人疼惜。對於王季玨這個麼子,雖是庶出,但威武伯是疼愛的。

  威武伯在白姨娘身上找到了愛情,自然疼愛他同白姨娘的愛情結晶,此時看到王季玨很懂事,他更是對王季玉不滿,“孽障!不好好讀書,同丫頭廝混……”

  “父親,冤枉,冤枉。”

  王季玉大喊冤枉,威武伯在氣頭上,聽見王季玉這話,火氣更勝。伯爵府只是看著光鮮,如今伯爵府不說在勳貴上無法位居上層,在朝中可以說他亦是如履薄冰,原本指望著王季玉為他爭口氣,但今日聽愛妾所言,內帷不休的王季玉如何能中舉?一旦被禦史抓住把柄,牽連得許是整個伯爵府。

  畢竟伯爵府以前的爛帳才剛剛弄平了,萬一被人撕扯開來,翻出以前的事兒來……威武伯不寒而慄,“打,給我狠狠的教訓他,看他還敢不敢忘為。”

  王季玉被打,自然瞞不過大太太,她同樣知曉自己在丈夫心中的地位不高,去了也是白去,又聽說白姨娘在丈夫身邊,大太太差一點咬碎了銀牙,她哭著去見太夫人,“母親,救救玉兒,他快被老爺打死了,玉兒若是有個三場兩短,兒媳將來靠哪個?兒媳也跟著他去了。”

  “快快收了眼淚!在我面前說什麼生啊死的?玉兒他老子教訓兒子,你就這麼哭天喊地的過來,哪有一點伯夫人的氣派?”

  太夫人對大太太很是失望,看了一眼垂頭默立的寧欣。

  在王季玉挨打之前,寧欣就到了她身邊,將給威武伯朱子家訓的事兒一五一十的告訴給太夫人知曉,寧欣句句為伯爵府規矩好,句句為王季玉好的話,讓太夫人挑不出一丁點的毛病來。

  後來傳出王季玉挨打,太夫人反而還得安慰寧欣,告訴她,這不是她的過錯。寧欣柔弱的外表此時發揮了作用,她悲傷的眸子很好的掩飾了寧欣的幸災樂禍。

  太夫人好不容易安慰好寧欣,大太太正好撞上門來,心疼孫子,同時又被寧欣憋屈得難受,太夫人這滿腔的火氣直接沖大太太發出來,“你養得好兒子……好好的玉兒都被嬌慣壞了……”

  大太太很少見太夫人如此動怒,忙跪下請罪,“母親,玉兒……玉兒,是兒媳沒教導好玉兒,母親,都是兒媳的錯。”

  王季玉一直養在太夫人身邊,她哪有機會管教兒子?大太太一肚子委屈,但在婆婆面前這錯她無論如何都得認下來,她抬了抬眼瞼,看到寧欣時,大太太心中恨意更上了一層,姓白的賤人可惡,寧家丫頭也好不到哪去。

  她再多的怨恨,再多的不滿此時都無法傷害到寧欣!

  寧欣本身從來不怕旁人記恨,她悄悄的勾起了嘴角,王季玉挨了這頓打之後,料想不會再敢騷擾她了,趁著這難得平靜日子,寧欣可以思考如何從伯爵府走出去。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1-30 11:18 PM

第二十章 出府

  王季玉被打之後,大太太對寧欣卻突然親近起來,這讓寧欣十分懷疑大太太的用意。

  伯爵府上上下下的都知道二少爺被打的原因,寧欣一卻如既往的過日子,沒見寧欣有任何的擔憂或者後悔,伯爵府的人因此看不明白寧欣的深淺。

  又因為太夫人狀似比以前還疼愛寧欣,寧欣雖然搬去了客院居住,但僕從們對寧欣不敢再怠慢。同住在客院,寧欣比另一位表小姐趙曦一家貴重很多。

  寧欣自從搬去客院之後,深居簡出,如無必要寧欣很少出門。她同伯爵府小姐們也不經常見面。誰都知道寧欣在書房看書,但誰也不知她到底想做什麼。

  對伯爵府的小姐,寧欣心存善意,然她也怕將來一旦同伯爵府太夫人等人反目,讓王月菲她們難做。

  秉承著這份心思,寧欣能避諱的場合全避諱了,只是架不住熱情爽利的王月菲時常督促寧欣鍛煉身體,從不虧待自己的寧欣一來二去的同她親近了許多,進而同二太太孟氏也親近了,認識了孟氏所出的大表哥王季璽,四表弟王季壁。

  到了上香這一日,寧欣和趙曦坐著一輛清花布的馬車在太夫人依依不捨的目光下出了伯爵府,馬車周圍跟著四個小廝,四個媽媽,並兩名伯爵府的侍衛,抱琴和伺候趙曦坐在後面放隨身用品的馬車裡,她們一行人浩浩蕩蕩向蘭山寺行去。

  寧欣小手指勾起馬車的簾子欣賞著京城的人文風情,前生因為身份所限,寧欣極少來京城,如今她才算是看到大唐帝國京城的全貌。

  寬闊能並排跑十六輛馬車的街道很平整,道路兩旁的宅邸大多屬於勳貴高官。伯爵府在這片勳貴紮堆的地方並不顯得太耀眼,離著皇宮最近得是幾家王府和公主府邸。那些恢弘的府邸離著寧欣眼下太過遙遠,寧欣只是大體瞭解有幾個王爺,幾位公主。

  那位寧欣以前的好友薛婉儀就是慶林長公主的獨生愛女,寧欣記得慶林長公主這人善於鑽營,雖是當今的姑姑,但對賢妃很低微,賢妃有今日的地位,慶林長公主功不可沒。

  馬車沿著朱雀長街賓士,出了宅邸區,寧欣聽到熱鬧的叫賣聲。大唐的都城長安因為曾經被韃子攻破過,因此百餘年前,皇帝即位之後重新修建過規劃過長安。什麼地方有商鋪,什麼地方是住宅,什麼地方是衙門等等都有明確的規劃,長安的正中心是皇宮,長安有四個城門拱衛。

  直達皇宮的朱雀大街是最重要的一條街道,南北向貫穿整個長安城,至於東西向同朱雀大街齊名的自然是青龍大街,兩條長街長安城劃分為不同的四個區域。

  街道往來的行人很多,寧欣看行人的衣著打扮可知曉大唐都城的百姓是富庶的,票號商戶林立,做買賣得很多。馬車一路一處店鋪的時候,寧欣眼睛不由得睜大了一分,此處•••此處應該是吳家商號的,為了報仇雪恨,外祖父吳家的家業毀於一旦。

  “寧表妹。”

  從出府後一直暗自打量寧欣,看到寧欣情緒不對,趙曦向外面看了一眼,店鋪的金字招牌上寫著太白酒樓,趙曦道:“這處產業是齊王府的。”

  “齊王?”寧欣皺了皺眉頭。

  當今的親叔叔,齊王好色之名很盛,卻只有一個摔壞了腦子的傻兒子。不過因為齊王曾經救過當今,齊王本身又沒有別的念頭,大唐天子對齊王恩寵有加。

  這處產業落到齊王手中,寧欣在想著奪回來怕是很難。大唐天子真當無雙郡主隱居了啊,當初說好的店鋪都隨意賞賜了齊王。

  “大表姐是齊王世子妃,寧表妹不會忘了吧。”趙曦輕聲說道:“最可憐得就是大表姐,雖是貴重的世子妃,可齊王世子是……前兩日我隨外祖母去過齊王府,大表姐在娘家人面前哭個不停。”

  寧欣輕輕的嗯了一聲,對伯爵府將嫡出的大小姐嫁給齊王的傻兒子,寧欣理解不了,自然也沒心情同情王月茹。

  按說伯爵府不至於如此攀附齊王府,不知道是不是又什麼難言之隱。還是說王月茹以為齊王世子是裝傻充愣的?寧欣曾經聽說過,先帝最疼的人就是曾經聰慧過人的齊王世子,就算後來他傻了,先帝對他也很疼惜,為了齊王世子的意外,先帝處死了很多的人,也曾動用很多的人手追查真相,不知後來怎麼回事,這次的事情被當做意外處理了。

  趙曦幾次想試探寧欣口風,都被寧欣冷淡得回絕。她看到寧欣眉宇間的不耐煩,又不能沒皮沒臉的纏著寧欣,趙曦將手中的帕子擰成麻花,只要一想到外祖母暗自的叮囑,趙曦壓下了對寧欣的憤憤不平,說道:“這兩日正好趕上蘭山寺法會,去進香的人很多,待會寧表最好身邊多留兩個人,你嬌弱靦腆別被登徒子衝撞了。”

  寧欣目光掃過趙曦,淡淡的說道:“勞煩你擔心了,我身邊有李表姐,應該沒有什麼不長眼色的人來冒犯。”

  將帶著面紗的帷帽扣在頭上,寧欣的臉龐完全被面紗擋住。趙曦乾笑兩聲,“還是寧表妹準備得周全。”

  “哪裡,我只是不想惹多餘的麻煩罷了。李表姐出落得花容月貌的,在外行走更應該小心一點。蘭山寺是京城第一寺廟,皇族勳貴經常來此上香,此時又趕上佛會,李表姐別光顧著擔心我呀。”

  寧欣知曉如何都甩不掉趙曦,既然她想為太夫人做眼線,寧欣也不會讓她痛快了就是了。

  趙曦垂下了腦袋,低聲說道:“我同寧表妹不一樣,你是寧三元的獨女,自是有書香門第之家小姐的鳳儀,我不過是依附于外祖家過活的人,寧表妹何苦為難於我?我們都失去了父親做依靠,按說你同我應該更為親近才是。”

  “失去父親,未必就得任人差遣。有所圖才會聽命於人,既然如此,李表姐也沒什麼可委屈的了。”

  在馬車聽穩後,寧欣直接踩著馬凳下了馬車,她抬頭看向了山頂的蘭山寺,唇邊露出一抹輕快的笑容來。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1-30 11:20 PM

第二十一章 初見

  蘭山寺的山腳下,香客雲集。批八字的,算命的,買賣胭脂香料的,代人寫書信的比比皆是。

  也有雲英未嫁的女子用面紗遮掩面容,但更多的女子外罩直領對襟衣長至踝的薄羅繡花大袖衫,內著紅色團花長裙。她們略施脂粉,走在上山的石階上,顧盼神曦,風流天成。

  寧欣看後喃喃的讚歎:“綺羅纖縷見肌膚!”

  察覺到背後趙曦跟隨,寧欣摘掉了帽子,展露出自己的花容月貌。寧欣略顯得嬌弱,但眉目是極美的,她亭亭玉立的站在遠處,來往香客中不少的年輕公子對她頻頻張望,他們仿佛見到了西子湖畔的病西施,她淚光點點,如此得讓人憐愛。

  “寧表妹。”

  趙曦欲為寧欣抵去公子哥兒們的窺視,寧欣粉嫩的櫻唇邊綻放出一抹燦爛的笑容,漆黑清澈的眸子不再是平常的哀怨,顯得她整個人生機盎然,趙曦愣住了,喃喃的道:“你……”

  寧欣將帷帽帶在趙曦頭上,灑然一笑:“我用不上。”

  她是寧欣,不是上輩子背負國仇家恨的寧欣,不是毀譽參半的無雙郡主,她如今只是寧欣,寧家的孤女。

  不用再有仇怨,不用再背負責任,她可以毫無顧忌的站在眾人面前。大唐是個開放,寫意風流的國度,百姓熱情奔放,不用過多的忌諱。

  寧欣腳步輕快的登上石階,她不怕人看,為何還要遮遮掩掩?

  寧欣抬頭凝視著山頂上的蘭山寺寶塔上的佛光,也許佛祖給她再一次的生命,並非是因為她心中有仇恨等執念,而是想讓她在做一個真正瀟灑自在的寧欣。

  趙曦撩起面紗,眼看著寧欣輕盈的走在臺階上,她離著她越來越遠,可趙曦卻能感覺到寧欣身上的那股子從來沒有過也說不出的風流,她在後面看得明白,多少夫人多少年輕公子偷看寧欣,卻無一人敢於上前搭訕。

  趙曦默默的跟著寧欣,看到她提著裙子,露出一小截腳踝,如此不夠文雅的舉動,在寧欣身上確隱約有幾分颯然之氣。

  她變得不一樣了,這樣的她比過去開朗,她不用像過去一樣用嬌弱哀愁博取旁人的垂憐,趙曦隱約感覺此時沒有人能拒絕寧欣。

  寧欣有心一口氣登上山頂,但她心是好的,如今的體力很成問題,好在在半山腰處有一處供香客歇息的涼亭,寧欣平了平氣,準備去涼亭歇息。

  她身後傳來一道男子低沉的聲音:“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寧欣回頭看去,說話的年輕男子看清楚寧欣的面容之後,漆黑的瞳孔閃過一分的驚豔,隨後怔了一會,拱手道:“在下失禮了,小姐勿怪。”

  他穿著半新不舊的暗紅圓領袍衫,頭戴襆頭,腳蹬烏皮六合靴,寧欣知道這是典型的大唐年輕男子裝束。

  說話之人的容貌只能說俊朗,五官深邃,不同時下流行的俊秀,皮膚也微黑不夠白皙,他高人一等的健碩身材更讓人以為是哪來的匹夫。

  這樣的人寧欣見得多了,但讓寧欣停下來腳步的原因,並非是他勸自己一鼓作氣,而是他第一眼看到自己的神色變化,雖是極快,但寧欣感覺到他好仿佛認識自己,或者說他透過自己看誰。

  原來的寧欣出門的機會很少,一直被圈養在伯爵府,即便外出也很少會見到眼前這樣的青年,陪伴寧欣的人只會是王季玉一樣的勳貴公子。

  “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不知怎麼,寧欣對眼前的男子湧起一絲絲的興趣,兩輩子加起來,寧欣就沒經歷過有人借著她看誰,若是見過還好說,若是後一種的話,寧欣嘴角勾起,眼看著說話的十七八歲的青年臉色窘得微紅,他尷尬的說:“沒……沒見過……”

  那副含羞迥然的樣子,好像寧欣欺負了他似的。他不敢再看寧欣,寧欣卻看到他脖頸子都羞紅了,這人著實有趣,只因為自己的一句話他就這樣了?

  “寧表妹,你怎麼同他……”

  趙曦從後追上來,雖是帶著面紗但卻遮擋不住那抹對眼前男子的嘲諷,保護寧欣的架勢十足,“你是誰?”

  青年臉上的紅霞褪去,眸子回歸平靜,拱手告辭。寧欣卻張口說道:“不留下姓名?”

  青年背對著寧欣好一會,“無名之人,豈敢在小姐面前放肆?”

  他騰騰沉重的登山聲音迴響,他像是想在石階上留下自己的腳印,邁步極為用力。

  他如此拒絕了寧欣,倒是很少見。寧欣打消了去涼亭歇息的念頭,如今的狀況歇息一會兒可能更上去了。

  “寧表妹認識他?你怎麼同這樣鄙俗之人說話?”趙曦陪著寧欣上山,不無擔心的提醒:“注意你的身份,萬一碰到別有用心的人,寧表妹可怎辦?看方才那人粗鄙的樣子,不像好人。”

  “我看在你眼裡他是不像貴人吧。”

  寧欣嘲諷的一笑,趙曦神色尷尬,被寧欣嘲諷為愛慕富貴,趙曦很是氣惱,勉強說道:“寧表妹誤會了。”

  方才那人衣著普通,相貌普通,趙曦不明白寧欣為何要對他另眼相看,難道寧欣真的不想同二表哥了?

  趙曦垂下的眼眼瞼遮擋去算計。二表哥王季玉是將來必然會承爵,他相貌堂堂玉樹臨風,又有名門公子的貴氣,比那人好上千百倍。

  他對寧欣如何的寵溺疼愛,一直是趙曦最為羨慕的。若是他們生分了,她是不是可以趁虛而入?

  “李表姐看他哪裡都不好,我卻看他性情敦厚,性子剛毅堅韌,是可造之材。”

  寧欣眼裡閃過對他的讚歎,同時她還是弄不明白,他那樣的人究竟透過她看誰?寧欣有一種預感,他們還會再碰面的。

  正想著心事的趙曦聽了這話,震驚的看著寧欣,喃喃的道:“你……”

  寧欣自信的一笑:“況且,我也不是被男人欺騙的蠢人,李表姐為我擔心,我很感激,可我對你也有不滿,在你眼裡我就那麼蠢?任誰都能欺騙我?”

  “寧表妹,我不是這意思。”

  寧欣疏遠冷淡的笑了笑,撇開趙曦,登上了最後一節臺階,此時再向山腳看去,寧欣笑容更為燦爛,果然不應該在中途歇息。

  站在蘭山寺門口大樹下的人,看到寧欣回頭時,快速躲到了樹幹後面,手撫著凹凸不明的樹幹,那位小姐的笑容太耀眼了,同她好像。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1-30 11:21 PM

第二十二章 戒色

  他眼看著外表柔弱的清麗少女走進蘭山寺,她比最嬌貴的花還要顯得嬌貴,她不知來往的香客有多少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砰”他的拳頭捶打在樹幹上,他們怎麼敢看她?怎麼敢疼惜憐愛的看她?

  青年憨厚的臉上不知想到了什麼而露出一抹笑意,在她身上自己竟然感到了熟悉,從外表上看她們一點都不像,是不是只有他看出她眼底的不屈於抱怨?

  青年健碩的身體貼著樹幹,樹冠像是一把剪子剪碎了陽光,斑駁的陽光灑落在他眼底,他的瞳孔越發的深諳,時而變成妖異的金褐色,

  寧欣摘掉帷帽的時候,便不怕人看。周圍人目光中的憐惜,她全當做看不到,當做看錯了。

  蘭山寺不愧是號稱大唐第一香火鼎盛的寺廟,來往的香客特別多。因為趕上佛誕,有錢的香客會去禪房專門聽高僧們辯駁佛理,手頭不富裕的平民百姓也會去,只是因為香油錢不夠,只能站在遠處旁聽。

  寧欣聽了知客人僧人的介紹,拿出兩錠銀子交給僧人,仿佛故意為難他,又像是隨意感歎的說道:“佛家不是說過普度眾生?修行足夠,世人皆可成佛?”

  年輕的小和尚容貌十分的俊秀,他穿在身上的鵝黃僧衣使得他多了幾份飄然於紅塵之外的感覺。

  他接過寧欣的銀子,向她打了禪語:“佛祖曾言阿難伽葉尊者講佛經時供奉少了,眾生竭盡所能給佛祖供奉有何不可?女施主,佛祖駕前的菩薩,尊者亦是有排名,眾生平等,是佛祖普度眾生之心,世人皆可成佛,亦是對佛家修行之根本,修行頓悟靠銀錢世俗買不來的。”

  “那我且問你,有多少座聽成佛的?有多少立聽成佛的?”

  寧欣原本沒打算同年輕的和尚說這麼多,可她發現這個清秀的和尚挺有趣的。

  和尚抬眸時正好看到寧欣玩笑般的黑瞳——沉靜似水,這位女香客好大的機緣,為語先念佛號:“阿彌陀佛,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這句話最好,什麼時候都可以用上。”

  寧欣回頭接過抱琴遞上來的香料,在大雄寶殿的青銅香爐裡點燃三柱香料,她沒有像尋常香客走進大雄寶殿,而是在門口對著佛祖的塑像拜了拜,隨後將先燃香插進香爐中。

  “李表姐若是進香可進去,我去長明殿為父親母親添些燈油。”

  趙曦阻擋住寧欣,她不敢同寧欣有任何的身體接觸,柔聲的勸道:“入蘭山寺不在佛前磕頭許願豈不是白來一趟?況且寧表妹也可求一支簽文,蘭山寺的無知大師解簽是最厲害的。”

  趙曦磚頭問清秀的和尚,“無知大師今日可做堂?”

  和尚稽首道:“師叔在後院,有緣人可見。”

  “你是大師的師侄?”趙曦吃緊不小,恭謹慎重問道:“敢問高僧法號?”

  無知大師是蘭山寺輩分極高的德高望重的高僧,蘭山寺的主持都要比他矮上一輩,更別說寺廟裡普通的和尚。

  “貧僧戒色。”

  寧欣忍著笑意,道:“久仰久仰。”

  “女施主色即是空……”

  “知道,知道。”

  寧欣應付了戒色,玩味的一笑:“我的意思是說你入門太晚了,好的法號都你師兄們占去了,而且趕巧的是偏偏你入了戒字輩分,小和尚,這恐怕是佛祖對你的考驗,阿彌陀佛,佛曰,眾生皆可成佛。”

  一樣的眾生皆可成佛,被寧欣用在此處卻是詭異氣息十足,戒色和尚臉頰微紅,如此以來更顯得他俊秀,在他身上多了幾分世俗的味道。

  趙曦看出戒色和尚的尷尬,忙低聲提醒:“寧表妹。”

  “他得了戒色的法號,若是連這點都應付不過去,還用修佛?”

  “小僧受教了。”戒色和尚對寧欣躬身,“女施主不進大雄寶殿?”

  寧欣看了看跪在佛祖跟前叩拜的香客信徒,“不怕戒色笑話,我如今實在是沒有什麼懇求佛祖庇護的,佛祖雖是聆聽信徒的心聲,佛祖縱使有千萬法身,世上的事情太多了,我還是別佔用佛祖的一個法神了,可以將懇求的機會留給更需要佛祖解救的人。”

  “女施主心思純淨,實乃身具慧根之人。”

  戒色和尚對寧欣多了幾分的敬佩,師傅說得自己的機緣,許是落在眼前這位女施主身上,戒色道:“不如讓小僧引著女施主去長明殿。”

  “你不是知客納供奉的和尚?”寧欣不介意多個清秀的和尚指路,也許到長明殿還能憑著戒色的面子得些優待。

  戒色解開披在身上的鵝黃袈裟,他裡面緊緊穿了一件白色單薄的僧衣,白衣勝雪搭配他俊秀的容貌,說他是佛祖駕前的佛子臨凡也是有人信的。

  “師叔祖。”

  從戒色身後閃出來一個快三十的和尚,接過戒色的袈裟,恭敬的說道:“恭送師叔祖。”

  戒色腳下的雲襪僧鞋不染纖塵,“女施主,請。”

  寧欣眨了眨眼睛,說道:“你輩分很高。”

  “機緣而已,不值一談。”

  “你今日做知客僧人是修行?還是閑得無聊?”

  “……”

  戒色引路的步伐頓了頓,顯然他被寧欣那句閑得無聊給打擊到了,“貧僧不打誑語,師叔說貧僧今日有機緣,於是貧僧舍了功課,在蘭山寺內遊走。”

  寧欣問道:“你所說得師叔就是無知大師?”

  “是。”

  “你也是修佛的,看樣子你在蘭山寺地位很高,為何還要請教無知大師?”

  穿白衣的僧人在整個蘭山寺都見不到幾個,來往的香客會駐足看俊秀的戒色,過往的和尚會在戒色面前行禮,師叔祖,太師叔祖等等不絕於耳。

  戒色淡然一笑:寧欣眼睛看得有些直,戒色身上有一種……有一種佛光?讓寧欣想要遠離又隱約想要破壞的東西。

  “各有專攻,各有修佛的機緣。在推演天命上,鮮少有人能比得上師叔。”

  “洩露天機太多,會不會被佛祖責怪?”寧欣對無知大師更有興趣一些,戒色道:“師叔只同有緣人說,落在機緣二字上,又怎麼會是洩露天機?”

  寧欣道:“你這麼說,無知大師是不是很怪異?”

  戒色漆黑的眼裡閃過幾分讚歎,“女施主不愧是具有慧根之人,七竅玲瓏一點就透,師叔還有一個混號,百變大師,見過一面之人再想尋他,始終不可再遇。”

  就算詢問過見了無知大師的人也不會知道無知大師到底長什麼樣,寧欣盤算了一下無知大師成名時間,“你師叔不應該說百變大師,千變萬變他也當得上。”

  戒色還沒說話,不遠處的竹林中傳來一陣陣的喧嘩聲,“臭小子,就你也敢抽中風雲簽?也不看看你配嗎?”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1-30 11:23 PM

第二十三章 前緣

  竹林中傳來的那句風雲簽,寧欣和戒色和尚同時停下了腳步。寧欣透過斑駁碧綠的竹子縫隙看到十幾名膀大腰圓的壯漢,圍著一有些眼熟的身影。

  寧欣忍不住上前了三步,戒色和尚護在柔弱的寧欣身邊,“女施主,小心。”

  戒色和尚的目光極是震驚,風雲簽已經有百年不曾出現了。

  世間傳言,抽中風雲簽得人必然是人中之龍,位居人臣。

  寧欣同樣很驚訝,百餘年前,韃子攪動亂局之後,以風雲簽在李姓嫡系皇子中擇即位的大唐皇帝,因此定下了君臣。至此之後,風雲簽雖是保留在蘭山寺的籤筒中,但無人再能抽中。

  今日卻偏偏有人抽出了風雲簽,寧欣好奇極了。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他是偶然還是命中註定的遇到風雲便一飛沖天?

  “你們閃開,我不想同你們打架。”

  被圍在當中的人開口說道,寧欣眼睛一彎,果然是他,那個她在登山時遇見的不肯留下姓名的青年。不想打架,並不是打不過!寧欣聽著他渾厚的聲音,不知怎麼心情極是愉悅的。

  圍著他的人雖然孔武有力,但他們穿著青衣,一副僕從打扮,由此看應該是哪家勳貴的隨扈。

  這可能也是青年會顧忌的原因,聽他的口音不像是大唐長安人士,初來乍到,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

  寧欣很細心觀察被圍在當場,神色卻不見任何慌亂的青年。他深邃的眸子平靜如波,看得出是個練家子。

  “本世子到是想看看抽中風雲簽的人。”

  一句輕佻的聲音從竹林深處傳來,圍著青年的隨扈向兩邊散開,“世子殿下。”

  一十七八歲的華服俊秀青年搖著扇子,風度翩翩的走來。他面冠如玉的臉上長著一雙招蜂引蝶的桃花眼兒,因此顯得他比旁人多了幾分的風流輕浮。

  離著青年幾步遠得時候,他收了扇子,綴著寶玉的扇柄敲了敲自己的手心,桃花眼一番:“喂,大個子,你叫什麼名兒?”

  戒色和尚低聲說道:“平王世子——平王和王妃唯一的寶貝疙瘩。”

  平王?寧欣皺了皺眉頭,平王號稱癡情種子,當初對西子湖畔的漁家女一見鍾情,誓死不放手。那漁家女也是一個有志氣的,要娶她的話,她一定要做正位王妃。

  大唐皇室的正位王妃哪一個不是出自書香門第?哪一個不是勳貴之女?先帝當然是極力反對,可平王卻掛冠離京,隨著漁家女泛舟於西湖打魚去了。

  平王曾有一言驚天下,‘父王有很多的兒子,可兒子心中只有一個她!’

  樸實至誠的話語被認為是最好的情話。先帝自然是氣得要死,命令所有人的人不得資助不孝子,先帝和朝中重臣們都有想著從小錦衣玉食的平王受不住打魚的生活,沒幾個月就會跑回來。

  可他們等啊等啊,等來得卻是平王小子日過得極是滋潤的消息,平王不僅衣食無憂,還做起了魚商兒,並且在西子湖畔開了個樓外樓。雖是不再有王爺的地位,但平王和心愛的人過著富足的日子。

  先帝又不能拉下臉責成地方官收拾刁難平王,畢竟是自己親兒子啊,後來平王在去鎮江做生意的時候,碰見了了海盜倭寇,平王拿起刀劍殺敵,等到了援軍,保護住了村鎮。

  平王一箭射死三個倭寇的英勇事蹟,同他專情一樣廣為流傳。平王也是個乖覺的人,在漁家女生下長女之後,樂呵呵的領著妻女回了京城。他不要得是平王的爵位,並不是不做先帝的兒子。

  先帝繃著臉,但看到軟乎乎的孫女,也就軟化了。於是這場父子之間的紛爭以喜劇收場,平王還是平王,漁家女成了平王妃。

  後來平王妃連生了四個女兒,平王一樣守著她一人,但凡誰讓他納側妃,不用平王妃動手,他自動的讓手下將提出建議的人打出去,平王甚至將朝臣送給自己的女子都送去了教坊。

  誰家的女兒也都是米麵養大的,沒巴結好平王反倒成了官妓,誰受得了?平王面對禦史的彈劾,當著先帝的面說,‘既是送給本王就有本王做主,本王覺得她們在教坊合適,你們誰有意見?’

  至此之後,平王情種的名聲越來越廣,平王妃為世間女子所羨慕。直到平王妃三十五歲上,才生出了平王世子,也就是眼前這位長著桃花眼兒的世子。

  寧欣看著平王世子輕佻的用扇子捶打著青年的胸口,“喂喂,挺結實的嘛,說說吧,你從哪來的。”

  平王世子李明宇一甩暗紅繡牡丹的袍袖,跟在他身後的隨從,連忙搬來了一把椅子,平王世子坐在了椅子上,姿態極為放縱,再搭配上他那雙桃花眼,有一股說不出的風流來。

  “在下從韓地而來。”

  寧欣看平王世子的架勢不會想要傷害他,沒准他會投了平王世子的眼兒。她有心離開,卻因為這句韓地而停下腳步。

  “韓地?”平王世子舞了一個扇花,桃花眼中輕浮去了幾分,語氣一樣的氣死人,“大個子,大唐帝國還有韓地嗎?當心無雙郡主那位姑奶奶來找你算帳!”

  寧欣不自覺的瞪了一眼平王世子,什麼叫姑奶奶?她輩分沒有那麼高。無雙郡主是大唐皇帝親封的俸祿爵位堪比王爵的郡主,也只有無雙郡主能如此。

  低頭看到自己纖細的手腕,寧欣神色黯淡了,如今這個樣子還想那些做什麼?無雙郡主已經是過去的事兒了。

  青年顯然不想改變韓地的稱呼,說道:“無雙郡主殿下品性無雙,在下巴不得她能來找在下。”

  “呦,又一個拜倒在無雙郡主群下的人,若是我沒記錯,無雙郡主可是三十多了,你是不是•••”平王世子點了點腦袋,“這有毛病?偏好老女人。”

  青年一個健步上前欲要揪平王世子的衣領,平王世子身體後仰,利索得從椅子上起身,笑道:“來得好,很少有人敢同本世子動手,你們都閃開了,讓本世子打個痛快。”

  “殿下,王妃會擔心您的。”

  “殿下。”

  護衛想到自家那位彪悍的王妃,就差哭爹喊娘了。可伺候得這位活祖宗,一樣得罪不起啊。

  平王世子拳法腳步靈活,雖是下過苦功夫,但比起青年來還差一些,尤其是同他交手之人力氣極大,有道是一力降十會,青年很快的佔據上風,看准機會一個過肩摔將平望世子放到在草坪上。

  青年低頭同平王世子四目相對,“不許說無雙郡主是老女人!無雙郡主在韓地和草原上的名聲不是你能想得到的,我最為遺憾得是,沒有成為無雙郡主身邊的劍客。”

  寧欣揚起了笑臉,“喂喂,你們兩個,光天化日之下,再行斷袖分桃之事?在寺廟裡做這種事兒是不是格外的刺激?嗯?”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1-30 11:25 PM

第二十四章 天緣

  仿佛鬥雞一樣的兩人同時抬頭,看到笑意盈盈的嬌柔少女,兩人愣了一會,壓住平王世子的青年看清楚面前站得是誰之後,他像是被熱水燙到一樣,蹭得從平王世子身上起身,慌亂的整理了衣服,脖頸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紅,磕巴懦弱的說道:

  “你……你別誤會……沒事……我只是同平王世子殿下……”

  他找不到再多的藉口,本來就不太擅長言辭,不知怎麼在寧欣面前更是張口結舌,可他不想讓她誤會。

  他這幅局促的表現,逗笑了還躺在地上的平王世子,一翻桃花眼兒,平王世子向寧欣送去了幾縷的秋波,“本世子被他壓了一下,我們之間……”

  “別胡說!”

  青年直接從地上將平王世子拽起來,他瞄著寧欣,壓低聲音警告:“再胡說的話,我饒不了你。”

  “哎呦喂,我好怕啊。”

  平王世子拍了拍青年胸口,玩味笑道:“我說大個子,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誰?敢威脅本世子的人,整個大唐也找不出幾個來。”

  平王世子眸光一變,斂去了方才的輕浮調笑,漆黑的瞳孔有著不可冒犯的殺氣,聲音也隨之變化:“你以為你抽中了風雲簽就能如何?運氣好罷了。”

  青年瞳孔微縮,後退開一步,同平王世子來開距離,正色道:“不敢,我一直沒覺得風雲簽如何?”

  平王世子迷起了眼睛盯著青年看了一會,轉頭面對寧欣的時候,恢復了讓女子尖叫的翩翩風度,啪得展開了扇面,將畫著風景的扇面放到身前,深情款款的說道:“見過小姐,本世子有禮了。”

  寧欣越過了舉止風流,貴氣逼人的平王世子,她的目光一直落在青年身上,寧欣像平王世子這樣的貴人見得太多了,可她從沒見過青年這樣的人,尤其是他對無雙郡主的維護,寧欣對他好奇極了。

  她原來的記憶不曾消退,寧欣確信自己沒有見過他。在韓地,在草原上,看過寧欣的人卻多如牛毛,只是如今還肯維護無雙郡主的人太少了。

  “可以給我看看你抽中的風雲簽嗎?”

  寧欣越過平王世子走到了距離他一步遠的地方,笑意更濃:“我們又見面了,我姓寧。”

  “閨名一個欣字。”

  這句話一出口,方才冷靜又害羞的青年看向了寧欣,柔弱纖細的少女……除了水盈盈的眸底時而露出的堅韌,她明明是他最為不耐煩的那類女子,可她卻有那麼一個註定標明大唐這段歷史的名字。

  他無法將眼前的人錯認為無雙郡主,將眼前的人看成無雙郡主,是對郡主殿下的侮辱。可他止不住的心跳,止不住的臉紅羞澀是怎麼回事?

  不能再看她……哪怕在她目光流轉間隱約有種相似的感覺,也不能再看。

  在寺廟門口不是想清楚了?受人憐愛的少女只是自己一時眼花以為神似而已。就是因為他心情無法平靜,才會走進蘭山寺,才會在籤筒中抽出了風雲簽……

  寧欣眉眼笑得彎彎的,臉頰多了兩簇酡紅,如塗抹了尚好的胭脂水粉,“風雲簽•……我想看看。”

  青年下意識的將手中的風雲簽奉上,“隨便看。”

  平王世子在旁邊被忽略了徹底,“喂喂,我說你們兩個過分了一點了吧,當本世子是什麼?”

  為了看風雲簽平王世子同他打了一仗,現在腰眼還隱隱作痛呢。可眼前的病弱美人只是說了一句想看,大個子就乖乖的奉上去,平王世子很憋屈。

  小美人也是,怎麼看上了大個子?自己長得人模狗樣的,不對,是自己很英俊瀟灑,怎麼就被小美人忽略得徹底?

  平王世子洩憤般的使勁扇動著扇子,目光落在一高一矮的青年少女身上,目測他們的體型,身高,真真是不協調,怎麼看都不適合,可偏偏在他們中間有種默契……

  看錯了,平王世子搖了搖頭,一定是自己昨天沒睡好,看錯了。

  “喂喂,小師叔,是不是本世子看錯了?”

  平王轉頭對戒色和尚問道,“你今天怎麼從藏經閣出來了?”

  平王妃生他的時候極為艱難,從小平王世子身體不是太好,平王夫婦很是擔心寶貝疙瘩夭折,於是平王去見了蘭山寺的主持,平王世子也是有慧根之人,主持便收他為記名弟子。

  自從成了記名弟子之後,平王世子的身體健康了很多,沒病沒災得平安長大。

  平王夫婦對蘭山寺主持感激得很,又因為平王妃和王府的郡主們太過寵愛平王世子,平王面對一眾娘子軍勸不了,於是平王打著蘭山寺主持的名義,讓兒子常駐蘭山寺,因此每年有一半的日子平王世子是在寺廟裡的。

  同他地位,年齡相當得人只有號稱蘭山寺千百年來最有可能成佛的戒色一人,於是他們之間很熟悉,關係很要好。

  平王世子以拐帶戒色破解為己任,只是每每都不能如願,他總是被戒律堂首座訓斥。


  幾次交鋒,吃苦得都是他,平王世子對深不可色的戒色和尚服氣了,小師叔他也就叫得順口。

  戒色和尚垂下眼瞼,清秀俊美的臉上寶相莊嚴,平王世子怔了怔,站直了身體,蘭山寺可以說是他半個家,平王世子是敬佛,信佛的。

  “小師叔破劫了?”

  “阿彌陀佛,貧僧若是在藏經閣,如何看得天緣!”

  平王世子扭頭看怎麼都不般配的兩人,也結巴上了:“天緣……他們?小師叔什麼時候也像無知師祖了?怎麼會是天緣呢?”

  “佛曰,不可說,不可說。”戒色稽首念了一聲佛號,清澈的眸子深諳上幾分:“只是恐怕有人想要爭搶這份天緣……寧施主天生慧根,身負機緣,不知她那顆七竅玲瓏心為誰而安定下來,風雲簽出,世道變,阿彌陀佛,這是師叔早有的預言。”

  寧欣看著手中的風雲簽,很普通的一道簽文,可就是這道簽文定下了皇統。

  曾經有人不信邪,每日都會來蘭山寺抽籤,可一連幾年,他都沒有抽中風雲簽。

  如今這簽落在眼前的青年手中,寧欣也猜不透吉凶,將簽文還給他,寧欣道:“恭喜,小心。”

  寧欣邁步打算離開,青年低沉的聲音從她耳後傳來,“我姓李,名冥銳,”

  “那兩個字?”

  “地府幽冥,銳不可當。”

  好有殺氣的名字,寧欣回頭對他淺笑,“很好聽,很配你。”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1-30 11:26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12-7 03:19 PM 編輯

第二十五章 拒絕

  李冥銳……的確是個很有殺氣的名字,倒也說不上有多般配他。寧欣眼中李冥銳是身負功夫老實忠厚的人,同她說話會臉紅,兩世為人的寧欣沒有見過他這樣的。

  “戒色和尚,長明殿在何處?”寧欣轉頭看向戒色。

  平王世子聽了此話,合上的扇子在手中轉了三圈,壞笑的道:“小師叔怎麼把法號告訴給她了?您不是最不耐煩別人叫你法號?戒色,戒色……嘿嘿,當初我可是沒少因為這件事被你整。”

  戒色和尚漆黑的眼眸看向平王世子,寧欣突然開口:“平王世子此笑實在讓我不解,法號戒色有何可笑?你稱戒色和尚為小師叔,應該亦在蘭山寺修行過,雖不曾了卻紅塵,然同紅塵的中的俗人焉能一樣?修行……修得是心,你若是心不定的話,又何必笑我叫戒色和尚?世子殿下看到得始終是表像皮囊。”

  “阿彌陀佛。”戒色和尚稽首念誦佛號,“貧僧亦受教了。”

  平王世子靠近寧欣,他風流的桃花眼此時只剩下嚴肅,在寧欣身後的李冥銳忍不住上前一步,防備平王世子突然發難。

  寧欣幾乎可以說被他們兩個包圍住,身後之人想要救她的心思,寧欣感覺得到,“平王世子?”

  寧欣靈巧的向旁邊閃身,躲開了平王世子輕浮的用扇子挑起自己的下顎的動作。平王世子看著寧欣不滿嘲諷的眸子,“表像皮囊?這位嬌弱的小姐倒是同本世子看得不同。”

  一提起這話,寧欣心情就格外的不好,平王世子再次靠近一步,篤定的說:“你想要討好本世子?故意用反話來激怒本世子?好讓本世子記住你?嗯?”

  看寧欣沒有說話,平王世子勾出一抹自得的笑容:“名門閨秀,勳貴之女,本世子見得多了,你這手段到是不錯,起碼本世子記住了你。”

  李冥銳收回原本想要拉開平王世子的手,他的手臂慢慢的垂下,一直昂著腦袋也慢慢的低垂下來,他看到了地上忙碌的螞蟻,在這些貴人眼中,他就是螻蟻。

  寧欣臉上突然的笑顏如花,平王世子不由得一愣,眼前的美人像是一朵稀有珍貴的花朵般燦然綻放,美人他見得多了,她卻有一種獨特的韻味兒和矛盾。

  平王世子眼看著寧欣靠近,他能感覺到胸口砰砰的跳著,呼吸略有困難。

  ‘父王是怎麼認定娘的?’

  ‘臉紅心跳,在天地間只看到了你娘一人,小子,你是我兒子,碰到了命中註定的人,記得學你老爹抓住別鬆手。’

  ‘我才不會像你一樣……一見鍾情……哼哼,京城愛慕本世子的美人不得哭死?’

  ‘哈哈,小子,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再多的美人都趕不上她的笑顏。’

  平王世子不知怎麼,腦袋裡閃過同平王的對話,他心跳了,可沒有臉紅,不至於看到她一人。

  平王世子捏緊了扇子,骨感好看的手指握緊,白皙的手背上顯露出幾條淡淡的青筋,想要移開目光,但她卻一直看著笑容飛揚燦爛的寧欣,天地仿佛都被她的笑容掩蓋住了,明明是病弱柔軟的美人,為何她的笑容那樣的矛盾?

  “平王世子……”

  寧欣手指微微提了提長裙,露出精緻的繡花鞋,看著平王世子道:“我不介意讓您明白。”

  砰,寧欣一腳踢在了平望世子的膝蓋上,平王世子向後倒退了幾步,在十幾步外的侍衛紛紛沖過來:“殿下,殿下。”

  寧欣眼裡閃過幾分的懊惱,換做以前這一腳一定要讓他跌個跟頭,可如今……平王世子只是倒退了幾步就站住了,好在她還認識穴道。

  雖然趕不上她踢王季玉那一腳,但平王世子也不會好過。她是看在難得情種的平王份上,才腳下留情的。

  寧欣笑盈盈的問道:”疼不疼?”

  平王世子呆滯般的啊了一聲,怎麼可能不疼?小腿都被踢麻了,他不敢相信的說,“疼!”

  平王府的侍衛圍上了寧欣,吼道:“小娘子竟然敢傷害殿下,你不想活了?”

  寧欣面前竄上來一道身影,李冥銳擋在了寧欣身前,他健碩的身影幾乎能將寧欣全然包裹住,看他架勢只要侍衛上前來,他不介意為了寧欣同他們打仗。

  “你們做什麼,這就是平王府的規矩嗎?”

  寧欣輕輕巧巧的從李冥銳身後走出,並肩同他站在一起,無視面前如狼似虎的侍衛,直接向平王世子說道:“若是平王妃如此教導世子,我願意去衙門領罪。”

  “你們都閃開,閃開。”

  平王世子揮退了王府侍衛,活動了一下還是很疼的腿,“你怎麼做到的?”

  他不是沒踢過人,也不是沒挨過平王的踢,可為何今日挨這麼一腳格外的疼?以眼前寧欣的腳力來說根本做不到。

  “穴道,平王世子殿下,在下不才正認識幾處穴道。”

  寧欣的話語特別的氣人,平王世子吸氣出氣,皮笑肉不笑:“真沒看出來,你是個刁鑽的小娘子,心夠狠的。”

  “過獎了。”寧欣唇邊勾笑,“世子殿下既然誤會我,聽不懂我的拒絕,那麼我只有用此法才能讓您明白,我是拒絕而不是勾引。世子殿下家世貴胄,相貌堂堂,薄有才名,性情雖是風流不羈一些,但以平王夫婦的教養,你本性不壞,完全可以說是難得的夫婿人選。”

  “可你看不上本世子?”

  平王世子仿佛明白了寧欣的意思,她並非是欲擒故縱,並非想用特立獨行讓自己記住她,寧欣就是在回絕,甚至不留一點的餘地。

  “你縱有千般好,入不了我的眼兒,于我無用。”

  寧欣不願意拖泥帶水,沒有籠住平王世子再找尋常良人的意思。如果當初她拒絕韓王明確一點,也許就不會再有那麼多的糾纏。

  寧家一直在韓王手下,父親是欣賞韓王的,所以有些話她不能說,可如今她身體比不上以前,但牽絆少了很多很多,她可以隨心所欲的過日子,不用再瞻前顧後,衡量輕重。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1-30 11:27 PM

第二十六章 改命
 
  平王世子認真打量寧欣好半晌,他隱去自己桃花眼中的戲謔,問道:“若本世子不肯放過你,你待如何?真去衙門領罪?你一個柔弱的小娘子哪裡受得滿臉兇惡的差役?”

  “你是平王世子。”寧欣微笑,“不是平王世子的話,我不會同你廢話,平王夫婦教養出的世子不會是非不分做行仗勢欺人的事兒。”

  被寧欣這麼一誇,平王世子心裡是極是高興的,別人比寧欣說的好聽很多倍,但平王世子卻不喜歡聽。

  寧欣話風一轉,“雖然世子殿下頑劣風流,卻不會做欺男霸女的之舉。”

  “李公子,還不隨我離開,別耽擱世子殿下欣賞美景,看來往的女香客。”

  “世子殿下,少陪,請。”

  寧欣給李冥銳遞了一個眼色,兩人趁著平王世子的發楞的時候,一起快步離開。

  戒色和尚清秀的臉上也展露出一抹笑意。寧施主雖是同李施主身形,性情上差很多,但他們兩人仿佛天生有一種默契,戒色和尚有一種他們之間很協調的感覺。

  “喂喂……喂喂……”

  平王世子回過味兒來時,只能看到他們兩個遠去的背影,他用扇子敲了敲額頭,對戒色和尚道:“小師叔,他們就這麼走了?晃點了本世子?”

  “師侄不是有意為之?”戒色和尚稽首道:“阿彌陀佛,師侄性情樂觀,廣結善緣,佛祖必有庇佑。”

  平王世子問道:“小師叔是相信李冥銳手中握著得風雲簽?你相信他會遇風雲機緣而一飛沖天?”

  “並非是貧僧相信風雲簽,觀李施主的面向雖是早些年偶有波折困境,然李施主卻有遇貴人呈祥的機緣,實在是不多見。”

  “他們兩個的面像非比尋常,戒色師侄觀面推演進步了。”

  戒色和尚同平王世子尋聲看去,在一旁的大石頭上坐著一光頭胖和尚,他下顎嘟嘟著幾層肥肉,五官笑眯眯的,即便他嚴肅的時候都感覺是在笑。

  他盤膝而坐,袈裟斜垂,真真是仿佛廟裡供奉的彌勒佛祖顯聖臨凡,在此處竹林的後方便是供奉著國寶佛光舍利的寶塔,寶塔頂端佛光舍利此時光芒大盛,仿佛對他有所感應,佛光直射在他身上,更顯得他寶相莊嚴。

  “師叔祖。”

  “阿彌陀佛,師叔。”

  平王世子不敢大意,向胖和尚行禮,戒色稽首道:“無人比師叔看得更通透,對那兩位施主,貧僧只感到必定是鳳毛麟角一樣的人物,具體的……貧僧實在是看太出來,只是女施主有病弱之狀,李施主卻……貧僧看不太透。”

  “一樹一枯榮,一花一因果!”胖和尚抬了抬眼瞼,“佛祖給了他們逆天改命的機緣,這世上便多了幾許的變數。女施主雖是身體孱弱,但心胸可納百川,樂天而惜福,貧僧觀她面像,有詩雲,桃之夭夭,灼灼其華!至於那位李施主,命中帶煞,命中帶貴,又抽中了風雲簽,進一步可稱王。”

  “稱王?”平王世子已經將李冥銳想得很高了,但卻沒想到無知大師會給他這麼高的評價,喃喃的說道:“自從韓王身死,韓地撤藩之後,陛下說過不會再封世襲王爵!”

  先帝有十五個兒子,如今剩下來的王爺一隻手掌都能數過來,很多人被當今陛下以各種格言的罪名奪爵,或者貶為庶人,或者流放苦寒之地。

  如今在京城的王爺,只有情種平王,好色的齊王,暴躁的趙王,癡迷於佛經的越王。

  李冥銳雖是姓李國姓,但看著就不是皇族中人,即便是皇族也不會輕易被封王位,他怎麼可能封王?

  不是說這話的人是無知大師,平王世子會揍他個胡言亂語!

  “佛曰,不可說,不可說。”無知大師笑眯眯的說道,平王世子身上像是螞蟻爬過一樣癢癢得慌,抿緊了嘴唇,他最恨這句話,佛祖不是什麼都知道?不可說……好吧,他不能生氣。

  戒色和尚看出平王世子的鬱悶,說道:“師侄,方丈師兄很惦記你,今日方丈師兄同各寺高僧在辯論閣,師侄不妨去聽聽,對磨練心智極有好處。”

  平王世子擺了一副苦瓜臉,打哈哈道:“方才我見過師傅了,也聽了師傅的教誨,師傅讓我尋找機緣,小師叔,我不能再耽擱了,先走一步。”

  他領著王府侍衛極快的離去,再被師傅念叨下去,平王世子的日子會更為難捱,他寧可被寧欣踢也絕對不想聽師傅念誦佛經!

  戒色和尚嘴角勾笑,無知大師歎道:“機緣……方丈師侄疼愛師侄,機緣,方才可不是他最好的機緣!”

  “怎麼?”戒色和尚笑容凝在唇邊,“平王世子的好機緣?”

  “他去年及冠的時候,方丈師侄送了他一個字,戒色……你可還記得?”

  “默風?風雲簽原來可以這麼解?”

  “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戒色和尚啞然了一會,同樣對無知大師這樣子惱得很,他的悟性比平王世子要好很多,“是貧僧著相了,師叔,貧僧修行不夠。”

  “你是蘭山寺千百年來最有可能修成正果的佛子,戒色師侄,莫要辜負師兄對你的殷切期望。”

  “阿彌陀佛。”戒色面容恢復了平靜。

  遠去的寧欣看了看身邊的李冥銳,笑道:“你還挺機靈的,知曉我的意思。”

  李冥銳臉微紅,好在他長得不白,到也看不出太出來,寬闊的肩膀繃緊,“多謝寧小姐。”

  “沒有我在,平王世子也不會難為你的。”寧欣雖是不會喜歡平王世子,但對他的印象極好,平王和平王妃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幸福生活,是她最為嚮往的。

  李冥銳悶聲問道:“方才寧小姐要去何處?”

  “長明殿。”寧欣也沒隱瞞他,四處看了看,好像長明殿應該在東邊,穿過前面的月亮門是不是會看得更清楚?“我去給亡父亡母上一炷香,並給長明燈放點燈油。”

  “我也去長明殿。”

  李冥銳厚著臉皮跟上了寧欣,“我也想去祭拜父母,長明殿我尋了半天了……”

  “你不會是分不清方向吧?”寧欣調侃的問道,李冥銳臉脖子紅了,弱弱都是嗯了一聲,“不知寧小姐可願給我指路?”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1-30 11:29 PM

第二十七章 救美

  寧欣的目光微楞,眼前的李冥銳臉色微紅,但他那雙眼睛亮晶晶的,眼裡雖是有尷尬,但更多得是堅決,他小聲說:“我不認識去長明殿的路!”

  “有什麼好處?我引你過去有什麼好處?”

  “……”

  李冥銳聽寧欣要好處,眸子閃爍了一下,臉上的紅暈慢慢的消失,“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得很多,可你現在幫不到我。”

  寧欣自嘲的笑笑,她享受伯爵府的富貴,在府邸裡沒有誰敢給她臉色看,但這些都不是寧欣要的,她想擺脫伯爵府的束縛。

  “給你。”

  李冥銳從懷裡掏出一嫩綠的蟈蟈,活靈活現宛若真的蟈蟈,仔細看是用韓地特有的艾草編的,“這是我如今唯一能給你的。”

  他現在沒有資格幫她,也沒有能力幫她,如同過去的事情一般,他只能淤泥裡眼看著在雲端上的無雙郡主。

  “我收下了。”寧欣從他佈滿繭子的手掌心裡拿過蟈蟈,吊在眼前看了一會,“你編的嗎?”

  李冥銳看到寧欣眼角的笑意,點頭道:“祖傳的手藝,聽我娘說,她就是因為這個……同意了和我爹的親事……”

  他聲音越說越小,在寧欣想說什麼的時候,他卻爽朗一笑:“那是我娘,寧小姐什麼都不用說,在下明白什麼叫般配。”

  草繩編得蟈蟈被沒入寧欣的袖口,“寧欺白頭翁,莫欺少年窮,這話送給你。”

  寧欣轉身向月亮門走去,李冥銳先是呆呆的發楞,隨後眼裡有了幾分的喜悅,在寧欣身後高聲道:“寧小姐。”

  寧欣背對著他嘴角彎起,還不算太糊塗!她回眸對李冥銳淺淺的一笑:“不去長明殿?得了你的好處,怎麼也得給你引路,若是你此時不去的話,蟈蟈我也不會還你。”

  李冥銳騰騰的快步走到寧欣跟前,微黑的臉上表露出喜悅,羞澀,“去的,去的,我跟著你。”

  他好傻,但傻得很可愛,很有趣。寧欣上輩子見多了太多的志在天下的男人,同他們周旋,寧欣很累。

  今生雖是有很多的不如意,但寧欣卻不想再重複以前的經歷,過一些自在輕鬆的日子,找一個忠厚老實的男人,生上一堆的孩子,富足安寧的活到老。

  若是眼前的人能堅持如一,寧欣未嘗不會考慮他。只是不知道他如今身上的醇厚會不會被大唐帝國京城的奢靡風流磨沒?

  若是單獨醇厚老實的男人也不會讓寧欣如此另要眼相看,他在面對平王世子的時候絲毫不落下風,又不是屈膝媚上的人,在明知道面前是貴胄的平王世子,李冥銳還將自己護在身後,這些都是寧欣願意給他留有一分機會的原因。

  不管從哪方面看,李冥銳都是個可造之才。也許只有對寧欣,才會顯得憨厚,才會有呆頭呆腦的舉動。

  寧欣同他一前一後的穿過月亮門,在兩側種滿了桃樹的青石路面上,柔弱的寧欣在前,而她身後跟了個身材高大健碩的李冥銳,看過得人先是驚訝於他們之間身體的不協調,但隨後又會露出會心的笑容。

  走了半刻鐘,寧欣知曉她如果不先說話,後面的人絕對不會言語,“你在韓地長大的?是不是見過無雙郡主?”

  “嗯,嗯。”

  這是他給她的回答?寧欣多了幾分的哭笑不得,亦有幾分的新鮮,“你覺得無雙郡主怎樣?方才聽說你想做無雙郡主身邊的劍客?”

  “韓地的人對無雙郡主沒有不敬佩的,韓地的年輕人以成為無雙郡主的劍客為榮,我不是第一個由此想法的人,也不是最後一個,只是誰也不知無雙郡主如今在何處。”

  李冥銳的眼眸此時顯得極是深邃,兩道濃眉之間滿是認真:“只有韓地的人才會明白,無雙郡主有多了不起,哪怕吃過她大虧的草原上的韃子也敬佩無雙郡主,她是能讓敵人都佩服的人。只是……她為何不回韓地?韓地才是她的家!”

  “在當今陛下的眼中,不再有韓地,只有無雙都護府,無雙郡主回去能做什麼?無論是贊她高潔高義也好,還是罵她紅顏禍水不守守婦道,她都不會在意,因為那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寧欣神色極是恬淡,寧家三代都在韓地,根基極深,再加上無雙郡主的威望,寧欣如果在韓地生活,也許大唐帝國會出現一位女王爺。

  大唐皇帝不會放心寧欣,他並非沒想收寧欣入後宮,但又怕寧欣那決絕的性子將大唐帝攪得一團亂,韃子大汗術赤的前車教訓不可謂不深,所以皇上才會封寧欣為無雙郡主,說是保護,其實寧欣知曉她身邊有皇帝的人跟著。

  寧欣灑脫的對李冥銳笑道:“別將無雙郡主想得太高尚,她不過是為家仇行一己私利的可憐女子,若是有可能的話,她寧可永遠做威遠侯的夫人。”

  “你怎麼會知曉?”李冥銳眼裡劃過幾分不滿,寧欣同他目光相碰,“因為我叫寧欣,我同無雙郡主一樣,都是女人。”

  說完這句話,寧欣轉身就走,李冥銳懊惱的拍了拍腦袋,邁開大步追上去解釋:“我不是對寧小姐,只是……只是有人說無雙郡主一時……一時……”

  “小心。”

  李冥銳躍起擋在寧欣身前,後背對著從樹上跳躍下來的獼猴,寧欣看到他臉色一變,“怎麼了?”

  “猴子傷人。”

  李冥銳轉過身舉起拳頭對著襲擊的獼猴腦袋就是一拳,方才著急,又怕寧欣受傷,他沒來得急出拳,只能用自己的身體擋住獼猴,如今緩過來,寧欣又安全被他護在身後,李冥銳自是不會客氣了。

  活蹦亂跳的猴子被他一拳打得頭骨破碎,在地上滾了半圈氣絕。寧欣看到李冥銳後背的衣服被獼猴鋒利的爪子劃破,他後背上留有三道淺淺的紅痕,若是她躲閃不急的話,獼猴爪臉,後果不堪設想。

  看獼猴身上的毛搭理的很乾淨,寧欣推測這應該是富貴人家豢養的寵物,只是誰在人來人往的蘭山寺將野性難訓的獼猴放出來?這不是有意傷人嗎?

  “小悟空,小悟空。”

  在樹林之後傳來幾聲渾厚的聲音,“小悟空……”

  “殿下,您慢點,慢點。”

  寧欣和李冥銳同時對視一眼,獼猴又是哪位王爺貴人的!李冥銳打算用他的身體遮擋住寧欣。

  他的手腕卻突然被一隻白玉無瑕的芊芊玉手握住,寧欣拽著李冥銳在路上奔跑,兩邊的桃樹垂落下來的花瓣在奔跑的二人身邊飛舞。

  李冥銳本性並非害怕不敢承擔的人,也不喜歡逃避,可他此時卻心甘情願的被這只手拽著,心甘情願的跟著她逃跑。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1-30 11:31 PM

第二十八章 情緣

  蘭山寺因為有佛法辯論會,大多數的香客信徒都去聽高僧們講解佛法。

  長明殿又同法會的地點是相反方向,通往長明殿的甬路上人很少。既然不會有人看到李冥銳打碎了獼猴的腦袋,寧欣不想在原地等著被那位殿下的人來找他們算帳。

  不是誰都有好運氣碰到平王世子,李姓皇族的王爺們,有幾個沒有過怪癖的?

  能跑掉,寧欣不會自找麻煩。況且如今她的麻煩已經夠多了,所以寧欣毫無愧疚的跑開,不管他是哪位殿下,不當面抓住把柄,寧欣絕對不會承認的。

  跑了一會,寧欣感覺到胸口熱辣辣的難受,腳下有些軟,若說開始是她拽著李冥銳跑的話,現在她幾乎是被李冥銳攙扶著跑路。

  即便寧欣已經淡定了,但對自己這副柔弱的身體還是會不滿。

  “不行了,我……跑不動了。”

  寧欣停下腳步,很沒淑女形象的雙手撐著膝蓋,重重的喘息,汗水從她額頭滾落,略顯得狼狽。

  李冥銳站在一旁,沒事人一樣用自己寬大的袖子給寧欣扇風,看到寧欣放在膝蓋上的柔荑,他臉紅上了一分,那麼軟,那麼細滑,仿佛他用力一捏就會碎掉一般,“寧小姐。”

  “怎麼?你想回去被殿下責怪?”

  寧欣對李冥銳的輕鬆狀態很不滿,用不用像他這樣提醒自己體力不足?想當初……好漢不提當年勇,可是寧欣在李冥銳面前卻罕見得壓不住心裡的暴躁。

  “你回去承認猴子是你打死的好了,聽那位貴人身邊人的語氣,可能又是哪位世子,不知道他會不會像平王世子一樣大度,你就算是良民,就算是官宦子弟,在大唐帝都這樣繁華富貴的地方……韓地來的人又算是什麼?在王爺貴胄眼中,韓地的人都是莽夫。”

  韓地因為地處北疆,民風極是彪悍,他們出過最英勇的戰士,卻很少被大唐帝都的百姓看得起。

  李冥銳道:“在下什麼都沒說,寧小姐怎麼生氣了?在下豈會不明白寧小姐的好意?有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同貴人們相比,我連此時連條草蛇都算不上。”

  “你……算了。”

  寧欣站直了身體,氣息均勻了許多,面對老實人,她顯然不願意用算計的手段,沒想到她寧欣有朝一日會被一個憨厚的老實人說得啞口無言的地步。

  “前面就是長明殿,這回你總不會迷路了吧。”寧欣指了指前面的佛殿,“你幫過我,我也幫過你,咱們兩廂抵消,就此別過。”

  李冥銳抿了抿嘴唇,拱手道:“告辭。”

  他轉身離去時,寧欣看到他後背的露出來的傷痕,忍不住道:”你停一下。”

  “寧小姐有何吩咐?”李冥銳沒有回頭,寧欣道:“你後背露出了傷痕,就這麼明晃晃的在蘭山寺走動,也許會被人看出端倪來。”

  “無妨,在一人做事人當,不會牽連到寧小姐,請寧小姐安心。”

  李冥銳向前垮了一步,聽到身後寧欣調侃的話語,“像李公子如此高義,不懼生死的人,我操心實在是多餘,李公子怎麼會將我說出來?更何況那只獼猴也不是我打死的,即便獼猴的主人是個王爺,還能為難我一個路過的弱女子?”

  他不由得停下腳步,忍不住的回頭看向寧欣,“寧小姐。”

  他在寧欣眼裡只看到了嘲諷以及疏遠,李冥銳一瞬間覺得心裡很不是滋味,開口解釋:“在下知曉寧小姐是為在下著想,在下也清楚寧小姐為人。”

  “那你還說方才的那番話?故意惹怒我?”寧欣上前幾步,皺了皺眉頭眼看著李冥銳後退幾步,他們之間的距離還保持原樣,寧欣不信邪得又上前兩步,李冥銳依然後退兩步,寧欣好笑的道:“你躲什麼?”

  李冥銳喃喃的說道:“不知道。”

  寧欣無奈的搖頭,她就那麼可怕?看到旁邊有一處涼亭,說道:“你先去涼亭裡面坐著。”

  李冥銳只是看了寧欣一眼就乖乖的走向涼亭,坐在石凳上發愣,他自己也弄不明白,什麼時候他自己會這麼順從的聽一個女子的話。

  初見時只是覺得寧欣那雙眼睛似曾相識,再見時覺得寧欣的性情同外表截然相反,是一個爽朗的小姐,等到寧欣拽著他跑掉的時候,李冥銳地垂下眸子看著自己的大手,他只想著反握住她的手。

  “小和尚過來一下。”

  寧欣看到從長明殿出來的小沙彌,笑盈盈的向他招手,“我有一事相求,懇請小和尚通融。”

  “女施主請說。”

  小沙彌走到寧欣近前,寧欣柔弱的外表能人任何人心存憐意,小沙彌也不例外,問道:“不知女施主有何事?”

  寧欣從袖口裡取出一吊銅錢,塞給小和尚,眼前的小沙彌剛刮得頭髮,應該入蘭山寺沒有多久,又是此時在長明殿出現,從事得應該是添燈油的辛苦夥兒。

  “看見涼亭的那人沒?”

  “看見了。”小沙彌雖是剛入寺,但卻不想收賄賂的銅錢,不是眼前的女施主太過柔弱,他一定不會同她廢話。

  “他原本是不信佛的,方才我同他打賭,他輸了,所以我想請小師傅找一件供香客穿的僧衣來給他穿上,這樣可以讓佛法照耀在他身上,讓他徹底明白佛祖的普度眾生。”

  小沙彌有些猶豫,寧欣嚴肅的說道:“能讓佛光照耀眾生,讓信徒皈依佛門,于小師傅修行也是有好處的。”

  “阿彌陀佛,女師主稍等,小僧這就去取僧衣。”

  寧欣見小沙彌要將銅錢還給自己,寧欣搖頭拒收:“這是奉給蘭山寺的香油錢,小師傅不必推辭了。”

  “多謝女施主。”

  小沙彌收好了銅錢,快步去取僧衣。提供給香客穿的僧衣同在寺廟裡修行和尚的僧衣是不一樣的,在開法會的時候,有些虔誠的香客會穿僧衣以示對佛祖的信仰。

  蘭山寺這樣的香客還不少,李冥銳換上僧衣之後不會顯眼。寧欣滿意的一笑,走到涼亭,坐在李冥銳對面,笑著說說道:“方才的事情扯平了,如今你又欠我一次。”

  “在下記得,願意聽寧小姐差遣。”

  李冥銳大大方方的說,他巴不得同寧欣一直有聯繫,欠一次還一次,如此迴圈之下,他們會熟悉起來的。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1-30 11:32 PM

第二十九章 掩飾

  寧欣揚起眉梢輕笑:她怎麼會不清楚李冥銳的用意?笑著問道:“若是我以後有所求,你莫要推辭就是了。”

  “在下不會忘記寧小姐。”李冥銳眼眸極為深邃,輕聲說道:“無論什麼事兒,我都會儘量幫忙。”

  寧欣低垂的眼睫蓋住了眸子,聲音一樣不大:“我出身清貴,長於富貴,你能幫到我什麼?”

  在李冥銳聲音低沉:“總會有我能幫到你的時候。”

  寧欣不想再談這些,轉移話題問道:“你來京城有什麼事?”

  韓地的人很少會來大唐帝都,尤其是這個時候進京的人大多是等候大比的舉子。

  寧欣看李冥銳的樣子,不像是尋親做生意,他也不像是讀書的舉子。

  “我……”李冥銳稍微尷尬,低垂下腦袋說道:“我受亡母遺命來京城尋找故人,順便……順便參加明年的大比,寧小姐,我也是有舉子功名的。”

  寧欣看了看李冥銳,“舉子?抱歉,我實在是太吃驚了一些。”

  李冥銳沒為難寧欣,歎道:“你並沒看錯,我不愛讀書,可亡母非要讓我以讀書進階於朝堂,母親養大我不容易,我不敢違背母親所願。也許是我趕上了好運道,考秀才的時候,正好碰上了一個喜歡文風扎實的主考,許多辭藻華美的人都落榜了,我卻考過了秀才。去年考舉子的時候,又趕上無雙郡主重創韃子鐵騎,當今陛下欲安撫韓地百姓,招攬韓地讀書人,也因為韓地秀才不多,去年的考生除了太不成樣之外,都過了舉子這關,我涉險過關,張榜的時候名字在最後一個。”

  李冥銳越說聲音越是低沉,“我是幸運過關,可不管怎樣我算是完成了我娘臨終前最大的心願!我娘是笑著走的。”

  他抬眼同寧欣的目光撞到一起,唇邊多了幾分的苦澀:“可我知曉運氣不可能一直都有,舉子怕也是我的極限了,對明年的大比,我不報希望。韓地也沒有值得我留戀的人,我想來京城闖一闖。”

  他提到了母親,卻沒有提起父親,看來父親是早亡了。寧欣鼓勵道:“不試怎麼會知曉不行?考科舉運氣不可或缺,你方才也說了,不是所有秀才都能中舉人,不管是第一名還是最後一名,有了舉人功名就有了會試的機會,很多人都羨慕你呢。”

  寧欣笑盈盈的抱拳,“李舉人,失敬了。”

  李冥銳張了張嘴,抬起手臂虛扶一把,“寧小姐,不必如此。”

  “女施主,小僧取來了僧衣。”

  小沙彌站在涼亭外,看向裡面對坐的兩人,他濃黑的眉毛皺擰在一起,警惕般打量健碩高大的李冥銳。一男一女來蘭山寺不奇怪,但女施主同李冥銳在一起談笑就很特別了。

  寧欣走出涼亭,道:”多謝小師傅。”

  “不謝,女施主多當心。”小沙彌中規中矩的提醒寧欣。

  寧欣笑著點頭,“他欺負不了我的。”

  “阿彌陀佛,小僧告辭。”小沙彌將僧衣交給寧欣之後,稽手念誦佛號離去。

  寧欣將僧衣遞給李冥銳,道:“長得太高也不見得是好事,你平時帶著幾分笑意,也省得嚇壞了旁人。”

  李冥銳接過僧衣,四周看了看尋找換衣服的地方,他不想在寧欣面前失禮。

  涼亭後面,有幾株大樹,李冥銳走到樹後,脫下了衣服換上了僧衣,當他走出來的時候,卻看不見寧欣了。

  “寧……”李冥銳抿緊了嘴唇,摸了摸換下的衣服,他有什麼資格讓寧欣等著他?他們之間不是很熟悉。

  寧欣的聲音從另一側傳來,“你穿上僧衣,也不像是和尚,我看這輩子,佛祖不會要你了。”

  李冥銳聞聲看去,寧欣手中提著燈油,她盈盈的打量著自己,李冥銳快步走到她近前,“我還以為……以為你走了。”

  “把你脫下的衣服放在樹後,既是做了掩飾就得做得徹底。”寧欣換了一隻手提燈油,“一會不是去長明殿?我趁著你換衣服的時候去買了一些燈油回來。”

  李冥銳略帶不舍的看了看手中的衣服,這身衣服是他比較體面的了,外出的時候他大多都是穿著這一套衣服。

  衣服修補一下還是能穿的,李冥銳雖是捨不得,他還是聽了寧欣的話,將衣服放在了樹木後面。穿著僧衣比穿原來的衣服不舒服,李冥銳走路顯得有點彆扭。

  “你是不是也去添燈油?”

  “嗯。”

  “正好,我多買了一些。”

  “多謝寧小姐。”

  寧欣看著身側走路動作很僵硬的李冥銳,笑道:“幾兩燈油就換了一個承諾,你吃虧了。”

  “不虧。”李冥銳只吐出這兩個字。

  在長明殿門口,寧欣將燈油分給李冥銳,“一會見。”

  寧欣進了肅穆的長明殿,在幾層高的檯子上,擺滿了燃燒的油燈,寧欣將燈油加入到油燈裡,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默默的說道,寧三元夫婦,我佔據了你們女兒的身體,實則非我所願,然事已至此,我會保護好這具身體,祝願你們三人早日團聚!你的女兒是個很好很爭氣的人。

  跪在寧欣身側的李冥銳用眼角的餘光看著默默祈禱的寧欣,很少見她如此的肅穆,她略顯得蒼白的臉上多了幾分的神聖!

  李冥銳移開目光他不敢再看寧欣,雖是不知她是誰家的小姐,但看穿戴打扮非富即貴!同時這樣好的性情,模樣,能般配她的人應該像是平王世子那樣的富貴勳貴公子。

  李冥銳同樣默默的念著,娘,您讓我來京城找尋故人,我來了,兒子明日便去他府上!娘,您安息吧。

  寧欣慢慢的起身,看到李冥銳合眼在她身側,寧欣輕輕的搖頭,悄悄的退了出去。寧欣沒有等李冥銳出來,她先一步離開了長明殿。

  “表妹,我總算是找到你了。”

  趙曦氣喘噓噓的走過來,看到寧欣松了一口氣:“我在長明殿找你好久了,生怕你碰到什麼意外,寧表妹,你沒有再遇見那的粗人莽夫吧。”

  寧欣答非所問:“是要回府?”

  趙曦說道:“方才有人將表姐夫的獼猴打死了,如今表姐夫正讓人找打死獼猴的人!”

  寧欣眼瞼動了動,問道:“表姐夫?”

  “不就是大表姐夫,齊王世子啊,真沒想到他也會來蘭山寺。”趙曦同寧欣解釋,指了指前方:“你看,那不就是大表姐夫——齊王世子?”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1-30 11:33 PM

第三十章 攔路

  寧欣暗自嘟囔一句,今日蘭山寺莫非是王爺世子雲集?剛見過平王世子,如今又會見到名震天下的傻子——齊王世子!

  循著趙曦所指得方向,寧欣看到一俊秀身穿華服的青年坐在四人抬的椅子上閉目深思。

  齊王世子今年剛滿二十,他的五官俊朗,是一難得的美男子。據說齊王世子極是肖像先帝,若不是他摔壞了腦子,沒准如今坐在皇位上得人就是他!

  寧欣目光掃過齊王世子,從此時外表上看,實在難以看出他是傻子。

  “寧表妹。”趙曦輕輕的碰觸了寧欣的手臂,壓低聲音提醒:“那是表姐夫!”

  在寧欣含笑深幽的目光下,趙曦忙改口:“我知曉寧表妹是好奇並無它意!我也常聽人說,表姐夫許是在裝傻充愣,可大表姐是世子妃,應該是齊王世子最親近的人。她如今過得日子……哎,齊王世子在先帝的靈前都敢胡鬧,哪會是裝傻的?”

  寧欣見趙曦還算識趣,不管齊王世子是真傻,還是裝傻,寧欣對他沒有任何的興趣,當然寧欣更容不得趙曦或者伯爵府算計她。

  她回頭看了一眼長明殿,隱約看到了李冥銳的身影。李冥銳應該是不想再讓自己沾染上是非,所以他寧可躲在一旁。寧欣的嘴唇邊多了一分笑意,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齊王世子此時睜開了眼眸,他合眼得時候是一位地位尊貴的俊美世子,但他睜眼後,看過得人心裡頗為感歎,俊美世子一下子就變成了傻子世子。

  齊王的眸子裡滿是憨然,並且沒有任何的靈動之色,話語也像是不懂世事的孩童一樣悶聲沒條理:“小悟空……給我……誰欺負了它……我揍人……我要小悟空……”

  趙曦眸子裡閃過一分的嘲弄,就這樣的一個傻子能做什麼?難怪一貫心比天高的大表姐總是以淚洗面。大表姐出嫁前,可是信心滿滿得認為齊王世子並非傻子,或者她有信心能醫治好齊王世子。

  可出嫁有三年了,齊王世子越來越不成樣子,到現在……趙曦聽說她還是處子呢,齊王世子根本不懂得什麼是圓房,而且傻到怎麼都教不會的地步。不過也有人說齊王世子身上有隱疾無法行房,趙曦幸災樂禍的想,這輩子大表姐就得守活寡。

  一旦齊王再弄出來一個兒子,齊王世子沒有先帝撐腰,一定會被廢掉的,那時傲慢的大表姐日子怕是更難過。

  趙曦三歲上就同母親依附于伯爵府生活,又不同寧欣受盡伯爵府上下的寵愛,趙曦受過得委屈不知有多。

  伯爵府長房嫡出大小姐一貫驕縱高傲,趙曦有八成的委屈恥辱都是她給的,於是她看齊王世子妃如今苦不堪言的日子,心裡格外的得意。

  寧欣眼看著齊王府的侍衛盤查來往的香客,其中有幾個看似武夫的香客被齊王府侍衛強行褪去了衣服,寧欣眯起眼眸,看來齊王府侍衛也不是蠢材,定是看到了獼猴爪子上的血痕。

  “寧表妹,你做什麼去。”

  趙曦眼看到寧欣向長明殿走去,在後面喚道:“時辰不早了,咱們改回伯爵府了,也省得外祖母掛念。”

  寧欣充耳不聞的走進長明殿,李冥銳在她進門的時候,又退後幾步,做出不認識避嫌的神色。寧欣卻熟識的笑道:“李冥銳,你報恩的時候到了。”

  “寧……這位小姐何處此言?在下沒見過小姐。”

  李冥銳神色冷傲,寧欣不避嫌的向前兩步,看出他又想往後退,道:“站住。”

  嬌小的寧欣一聲話語,愣是讓高大的李冥銳站在原地不敢有任何的移動,寧欣走到他面前,他們彼此身高的差距讓寧欣微微抬起腦袋:“這麼快就把承諾忘記了?不過,沒關係,你忘了,我記著就行。”

  “寧小姐。”李冥銳冷傲的神色盡去,無奈的說道:“你先出蘭山寺,我沒事。”

  “你準備在長明殿躲一輩子?還是突然被佛祖點化想要就此出家?”

  “他們在外面呆不了多久。”

  “是守不了多久,然你在長明殿待得時間太長,不是更容易引起懷疑?就算是為父母念經也不應該在長明殿。”

  李冥銳何嘗不知寧欣說過得有道理,但他實在是不想連累寧欣。齊王世子看樣子是不肯善罷甘休,他也聽說過京城王爺貴人們的霸道。李冥銳拱了拱手手道:“就此別過。”

  他撇開寧欣大步向外走,寧欣的聲音竄入他耳朵裡,“躲開未必就是怕了齊王世子,而你這樣出門就是去送死!想要在貴人滿街走的京城謀得一份前程,最不可少得就是冷靜。

  寧欣慢慢踱步到他身側,李冥銳面容俊冷,寧欣接著說:“就算你為我被齊王世子責打,或者被世子削去了功名,我也不會同情你!我從來不憐惜弱者,更不會感激因為一時意氣妄為的蠢貨!”

  上輩子寧欣能步步為贏,最不可少得就是冷靜,或者說是冷酷,寧欣做了許多在別人眼裡是絕對不可能出於婦人手中的事兒,她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說她有一顆冰渣滓的心都不過分。

  此時長明殿裡的油燈仿佛印證寧欣的話一般,一時大亮!李冥銳抿了抿嘴唇,“我不是弱者,也不是蠢貨。”

  “論親,齊王世子是當今的親侄子,論貴,齊王府的一隻畜生都比百姓的性命值錢,論理,當今不會為難一個腦子不好的侄子,論謀,當今會願意看到齊王世子暴躁癡傻的言行傳遍天下。”

  一個升鬥小民,即便是舉子也是當今的臣子,當今是不會為李冥銳網開一面的。寧欣饒有興致的看著李冥銳,“你以為如何?”

  李冥銳攥緊了拳頭,問道:“你說怎麼辦?”

  寧欣眼睛彎彎的,肯聽她意見的男人就是好男人!起碼不會端著架子,寧欣揚眉淺笑,目光落在暴怒惡齊王世子身上,“送我出蘭山寺。”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1-30 11:35 PM

本帖最後由 kidchang 於 2014-11-30 11:36 PM 編輯

第三十一章 冤家

  李冥銳換了僧衣,趙曦一眼卻能認出他。看李冥銳老實的跟在寧欣身後,趙曦知曉寧欣的難纏,遂不敢多說什麼話。

  寧欣對趙曦說道:“回府。”

  “不同大表姐夫說句話?”趙曦看了看擋住擋路的齊王世子,“總是見過的,寧表妹還記恨大表姐夫嚇哭你?不是說是一場誤會嘛,他應該不會記恨寧表妹。”

  寧欣淡淡的說道:“不了,我不想耽擱齊王世子找兇手。”

  “方才聽說李公子也會參加明年的恩科?”

  “是,在下是韓地……舉子。”

  李冥銳會意的同寧欣一邊向蘭山寺外走,一邊閒談,李冥銳黝黑的眸子低沉內斂,聲音不大不小恰好可以讓不遠處的人聽見:“大唐帝國人傑地靈,學者大賢如雲,在下為了能金榜提名早一步來京城,想著以文會友。”

  說話得時候,李冥銳一直注意著寧欣,她光潔白皙的額頭宛若玉樹蘭花,水盈盈按說應該柔弱的眸子卻透出一股果毅,他深知她機靈百變,嬌弱的人卻表現一種颯爽的氣質。

  李冥銳對寧欣多了幾分疑惑,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是不是一叫寧欣的女人都會耀眼奪目?

  寧欣嘴角勾起,眸子閃亮晶瑩,李冥銳……對她身邊的這個身材高大,面容肅靜的男人多了一分讚賞,果然是個能屈能伸的識趣的男人。

  寧欣喜歡父兄那樣的沉穩勇氣,然她亦欣賞審時度勢懂得退讓再進取的男人。

  暫避風忙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有時意氣之爭反而比厚積薄發更容易!

  “李公子才高八斗,定然會高中的。”寧欣笑著說道。

  在寧欣另一邊的趙曦狐疑的看了看李冥銳,他竟然是舉子?在大唐能中舉子參加最後大比的人少之又少,讀書人熬到舉子許是一百個才能出兩三個。

  威武伯嫡子王季玉也只不過是個秀才,不知明年可否考中舉人!但王季玉在京城可是號稱玉樹公子,是很有名望的才子。趙曦悄悄的打量起李冥銳,若他真是舉子的話,他算不上渾濁的蠢男人。

  趙曦又看看同裡李冥銳相談甚歡的寧欣,沒想到大病之後,寧欣改了性子,對二表哥不假辭色,對一武夫樣子的舉子到是和顏悅色起來,既然是舉子又怎樣?比得過二表哥貴重?

  她壓下心底對李冥銳的好奇關注,插話道:“誰知曉是真的假的?看他那樣子,哪像是讀書中舉的人?”

  寧欣斜睨了趙曦一眼,果然她會說出這句話,“莫非李表姐不知,在大唐冒充舉子是重罪!我想沒有誰會挑釁律法。”

  “寧表妹太純真了,也許你口中的這位李舉子居心不良,滿嘴的謊話誆騙寧表妹。”趙曦警告般的瞥了一眼李冥銳,傲慢的說:“外祖父家往來皆是權貴,我勸寧表妹還是小心為上。”

  寧欣笑意越濃,但眼眸卻冷靜如冰,“李表姐也說外祖家往來皆是權貴,總是碰見權貴大賢的我會被人欺騙?若是連李公子都能騙了我的話,我還敢同權貴見面?需知勳貴人家是非才多。”

  趙曦訕訕的說道:“我不是怕你看走了眼兒,好心好意的提醒你一聲。”

  寧欣的交友比趙曦廣得多,雖是外祖母管得嚴,但寧欣愣是憑著自己柔弱的外表,傲人一等的才學在京城貴女圈裡闖出了好名聲。提起伯爵府的寧氏表小姐,在京城人都會贊一聲才貌雙全。

  這也是讓趙曦最為羨慕的,她沒看寧欣做什麼,但卻有薛小姐那樣的摯友,即便同公主郡主們也能說得上話。一定因為她是寧三元的女兒,因為外祖母的偏心,她才有此名聲。

  在伯爵府裡誰不知寧欣是最愛耍小性子的?為了讓寧欣住得舒心,伯爵府每年花出去多少銀子?

  趙曦只要一想到寧欣的日常用度都是最好的,心裡就很鬱悶羨慕,趙曦從懷裡拿出平安符,問道:“寧表妹也一定給外祖母求了平安符吧,外祖母舅母們那麼疼寧表妹,求一枚平安符算是寧表妹的心意。”

  趙曦憐惜的看著寧欣,“我還好一些,有個哥哥和母親,寧表妹卻是真真的獨身一人,不是外祖母疼愛,寧表妹怕是……聽我一句勸,寧表妹往後改了性子吧,咱們畢竟是依附于伯爵府過日子,哪能比伯爵府嫡出的小姐還尊貴呢。”

  寧欣皺了皺眉,原主用得東西確實都是極好的,寧欣看過她留下了的手劄,明白在太夫人和大太太她們眼皮子底下,寧欣想要同貴人們相交必然廢了不少的心血。

  她憐憫起那位步步為營,善於利用一切的寧欣。

  李冥銳看出寧欣的眼裡閃過的哀傷,說道:“以寧小姐姿容,沒誰捨得虧待於你,總會將最好的給你。”

  趙曦看著他們兩人相視一笑,想要出口時,聽到旁邊有人說話:“你們兩個站住!齊王世子叫你們。”

  本來說說笑笑間,寧欣一行已經過了齊王世子的攔路,侍衛們聽李冥銳是舉子,又有兩位小姐陪伴,雖是身材健碩,但應該不是殺了小悟空的兇手,可就在方才齊王世子突然發話認識他們,於是王府侍衛才會出言。

  寧欣同李冥銳對視了一眼,面色如常的走到齊王世子跟前,抬眼看了一眼坐在肩輿上齊王世子。

  他此時手撐著下顎,再一次閉上了眼睛,任誰也看不出他是傻子,齊王世子是難得的美男子,比之方才見的平王世子還要俊美上幾分,若他不是傻子,會讓京城的女子瘋狂的。

  “見過世子殿下。”

  “大表姐夫身體安好?”

  趙曦熟悉般的說道,寧欣看到齊王世子你額頭,睜開懵懂純然的眼睛,“小悟空……”

  當他看到寧欣的時候,痛苦般的低聲吼叫了一聲,神色大變,他的手握著肩輿的扶手,指著寧欣道:“你……寧欣……”

  “表姐夫,是寧表妹,是您的世子妃嫡親的表妹,以前您見過的,還曾經....”

  趙曦看到齊王世子一下子從肩輿上跳下來,氣勢洶洶的向寧欣沖過來,趙曦嚇得向旁邊閃身,她怎麼忘了,齊王世子很討厭寧欣,好幾次只要見到寧欣,他就會發瘋一樣的欺負她。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1-30 11:35 PM

第三十二章 好感

  在齊王世子靠近寧欣的時候,李冥銳同樣搶步上前,試圖擋在寧欣身前,來勢洶洶的齊王世子看起來意圖傷害寧欣。

  寧欣打算拽住李冥銳,可他動作太快,齊王世子過來得也太快。

  當寧欣看到李冥銳再一次使出過肩摔的絕技,將齊王世子摔倒並將齊王世子按在地上的時候,寧欣喃喃的說道:“你今天絕對不是來蘭山寺禮佛的,你是來掀翻王爺世子的。”

  京城一共有四個王爺,只有越王因為一心佛法沒有世子,也就是說整個京城一共有三位王爺世子,光今天一日,李冥銳先後用過肩摔放倒了兩個。

  趙曦尖叫:“大表姐夫!”

  齊王府的侍衛絕對想不到自己的主子被李冥銳這麼對待,更想不到有人膽敢得罪齊王府。

  齊王是好色風流窩囊了點,但齊王是當今的嫡親皇兄,太后娘娘的長子,不是齊王只有一個傻兒子,齊王才是皇位的繼承者!

  當今皇帝對齊王榮寵有加,在李姓王爺中,齊王最為尊貴。齊王府的寶貝疙瘩就這麼被人按在地下了?領頭的侍衛個子高大,面容兇悍,他冷靜的說道:“放開世子殿下。”

  隨後的侍衛紛紛抽出弓箭對住李冥銳,“放開殿下,饒你不死。”

  李冥銳將齊王世子從地上拽起來,算是用齊王世子的身體擋住了自己,王府侍衛一時投鼠忌器,李冥銳的身後是幾顆大樹,繞到他後面去很浪費功夫。

  齊王世子混沌的眼眸閃爍著光亮,顧不上寧欣,他伸手拍著李冥銳的肩膀,憨然的說道:“好玩,你比小悟空好玩……來……飛飛……”

  李冥銳楞了一下,然後回頭詢問般的看著寧欣,這到底怎麼回事?寧欣淡淡的說道:“既是齊王世子喜歡,你何不成全他。”

  “不可,那是表姐夫,是王爺世子。”趙曦在旁邊叫道:“萬一摔壞了,咱們都逃不脫干係。”

  “嘭。”

  齊王世子再次被李冥銳過肩摔倒,這一次李冥銳存了心眼,在齊王世子後背落地的前加了一個托起的力道,如此齊王世子並不會感覺到疼痛,但凡是寧欣說得話,李冥銳總會聽上一些,況且他對齊王世子沒什麼好印象,既是他想被摔,那還客氣什麼?

  齊王世子大笑:“好玩,好玩,再來,再來。”

  齊王府侍衛露出一張苦瓜臉,紛紛放下了手裡的弓箭兵器,他們這位主子今日算是玩出了新花樣兒,雖是世子殿下癡傻,但他們如果不遵命令,倒楣被罰得只能是他們。

  齊王世子不停的被摔打,趙曦想要上前的時候被寧欣拽住了,趙曦控訴般的看向寧欣,“你這樣怎麼對得起大表姐?怎麼對得起撫養疼惜你的外祖母?”

  “再壞又能壞到哪裡去?”

  寧欣意有所指,齊王世子最嚴重的一次摔傷是摔壞了腦袋,即便如今他被摔個千次白次只不過是皮外傷。

  齊王根本不會過問齊王世子的事情,以前因為有個得先帝喜歡的兒子,齊王是太子不二人選,自從齊王世子摔傻了之後,齊王就此失去繼承皇位的資格,他還會在意這個唯一傻兒子嗎?

  齊王再想要一個兒子的心思昭然若揭,可齊王怕是沒想過,先不說他能不能生出兒子來,只要他敢廢了齊王世子的位置,迎接齊王府一脈得便是削去爵位,齊王的傻兒子才是齊王保住富貴尊榮的最大的屏障。

  從齊王世子的歡快程度看,他對李冥銳沒有惡意,能得到齊王世子的賞識,李冥銳高中的機會更大了一些。

  當今陛下不會介意賞賜給齊王世子一個玩具,或者李冥銳會成為當今指派到齊王世子跟前的眼線……如果如此的話,這事兒就有得玩了……

  寧欣眯起了眼睛,看到李冥銳和齊王世子玩得開心……寧欣失笑,她這種凡是都帶著算計,都分析厲害輕重的習慣實在是不好。

  懷著功利之心的話,齊王世子怕是不容易接近的,他雖是傻,只有幼童的智商,但何嘗不是最天正無邪的一個?

  寧欣不知以前怎麼得罪了齊王世子,不過看到他一次一次被摔倒,一次次笑著爬起來,寧欣眸光深沉了幾分,齊王世子可能是天下最開心的人了。

  “李公子,可以了。”

  在齊王世子滿身是塵土的時候,寧欣阻止了齊王世子這種自虐的行為。李冥銳也累得得滿頭是汗,畢竟摔同齡的世子殿下也是很辛苦的。

  齊王世子拍了拍手,憨然的說道:“你怎麼聽她的?”

  李冥銳臉一下子紅了,羞澀般的看了寧欣一眼,見寧欣毫無任何的羞澀,李冥銳心裡說不上有幾分失落,平淡的回道:“世子殿下看錯了。”

  “錯了……”齊王世子很快將想不明白的事情拋開,“她是壞人……大壞人……”

  “不,寧小姐不是壞人。”

  “我說是。”

  “不是。”

  齊王世子一巴掌拍在敢於違背自己命令的李冥銳肩頭,“笨蛋……蠢貨……你被她……”

  齊王世子突然捂住了腦袋,叫道:“頭疼……好疼……”

  李冥銳攙扶著齊王世子,關切的問道:“殿下,殿下!”

  “疼,好疼……啊……”齊王世子雖是睜不開眼兒,但卻抓住了李冥銳的胳膊,“我疼……”

  李冥銳關切之色溢於言表,身手摸著齊王世子的額頭,傻傻的說道:“不疼,不疼,我給你吹吹就不疼了。”

  寧欣微微低下了腦袋掩藏起唇邊的笑意,李冥銳……這個傻子,同齊王世子傻到一塊去了!

  他方才還恨齊王世子來著,摔了齊王世子幾次,他倒是將齊王世子當成了朋友,該說他是憨厚呢?還是古道熱腸?

  寧欣斜睨了一眼不知所措,關心齊王世子的李冥銳,他到是有劍客之風,然當今世道,這樣劍客只有吃虧的份兒。

  侍衛首領趕忙上前,從懷裡拿出一個瓷瓶,取出黑漆漆的藥丸子,“殿下,吃藥。”

  “不吃……”齊王世子向李冥銳的懷裡躲閃,”我不吃……好苦……我不吃。”

  寧欣目光在侍衛統領手中的丹藥上停了一會,眼看著侍衛硬是將藥丸送到齊王世子口中,寧欣搖頭阻止了李冥銳想去幫忙齊王世子的心思,齊王世子用了藥之後,安靜的睡著了。

  侍衛統領從李冥銳懷裡接過齊王世子,拱手道:“今日你冒犯世子之罪暫且不追究,你好自為之。”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1-30 11:37 PM

本帖最後由 kidchang 於 2014-11-30 11:37 PM 編輯

第三十三章 時機

  齊王府侍衛抬著昏睡的齊王世子離去,寧欣也同李冥銳在蘭山寺門口作別。

  李冥銳想要說得話被寧欣清澈的眼眸所阻擋,李冥銳捏了捏手中的風雲簽,快步追上了同趙曦相攜下山的寧欣。

  “寧小姐,送你!”李冥銳不敢看寧欣的臉色,低垂著腦袋盯著寧欣穿得繡鞋尖,手上卻不由分說將風雲簽塞到寧欣的手中。

  他們指尖自此相碰,李冥銳感到那抹柔軟和熱度,他心像是要跳出胸口一般,麥色的臉頰竄起兩簇微紅,轉身背對著寧欣平復了好一會,說道:“後會有期,珍重!”

  李冥銳邁開大步快速的下山,他像是後面有人追他,甚至衝撞開在山路上慢行的香客,他的莽撞惹的香客罵道:“喂,長眼睛了嗎?連本公子也敢撞?”

  “大個子,你著急回去奔喪啊。”

  如此的責怪此起彼伏,李冥銳沒有回頭亦沒有辯解,沖下山,又騎馬狂奔了好一陣,他心中的躁動才完全平復了下來,勒住韁繩,讓坐下的駿馬緩慢前行,李冥銳看著被寧欣握過的手掌,他唇邊勾出甜蜜的笑容,一個壯漢露出這樣的笑容是極為恐怖的,但此時他毫不在意路人的驚悚。

  只要他記起寧欣那雙倔強笑盈盈的眼眸,心底就會泛起甜意。以前他不相信一見鍾情,可眼下他信了。

  李冥銳想到了自己如今的處境,他的笑容暗淡了幾分,風雲簽他不完全相信,但卻是他身上最好的東西。

  寧欣一看就是名門閨秀,他同她太過遙遠,那是讓李冥銳絕望的距離。

  先得高中才有將來,李冥銳對明年大比更多了幾分期望。

  寧欣低頭看了一眼風雲簽,在趙曦湊過來看究竟之前,寧欣手指撚動,風雲簽落在了自己的袖口中,趙曦訕訕的笑道:“什麼好東西?寧表妹還藏著掖著?他看似身無長物,能送寧表妹什麼好東西?”

  “送人禮物關鍵在於赤誠!李表姐,禮物不是只能用金銀貴重來衡量的。”

  寧欣懶得理會趙曦,風雲簽雖是不可信,但卻也有一部分會預示著李冥銳的將來,他將自己的將來交到寧欣手上,寧欣不知道是不是該罵李冥銳一頓,李冥銳堅決得都容不得她回絕,直接消失得無影無蹤……寧欣暗自搖了搖頭,他以為這樣自己就會給他機會?

  她可不是不經世事的柔弱表小姐,此生沒有誰或者什麼事兒再能勉強寧欣,她只會做自己願意做的事情!

  在馬車上,趙曦偷偷的打量閉目養神的寧欣,越是不讓她看得東西,她越是好奇,一向清高的寧欣竟然同一個莽夫樣的人相談甚歡,趙曦心裡有了主意。

  寧欣精神強韌,但身子柔弱。在蘭山寺的波折耗費了她太多的體力,回到伯爵府後,她幾乎是被抱琴攙扶回去的,寧欣心情很是不爽,不過她也知道增強體質不可能一蹴而就。

  “你讓人同外祖母說一聲,我今日就不過去請安了。”

  “是,主子。”

  寧欣的聲音從屏風後傳出來,抱琴收斂寧欣脫下的衣服,低聲問道:“用不用再給您加點熱水?”

  “不用,拿些薄荷葉過來。”

  寧欣將自己的身體侵入溫熱的水中,被熱水一泡,她的倦意去了大半,從上輩子起她便不喜歡花香,此時她不需要用花朵的魅香迷惑韃子汗王,寧欣選擇了更讓自己舒服的薄荷香氣。

  抱琴讓小丫頭去給太夫人送口信,她親自將薄荷葉一片一片的扔進水裡,寧欣神色疏懶的靠著浴桶邊緣,眼瞼低垂似要熟睡了一般,抱琴輕聲說道:“今日薛小姐來過。”

  “嗯。”

  “聽說她同二少爺和三小姐在水榭賞花。”

  “嗯。”

  “二少爺做了一首極好的婉約派的詩詞,聽說薛小姐極是喜歡。”

  寧欣聽到此處,嘴角的笑容越來越濃,喃嚀道:“她喜歡就好,我如今最怕得是她不喜歡。”

  “薛小姐給您留了好多的補品,還有您以前最愛用的養顏丸,奴婢方才清點過,整整一大瓶,薛小姐怕是整瓶送給您了。”

  寧欣眼瞼撩開一道縫隙,手臂將浴水撩起,水面晃動,卻能映出寧欣青春美貌來,她往日蒼白的臉頰此時多了兩簇紅暈,寧欣身上隱約間多了幾許的嫵媚。

  “將養顏丸分成三份,一大兩小,裝到上好的瓷瓶中分別送給太夫人同兩位舅母。”

  “您不用?”抱琴很是詫異,養顏丸只有宮中禦藥房才會配置,除了后宮的娘娘特別賞賜給命婦之外,鮮少有人會得到。

  在外面養顏丸是有價無市的,就算是皇族中人也不見得都能有,以前得到養顏丸,寧欣誰都捨不得給,畢竟沒有一個女人是不愛美的,也沒有誰不想要芳華永駐永遠年輕。

  “我正值妙齡,以前想不開,現在我以為她們比我更需要!”

  寧欣從浴桶中站起身,她雖是嬌弱,但身體卻凹凸有致,肌膚賽雪。

  她細腰,長腿,酥胸不大不小,整體來看寧欣的身材非常符時下的審美觀。

  寧欣擦拭掉身上的水珠,披上了寬鬆的衣服,“你去送養顏丸,讓翠兒幫我把頭髮絞幹兒。”

  抱琴問道:“現在?”

  “對,就是現在。”

  寧欣微微一笑,歎息道:“現在正是好時候。”

  寧欣可以休息不去侍奉伯爵府的太夫人,趙曦卻不能學她。回府後,趙曦都沒趕回自己屋裡稍作歇息,她快步來到太夫人住得院落。

  太夫人讓趙曦進來,趙曦也是知曉太夫人讓她跟著寧欣的用意,說了幾句請安的話後,將今日去蘭山寺的事情講出來。

  原先安坐的太夫人聽到齊王世子時,她手指撚動佛珠的動作越來越快,“欣丫頭同齊王世子碰面了?齊王世子沒欺負她?”

  趙曦看出太夫人的不悅,借此機會添油加醋的說道:“大表姐夫哪會欺負寧表妹?尋常不過是逗著寧表妹玩罷了,他被寧表妹新交的朋友攔下了,那人粗俗無禮,像是不分尊卑的莽夫,幾次折騰大表姐夫,寧表妹卻笑著在旁邊看著,她絲毫沒記得外祖母平時的教導,孫女怕長久下去,寧表妹會……”

  “朋友?欣丫頭交了個莽夫朋友?”

  太夫人神色凝重了幾分,就在此時,門外的丫頭回稟:“表小姐給您了養顏丸,大太太,二太太都有一份。”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1-30 11:37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12-7 03:20 PM 編輯

第三十四章 登門

  養顏丸的珍貴,任誰都清楚。清秀的婢女捧著一託盤進門,上面只放了一個青紫色大肚子刻花的瓷瓶。

  太夫人楚氏的目光落上面,趙曦看到後,眼極快的閃過懊惱,換上歡喜的神色,只見她親手將瓷瓶從託盤上去來,奉給太夫人,笑盈盈的說道:“這是寧表妹對外祖母一片孝心呢,寧表妹雖是移了一些性情,但對您更孝順了。”

  太夫人楚氏拿掉瓶塞,倒出一顆養顏丸,她淡淡的問道:“欣丫頭沒有留下幾顆?”

  “回太夫人知曉,說是沒留下,許是寧表小姐手中還有養顏丸。”

  太夫人身體向後靠了靠,無奈的說道:“活了我這把歲數,還用得上養顏丸?”

  趙曦壓下心底眼底的眼熱,上前一步笑著恭維:“總是寧表妹的孝心,您若是不受的話,寧表妹怕會傷心啼哭,一旦寧表妹委屈個三長兩短,也不是個好事,為了寧表妹,您也應該收下。”

  楚氏手指點了點趙曦:“你同你母親一樣,是個懂事會說話的,若是欣丫頭有您一半,我就不犯愁了。對了,你方才說欣丫頭碰到了莽夫?可有人欺負她?她好好得怎麼同齊王世子撞到一起?”

  在太夫人說到齊王世子的時候,眸光格外的慎重,趙曦母女雖是一直在太夫人身邊侍奉,她們也曾經心細的打聽過各方面的消息,但太夫人楚氏嘴很嚴,將身邊的人管得滴水不漏,趙曦母女費勁心思也只能知道楚氏讓她們知道的事兒。

  老狐狸!趙曦心裡暗罵一句,臉上卻帶著溫婉恭順的笑道:“聽說是齊王世子的猴兒讓不肖之徒打死了,因此在蘭山寺門口設下了關卡,我同寧表妹正好出蘭山寺,就碰到了……我瞧著齊王世子比以前似清醒了幾分。”

  太夫人眼睛一亮,隨後暗淡下去,喃喃的說道:“清醒幾分有怎樣?錯過了最好的時候,可憐我的大孫女就這麼得……哎……”

  “母親,母親。”

  大太太汪氏從門外慌慌忙忙的跑過來,趙曦忙起身,“大舅母。”

  太夫人皺了皺眉頭,開頭道:“慌什麼?”

  大太太勉強鎮定下來,抿了抿髮鬢,但臉上的焦急如何都掩飾不去,看了一眼趙曦,道:“外甥女同母親說什麼呢?我也聽一聽。”

  她順勢坐在太夫人下手處,似平復心緒般的端起丫頭奉上的茶盞,趙曦那也是玲瓏剔透的人,笑著撫了撫身,“我從蘭山寺回來還沒見娘親,外祖母若是沒吩咐的話,孫女先告退了。”

  太夫人點點頭,“去吧,你娘也惦記著你一整日了。”

  “這是我在蘭山寺給外祖母和大舅母求得平安符。”

  趙曦鄭重的將平安符奉上,大太太看了一眼,笑道:“難為你還惦記著我,你孝順,我記下了。”

  “不敢,這只是外甥女應該做的,大舅母不嫌棄就好。”

  趙曦屈膝離開,出了房門,趙曦耳朵動了動,厚厚的簾子擋住了裡面的動靜,門口垂手站著清麗的婢女,趙曦嘴角動了動,暗自琢磨著到底有什麼急事?

  在屋子裡,太夫人楚氏沒給兒媳好臉色看,教訓道:“你多大的人了?遇見事兒能不能沉穩一些?若不是我阻止你,是不是當著趙曦那丫頭的面就口無遮攔?”

  大太太汪氏噗通一聲跪在太夫人楚氏面前,紅著眼睛道:“他來了……我當初因為富貴犧牲了茹丫頭,心痛到現在,我如何也不能再犧牲瑩丫頭了!”

  “誰?說清楚,誰來了。”

  “那個破落戶李家來人了。”

  大太太臉色凝重,直起身子:“李家?怎麼會?李家不是絕後了嗎?他們怎麼還在京城?”

  “聽說是從韓地……不對……是無雙都護府來的。”大太太跪趴兩步,拽住楚氏的裙擺,低泣道:“母親,您萬萬不能讓月瑩嫁過去啊,聽說這幾年李家沒剩下什麼,瑩丫頭從小錦衣玉食,她哪受得了窮苦?瑩丫頭若是再過得不好,這可比挖我的心還痛,月茹陷在齊王府了,瑩兒的終身我是如何都不會坐視不管。”

  汪氏差一點將嘴唇咬破了,太夫人楚氏眸光深邃,李家?不悅的說道:“都是當年你丈夫混帳,喝醉了酒嘴上就沒個把門的,救了他的性命又怎樣?李家那是罪臣之後,是輕易能沾惹的?混帳東西!”

  “母親。”汪氏嗚咽低泣,楚氏拽起大兒媳婦,勸道:“你先收了淚,我讓王瑞家的去打聽清楚,當年不過是酒醉之言,李家那人也沒將話說死,事情許是有回轉的餘地!

  這些年李家的人怕是過得不好,韓地又是極偏僻的地方,來人定然沒見過京城的富貴奢靡,若是他亂了眼兒,即便有婚約有怎樣?品行不好的惡徒,伯爵府寧可拼著名聲受損,也不能拿好好的姑娘抵債!退一萬步說,咱們幫他在京城裡立足,他還哪有臉討要舊債?”

  “李家雖是罪臣之後,可李家的人性子那也是古道熱腸的,若是來人不講道理,撒潑無賴……沒有一點李家人風範,一個不知從哪鑽出來的無賴拿個玉佩來應親事,真當我伯爵府王家好欺負的?”

  楚氏讓人去前面打聽消息,一言一語的寬慰大太太,老而彌堅的目光中透著幾許的剛毅陰狠,“若是這些都不成,伯爵府賠他一個小姐就是,月瑩從小在我眼前長大,我盼著她好,盼著她是玉兒的助力,李家的後生配不上月瑩!”

  汪氏聽後,欣喜的抬頭:“對,對,白姨娘養的容姐兒……”

  楚氏戳了一下汪氏的額頭,嘴唇動了動,“糊塗!”

  楚氏也很氣悶,千挑萬選的就選出了這個不堪大任的兒媳婦,光惦著爭寵那點事兒,有得那點聰明勁兒都用不到正地方,楚氏搖了搖頭,雖是大兒媳婦好拿捏,但自己也得為將來考慮,得給玉兒娶一個聰明的媳婦!

  伯爵府,客廳富麗堂皇,威武伯寬著茶盞,眼瞼撩起,對面坐著一身材高大的厚生,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從小練武的,武夫一個。

  在桌上放著相認的玉佩,威武伯心裡恨膩歪,亦有幾分後悔,低沉的問道:“李賢侄名哪兩個字?”

  “李冥銳,冥銳!”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1-30 11:38 PM

第三十五章 記仇

  威武伯一聽這名字心裡更覺得晦氣,他們祖上雖是以戰功封爵,但傳至他這一代早就看不上莽夫武夫!

  他們更為崇尚才子!威武伯面沉若水,冷漠疏離的沉吟:“哪兩個字?”

  “地府幽冥,銳不可當。”

  “好殺氣的名字。”威武伯斜睨了一眼李冥銳,道:“你父母可還有交代?”

  李冥銳並非看不出威武伯的冷淡,可在京城的花銷他實在是有些負擔不起,又因為有母親的遺命,李冥銳只能厚著臉皮登門,他不求威武伯爵府給他多大的關照,只要有一間屋子讓他讀書,供一日三餐即可。

  在韓地長大的李冥銳不覺得要求過分,韓地百姓淳樸重情重信,對知己好友會傾力相幫。

  李冥銳的母親說過,威武伯是好人,李冥銳想著既然是世叔,自然會關照他,他將來會償還這部分費用,當威武伯爵府有個山高水低時,他會盡力相幫。

  他打算得很好,但看威武伯的神色,李冥銳知曉他想得太容易了,遂絕了投靠威武伯的心思,李冥銳說道:“家母過世前,只讓我到經城時來看望威武伯。”

  威武伯沒在意李冥銳對他的稱呼從世叔轉為爵位,聽了這話,他眸子一亮,首次認真的打量李冥銳,是個憨厚的傻小子,料想不會欺瞞於他。威武伯的語氣比方才親熱了上了一分,道:“嫂夫人再沒說別的事兒?”

  李冥銳搖頭,母親故去前交代過他,請父母的靈牌回京城,因此李冥銳才會去蘭山寺安置父母的靈位。他在父母的墳塋前發誓,有朝一日功成名就,他一定會將父母的棺槨遷回京城,讓他們在故鄉祖墳安葬。

  “看威武伯身體康健,我也可了卻亡母遺願,在下告辭了。”

  李冥銳起身彎腰行禮後,打算離開,威武伯突然抓住了李冥銳的手腕,親切的笑道:“賢侄雖是出生在京城,但長在無雙都護府,你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我實在是不放心你!我同你父八拜結交,賢侄不必同我客套。老哥哥既是故去,我便是你的叔叔,我會代替你父親照扶于你。賢侄啊,我一直沒有機會報答你父親的救命之恩,你若是從這門出去,將來我哪有臉面見老哥哥?”

  “威武伯……”李冥銳被他突然而來的熱情弄得有幾分錯愕,威武伯殷切的看著李冥銳,慈愛的說道:“方才偶然聽到老哥哥病逝,我心中悲痛才會忽略了賢侄,我那老哥哥身體極好的,怎麼就……”

  威武伯拭了拭眼角,寬大了袍袖擋住了算計的目光,李冥銳雖是性情敦厚,但他卻有著野獸般的知覺,對善變的威武伯帶著幾分的警惕,“我出生兩年後,父親便因一場意外故去了,父親知曉您如此惦記思念他,他在九泉之下亦會欣慰。”

  威武伯道:“你何時來得京城?住在何處?為何不先來看望我?”

  李冥銳回道:“我住在客棧裡,來京城有小半個月了,今日處理完瑣事才來拜見威武伯。”

  他不敢捧著靈牌來伯爵府,太犯忌諱了!

  威武伯佯怒:“客棧?快快退了房,來到京城,你還住在客棧,這是打我的臉。”

  威武伯拽著李冥銳,吩咐身邊人的去退房,李冥銳被他一冷一熱弄楞了,推辭道:“我還是住客棧方便。”

  “不成,你是我老哥哥的獨苗,我不就近照看你,我怎配為人?賢侄年歲同我不成器的兒子相仿,你們在一起談詩論畫也是雅事兒。”

  威武伯臉上閃過幾分的驕傲,回頭道:“去把二少爺叫來。”

  威武伯謙虛的說道:“一會你也見見他,他在京城薄有才名,前年考得秀才,今年他中舉大有希望!”

  李冥銳哼哼啊啊的應了一聲,這樣虛偽的謙虛,讓他怎麼說?若是告訴威武伯自己早就中了舉人,會不會太不給他面子?厚道的李冥銳只說來京城遊歷。

  王季玉身穿一身紅綃金絲袍服,富貴的打扮襯得他仿佛一位濁世玉公子。雖是剛被威武伯打過,但走路略不順暢無損他翩翩風度。他那若燦星般的眸子看到李冥銳時極快的閃過一分的鄙夷,又是一渾濁的莽夫。

  雖然有愛妾時常給王季玉上眼藥,但是威武伯對俊秀聰敏的嫡子還是最為看重的,勳貴人家有幾個能在他這年齡考中秀才的?

  “孽障,還不來給你世兄見禮?”威武伯端著架子教訓王季玉,“從今日起他就住在伯爵上,你過兩日帶他四處走走,多認識幾位元名師才子。”

  “我這孽障雖是不成器,但對京城名師頗是熟悉,賢侄多出去走走,於你將來有好處。”

  威武伯擺出一副為李冥銳考慮的長輩樣子,李冥銳也只能點頭謝過。他對寧欣說過的話,並非全然是自嘲。

  李冥銳從未覺得自己是憑著真才實學中的舉人,在人傑地靈,天下舉子彙聚的京城,他一直是謙卑的。

  李冥銳雖是不太看重打扮得華而不實的王季玉,但他還是有禮貌的拱手:“賢弟。”

  王季玉想要撇嘴,但得到了父親警告的目光,王季玉扶起李冥銳,“世兄安好,小弟季玉有禮。”

  他很快的放開李冥銳,像是碰到了俗物一樣撚了撚手指,對李冥銳不親近,亦不會太疏遠。

  他陪坐在一旁,聽威武伯詢問李冥銳韓地的生活,李冥銳口中的韓地風光習俗,讓王季玉抿了抿嘴唇,他眼裡閃過不屑,鄉下地方,野蠻粗俗。

  王季玉插嘴問道:“世兄可曾見過無雙郡主?她到底是何等妖嬈,引得韃子大汗和韓王傾心?”

  李冥銳眸光鋒利了許多,見過寧欣後,他很少再想無雙郡主,但在他心裡,無雙郡主是他的信仰,是他的恩人。

  李冥銳斂色道:“無雙郡主潔來潔去,是世間的俗人想要用世俗的權力束縛她,無雙郡主也許不是傾國傾城的美人,但在韓地,她不容任何人污蔑,從韓地走出來的人最是聽不得無雙郡主的壞話,你可明白?”

  李冥銳氣勢逼人,王季玉感到鋪面而來的殺氣,後背發涼,莽夫就是莽夫,同他較什麼勁兒?王季玉拱手受教,道:“無雙郡主亦是我心中的巾幗英雌,我只是感歎沒有機會見她真容。”

  王季玉實在是想弄明白無雙郡主有多麼的嫵媚誘人,能比自己府上的婢女表妹們好看嗎?

  李冥銳強忍著怒氣,王季玉敢淫邪無雙郡主?李冥銳眼底精光一閃,不理解非議無雙郡主他都會生氣,王季玉這樣的登徒子,李冥銳將這筆賬記在了心裡。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1-30 11:40 PM

第三十六章 相知

  李冥銳被威武伯留在伯爵府客院居住,並且讓其夫人安排小廝,丫頭伺候李冥銳,對李冥銳就像是對待自己的親侄子一般。

  他一個勁的說“不許同我客氣,你就是我的侄子!”

  李冥銳推辭不過,威武伯爵府上不僅有表小姐,如今又多了一位李少爺。

  別管王季玉有多看不上莽夫般的李冥銳,在威武伯的壓力下,他答應帶李冥銳見見京城的優美景色,答應介紹他的知己良朋同李冥銳認識。

  他為了討好父親歡喜,忍下了鄙夷親自領李冥銳去客院,在路上的時候,將伯爵府上的好景色,以及院落的分佈指點給李冥銳。

  他臉上自傲的神色十足,跟在王季玉身後的小廝很有顏色,逢迎他的話,說著伯爵府為了一處樓閣耗費了多少銀子,給伯爵府設計院落得又是哪位哪位名家,就連放置在涼亭上的石凳,小廝都能說出講究來。

  王季玉偶爾阻止小廝炫富,但大多時候,他嘴角都是得意的翹起的,只是讓他不痛快得是李冥銳對伯爵府的富貴不動聲色,眼裡沒有任何羨慕之色。

  木頭,莽夫!王季玉在心裡非議著,炫耀之心卻更濃,李冥銳聽他說道:“在府上後宅,小弟的幾個姐妹都是難得的才女,其中我的一位最柔弱,最纖細,最多情嫵媚的表妹是寧三元的女兒,她的才情真真是舉世無雙,當真是九天仙子臨凡。”

  “不瞞世兄說,她同我最是相知!”王季玉白淨俊美的臉上帶著幾分深情,“我同寧表妹恨不得彼此時時相見才好呢。”

  李冥銳本能得看不上同王季玉,自然也看不上同王季玉相知相許的寧表妹。

  寧三元的才華和正值的脾氣世人皆知,李冥銳不願意將寧三元的女兒想得太過輕浮,道:“俗語說姑表親打折骨頭連著筋兒,表兄表妹一向是親厚的。我提醒賢弟一句,若為你的表妹著想,往後方才那話不可再說。即便是在韓地,閨閣小姐一樣極重名聲。”

  王季玉癟嘴道:“無雙郡主呢?明明得韓王之情,卻另嫁他人……”

  王季玉突然感到後脖頸子冒涼氣,看李冥銳的身材像是又高了一寸似的,王季玉忙道:“我並非看不起無雙郡主,世兄誤會我了。只是世人曾贊無雙郡主高義,又有幾人記得威遠侯尋找無雙郡主三年無果才迎娶韓王郡主的?無雙郡主端是厲害,三個男人對她念念不忘,聽說韃子汗王也是因為無雙郡主絕情自盡的。”

  “威遠侯?找了三年哪夠?若是真鍾情於無雙郡主就應該找尋她一輩子!無雙郡主嫁于他時冰清玉潔,哪會同韓王見面?況且韓王中反間計倒行逆施的時候,他應該保護無雙郡主,保護岳父,而不是束手旁觀。”

  李冥銳緊了緊拳頭,盯著王季玉道:“韃子大汗是因為絕望而自盡!同無雙郡主有情分的三個男子,哪一都不是誠心誠意的對她的,韓王因為野心寧可被無雙郡主恨一輩子!這是鍾情嗎?韃子大汗若不是有進兵中原之心,怎麼會冊無雙郡主為大妃?至於她名正言順的丈夫,無法保護妻兒,不是無雙郡主假瘋癲脫身,他沒准會將妻子送到韓王床榻之上,即便是後來他也迎娶了韓王之妹,什麼迫不得已,哼,都是他沒用貪圖富貴的藉口。”

  “他們三人之中,我最為看不上威遠侯!無雙郡主平生最錯的一件事便是選了他做夫婿。”

  王季玉聽了這話,又看了義憤填膺的李冥銳,深知此時不贊同李冥銳,沒准會被他揍一頓,王季玉淡淡的一笑:“世兄說得是,無雙郡主所托非人。若有世兄這般人便好了,只可惜美人生,世兄未生。”

  李冥銳臉色突然紅了幾分,掩藏起羞澀,道:“賢弟不可胡說。”

  沒想到李冥銳好年歲大的女人?無雙郡主都三十好幾了吧,即便她美若天仙風韻猶存,也趕不上如今的妙齡少女。

  王季玉展扇子搖了搖,惋惜的說道:“天意弄人,李世兄錯過佳緣,亦會有良配。”

  王季玉引著李冥銳進了客院,方才李冥銳說話聲音很大,伯爵府伺候的奴婢又多,本來威武伯厚待偏遠韓地來的李冥銳就夠讓上上下下的人八卦了,李冥銳又是一副不同于伯爵府世交的莽夫體魄,於是這些眼高於頂的下人們對他格外關注,自是將他這一番話頃刻間傳遍闔府上下。

  朱門大戶永遠少不了嚼舌根子的人,稀奇的八卦消息傳得極快,而且僕從會自覺的添油加醋,使得實情面目全非。

  坐在屋裡休息的寧欣,就聽抱琴說:“新來的李少爺心儀無雙郡主,恨不得他能迎娶無雙郡主呢。”

  寧欣淡淡笑了:“從韓地來的李少爺?”

  “是呢。”抱琴將聽來的消息複述了一遍,壓低聲音說道:“奴婢從未見過老爺如此善待一初見的世交之子。”

  寧欣把玩著手腕上的珠串,眸光沉靜若水,“我想見見這位李公子。”

  “表小姐?”

  “他知無雙郡主!”

  寧欣笑容裡多了幾分苦澀,歎息:“無雙郡主有此知音或者說是仰慕者,她會高興的。”

  是的,寧欣很高興,終於有人看穿了威遠侯的虛偽……寧欣眉間隱約有幾分鬱悶,抱琴看她此時更顯得我見猶憐,以為她又悲傷秋月,道:“既然老爺以親近子侄待李少爺,您在家宴時一定會見到李少爺的。”

  寧欣置若罔聞,她鬱悶得是自己看錯了夫婿,怎麼就將終身託付給了他?擇他為夫,確實是寧欣最大的敗筆。

  陳設高雅,佈置溫馨的屋子裡,一嬌豔的美婦人疏懶的靠著迎枕,她眸子閃過嘲諷,“咱們那位夫人去向太夫人求救了?”

  在一旁站立著一圓臉神色謙卑的僕婦,恭謹的說道:“大太太亂了分寸,直接去找了太夫人,她們具體怎麼說得,老奴沒打聽清楚。”

  “蠢!”美豔又嫵媚的夫人攏衣袖,“一會我帶容姐兒去見老爺。”

  “是,白姨娘,老奴去知會四小姐。”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1-30 11:41 PM

第三十七章 姨娘

  威武伯的姨娘白氏出身商賈,但卻有著書香門第家小姐的教養,舞文弄墨,彈琴作畫端是樣樣皆通。

  不僅如此,白氏做生意眼光極准,她娘家從小商戶到如今京城頗為有名的大商賈,白氏出了大力,因此白家給她財力上的支持,也是她在伯爵府同大太太平分秋色的原因。

  大太太性情急躁,往往被白氏稍一撩撥,她便火冒三丈,好在有夫人壓著,白氏不敢太過分,但因為她得寵,因為知道她眼光獨到,因為她會說話,威武伯在經濟上時常會聽她的意見,即便是太夫人也對她的意見很重視。

  威武伯爵府雖然看似富貴,但家底因為前些年的禍事大多被掏空了,這些年正是積攢家底的時候,白氏的經商天賦對威武伯爵府至關重要。於是太夫人對白氏自己養孩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白氏生的一兒一女也頗為慈愛。

  白氏不僅有這些基本的爭寵技能,她更知道怎麼討威武伯歡喜,她知曉自己最大的靠山是誰。

  每次威武伯過來,她都將他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她即便是耍小性子撒嬌在威武伯眼裡都是可愛的,因此白氏在伯爵府頗為如魚得水。

  “娘,您讓我去見爹?”

  王月容衣衫精緻,因為姨娘得寵,姥爺舅舅們有銀子,王月容的衣服首飾比嫡出的姐妹不差,白氏懂生活會打扮,在她精心安排下,王月容的穿戴很襯她的氣質。

  白氏笑了笑,拉著王月容的手,嗔道:“怎麼?不想去見老爺?”

  “您有事瞞著我,要不然你不會讓我這回兒見爹爹。”

  王月容信任的靠進白氏懷裡,撒嬌道:“您若是不同我說明白了,我到時怎麼配合娘?”

  白氏摸索著女兒的額頭,王月容看到在一旁讀書寫字的弟弟停下了筆,笑著看著自己膩歪在白氏懷裡,嗔道:“看什麼?還不快讀書?別被二哥哥比下去了。”

  “二哥會得,我都會。”王季玨不服氣的嘟囔著,“不是娘讓我藏拙,我會不如他?”

  白氏道:“現在還遠不到玨兒揚名的時候,今年太太的命根子考舉人,玨兒只需要給娘考個秀才即可。”

  “您總說不到時候,娘,我還得讓二哥壓我多久?”

  白氏眼裡劃過心疼之色,硬著心腸道:“你若是從太太肚子裡爬出來的,就不會受此委屈忍耐藏拙了。”

  王月容和王季玨跪在白氏面前,一個是美貌如花的小姐,一個是俊秀有才的少爺,他們一同說道:“娘,我們從未想過是太太生的。”

  白氏先拉起兒子,再拽起女兒,欣慰的點點頭,“我知曉你們兩個孝順,娘這一輩不就是為了你們在爭嗎?”

  “玨兒是庶子,若想一輩子壓著太太的嫡子,必須得一鳴驚人,讓太太不敢再害你!爭一時之氣不算本事,玨兒,暫作怯懦小人得狀,該是你的,娘不會讓那鳳凰蛋得去。”

  白氏柔弱臉上透出一抹果決的勁頭兒,“也許等你功成名就時,看不上威武伯的爵位,但娘也不希望爵位落在王季玉手中。”

  “兒子一定會給娘掙個誥命回來,娘讓兒子多注意的賀蘭小侯爺的動靜,如今兒子已經同小侯爺攀上關係,可小侯爺並不是賢妃娘娘最寵的娘家內侄。”

  白氏為兒子解惑:“賢妃娘娘歷經兩代帝王,她能被當今陛下寵愛至此,她的喜好會讓人輕易看穿?並非我小看賢妃娘娘娘家人,我看遍同賢妃娘娘有姻親關係的人,只有賀蘭小侯爺才可堪造就,若是賢妃娘娘為小皇子謀算的話,賀蘭小侯爺才她在朝中最大的助力。”

  “玨兒此時靠近備受冷落的賀蘭小侯爺,將來一旦他得勢了,玨兒才能得到最大的好處。雪中送炭,總比錦上添花來得好。萬一將來賢妃娘娘鬥不過皇后,玨兒也可脫身。”

  “我出自商賈,擅長找最安穩的方法賺銀子。”白氏抿了抿髮鬢,對兩個似懂非懂的兒女說道:“富貴險中求勝這話娘一直是看不上,也不願意你們冒險。雖然燒冷灶掙得少,但勝在安全,不怕掙得少,就就怕命不長。”

  “兒子記下了。”王季玨鄭重的點頭,“可是姐姐……”

  “她的親事娘早就有了主意,不會讓太太將容兒當成擋箭牌,想讓容兒嫁給韓地蠻子,她是癡心妄想。”

  王月容臉色煞白,喃喃的說道:“娘,我不要嫁給韓地蠻子。”

  “別怕,有娘在,任誰也欺負不了你。”

  白氏在王月容耳邊輕聲交代了兩句,王月容驚慌失措的眸子冷靜下來,連連點頭到:“娘,我記得……嗯,就按娘說得做。”

  白氏領著王月容去書房見威武伯,給她挑開書房門簾子的小廝將一物趁機塞給聽她,恭謹的說道:“白姨娘請。”

  知道白氏去書房後,心裡焦躁的大太太汪氏更是坐立難安,看著微微合著眼睛撚動佛珠的太夫人楚氏,她強忍了一刻鐘後,還是說道:“母親,要不我去看看?”

  楚氏撩起眼瞼,無奈的動了動嘴唇,從唇形上看是清晰的兩個字蠢貨!

  “母親,我不能讓三丫頭再受苦了。”

  “你都沒弄清楚,白氏說什麼,你就沖忙趕過去?一旦你落入白氏的陷阱裡,你怎麼辦?我看不是我兒要讓三丫頭受苦,害了三丫頭是你!你同白氏爭了這麼多年,你還沒看明白她,你可真是給我長臉啊。”

  楚氏懶得再教汪氏,她對著打聽消息的王瑞家的問道:“你說李公子被安排在了客院?”

  “是,老爺對李公子很好,讓二少爺親自陪伴李公子,還說要設家宴為李公子接風洗塵。”

  “家宴?”

  楚氏皺了皺眉,撚動佛珠越來越快,“有通家之情才會設家宴,他對李公子如此看重?”

  “母親,老爺會不會一時糊塗就……”

  “你住嘴。”楚氏怒道,“他是我養的,我知道他看不上李公子,雖是不知他想做什麼,但必有所圖就是了。”

  寧欣在院落裡舞了半套劍招,雖然沒什麼神韻殺氣,像是跳劍舞一樣,但比剛佔據這具身體強多了,寧欣將寶劍歸鞘,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對抱琴道:“離家宴不是還有一個時辰,足夠我梳洗的了。”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1-30 11:42 PM

第三十八章 身份

  抱琴指揮著不多的小丫頭伺候寧欣梳洗,知曉寧欣性情變得同原先不同,抱琴不敢拿主意決定寧欣的穿戴。

  兩世為人的寧欣在穿戴首飾上看得很淡。原主留下的首飾衣物都是素雅高貴為主,月白色,月芽色等等衣服,讓不挑的寧欣看得隱約覺得胃疼。

  她不是怕府裡的人知曉自己心情喜好同原先不同,可伯爵府裡沒到做衣服的時候,寧欣隨便指了一身不太純潔柔弱的顏色,找了一件淺綠色衣裙,她在髮鬢間帶了一朵耦色絹花,一套瑩綠的碧璽首飾。

  寧欣對著鏡子照了照,雖是襯得她一如既往的嫩若嬌蕊,可好在她這這身打扮顯得比較有生機,有青春少女的氣息。

  寧欣打算若是再聽到大太太汪氏說關照她的話時,她會直接去找汪氏要一些布匹做衣衫,既然汪氏說了,她不領好意,也顯不出汪氏厚待外甥女!

  只有她提出要求,才會顯得汪氏和藹可親嘛,寧欣今生不想再委屈遷就自己,她上一輩子精彩萬分,這一輩子她還是寧欣,會比上一輩子過得更好更肆意!

  太夫人房中,威武伯對其夫人汪氏視若無睹,他眉宇間對汪氏多了幾分不滿。

  方才白氏去書房找他,說寧可犧牲月容也要保全他說一不二的名聲,月容也是個懂事的孩子,一個勁兒說他養了她,她願意為伯爵府犧牲。

  對比方才他一進門,汪氏就死命的拽著他,不讓月瑩嫁給李冥銳。汪氏和白氏的高下道行立判。

  太夫人懶得理會兒子兒媳之間那些個不對付,兒媳不得兒子歡心,才會對她言聽計從,她才可以做伯爵府地位最高的人。太夫人問道:“你為何留下他?”

  “回母親知曉,李冥銳不知曾經同咱們家定親的事兒,看來故去的李家嫂子知曉如今李冥銳是高攀伯爵府的,所以沒有同李冥銳說起。讓他拿著玉佩過來……許是想讓我看在曾經的交情上,照料李冥銳一二。”

  威武伯爵將見過李冥銳的經過挑要緊得講了一遍,太夫人微微的松了一口氣,大太太插嘴道:“既是他不知道,老爺留下他所什麼?還把他當做親近的子侄看待,不是妾身抱怨,老爺對妾身的娘家侄子都沒對他友善,上一次,你將我娘家侄子趕出去,我……我好幾個月不敢給嫂子寫信,一個韓地來的蠻子,至於讓老爺這樣?”

  “糊塗!”威武伯惱怒的看了汪氏一眼,冷笑道:“若是你想三丫頭嫁給蠻子,你大可將李冥銳趕出去!說我對你侄子不好,可你知道他做了什麼?他帶著玉兒去喝花酒,找粉頭,還攛掇著玉兒包養歌姬!玉兒是要參加科舉的人,一旦分了心,哪還能高中?你難道不知中舉有多多不容易?”

  汪氏臉一下子煞白,喃喃的道:“春哥兒不是這樣胡鬧的人啊,老爺是不是聽錯了?”

  威武伯面沉如水,怎麼能錯?若不是他撞上了兒子,他們父子差一點共用一人!該死的汪壽春!他為了掩藏起這樁醜事,打殺了多少人?只將汪壽春趕出去伯爵府,算得上是便宜他了。

  太夫人一聽自己心尖尖的王季玉差一點被人教唆壞了,氣得將茶盞讓扔到了汪氏腳邊,罵道:“兒子重要,還是侄子重要,我可憐的玉兒,怎麼攤上了這麼個沒心肝的娘親,但凡我活著,你那一家子侄子侄女別想再登門。”

  汪氏忙扶身:“兒媳會去信責問嫂子,母親,莫要生氣。”

  威武伯冷聲道:“責問就不必了,往後讓你侄子少胡鬧就是!京城魚龍混雜,勳貴列侯極多,若是他胡攪蠻纏的衝撞了誰,伯爵府也保不住他。”

  汪壽春曾經是威武伯的幫閒,真要是責駡得狠了,他將曾經的醜事說出來,威武伯豈不是顏面掃地?況且將來有什麼風月場合的事情,還得指望著汪壽春,不得不提一句,這人在風月場上混得極好,找來的歌姬粉頭別有一番滋味。

  太夫人借此機會敲打了大太太,讓兒媳婦對他更加俯首貼耳,太夫人楚氏順了順氣,問道:“我兒留下李冥銳是擔心外面的人胡說?”

  “當年兩家定親的事兒,雖是知道的人不多,但戶部的李大人是知道的!當年李老哥救了我同李大人,不是因為大唐同姓不婚的俗規,李大人沒准會搶在我之前締結兒女親家。”

  威武伯頗有些唏噓,“誰能想到當初一尋常其貌不揚的舉子,如今竟然做到了戶部侍郎的位置上。李冥銳雖是不見得碰到李大人,可萬一聽說了什麼,找到我面前來,我再難推辭。留下李冥銳,過上兩個月給他配個尋常人家的小姐,即便李大人知曉了,李冥銳同她你情我願,我還能硬是拆散苦命的鴛鴦?”

  “我看李冥銳性情忠厚老實,不是個聰明的。”

  威武伯抬了抬眼瞼,對太夫人很小的聲音道:“當年李家的事兒,到今日都沒個說法,李家宗族那邊可是有職位顯赫的公爵府,雖然是因為當年的事情不來往了,李老哥這一房宗族除名,但李冥銳還是要厚待一些的好,何況那一批銀子到底哪去了?兒子不信李家沒有人知道。”

  太夫人眉梢一挑,擺手道:“行了,只要你這個做老子不虧待幾個丫頭就行,別得事兒,你自己掂量著辦。”

  “是,母親。”

  威武伯會意的答應下來,上千萬兩的銀子,任誰不眼熱?若是得了些許的消息,重振伯爵府不再是空談。

  太夫人警告汪氏:“收起你的小心思,好好對待李冥銳!若是讓我知曉你說錯了什麼話,害了幾個丫頭,我讓我兒休了你。”

  “兒媳不敢,只要他不知指腹為婚的事兒,兒媳會像對待親侄子一樣對他,不敢虧待他一點。”

  汪氏雖是沒聽到丈夫和太夫人小聲嘀咕了什麼、但她知道讓太夫人如此快轉變的原因,絕不僅僅是李冥銳不知道定親的事情,他們在計畫著什麼!

  李冥銳換上了一身在他看來很不錯的衣服,大大方方的隨著王季玉赴家宴。王季玉暗自搖頭,蠻子,真不愧是韓地來的蠻子。

  進了富貴堂皇的客廳,李冥銳先向太夫人,大太太,二太太見禮,自然見了幾個早到陪伴著太夫人的伯爵府小姐。

  他只是規矩的行禮,眼睛不敢亂看這些小姐的相貌,他忠厚規矩的模樣到是不讓小姐們反感,其中只有白氏所出的王月容知曉經過,看李冥銳尋常的打扮,王月容暗自撇嘴。

  趙曦對李冥銳的出現很震驚,此時門口傳來丫頭通傳的聲音,”寧表小姐到了。”

  李冥銳似有所感,抬頭向門口看去,一抹亮麗內嫩綠色身影躍然而入,是她……寧欣!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1-30 11:42 PM

本帖最後由 kidchang 於 2014-11-30 11:46 PM 編輯

第三十九章 揚眉

  寧欣這幅生機盎然的打扮,沖淡了她身上的病弱,特意在臉上加重的脂粉也比尋常素面朝天時顯得臉頰紅潤好看了許多。

  邁步進門的寧欣,讓人有種如沐春意的感覺,亦會讓人眼前一亮。

  李冥銳深邃的眸光同正好抬頭的寧欣撞到了一起,寧欣眼裡是不容錯變的驚訝以及一分的驚喜,李冥銳強行壓住幾乎跳出胸膛的心,寧表小姐……這就是王季玉口中的那位對他深情意重的表妹?寧三元的女兒?

  他別開了目光,冷淡疏遠的說道:“寧小姐。”

  寧欣微楞,她不知王季玉已經同李冥銳說過什麼,但對李冥銳的冷淡,寧欣還是能感覺得出的,韓地來的威武伯故交之子就是他了?寧欣案暗自感歎一句,真是好巧。

  “李公子。”

  寧欣同樣回以冷淡疏離,同李冥銳見過禮之後,警告的看向迎上來的王季玉,王季玉被她看的小腿隱隱作痛,不敢再靠近寧欣,他訕訕的笑道:“表妹。”

  “二表哥。”寧欣的聲音比面對李冥銳時,還顯得冷淡。

  她避開王季玉的神色動作落在李冥銳眼裡,使得李冥銳沉入穀底的心多了幾分的暖意。也許一切不像王季玉說得那樣郎有情妹有意?

  李冥銳錘了自己腦袋一下,他怎麼這麼蠢?寧欣怎麼會是故意招蜂引蝶玩弄他的小姐?他又有什麼值得寧欣玩弄價值?寧三元的女兒哪怕是一無所有依附于舅舅的孤女,一樣不會做出孟浪的是事兒,況且她還像是她!

  若是寧欣愛慕富貴的話,她不會那般對待平王世子。他一個從韓地來的莽夫,哪一點值得她幾次相幫?況且他雖是同王季玉相處時間不長,也知王季玉真才實學少,虛華浮華多。寧欣怎麼會同他情意纏綿?

  李冥銳咬著厚厚嘴唇,我可這是夠蠢的!寧欣……她會不會生氣?

  “李賢侄是怎麼了?”

  威武伯對李冥銳突然打自己的腦袋的動作頗為意外,對李冥銳臉上的懊惱更覺得詫異,問道:“身上不適?”

  想明白的李冥銳尷尬的瞥了寧欣一眼,發現寧欣根本就沒再看他,李冥銳很是失落,心裡說不出苦悶,明明她再見他時很驚喜的,可卻被他的胡思亂想破壞了,李冥銳不動聲色咬住了舌尖,一本正經對威武伯說道:“讓世叔擔心了,小侄沒事。”

  隨後李冥銳顯得極是老實,旁人問一句,他回答一句,絕不多話,也絕不四處亂看,他想向寧欣證明,他是一個正派的人,也是一個憨厚的人,剛才是誤會……李冥銳身材高大,此時有做出一副憨厚的樣子,讓威武伯府上下的主子都覺得他是一個木訥的人,唯一對他有點好印象的二太太孟氏也不在關注他了。

  威武伯爵府的小姐們雖是一派端莊,但眼波流轉間對李冥銳多了幾分的輕視。出身尋常,長相一般,木訥的莽夫實在是沒有讓小姐們親近的理由。

  寧欣低頭喝著湯,她嘴角卻微微的翹起,木頭!這是塊大木頭!

  一直在旁邊侍奉大太太的白姨娘卻多看了李冥銳兩眼,在看到威武伯和太夫人對李冥銳的親厚時,白氏眉頭微不見的皺起,片刻又恢復了尋常時候的恭謹。

  給四小姐王月容布菜的時候,用眼神示意王月容不得作出任何欺辱嘲諷李冥銳的動作。不愧是母女,王月容明瞭的點頭,壓下了嘲諷李冥銳的心思。

  大太太汪氏看白氏仿佛丫頭一樣給自己親生的兒女布膳,心裡很是得意,因為威武伯護著心疼白氏,不是這次家宴,她不見得能讓白氏立規矩。

  她借此機會將白氏指使的團團轉,看白氏忙著,大太太汪氏胃口大開,能多吃兩碗飯。

  寧欣卻瞥見白氏偶爾看向威武伯的目光裡的恬靜和勸解,寧欣放下了湯池,這個白氏道行比大太太汪氏高出許多。

  上次白氏給王季玉上眼藥時,寧欣還是小看了她。白氏是故意表現出拙劣好控制的性情,這樣太夫人會認為她雖然聰明但卻小家子氣!

  白氏靠近寧欣,恭謹的低聲詢問,“表小姐可用好了?”

  寧欣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白氏完美的面具差一點破裂,她心猛然的跳動,再定睛看時,寧欣還像是尋常時候一樣,“用好了。”

  隨後寧欣自顧自的淨手,不在理會白氏,寧欣將手侵入飄著花瓣的清水中,手指輕輕在水中滑動,低垂下的眼瞼蓋住了她清亮的眸子,寧欣是那麼專心的淨手,仿佛一切事都沒淨手得重要。

  白氏仔細的看著寧欣行雲流水般的動作,自己沒有看錯,眼前的寧欣絕對是長進了,身上不再是太夫人刻意培養出的刁鑽任性。

  觀其行,知其性,白氏判斷寧欣比以前心胸開闊了許多,不在偏激,落落大方了許多。

  用過飯食後,威武伯再次交代王季玉有空多陪陪李冥銳,大太太自得的說道:“李賢侄入學幾年了?無雙都護府名師怕是不多,你若是有不解的地方,可同我兒商量,我兒今年大比一定會高中舉人。”

  王季玉此次機會侃侃而談,他口吃伶俐,有擅長言辭,兩分的才學在他口中也成了十分。

  寧欣品茶時,瞥見眉飛色舞的王季玉,又見被他哄得開心的太夫人等人,心說這也是他的本事!寧欣眼波流轉,暗示了一直期盼他回應的李冥銳。

  李冥銳欣喜之餘,眉宇間隱約有幾分為難,可寧欣不在看他……李冥銳像是被貓兒抓了一把,癢癢的又覺得一絲刺痛。

  他憨厚打斷好了王季玉的話:“賢弟若是將君子不器這話引用于文章中,怕是這次科考凶多吉少。”

  “為何?”王季玉不服氣的看向李冥銳,心說,你個韓地蠻子還懂得科考?你入學幾年?

  李冥銳很誠實的解釋:“主持舉人科考的大人,是我的房師之一。我在拜師謝禮的時候,曾聽他教誨過,他不甚喜歡君子不器這話。”

  能被稱為房師的人,在大唐帝國官場上,只有舉人會試以上的考官!

  屋子裡一瞬間的寂靜下來,所有人……除了早就知道真相的寧欣和趙曦之外,所有人都看著李冥銳,他是舉人?他怎麼會是舉人呢?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1-30 11:44 PM

本帖最後由 kidchang 於 2014-11-30 11:47 PM 編輯

第四十章 默契

  必須得再次重申在大唐帝國舉人的珍貴性,十個秀才才有可能出一二個舉人,大唐帝國雖是有億萬子民,但每次恩科會試的舉子不過區區百人!有些讀書人甚至考一輩子連舉人的邊都摸不到。

  王季玉之所以在伯爵府被當成鳳凰蛋兒,是因為他不足十八便是秀才!

  他即便一次無法中舉,可年歲小就是優勢。

  因為當今的消藩削勳貴特權的意圖極是明顯,所以若是勳貴子弟想要在朝堂上嶄露頭角,必走的一條道路就是科舉!

  勳貴子弟也有蒙蔭入仕途的,可這樣為官,大多是小吏虛銜,可能一輩子也無法掌握實權。

  王季玉自詡才高八斗,對旁人自信滿滿說今科必然中。可說實話,他並無必中的信心。被他輕視甚至鄙夷的韓地來的蠻子竟然是舉人,可以預料王季玉的臉色有多難看了。

  寧欣在一旁默不作聲的欣賞舅舅,舅母,外祖母鬱悶尷尬的臉色,至於王季玉臉色時而紅,時而白像是要背過氣的樣子,寧欣到是沒什麼興趣。

  威武伯尷尬的笑了兩聲,贊道:“賢侄不愧是李老哥之子,家學淵源。既是賢侄高中舉人,往後你可得好好指點一下我這兩個不成器的兒子。”

  總是在朝堂上歷練過的人,威武伯雖是震驚,可還是能說幾句場面話。

  太夫人楚氏慈愛的看著李冥銳,問道:“你來京城可曾見過房師?”

  李冥銳臉上看不出任何的得意,一樣的忠厚老實,但落在旁人眼裡,他這就是背後捅刀子,按照通俗講得是扮豬吃老虎!王季玉恨不得掐死李冥銳,對李冥銳的平靜無常,他更是惱怒,方才發生的一切他多像是一隻被耍的跳樑小丑?

  當王季玉看到寧欣疏遠神色的時候,他搶先說道:“既是李世兄能在大人手下中舉,沒道理我就不成。”

  本想套個近乎的楚氏心裡別提多鬱悶了,她一向是說一不二的,可如今拒絕她好意的人偏是自己的寶貝疙瘩,楚氏勉強笑道:“玉兒。”

  “祖母不信我能高中?”王季玉梗著脖子,漆黑如墨的眸子滿是羞憤,他英俊的五官多了幾許的猙獰,很有骨氣的朗聲道:“等到高中後,我自會拜見房師,會稱世兄為師兄。”

  李冥銳在初登門受盡冷落的時候沒有提起自己是舉人的身份,就意味著他原本不想當面給威武伯沒臉,他並非存了扮豬吃老虎的心思,只是……紅顏之命難為!

  他怕寧欣因為方才的誤會遠著自己,所以他才會當面這麼不給王季玉面子。他這麼做也讓寧欣看明白,王季玉不應該是她的良人,寧欣疏遠王季玉是正確選擇。

  即便他無法求娶寧欣,李冥銳也不想寧欣被華而不實的王季玉迷惑。轉念間,他又暗罵自己多心,寧欣根本用不上他來操心,寧欣比他聰明得多。

  李冥銳不明白威武伯為何前後變化會這麼大,但威武伯將他當做親近子侄留在府裡,李冥銳是很感激他的。在伯爵府居住,一可以省錢,二可以見到寧欣。

  於是心中懷有感激之意的李冥銳憨厚的,誠心誠意的向王季玉建議,“你若是想要行謝師禮的話,還是腳踏實地為好!詩詞雖是抒情之物,但在科舉會試中並不能起決定性的作用,一篇平實的策論才可取悅考官,當初我能中舉人,一是因為氣運不錯,二是文字語句扎實,言之有物,這是房師給我的評價。”

  王季玉面色若豬肝兒一般難看,他胸口上下起伏著,王季玉可是絲毫沒有感覺到李冥銳的善意,他這是落井下石,是在故意寒磣他,該死的李冥銳……玩弄計謀玩到他頭上來了?

  “我說得不妥?”李冥銳有點納悶,這是怎麼回事?

  寧欣眼裡閃爍著笑意,李冥銳的醇厚赤誠她明白,誰說老實人就是好欺負的?憋屈不死一干小人心思的人,寧欣輕聲說道:“你沒說錯,我想二表哥是一時感念你的提點,才會恍神不知所措。”

  李冥銳沒有鬱悶王季玉的心思,可寧欣有……對威武伯,寧欣不算是瞭解,但在府裡住了半月有餘,威武伯並不是古道熱腸且不求回報照顧故友之子的人!不僅如此,寧欣敏銳的感覺到大舅母汪氏和外祖母楚氏神色中帶著的算計。

  按照汪氏的脾氣,有人這麼敲打王季玉,她應該早火冒三丈了,寧欣明明感覺到汪氏的憤怒,卻沒有將李冥銳趕出去,汪氏在忍耐,楚氏一樣在忍耐,到底什麼事情值得她們如此忍耐?

  寧欣對此有幾分好奇,以前的寧欣被她們算計去了寧家的錢財,雖然她自然會自己討回,但先收點利錢也是好事。

  她同李冥銳相識一場,又深知他的脾氣秉性,不想李冥銳再被她們算計,於是寧欣試探楚氏等人的忍耐底線,想要看清楚內情,“二表哥有舉人大人為是世兄,歡喜得癡了呢。”

  這句話不吝嗇在王季玉等人傷口上撒鹽,楚氏老臉上閃過怒意,寧欣說道:“外祖母,我說錯了嗎?”

  寧欣聽到自己聲音溫柔柔弱,真是影響氣勢啊!一樣的話,在以前的自己口中那就是高高在上的反諷,可如今從寧欣口中說出來,怎麼聽怎麼不舒服,雖是一樣達到了目的,可寧欣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一個是外表內心皆憨厚卻被認為是扮豬吃老虎的李冥銳,一個是外表柔弱極度鄙視白蓮花性情的寧欣,此時他們兩人的目光不自覺的碰到一起,彼此寬慰的一笑,總有一日大家會明白過來他們真正的性情。

  太夫人楚氏咬著大槽牙,臉上卻維持著往日和藹的微笑:“欣丫頭說得是,玉兒有李公子指點,中舉的可能更大一些。”

  二太太看足了好戲,笑著問:“我沒記錯的話,李家侄子比季玉大一歲?”

  “是,”李冥銳點頭,二太太孟氏眸光一閃的,誠心誠意的稱讚道:“季玉年少考中秀才,我以為已經是十分難得了,沒想到李家侄子更應該被稱為天才。我養得三個兒子都是不愛讀書的,往後還請你多多指教一番。”

  “不敢。”李冥銳很誠實的說道:“我是運氣好而已。”

  寧欣強忍著笑,沒有這麼氣人的!寧欣感歎般的向王季玉一撇,道:“若是一輩子都有好運氣的話,也是讓人羨慕的事兒,不知二表哥運氣才學能不能都學學李公子呢。”

  王季玉胸膛火辣辣的難受,英俊的臉頰像是挨了一巴掌一般的紅潤,王季玉吸氣,吐氣,瀟灑的拱手道:“李世兄教訓得是,往後我……我請你多多指點科舉之事!”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1-30 11:45 PM

第四十一章 謀算

  隨著王季玉向李冥銳低頭,這場舉人風波算是過去了。家宴也隨之結束。寧欣向長輩告辭後離去,李冥銳不敢露出早就認識寧欣的樣子,他被下人了領著回客院去。

  雖是他住在外面院落,但同寧欣住處只是隔著一道隔開內宅和外院落的鐵門,李冥銳滿意他們之間的距離。

  寧欣在伯爵府,他也許能有親近她的機會。

  李冥銳想著先讓寧欣消除對他的誤會,寧欣父母早亡,住在舅舅家裡,親眷再好也不如親爹好。李冥銳住的地方佈置的奢華,可他卻想著他在韓地的兩進宅邸,住在別人家裡,始終不方便。

  他在床榻上輾轉反側,一會想著寧欣會不會被欺負,一會又想著寧欣那麼聰慧,怎麼會被欺負呢。李冥銳想到王季玉今日說得一番話,他後背有幾分涼意,只怕寧欣不知道王季玉在敗壞她的名聲!

  他一下子從床榻上坐起來,眼眸閃過一抹懾人的寒光,即便他娶不到寧欣,也不能眼看著別人欺負她。寧欣再聰明,她終究是女子,是在舅舅家生活的孤女!想要出趟門都得需要批准,一旦名聲壞了,只能去做王季玉的妾。

  不成,李冥銳攥緊了拳頭,寧欣怎麼也不可能去做妾。敲了敲腦袋,李冥銳想著怎麼警告王季玉。

  這個夜晚絕不平靜,李冥銳和二房太太都離去後,威武伯直接將手上的茶盞扔到王季玉的身上,他唇邊的鬍鬚被氣的炸起來,指著王季玉怒駡:“廢物!我的臉面讓你丟盡了。你個小小的秀才在舉人大人面前顯擺?”

  白姨娘一沒相勸,二沒火上澆油,安靜的站在一旁。大太太汪氏顧不得她,忙護著身上還殘留著茶葉沫的兒子,道:“誰知道那個蠻子是舉人?玉兒好心好意的指點他……可他卻故意讓我的玉兒丟臉,老爺不護著玉兒,反而說玉兒的不是,妾身……妾身替玉兒委屈。”

  “你還有理了?把這孽障寵得眼高於頂!他如今還沒怎樣呢,就看不上李冥銳,有本事他也連中三元給我看看?”

  威武伯對著汪氏大發脾氣,太夫人楚氏道:“夠了。”

  威武伯停口,給了汪氏一個一會再找你算帳的眼色,收斂住怒意,壓低聲音說:“既然他是舉子,母親,親事的事情還得再商量。”

  以前威武伯和楚氏的盤算,如今看來都會落空,李冥銳來京城是為了明年科舉會試,一旦李冥銳再次高中,李冥銳會被天下人知曉的。

  白姨娘心裡一哆嗦,再商量,豈不是說威武伯有意犧牲自己的女兒?李冥銳身上到底有什麼值得威武伯看重的?

  汪氏像是炸毛的貓一般,怒道:“老爺,你可不能將三丫頭嫁給李冥銳。”

  王季玉道:“三妹妹?三妹妹同他有婚約?”

  楚氏瞪了汪氏一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汪氏也覺得自己說錯了話,對兒子解釋:“你別胡思亂想,我不知什麼婚約。”

  白氏在旁邊幫襯道:“太太怕是看老爺對李公子太親厚,怕老爺念著故人之情,把三小姐嫁給李公子。”

  “對,對,我就是怕老爺太念著舊情。”

  雖是瞞過了兒子,可她還得承白姨娘的情分,她心裡更吞了蒼蠅似的,尤其是看到那個賤人左右逢源,得威武伯和婆婆的讚賞眼神,汪氏委屈得不行,抹了一把眼淚,心灰意冷的說道:“玉兒,你別再問了。”

  王季玉看出母親難過,可三妻四妾在他眼裡來說是很平常的事情,單以外表性情來說,他沒覺得威武伯心疼白姨娘有什麼錯,他總歸是汪氏的獨子,王季玉還是站在他這邊的。

  汪氏示意他先回去,楚氏也道:“玉兒先去歇息,你老子雖是打了你,可也盼著你成才。你且記得好好讀書,只要你今年中了舉人,明年同他一起科考,你還怕討不回今日的面子?”

  王季玉拱手道:“孫兒不會讓祖母失望,誰高誰低明年大比再看。”

  王季玉心裡發狠,他要讀書,要中舉,要將今日的面子討回來!可他有幾分鐘的熱度,卻不得而知了。

  屋子裡只剩下長房一家,楚氏的二兒子因出京公幹,遂二太太早早就領著孩子回去了。威武伯欠下的人情債,沒有讓二房幫著償還的道理。

  楚氏撚著佛珠,耷拉下眼瞼來,過了一會沉聲說道:“李冥銳雖是舉子,但以他的身份般配我們家的丫頭實在是勉強了一些,他身上帶著功名,也不能隨意找個戶人家搪塞他,萬一同他結下了仇怨,將來也是個麻煩事兒。”

  汪氏道:“母親也太看得起他了,我看他這一輩子就是舉人了。”

  楚氏動了動嘴唇,懶得再教導愚蠢的兒媳婦,莫怪汪家門庭逐漸沒落,看汪氏就就知汪家的家教了。楚氏目光落在溫柔和婉的白氏身上,她到是個聰明的,只可惜眼光也不長遠,行事頗為小家子氣,爭寵成,在大事上也是個看不透的,楚氏道:“玉兒將來是要承爵的,你就眼看著給他留給後患?”

  白氏慢慢低頭,心知太夫人是在警告她自己別胡思亂想,白氏神色更為公恭謹,除了威武伯爵位之外,王家的家底還不如白家豐盈,她對爵位看得並不太重。

  她輕聲說道:“府上嫡出的小姐也是二少爺將來的助力,般配給李冥銳是可惜了,咱們府上不單單有幾位小姐,若是給表小姐選個舉人做夫婿,外人也會說咱們厚道。”

  “不行,欣丫頭身體弱,不好外嫁。”汪氏直接一口否定,後感覺到旁人目光的無奈,她想了一會道:“是趙曦?”

  楚氏揉了揉額頭,“你和白氏先回去,我同他有話交代。”

  “是。”

  兩人不敢違背楚氏的話,行禮後退了出去。楚氏看了威武伯一眼,“趙曦配他你覺得如何?”

  威武伯沉吟一會道:“倒也是一樁良緣,只是萬一李外甥女不聽話……”

  “我自是有法子讓她聽話,不過李家真有那筆銀子?我看李冥銳身上可沒什麼富貴樣兒。”

  威武伯道:“兒子也不知,可萬一有呢?”

  “回太夫人,趙表小姐求見。”

  屋裡的人同時臉色微變,剛說趙曦她就到了,也太巧了。楚氏低聲道:“她不是個聰明的,這事她不可能知道,許是有別事情,你先去東廂房坐一會。”

  威武伯點頭出門,趙曦被傳喚進來後,為難的對楚氏道:“外祖母,寧表妹同李公子是認識的,他們今日在寺廟裡就見過面了,寧表妹還知道李公子是舉人,我同他不過匆匆一見,他換了衣服,我……方才回去才想起來這件事來。”

  “你是說欣丫頭早就知道他是舉人?”

  “是。”

  趙曦就是等現在才過來說這事,若是方才當著眾人面為難寧欣,沒准會被寧欣應付過去。

  只要太夫人不喜歡寧欣,她一個無親無故的孤女就該吃苦頭了。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1-30 11:48 PM

第四十二章 困境

  雖然趙曦低垂著腦袋,但她可以感覺到楚氏的怒氣,趙曦聲音嗚咽,用帕子懺悔般的揉著眼睛,“並非是孫女不聽先同外祖母說這事,孫女不過是匆匆見過他一次,實在是想不到在蘭山寺摔齊王世子的人是他!”

  “欣丫頭和他很熟?”

  “看來是的,寧表妹一直幫著他,齊王世子大發脾氣也是為了他!”

  趙曦偷偷的抬起眼瞼,正好偷看到楚氏的眸子像是火一般的燃燒,她重新低下腦袋,“您消消氣,許是寧表妹一時想差了。”

  楚氏握住了趙曦的手,難得慈愛的說道:“好孩子,知道你是個孝順的。你隨你母親來府上時,不過才兩歲,這些年看著你出落得越發好了,我是真心疼你和欣丫頭,往後你有什麼事大可同我說,養在我更前的人,我是不會虧待的。”

  “我一直記得外祖母和舅舅的養育之恩,我同娘,和哥哥都不會忘記的。”

  趙曦適時的向楚氏懷裡靠了靠,楚氏輕撫她的後背,她們像是一對相依信任的祖孫。

  楚氏讓王瑞家的送趙曦離開,並送了趙曦一套頭面首飾,等到趙曦走後,楚氏神色陰沉,手上的佛珠串被她生生的擰斷,威武伯進門口,低聲勸道:“母親不必為這點小事氣壞了身子……寧丫頭許是今日才認識李冥銳,並非她特意讓玉兒臉上難堪。”

  寵愛小妾是一回事,疼愛庶子又是另一回事兒,可王季玉嫡子的身份在威武伯心裡是不容動搖的,對王季玉嚴厲,也是棍棒下教孝子,他一直盼著王季玉成才的。

  楚氏眯了咪眼睛,眼角的皺紋更深了幾分,“你忘了你是如何脫難的?”

  “母親……”威武伯面色尷尬,“兒子一定重振伯爵府。”

  不是寧家的家財,不是楚氏一番謀劃讓王月茹做齊王世子妃,威武伯爵早就被奪爵了。當年惶惶不可終日的感覺,威武伯想起來就覺得後怕。

  “欣丫頭的性子孤傲清高,她不屑于同李冥銳說話!可方才趙曦竟然說她同李冥銳相談甚歡,寧欣如何都不會同第一次見面的男人相談甚歡。”

  楚氏掌控了一切好多年,很少有人能脫離她掌握,寧欣最近有這種趨勢,這被當做寧欣像她的挑釁,楚氏語氣一下子鋒芒了許多:

  “她是我看重留給玉兒的人,即便玉兒娶了慶林長公主的獨女,但從心裡說,我還是疼她的,雖是讓她名分上吃點虧,可若是將來的孫媳虧待她,我定是不依。如今一旦她同李冥銳鬧出點事來,玉兒怎麼辦?我可不想讓欣丫頭配一個韓地蠻子!”

  “母親一向疼愛外甥女。”

  威武伯爵不覺得有玉兒納寧欣為妾有什麼意外,當年的寧三元何等的高傲?寧三元看不起他!威武伯對自己這個妹夫也沒什麼好感,記起寧欣去書房的沉穩清冷,他提醒道:“外甥女雖是身子看著柔弱了點,但性情比以前可是堅韌許多,眼光似乎也比以前好了。”

  “欣丫頭是我養大的,她飛不出我的手心。”

  楚氏端起放在桌上的茶盞,寬了寬茶葉沫,薄唇勾起:“我寵著她時,她就是伯爵府裡最為貴重的表小姐,若有朝一日我不寵她了,欣丫頭會落到比奴才下人還不如的境地。”

  “以前我是太寵她了,嬌慣得她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寵得她心大了起來。”楚氏抿了一口茶水,悠然的說道:“若不能讓她同玉兒再親近起來,我何苦養她十幾年?”

  威武伯眉宇間隱隱有郁色,楚氏冷笑道:“我到是沒發覺你是個慈心的,寧欣……她母親不聽話,說過不認我!”

  “只是寧家雖是如今只有外甥女,可萬一皇上……”

  “皇上若是記著寧三元的話,早就會關照寧欣了。當初寧三元恃才傲物得罪了不少的人。連玉林公主都敢拒絕的人,你當他還有什麼知己良朋?”

  玉林公主是一位絕色美人,書畫雙絕,在瓊林宴會上對寧三元一見鍾情,可惜寧三元不喜歡她,婉拒婚事。玉林公主無法忘情,一生未曾嫁人。

  威武伯看楚氏這麼說,也就不再為寧欣操心。威武伯說道:“兒子看李家外甥女溫婉恭順,般配李冥銳很合適。”

  楚氏點頭道:“這事我會看著安排,不過從韓地來的蠻子不一定會對妻子掏心掏肺,韓地的男人主意總是特別正,也許她打聽不出什麼來。”

  “韓地蠻子也是最癡情的。”威武伯心想,當初的韓王就是證明。

  “韓王父母皆亡,要有個拿事兒的老王妃,容得他們胡鬧,既是喜歡無雙郡主,占了也就是了!”楚氏抿了抿嘴唇,“哪裡會鬧到那樣的地步?可惜韓地半壁江山……也是天命所歸,老天註定讓當今陛下削藩。”

  楚氏感歎了一番,突然問道:“你看李冥銳是真憨厚,還是在裝傻充愣?我總覺得他不是個簡單的,會不會另有所圖?公爵府那邊就沒一點消息?”

  “當年他父親破門而出,而後又蒙特赦保全了性命,李冥銳一個罪臣之後的名聲是免不了的,公爵府那邊也是鬧得不成個樣子,誰還顧得上他?”

  威武伯在這點上很確定,他臉上帶了一分的猶豫:“兒子也分不出立李冥銳是忠厚還是狡詐,可他在母親的手下還能翻去天去?”

  楚氏道:“今日玉兒丟得臉面,我如何也要找回來,他聽話倒也罷了,若是不聽話……科舉考試中最怕什麼?還用我說嗎?”

  威武伯微微頷首,科舉最怕得是作弊,李冥銳住在伯爵府上,拿捏會容易一些。

  此後幾日,寧欣發覺她日子過得不太隨心所欲了,只要她一出院落,門口就有人勸說她歇息,送來的飯菜也越來越素淡,想用熱水也有奴婢推三阻四……她聽了不少的閒言閒語。

  看著桌上擺得菜色,寧欣拿起筷子認真的將米飯和著豆腐青菜吃得一顆不剩,見抱琴不忍心的神色,寧欣道:“有得吃就好,飯菜的好壞不過是填飽肚子而已。”

  “表小姐。”

  “不過還有一句話,人都為一張嘴活著。”寧欣將吃得光光的飯碗放到桌上,揚眉一笑:“我也是。”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1-30 11:49 PM

第四十三章 陽謀

  寧欣的兩句話讓抱琴很是困惑,前一句聽起來似有認命之意,只要給吃的就行,後一句卻又有追求好吃好喝的意思。寧欣能將豆腐青菜吃得一點不剩,到是讓抱琴有點意外,也讓她心裡極為是酸澀。

  抱琴跟著寧欣日子最久,知曉自己這位主子哪裡受過這些委屈?寧欣的吃穿用度一切都比照著府裡的二少爺,從來沒有一絲一毫的虧待。

  寧欣輕笑:“你不用為我心酸,你不知道能吃一頓安穩的飯菜有不不容易,你更不明白想要吃上肉有多難。”

  “表小姐。”抱琴眨了眨眼睛,她方才仿佛看到了寧欣身上的滄桑感,不對,表小姐還是表小姐。

  “既然佛祖沒有絕了我性命,放我在紅塵中磨礪,那我就要過自自在有肉吃的日子。”

  寧欣讓抱琴收了碗筷,彈了一下手指:“這是第七天,十五天后若還是如此,我再去同她們說。”

  抱琴眼看著寧欣取了一本書看,過去表小姐喜歡的詩詞,現在表小姐是一點也不沾,反倒對山和地理圖看得津津有味。

  明明表小姐被虧待了,太夫人和太太想讓表小姐服軟,為何表小姐身上卻有一種不願意同小人計較的感覺?小人?抱琴在心裡連連念佛懺悔。

  收拾了碗筷,抱琴給寧欣端上茶水,除了每日舞劍,表小姐大多都在讀書,看一些她根本就看不懂的書。

  寧欣對抱琴的要求不嚴,閒暇的時候抱琴經常做做針線,今日她雖然心事重重,但看寧欣的鎮定從容,她像是有了主心骨兒一般。

  寧欣一手拿書卷,一手端起青花瓷的茶盞,拇指食指微微一錯,茶杯杯蓋分開,寧欣目光不曾離開書卷,喝了一口茶水之後,將茶杯放在桌上,似有似無的歎道:“除了這些之外,她們能不能來點新鮮的?”

  繡針刺破了抱琴的手指,這……她允去手指上的血珠,看到了寧欣眉宇間的煩躁,試探的問道:“您是說太夫人……不新鮮?”

  寧欣翻了一頁書,淡淡的說道:“我沒這麼說。”

  可她卻是這麼想的,既然老天又給了她另外的生命,她實在不想重複過去的經歷,爭寵爭勝贏了一次就是了。可是想要過好日子,她還真得應付伯爵府後院這群大大小小的女人們。

  寧欣想著怎麼借此機會先把母親的嫁妝要回來!原主在本子上心心念念的兩件事,是討要嫁妝和寧家的財產。

  她性格使然,學不來原主以退為進,用嬌弱聽話迷惑她們。寧欣的手指不自覺的敲著桌子,這是她思考問題時候的習慣,當抱琴看到寧欣唇邊的笑容時,楞了好一會,“您想做什麼?”

  “我在想一件事,像我這寄居在外祖家的表小姐有多少?將來有很多人都會記住我!”

  寧欣合上了書本,眼裡閃爍著灼熱的光亮。既然她方才嘲諷太夫人她們格局太小,寧欣玩個大的給他們看看,總不能讓別人以為她說大話。

  改善生活,不一定非指望著太夫人的寵愛,讓他們不敢輕易得罪自己也是方法之一。若是沒有寵愛,有畏懼之心更容易立玉不敗之地。

  “寧表妹在嗎?”

  趙曦的聲音從門外響起,門簾挑開,趙曦身穿一襲水粉嶄新的衣裙,從上到下她佩戴者一整套的珍珠首飾,耳朵上的珍珠耳環散發盈盈的珠光,襯得她越發顯得靚麗柔美。

  “外祖母讓我來看看你,寧表妹身體大好嗎?”

  趙曦抬了抬手臂,特意將手腕上帶著珠串露出來,一顆顆大小一樣珠圓玉潤的珍珠顯示出手串的價值不菲。

  寧欣誠信的笑道:“很漂亮的手串。”

  “外祖母賞賜的。”

  趙曦很是得意,也該輪到寧欣羨慕她了,這麼多年寧欣什麼都不用做卻享受最好的東西,她和母親像是丫頭一樣侍奉著太夫人,卻什麼也沒得到。

  今日也該讓寧欣體會這種苦澀了,只是趙曦想不到得是寧欣當面就說很好看!是不是太誠實了?

  寧欣上下大打量趙曦,“趙表姐這身打扮很好看,出門都可以了。可是呢,我提醒趙表姐一句,伯爵府世代勳貴,比不得那些只看重吃穿的爆發戶。”

  趙曦臉色變了變,“外祖母厚愛,長輩所贈,我不敢辭,寧表妹這是羨慕我?”

  “本來為了讓趙表姐春風得意,心情更好,我應該回答一句是或者回答一句我好羨慕……”寧欣唇邊掛著似笑非笑的笑容,平淡的說道:“可惜事實是,我為何要羨慕得意忘形的糊塗人?”

  寧欣站起身,斜睨了臉色巨變的趙曦一眼,“姨夫一輩子沒能中舉,在你身上可看出一二來!前幾日李公子說中舉學問,運氣不可少,我今日再添上一條涵養一樣不可少。”

  “姨夫在天有靈,看你也會覺得失望的,你想要顯擺外祖母疼你,你選錯地方了。”

  “抱琴,送客。”

  寧欣抄起書本向書房走去,根本懶得理會臉色一會紅,一會白的趙曦。不管是不是換了軀殼,寧欣驕傲的性子一直沒有改變過。以前她略微同情依附伯爵府過活的趙曦,說話還會留兩分面子,可今日趙曦明擺著來炫耀,嘲諷她的,寧欣可做不到以德報怨,寵辱不驚。

  她一直認為能做到榮辱不驚的人,都是不食人間煙火的聖人。

  “趙表小姐怒氣衝衝的離去,奴婢看著像是去見太夫人了。”抱琴送趙曦離開後,擔心的進門向寧欣回稟,“太夫人那裡用不用奴婢去打聽看看?”

  “不用。”

  寧欣勾起了嘴角,“咱們不是出不去嗎?太夫人總不會不給趙表姐面子。”

  新捧起來的人,楚氏如何都不能不理會,這也是她教導自己‘聽話’的好機會,寧欣最會做得一件事就是一箭雙雕!如果她見不到太夫人,如何討要嫁妝?

  李冥銳雖是在伯爵府安靜的讀書,但在看書上他本來就沒什麼天分,心又實在是靜不下來聽伯爵府下人說寧表小姐不受寵了,他知道寧欣聰明,但還是忍不住為他擔心。

  他站在那道鐵門前,看著寧欣被一眾面色不善的婆子領走,李冥銳手握住了鐵欄杆,誰要欺負你嗎?寧欣!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1-30 11:50 PM

第四十四章 故意

  “聽說寧表小姐最近病了?”

  “病了?我看是得罪了太夫人了吧,寧表小姐自從同二少爺疏遠後,看起來也沒那麼得寵了。”

  李冥銳悵然若失的看著寧欣被一群嬤嬤領走,聽到院子裡的下人小聲議論,問道:“寧表小姐同二少爺疏遠了?”

  伺候他的僕從都是不得寵的,也有楚氏等指派在他身邊打聽消息的人。李冥銳從小苦過來的,不太習慣讓別人伺候,凡事大多親力親為,所以院子裡的僕從顯得是閑著沒事便不分男女老幼的八卦一番。

  “這個……”湊在一起交流消息的僕從面露尷尬,“李公子別問了。”

  “站住!”在他們想要溜走之前,李冥銳道:“把這事說清楚再走。”

  一名機靈一些十五六歲的小廝腆臉說道:“李少爺不知,寧表小姐一直同二少爺極是要好的。”

  聽了這句話,李冥銳的心沉入谷底,寧欣怎麼會看上他?雖然他內心很苦悶沉重,但李冥銳那忠厚的臉上絲毫看不出神色有變化,一樣的平和忠厚。

  小廝自作聰明以為李冥銳想聽伯爵府的八卦,繼續說道:“後來寧表小姐病了,病好後就不親近二少爺了,因為寧表小姐向大老爺告狀,二少爺還被大老爺責罰了呢。”

  “太夫人雖是疼愛寧表小姐,可親孫子和外孫女相比,自然是偏向二少爺,雖是太夫人沒多說什麼,可心裡一定對寧表小姐不滿意。”

  “我聽廚房說,連著好幾日寧表小姐都是吃齋的。”

  方才八卦的幾個僕從看李冥銳沒什麼反應,他們膽子大了起來,也想著借著寧表小姐說事兒,也讓李冥銳眼睛擦亮一些,他如今吃伯爵府的,住伯爵府的,他不過是個世交之子,寧表小姐那般嬌貴的人說失寵就失寵了。

  他們又湊在一起,其中一人嘲諷道:“寧三元是有名望,可寧表小姐的吃穿用度都是伯爵府給的,不同二少爺好好的,經常耍大小姐脾氣,也不看看自個兒的身份!”

  “就是,就是。”

  李冥銳拳頭攥得緊緊的,他深深氣息,一聲不吭的離去,他再聽下去,會揍人!

  回到屋子裡,李冥銳拳頭砸在了書桌上,寧欣……他後悔誤會了寧欣,也心疼起寧欣來,下人僕從都能隨便說寧欣的壞話,寧欣在伯爵府處境有多艱難?

  可就是如履薄冰的環境,李冥銳看不出寧欣有任何的委屈抱怨,李冥銳手掌蓋住了眼睛,他最後悔得是沒有能力幫寧欣。

  雖然還有一年的時間才到會試,但他沒有信心會高中進士,不是為了母親,他不會讀書,不是運氣太好,他走不到這步。

  李冥銳此時看到書本就覺得厭煩,他在屋子裡待不下去,又不能沖到太夫人楚氏的院落裡救寧欣出來,他如今唯一能做得就是讓寧欣開心一點……

  院子裡的僕從親眼看到李冥銳如同一道旋風一樣出門,彼此交換了個眼色,趕著投胎啊!

  寧欣進了楚氏的院落,隱約聽見裡面趙曦委屈至極的哭聲,“外祖母……我……”

  在門口略略站了站,寧欣並不著急進去看楚氏同趙曦演戲,也許配戲的還有旁人。

  守在門口的婢女看到寧欣看到冷靜神色,略覺得詫異,轉瞬有又看見寧欣淚眼迷蒙,眼圈泛紅,滿是似悲似哀怨的神色,心說了一句,這才對嘛,寧表小姐是水做的啊,眼淚說掉就掉的。

  真實的情況是,好巧不巧,寧欣被風吹起的沙子眯了眼睛,眼淚不知道怎麼就留下來了,止都止不住。

  旁人看到寧欣的悲傷,到不全然是她裝出來的。寧欣心裡是真悲傷,她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擺脫這種柔弱的形象?都說被迷了眼睛是謊話,可她是真的被迷了眼睛啊。

  看旁邊的人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寧欣知道再多的解釋都是掩飾,原主有一顆充滿算計的心,這具軀殼對她事半功倍,可對寧欣來說,這就是煩躁。

  按照原本她的計畫,是趁機大鬧一場,可現在她淚流不止,鬧個毛啊!

  “太夫人讓您進去。”本來面色不算太好的丫頭同寧欣說話都儘量的將語氣放柔,似不敢嚇到寧欣一樣。

  寧欣抹去眼淚,聲音沙啞的說道:“我沒事。”

  婢女屈膝道:“您小心些,太夫人還是最疼您的,您快別哭了吧。”

  寧欣撩開簾子進門,實在是被關心自己婢女氣得不輕,她是真沒事好不好?

  屋子裡,趙曦靠著身穿松香色寬袍的楚氏嗚咽的訴說著委屈,楚氏在寧欣進來的時候,將趙曦抱得更緊一些,和藹的安慰她:“乖孩子,別哭了。”

  做給寧欣看,楚氏對趙曦的寵愛,也就意味著寧欣的失寵。

  在場的人都是這麼看的,比如說一直對寧欣很不喜歡的大舅汪氏,二舅母孟氏明顯是個聰明人,她根本就沒來!也不會讓二房的小姐趟這趟渾水。

  三小姐王月瑩到是想幫著寧欣說兩句,可她若是這麼做了,一來母親汪氏不會高興,王月瑩還沒糊塗到為了表姐妹惹怒親生母親的地步。二來趙曦雖是沒有寧欣親,但都是王月瑩的表姐妹,三來她一貫是自謙為脂粉英雄,她同情弱者。

  王月瑩看趙曦哭得這麼悲傷,也認為寧欣做過了一些。可看到寧欣紅著眼睛進門,她又有些心疼寧欣,兩邊都同情的結果是兩邊都幫不上。

  四小姐王月容在姨娘白氏的提耳命令下,不敢得罪寧欣。王月容實在看不出寧欣有什麼值得自己生母忌憚之處,但一貫聽話白氏話的她,選擇了默不作聲。

  至於屋子裡的媽媽丫頭,自然是隨風搖擺,那邊風大到那邊去。她們紛紛對被太夫人摟在懷裡的趙曦抱以同情,略帶譴責的目光落在寧欣身上,但看到寧欣那副哀傷的樣子,她們紛紛移開目光,寧表小姐也挺可憐的。

  趙曦抹去眼淚嗚咽的說道:“知曉外祖母疼我,寧表妹許是不是故意的。”

  “不,趙表姐說錯了,我就是故意的。”

  寧欣一句話讓所有人都覺得震驚,寧欣自認為扯出個確定的笑容,“我是故意的。”

  可在旁人眼裡,寧欣明顯是脆弱中的堅強,白蓮花一樣的柔弱的表小姐裝著堅強,實在是……不像那麼回事。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1-30 11:50 PM

第四十五章 嫁妝

  趙曦委屈極了,這回兒她不用裝,眼淚就嘩嘩的流,泣不成聲的嗚咽:“外祖母。”

  任誰也沒想到寧欣連狡辯都懶得做,楚氏認真的看著寧欣,似不認識一般打量她。

  柔弱的趙曦想著再次依偎進楚氏懷裡訴說委屈,趙曦悲傷欲絕的向楚氏懷裡倒去,結果楚氏光顧著看寧欣了,沒顧忌到她,嘭得一聲,趙曦直接從炕上跌落,她坐在地上,眼睛紅紅茫然看著四周。

  屋子裡的人想笑又不敢笑,汪氏道:“快攙扶表小姐起來。”

  趙曦這回可不僅僅是委屈了,她丟了極大的面子。被上前的丫頭扶著,趙曦對寧欣的恨意更深上一層。

  “外祖母容稟。”

  寧欣沒在意過趙曦的小動作,向楚氏屈膝,“我最近一直用素,用點熱水都被僕從說三道四,趙表姐打扮得富貴逼人到我面前顯示您對她的疼惜,我不過是沒逢迎她,她便到您這來告狀。”

  寧欣不介意讓人知曉她面臨的困境,楚氏有種種的不好,但她現在還沒同寧欣撕破臉面。寧欣判斷楚氏這人是很要臉面的,雖是做了許多陰私的事兒,但在面上她永遠是最為慈愛的。

  對付這種人,不能來陰的,陽謀反而更好一點。至於楚氏會不會在背後算計陷害,寧欣對此並不太擔心。

  楚氏眯起了眼睛,問道:“吃素?我怎麼不知你吃素?用不上熱水?”

  “事實就是如此。”寧欣淡然一笑,“僕從中間的閒話傳得更是難聽,不少人都說我不知曉感恩,明明吃用都是伯爵府供給的,還敢給二表哥臉色看。”

  “敢問外祖母,我住在伯爵府是因為您憐憫於我,還是您想將我配給二表哥?若是骨肉親情的話,您怎能捨得旁人如此欺辱我?若是……若是想讓我嫁給二表哥,我寧可撞死在這裡,寧家的女兒何時做童養媳?”

  “欣丫頭。”

  楚氏連忙出聲阻止寧欣胡來,寧欣又得了一次生命,她還沒來得及享受新生,哪肯輕易尋死?在寧欣看來,自盡的人是最為懦弱的。

  楚氏也看出寧欣的意圖,啪得一聲,她拍著桌子,對著汪氏道:“到底怎麼回事?為何有這樣的傳聞?我早就說過寧欣是我的命根子,你虧待寧欣,就是要我的命!”

  “母親,兒媳……”

  汪氏跪倒,委屈的說道:“兒媳不知哪個該死的奴才虧待了欣丫頭,母親息怒。”

  汪氏這一跪,屋子裡的小姐們全部起身,一起跪在汪氏身後,趙曦身子綿軟使不出力氣,順著炕沿滑落,怎麼會這樣?寧欣憑什麼這麼狂?她不要命了嗎?

  主子們都跪了,在屋子裡伺候的下人又怎麼敢站著?噗通噗通的跪倒了一片,“太夫人息怒。

  寧欣是唯一站著的一個,楚氏雖是責駡汪氏,可她的眼睛卻一直瞄著寧欣,寧欣的鎮定,她眉宇間的雲淡風輕……楚氏咬牙,寧欣同她那個早死的女兒一樣!楚氏亦覺得有幾分惶恐不安,不由得又撚起佛珠來。

  “趙表姐說她手上的首飾是您賞賜的,您的東西看重誰便賞了,外孫女不敢多言。”

  寧欣驀然的看了一眼癱軟的趙曦,她原本沒想著欺負她,但既然惹到寧欣頭上來,寧欣也不會因為她身世可憐而放過她。

  “我也是有爹有娘的人,一套首飾都帶不起的話,我哪還有臉面做寧三元的女兒?”

  寧欣穿過下跪的眾人,走到楚氏面前,提起裙擺,撲通跪在鋪陳著錦緞的床踏板上,楚氏問道:“你這是?”

  楚氏不會認為寧欣是跪求著索要首飾,眼前的寧欣雖是身體柔弱,可楚氏感覺到一股撲面而來的凝重,不是殺氣……楚氏見慣後院風雨的人,寧欣明明是跪著的,怎麼會讓她有心慌意亂的感覺?好像某些事情已經脫離了她的掌控。

  “欣丫頭,我給你出氣,快起來。”

  楚氏想要拽起寧欣,她有種預感若是讓寧欣說出下面的話,沒准會更麻煩,她得先把寧欣穩住了,楚氏滿含著心疼的說:“你這樣是要心疼死嗎?你原本身體就弱,又受了那些黑了良心的悶氣,怎麼受得了?”

  寧欣躲開了楚氏伸過來的手臂,早就料到這一點,以為對自己慈愛,自己就張不開口?寧欣道:“伯爵府世代勳貴,我娘曾經是您最疼的女兒對吧?”

  楚氏明知道這裡面有陷阱,卻不能不回答,“我自是最疼你娘的。”

  “娘親是您獨生愛女,我常聽人說起當初娘出閣的時候是十裡紅妝。”

  “欣丫頭,你是……”楚氏終於知道寧欣的目的了,她是來要回生母嫁妝的。

  寧欣也明白楚氏想到了嫁妝問題,感覺到楚氏給自己警告,寧欣道:“求外祖母給孫女做主,孫女是幾套首飾都拿不出的?我娘當年的十裡紅妝供養我一個獨生女足夠了吧。”

  由於寧欣沒有原主的記憶,她不知道當初的嫁妝有多少,就算寧欣嬌貴一些,嫁妝也應該用不完。

  寧欣仰頭看著神色微變的楚氏,道:“為了寧家不被人誤會養不起外孫女,為了不讓親戚故交誤會伯爵府挪用了我娘的嫁妝,外孫女寧願不在您面前侍奉,獨自一人搬出伯爵府去。”

  楚氏震驚的說道:“你要搬出去?”

  “士可殺,不可辱!外孫女在伯爵府上居住,是為了給您盡孝,可如今……如今連僕從都看不上我……不好的傳言滿天飛,我怎能有臉白吃白喝的住在伯爵府?”

  “你個未出閣的小姐,怎能獨自一人搬出去?”

  “可她們……”寧欣面上露出一種還想著努力一把的樣子。

  楚氏直接說道:“你母親留給你的嫁妝,養你這樣的十個都夠了,往後誰再虧待了你,說你白吃白喝……我揭了她的皮!”

  “你們都聽見沒?”楚氏對著跪著人大聲問道。

  趙曦已經嚇傻了,汪氏連連保證道:“聽見了,兒媳會好好的整頓多嘴欺負欣丫頭的下人,誰再敢說欣丫頭,不用您動手,兒媳第一個不饒了她們。”寧欣慢慢的起身,輕聲說道:“那就勞煩舅母了,我實在是不想再吃蘿蔔白菜,不想在被人當做童養媳看待!”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2-1 09:14 AM

第四十六章 禮物

  楚氏握住寧欣的手臂,將她拽到自己身前,柔聲說道:“傻孩子,以後不可再提搬出去住的事兒了!”

  寧欣點點頭,雖是本朝可立女戶,但不到萬不得已,寧欣不想走到那一步去。

  楚氏攬住寧欣的肩頭,慈愛的說道:“往後有什麼事兒都可同我說。”

  “多謝外祖母垂憐。”

  楚氏好言好語的送走了寧欣,眼見寧欣捧著她贈與的首飾離去後,楚氏無力的擺手道:“你們都起來。”

  她的語氣相當的不悅,汪氏被王月瑩攙扶著起身後,惴惴不安的說道:“母親。”

  “幾個丫頭都先回去。”

  楚氏面容冷峻,她握著佛珠的手上青筋暴起,明顯看出是壓著怒氣的,王月瑩和王月容屈膝離去,明面上寧欣大鬧一場的原因是因為顯擺的趙曦。

  趙曦跪在楚氏腿邊,嗚咽啼哭:“外祖母,我……我沒有想到寧表妹會這樣。”

  趙曦同楚氏冷冽的眸光相碰,她的心像是沉入冰涼的寒潭,小臉煞白喃喃且臣服的說道:“外祖母。”

  楚氏垂下了眼瞼,趙曦已經被嚇得夠嗆,扒拉開趙曦的手,冷著臉不理會趙曦。

  “外祖母,我錯了,錯了。”趙曦只知曉若是不哄好楚氏,她同娘親哥哥在伯爵府再無容身之地,趙曦連連的磕頭,楚氏一概不理。

  汪氏同楚氏多年的婆媳,自是知曉楚氏故意折騰趙曦,寧欣這一鬧騰,楚氏一肚子火若不對著趙曦出,也會對著自己,死道友不死貧道,汪氏也覺得趙曦眼皮子太淺了,應該受些教訓。

  楚氏估摸著時辰差不多了,道:“行了,你起來。”

  趙曦額頭紅腫,淚流滿面的說道:“外孫女不敢。”

  楚氏捏了捏佛珠子,拽趙曦起身,道:“欣丫頭脾氣太倔強,她出身比你好,又比你年歲小,你多讓讓她。單論賢孝,十個她也比不得你一個,可誰讓她是寧三元的遺孤,我不得不委屈了你。”

  王瑞家的早就得到楚氏的暗示,捧著外傷藥瓷瓶遞給趙曦,王瑞家道:”不是老奴多嘴,功名利祿……有功名,才有一切。”

  趙曦握緊瓷瓶,楚氏歎道:“我早就說過,你母親將來會後悔,可她當初不聽話選了個秀才,你爹考了十年不曾中舉,還死在科場上。曦丫頭可不能再走你母親的老路,秀才雖同舉人一步之隔,但這一步,不是誰能邁過去的。”

  “玉兒早晚苦讀,也是為了走通通天的科舉之路,勳貴這幾年不受皇上待見啊,你大舅舅在朝堂上人言輕微,稍有不慎就會被禦史彈劾!”

  楚氏說著伯爵府的不容易,趙曦抹去了眼淚,“我一切聽您的,我知曉您不會害我。”

  楚氏嘴角勾起,疼惜的說道:“你這實心眼的孩子,我哪裡是生你的氣?回去記得上藥。”

  “嗯。”

  趙曦起身拜別楚氏,楚氏在她走後,眯起眼睛,似自問的說道:“你看她可明白我的意思?”

  “表小姐是不是明白您的好意不都得聽主子的?”

  “強扭的瓜不甜,罷了,過一陣再敲打敲打她,只要她肯聽話,她母親和兄弟伯爵府會照應。”

  楚氏目光落到汪氏身上,眉頭幾乎皺成了疙瘩,蠢貨!她是想著讓寧欣老實聽話,可哪有汪氏做得這麼明顯?

  汪氏心裡很覺得冤枉,出了事情都怪她?寧欣的伙食可不是她安排的,最近幾日她都在為自己的女兒操心,哪裡顧得上寧欣?

  “寧欣……平時看著她清高柔柔弱弱的,可鬧起事來……一點都不弱。”

  汪氏為楚氏揉按著肩膀,壓低聲音道:“我瞧著她最是能裝模作樣,平常跟只小白兔似的,一到關鍵時候,說翻臉就翻臉,欣丫頭這脾氣秉性,我真怕將來薛小姐拿捏不住她。”

  “妻妾能一樣?慶林長公主的女兒若是降不住寧欣的話,我到是得掂量掂量這門親事了。”

  汪氏一聽楚氏有變卦的心思,忙道:“我不是怕薛小姐太忠厚良善,寧欣的性子……沒准她哭著就把事兒給辦了。”

  聽了這話,楚氏心裡打鼓,寧欣這一套都同誰學的?比白氏更難拿捏。

  “過兩日,慶林長公主壽辰,她昨日下了帖子,你帶著寧欣她們去公主府,若是長公主有意,他們的親事先定下。”

  “可定下了,寧丫頭豈不是會更遠離玉兒?”

  “我是怕夜長夢多,寧欣脾氣見長,她的事要慢慢來,實在不成……也顧不得寧家的臉面了。”

  楚氏不能讓寧欣外嫁,寧家的錢財和寧欣生母的嫁妝都被添了伯爵府的禍事,寧欣出閣多少雙眼睛看著?伯爵府丟不起臉面,納妾就好操持多了!

  “我辛辛苦苦一輩子,無言面對女兒女婿……我這是為誰?”

  王瑞家的很瞭解楚氏,忙攙扶著她起身,楚氏步履蹣跚,驀然的說道:“去佛堂。”

  汪氏神色變了變,低聲說道:“您是為了伯爵府,大姑子在天有靈會明白您的苦心。”

  楚氏腳下頓了頓,重重的歎了一口氣,誰理解她?

  寧欣穿過月亮門時,發現不遠處站著一人,寧欣停下腳步,道:“李公子。”

  李冥銳看寧欣眼圈還是紅的,心裡不由得一痛,她受了委屈!因為在內宅,李冥銳不敢同寧欣有太多的接觸,儘量板著臉,道:“我是去看賢弟功課。”

  他眼底的關切如何都藏不住,雖然他們萍水相逢,但在這座充滿算計的伯爵府裡,碰見他,寧欣感覺到一絲的溫暖,“我有一事相求。”

  “什麼事?只要我能辦到。”

  李冥銳靠近寧欣,眸子黑亮黑亮的,“我會盡力幫你,請勿悲傷。”

  ……

  寧欣輕輕呼吸,不能生氣,她上輩子是噎死的,這輩子沒准會被氣死,“懇請李公子將往年科舉考試的題目找給我,還有主考的背景喜好。”

  “你要做什麼?”李冥銳錯愕。

  “押題!”

  寧欣迎向李冥銳的目光,道:“我無法得外祖母她們真心疼惜,但我可以讓她們敬畏於我!”

  李冥銳看著信心滿滿的寧欣,明明看似荒唐的事情,可為何從她口中說出來時……他信了,“好。”

  他從袖口中拿出一隻碧草編得蟈蟈,“送你。”

  “啊……”

  轉瞬間李冥銳將蟈蟈塞到寧欣手中,背對著她,寧欣看到他耳根子竄起可疑的紅暈,他的臉是不是也一樣的紅呢?

  “等我出息了,再送你更好的。”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2-1 09:16 AM

第四十七章 薛珍

  直到回到房中,寧欣低頭看著手中栩栩如生的蟈蟈,放聲大笑:“他竟然相信了?”

  李冥銳什麼也問,只說好!兩世為人的寧欣從未見過如此相信自己的人,押科舉試題對很多人來說是異想天開的事兒,若是聽一閨閣女子說能押題,不知多少人會嘲諷譏笑寧欣癡心妄想。

  寧欣相信李冥銳會將事情辦好,他就是相信了自己。寧欣擺弄著蟈蟈,她生平快意恩仇,不願意欠下李冥銳人情,也許將來能幫到李冥銳。

  李冥銳這樣忠厚的性子,在伯爵府……沒人提點一二,骨頭都被人啃光了。好在在家宴上,李冥銳狀似算計了王季玉一把,引得伯爵府上下看不出他的深淺來,他還能應付幾日。

  將這只蟈蟈放到盒子裡,寧欣看了最後一眼,雖是不知李冥銳身上有什麼,但寧欣確定伯爵府如此善待李冥銳必然有所求。

  抱琴道:“方才廚房的媽媽來請罪,又哭有鬧得說是自己長了一雙狗眼,奴婢讓她們先回去了,往後她們不敢再虧待您,奴婢讓人準備熱水?”

  寧欣讚賞的點頭:“你做得很好,晚上再送熱水過來。”

  寧欣從沒想著在僕從面前耍威風,有能耐也不會對著僕從用!

  抱琴對寧欣很是敬佩,可是寧欣說是要回嫁妝,如今只拿回幾套首飾,輕聲安慰道:“總有守得雲開見明月的一日。”

  “以如今伯爵府的家底,拿不出娘親的嫁妝。”

  寧欣抿了一口茶水,歎道:“我只是讓他們明白,我並非白吃白喝的依附于伯爵府過日子,我去討要嫁妝只是提醒他們而已。不想弄得顏面掃地,就得好好對我!今日我敢去找外祖母,明日我就敢在伯爵府設宴的時候鬧得人盡皆知。”

  要回嫁妝和寧家的財產是原來寧欣的最大希望,佔據這句軀殼的寧欣即便無法將錢財要到手中,也不想白喂了伯爵府,今日不是她下手的最佳時機。

  看楚氏等人的做派,寧欣清楚楚氏絕對不會輕易准許她外嫁。而那位慶林長公主的女兒薛小姐……寧欣揉了揉額頭,一筆糊塗賬。

  “主子是說伯爵府沒有銀錢?”抱琴神色中透著驚愕,“伯爵府的富貴煊赫,即便丫頭穿戴都很好,怎麼會……”

  “寅吃牟糧而已,若想讓重振伯爵府光靠眼下是絕對做不到的。”

  寧欣自從附身之後也沒閑著,精於算計的她略一算便知伯爵府入不敷出。官居閒職的威武伯應該沒什麼油水,二舅舅即便是有了私財也不會全部交到公用上頭,二舅母也是個會算計的人。

  馬無夜草不肥,伯爵府還維持著奢靡的富貴日子,這虧空只會越來越大。

  抱琴問道:“是依靠二少爺……主子,奴婢該死。”

  被寧欣冷冷的目光掃過,抱琴心涼了半截,連連請罪,“奴婢不是有心提起二少爺。”

  “想重振伯爵府依靠得是貴人和機緣,沒有這兩樣……不出五年,威武伯沒准會被奪爵。”寧欣勾起嘴角,“這位貴人不知是不是慶林長公主愛女,至於機緣——我也猜不透。”

  寧欣也不是萬能的,走一步看三步是她的極致了。走一步看七步那不是聰慧是妖孽,寧欣即便有重生的奇緣,她也沒想過當妖孽。

  有時候寧欣覺得欺負趙曦等人很丟人,因為趙曦她們在寧欣看來是沒有歷練過少女。可趙曦一再甘做楚氏的鷹犬算計寧欣,那就別怪寧欣下手狠。

  自從這次之後,寧欣的生活得到了明顯的改善,再也沒有任何下人敢說寧欣一句,當寧欣知道趙曦並未被尋楚氏厭棄時,寧欣歎息,“無知也是一種幸運。”

  看得太多,看得太透,天空都是灰色的。寧欣也想著笨一點,只是沒有誰能隱瞞她一輩子。

  慶林長公主府邸,因長公主生辰快到了,公主府邸重新妝點,下人一個個都有新衣穿,一個個喜笑顏開。

  今上對慶林長公主尤為厚重,開口必言姑姑如何,慶林長公主又有恩于賢妃娘娘,因此長公主府門前熱鬧喧囂,想走長公主門路的人尤其不會放過慶生這個好機會。

  寧欣隨著汪氏和堂姐妹一起進入長公主府,她自從病好之後,就沒在見過據說是寧欣最好的朋友——慶林長公主愛女薛珍。

  因為汪氏幾次因為寧欣被楚氏責駡,王月瑩對寧欣便疏遠了一些。王月容倒是得母親白氏的指示親近寧欣,可效果也不是太好。王月容雖是聽母親的話,可她實在是看不上寧欣,二來寧欣對庶出的子女本能帶著偏見,她承認白氏很有心計,可終究白氏做了妾。

  寧欣並不會因欣賞白氏而忽略她們母女的身份,只有二房的二小姐王月菲能同寧欣說兩句。至於趙曦對寧欣那是怎樣一種怨恨啊。

  “聽說皇上會趁著長公主壽辰冊封其女為縣主呢。”這是消息靈通的小姐說的。

  “我也聽說了。”這是滿懷羨慕的貴女說的。

  “我上次去關雎宮給賢妃娘娘請安時,看到娘娘同薛姐姐相談甚歡,娘娘疼薛姐姐跟親生女兒似的。”

  這是另一位元消息靈通的小姐略帶顯擺說的,從她的話不難聽出如今寵慣後宮的賢妃娘娘也挺喜歡她的,只比薛珍差一點而已。

  寧欣在水榭中已經喝了三杯茶水了,耳朵裡灌滿了賢妃娘娘,寧欣對賢妃實在是不感冒,對各種宮鬥爭寵的計量也沒有興趣。

  不過賢妃比當今大上五六歲,又是先帝的妃子……雖然大唐禮教開放,但當今這麼寵愛著賢妃娘娘,他是真不怕人說啊。今上越是寵愛賢妃,凝聚在賢妃身邊的人越多。

  如今中宮無子,太子夭折,賢妃又生了皇子,賢妃底氣十足,不僅現在有帝寵,還有將來的皇位可以期盼。

  來到水榭之後,王家姐妹四散找尋各自的閨中密友,寧欣沒有原主的記憶,又不是長在京城,於是這些同齡的小姐她一個都不認識,她只能坐在一旁喝茶賞景。

  寧欣如此並未讓人懷疑,寧欣不由得想到,原主得多孤傲啊。

  此時環佩聲響,在連接水榭和岸邊的九曲通道上走來一位身著紅杉,打扮絕豔的女子,寧欣眯起眼睛,她應該就是自己那位好朋友——長公主愛女薛珍。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2-1 09:18 AM

第四十八章 原諒

  薛珍長得極好,姿容明豔,一襲紅裳盡顯她豔若牡丹的氣質。本應顯得傲慢豔俗打扮,在薛珍身上卻只覺得她應該如此,她應該是高高在上的驕陽。

  “寧妹妹。”

  寧欣回神的時候,薛珍已經站在她眼前了,在薛珍明媚的臉上綻放出猶如牡丹吐蕊的笑容,她同寧欣親昵的手挽著手,笑道:“看妹妹的氣色,身體是大好了。若是妹妹落下了病根,我會內疚死的。”

  薛珍仔細的看了寧欣,笑容越發的燦爛,“好在妹妹吉人自有天相。”

  作為慶林長公主唯一的愛女薛珍是耀眼奪目的存在,她同寧欣親密無間,自然讓寧欣成為旁人注意的人物。大唐帝國的審美觀點,以女子嬌豔灑脫為美,薛珍就是那種最得人心的佳人。

  相反寧欣,嬌弱如白蓮花的寧欣成了最好的陪襯品,薛珍在寧欣身邊越發顯得豔光四射。

  寧欣不動聲色的將自己的胳膊從薛珍手臂裡抽回來,恬淡而疏遠的笑道:“我沒事。”

  論起驕傲來,論起豔若牡丹,誰比得上無雙郡主——寧欣?

  “妹妹是怪我沒去看你?我上次去威武伯爵府,妹妹你恰好去了寺廟,後來……”

  薛珍雙手合十,嬌俏的臉上滿是歉意,“後來我實在是太忙了,賢妃娘娘召見,我冷落了妹妹,是我的不是。”

  無論男女大多癡迷的看著薛珍,心中讚歎,世上怎麼有這樣驕傲性子爽利的女子啊。同耍性子孤傲的寧欣一比,薛珍才不愧是鮮衣怒馬,縱馬狂歌的大唐貴女。

  “我知道薛小姐忙,我沒有怪過你。”寧欣淡粉色的薄唇抿了抿,聲音清脆,猶如落入玉盤中的珍珠,“薛小姐剛一見面就如此誠懇的認錯,我哪裡擔得起?論貴,您是長公主愛女,論親,你我不過是朋友之交。

  “薛小姐一定要讓我說,不怪你,我不介意,才肯放過我?或者您一定要讓我說,我因為你強拉著我冒雨出門而差一點病死?我身體原本就不好,這一次好懸命都沒了,可我……”

  寧欣一樣很真誠的說道:“我真的沒怪過你,是我身體柔弱,不關薛小姐的事兒,我更沒怪過您去威武伯爵探病卻同我的表哥表姐開詩會。”

  柔弱的寧欣比薛珍真誠一百倍,寧欣眸子裡淚光點點,眼眸水潤得猶如上好的水晶,“我真沒怪過你。”

  薛珍像是不認識的看著寧欣,牡丹是大唐國花,牡丹是一種百花之王的美麗,但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何嘗不是另一種美?況且寧欣身形像是白蓮,但內在卻有著不弱于薛珍傲骨。

  早先旁人會以為寧欣不識抬舉,可寧欣這一番唱念做打下來,薛珍也不全是對的,寧欣的病因她而起,薛珍去探望寧欣,卻同威武伯府的小姐少爺嬉鬧,這哪裡像是去看病的?

  “妹妹,我……”薛珍更是滿臉的愧疚,沮喪的說道:“妹妹還是怪我了。”

  寧欣眼看著薛珍臉上的燦爛笑容轉為哀怨,旁邊有人道:“薛小姐不是都已經賠過不是了?我看寧小姐確實誤會了她。”

  “是呢,寧小姐咄咄逼人會傷了你同薛小姐的情分。”

  此處是長公主府,薛珍無論是從名聲上說,還是從權勢上看,都不是寧欣可以比擬的。莫說世人勢力,全是富貴決定對錯。即便賓客們認為其中大有緣由,可她們會站在薛珍一面。

  王月瑩說道:“寧表姐當日出門禮佛,薛姐姐是在我一力的邀請下才去作詩相賀的,若是要怪罪的話,寧表姐責怪我不懂事好了。”

  寧欣道:“我哪敢責怪你們?”

  薛珍一如既往的親昵:“是我的不是,妹妹原諒我吧。”

  “今日是長公主壽日,你我非要在這上面爭個對錯嗎?”

  寧欣對薛珍有幾分的無奈,也有幾分的警惕,寧欣這位密友薛姐姐並非簡單的人,像薛珍這樣故作驕傲的貴女,寧欣見得太多了。

  寧欣嘴角微彎起:“薛小姐于對錯上如此看重的話,那……我原諒你了。”

  薛珍目光一凝,有種萬般算計打在棉花上的感覺,輕輕鬆松寧欣就原諒她了?寧欣有什麼資格原諒她?薛珍勉強扯出笑容,“妹妹如此說,我就放心了。”

  “我不會說假話,說原諒你就原諒了。”

  寧欣淡淡的笑著,將薛珍向水榭中間的位置推了推,勸道:“今日是長公主大壽,薛小姐放下了這樁心事可以全心待客,薛小姐不用顧忌我,您忙去吧。”

  寧欣對四周的賓客笑了笑,揮了揮手衣袖,不再走一點的紅塵,寧欣緩步走出了水榭,湖面上睡蓮開得正是妧媚,懸於水面的九曲通道似被睡蓮簇擁,寧欣走在上面猶如步步踏在蓮花上,金色的陽光給寧欣渡上了一層金邊,這層金邊使得她月白色的襦裙平添幾許貴氣。

  水榭的人眨了眨眼睛,再睜開時,寧欣仿佛回到睡蓮中一般消失了。豔麗驕傲是一種美,高雅清淡同樣是一種美。

  薛珍怔怔看著寧欣離去的方向,她變了!變得同記憶中的不同!薛珍合了一下眼睛,寧欣用她這幅柔弱又孤傲的樣子欺騙了多少人?

  “薛姐姐?”

  薛珍聽見王月瑩的聲音,回神道:“月瑩妹妹。”

  她挽著王月瑩的手,對另外幾個好友介紹:“這是威武伯嫡出的小姐,是我的好妹妹,你們可不許欺負她。”

  “哪能呢。”

  薛珍長袖善舞,交友廣闊,如今能同她做朋友的小姐大多出自重臣宗室府邸,郡主,縣主的一大堆。

  對於逐漸遠在貴族圈子邊緣化的威武伯府來說,王月瑩以前想都不敢想同面前的貴女們交談,更別說被她們以禮相待了。

  王月瑩本性活潑,還是很得人歡喜的。有薛珍在旁邊幫襯,水榭裡的人對王月瑩感官更好。

  薛珍招待著貴客,她眼角余光搜尋寧欣的下落,出了水榭……她能到哪去?還是想要勾引誰?

  湖畔同水榭的相對涼亭裡,寧欣輕輕搖動著羽扇納涼,涼亭四周是鬱鬱蔥蔥的灌木,又靠近湖泊,寧欣倒也不會感覺太熱。

  水榭方向時不時的傳來女子的歡聲笑語,寧欣用手中的羽扇敲了敲額頭,默默的想著心事,從涼亭之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本世子願意做寧小姐的護花使者!”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2-1 09:18 AM

第四十九章 惜花

  “我自認為是嬌嫩的花朵,但應該輪不到您來做護花使者——平王世子殿下莫非沒看出誰更覺得委屈?”

  寧欣面對搖著扇子風度翩翩走過來的平王世子,笑盈盈的說道:“平王世子殿下是不是誤會了?”

  平王世子是一位俊秀的美男子,他舉止風流,身份高貴,在京城很吸引閨閣小姐傾慕。

  “寧小姐自詡為花,本世子很少見如此不知自謙的小姐。”

  平王世子坐在另外一個石凳上,寧欣疏懶的搖著手中的扇子,半是遮面的說道:“這不是讓世子殿下見識了嘛,還是世子殿下覺得我配不上花喻?”

  望向寧欣漆黑的瞳孔,看她柔媚的坐姿,平王世子心跳加快幾分,一向是他調戲美人的,今日怎麼有種被調戲的感覺?

  平王世子同樣扇著摺扇掩飾尷尬,他劍眉一挑,笑道:“本世子終於想到寧小姐像哪一種花了,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一株悠然綻放的白蓮花。”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白蓮花成了略帶貶義的形容女子的詞彙。時下的女子若是以白蓮花形容,大多會覺得氣憤。

  寧欣面不改色的說道:“我喜歡百花之王的牡丹,一樣喜歡高潔的白蓮。世子殿下既然以白蓮比喻我,我愧領了。”

  平王世子訕訕的合起扇子,眉宇間多了一抹沮喪,不是早就知道同寧欣言語較勁很吃虧?她哪是白蓮花?是一朵帶刺的白色薔薇,看似柔弱,但刺傷人絕不含糊。

  “薛表妹的縣主封號為昭容,是賢妃娘娘親自定的,你往後遠著點薛表妹。”

  寧欣聽了此話,透過繁茂的灌木叢看向水榭方向,一道火紅的身影那般的醒目,薛珍猶如眾星捧月一般,仿佛她一出現,群星便暗淡無光。

  平王世子看寧欣柔軟白皙的手把玩著扇柄上的珠子,那一根根纖細的手指骨節分明,修剪得整齊的手指甲呈現出猶如粉嫩桃花瓣的淡粉色,平王世子有心想去感受柔荑的柔軟,他抬起手……轉而摸著腦袋,“長公主很得陛下敬重,薛表妹是姑姑的愛女,你最好莫要像方才一樣同她起衝突。”

  寧欣突然問道:“皇后娘娘呢?冊封縣主不應該以皇后娘娘的懿旨?”

  平王世子愣了一會,道:“皇后娘娘信佛,很少出中宮,如今六宮中唯有賢妃娘娘風頭正盛,陛下對賢妃娘娘所生的九皇子偏愛極了。”

  “聽說賢妃娘娘產子時兇險萬分,賢妃娘娘最終母子平安多虧了長公主。”寧欣問道:“不知坊間傳言准否?”

  平王世子點頭道:“其中薛表妹也出了大力,因薛表妹待字閨中,賢妃娘娘不想讓薛表妹被人誤會,因此世人皆知長公主,不知薛表妹。”

  平王世子不過同寧欣見過兩面,但他卻將毫無保留的將皇家私密的事情告訴寧欣,他方才看了水榭的動靜,特意離開宗室子弟來此警告寧欣,平王世子道:“皇后對賢妃退一射之地,只要賢妃娘娘寵冠後宮,慶林長公主府地位會逐漸上升,薛表妹非等閒可與之爭鋒。”

  寧欣笑道:“我明白了,多謝世子殿下。”

  平王世子的好意,寧欣豈會不知?曾經讓原主覺得愧對的薛珍,在如今的寧欣的看來並不是簡單的人,她到底求什麼呢?

  “威武伯府二公子來了。”

  平王世子手中扇子一晃,點了點遠處的王季玉,嗤笑道:“一個秀才走在舉子翰林的前面,實在是滑稽。”

  他明顯看不起王季玉,平王府雖是尊貴,但對朝政影響力不大。當今對京城幾家王府控制得很嚴,平王是典型的愛美人不愛江山,他本身對朝政皇位沒什麼興趣,倒也不怕皇上看管。

  平王世子放蕩風流的名聲遠播,他看似傲慢囂張,可平王世子也不願意得罪如日中天的賢妃娘娘!不願得罪同賢妃娘娘交好的長公主!他若真無所顧忌的話,他不會偷偷來警告寧欣。

  “慶林長公主府富貴煊赫,薛小姐即將為昭容縣主……”寧欣站起身,將水榭裡俊男美女看得更清楚一些,“她怎麼會看上二表哥?”

  按照如今長公主府的地位,薛珍足以般配皇子,若說不想同賢妃娘娘起衝突的話,薛珍配重臣勳貴子弟也是綽綽有餘的。

  威武伯爵在京城實在是算不上是頂級貴族,薛珍不至於眼盲得看不出王季玉華而不實,她到底求什麼?

  平王世子眯起桃花眼兒,他看得出薛珍在為王季玉造勢,區區威武伯府值得薛珍如此?

  “有一件事,你得小心。”

  “嗯?”寧欣回頭看了看平王世子,“什麼事?”

  “王季玉沒少說你溫柔多情,亦沒少在外人面前起你同他……”

  平王世子向後退了一步,怔怔的看著突然目光鋒芒銳利起來的寧欣,她俏面上掛著寒霜,明明是柔弱的嬌小姐模樣,此時她冷冽的氣色讓平王世子略覺得緊張局促。

  “王季玉也沒說敗壞你名節的話,只是表哥表妹的太過親近讓很容易讓人誤會。”

  “寧欣,你去何處?”

  平王世子對已經走出涼亭的寧欣道:“這是慶林長公主府。”

  寧欣回眸淺笑,“我知道。”

  平王世子只有一個念頭,寧欣生氣了,她是真的生氣了。

  她以孤女身份,以柔弱的身軀對抗威武伯府,對抗慶林長公主府,怎麼想都覺得荒誕。可平王世子此時只有一種感覺,好像麻煩得是薛珍!

  以白蓮花形容寧欣,並非是平王世子嘲諷她嬌柔,實際上寧欣就是一株隨風而擺動的小白蓮花。白蓮尚有根基,可寧欣有什麼?寧三元死了好幾年了,也沒見當今再提起寧三元。

  平王世子握緊了扇子,他的手臂激動得輕輕顫抖,眼看著寧欣將要走到水榭,他的心彷徨難安,慶林長公主哪怕是平王府都不願意輕易得罪的存在。

  他一跺腳,“算本世子欠她的。”

  平王世子快步走出了涼亭,若是事情鬧得不可開交,他無法不管寧欣,帶走寧欣……即便得罪姑姑,他也顧不上了。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2-1 09:19 AM

第五十章 攤牌

  平王世子這邊下定決定,寧可得罪慶林長公主也要幫寧欣,那一邊寧欣慢慢的踱步回到水榭中。

  水榭裡的客人眼看著寧欣蓮步輕移,察覺到同方才悠然離去不同,寧欣此時芳華初綻,嬌媚天成,她既顯得柔弱,又帶有幾分妖冶。

  若論運用女子的本錢,在場的人沒有誰是她的對手。

  無論是富貴驕傲的牡丹,還是品行高潔的寒梅,或者妖冶嫵媚的罌粟,寧欣都可以勝任。寧欣方才以花自為喻,並非是不自謙,只要她想就能做到。

  禍國紅顏,寧欣做過,本打算這輩子享受寧靜的日子,可有些人卻不想她痛快了。寧欣不介意讓他們知道,污蔑她的人沒有好下場!

  寧欣的目光在薛珍身上轉了一圈,可惜了她這一身的行頭,薛珍的驕傲不過是流于表面,寧欣道:“薛小姐,我又過來打擾了。”

  薛珍親切的笑道:“方才寧妹妹去哪了?我擔心好久呢。”

  “長公主府富貴煊赫,亭臺樓閣輕巧別致,珍貴盆景隨處可見,若是沒人欣賞讚歎,豈不可惜?”

  寧欣並沒有讓薛珍的手臂纏上自己,笑盈盈對王季玉說道:“二表哥好。”

  寧欣同薛珍站在一起,王季玉一時之間難以取捨,可他的目光還是更多的投在寧欣的身上,“寧表妹。”

  王季玉眼角餘光掃過薛珍,又心疼起薛珍,但他捨不得嬌媚柔弱的寧欣。

  薛珍大度的笑道:“寧妹妹書畫是極好的,方才王公子提寫了一首詩詞,寧妹妹看看?”

  “對,對,對,表妹在詩畫上的造詣不必我差,請表妹提點指教一二。”

  王季玉俊臉上帶著如玉般溫潤的笑容,寧欣心想,不得不說,王季玉這幅謙謙君子的風度表現得還是挺到位的,他起碼在表面上是尊重女子的。

  這也是王季玉能吸引諸多女子婢女好感的根本原因,寧欣從他眸子裡看出自得,其實他本質上同別人沒有區別。

  寧欣笑道:“既是二表哥這麼說,那我可得好好看看二表哥的詩詞畫技是不是比我好了。”

  王季玉臉色微變,寧欣走到中間的桌旁,快速得掃了一眼畫作上的詩詞,狀似欣賞的說:“這幅畫好像沒有完成?”

  薛珍道:“是我還沒畫完。”

  寧欣的目光在薛珍和王季玉身上轉了一圈,向薛珍燦爛的一笑:“將來我可是要向薛小姐討要謝禮的。”

  薛珍聽明白寧欣已有所指,臉頰微微發紅,不知因為氣惱還是因為羞澀,大唐民風開放,對男子來說傾慕女子是風流韻事,若攤到女子頭上,卻不是什麼好名聲。

  賢妃娘娘雖是寵慣六宮,禦史們不敢找皇帝的毛病,可對有違禮教風化的彈劾卻越來越多。

  當今也不希望人人都效仿他,又因為削藩初見成效,當今對體統規矩越發的重視。

  得賢妃娘娘的看重預示著榮華富貴,但同樣也是很有危險的,薛珍會成為旁人攻訐賢妃娘娘不成而打擊的對象。

  如今長公主府的地位還不甚牢固,她需要再做幾件事,才能讓賢妃娘娘將自己當成心腹。

  由此想法,薛珍一直很注意自己的名聲,她沒想過寧欣會當面挑破她同王季玉之間有情。

  難道寧欣不明白,挑破了對寧欣一樣沒有好處,寧欣憑什麼同自己爭?

  薛珍笑道:“我只是認為王公子才學很好,寧妹妹想要禮物,我自會送你,為何要等到將來?”

  她這是四兩撥千斤的裝不懂了?寧欣眼裡彎出更多的笑意,對王季玉道:“二表哥這個時候還讓我幫你隱瞞?薛姐姐就在你身邊啊,你們有什麼話可以互相傾訴。”

  薛珍臉一下子紅若紅布,王季玉窘然的道:“寧表妹,不得胡說。”

  旁人玩味的目光,讓他們兩人感覺很難堪。以前的寧欣也許不知他們之間的情愫,也許怕被失去王季玉不敢說,如今寧欣是不怕的。直接挑明省事,寧欣趁此機會也可以挽回自己失去的好名聲。

  王月瑩道:“寧表姐,這事可不能胡說的,二哥哥對人一直溫潤有禮,薛姐姐因為仰慕二哥哥才學,才對二哥哥以禮相待,薛姐姐同表姐很要好的,知曉你愛說笑,但你不能拿薛姐姐的好脾氣胡鬧。”

  趙曦也在旁邊符合著,繪聲繪色的說寧欣以前就是愛說笑的人,在她的描述中,寧欣就是那種什麼事情都敢開玩笑的輕浮女子。

  王月瑩聽趙曦越說越過分,有心想要阻止,但她不能讓薛珍被人議論,薛珍對伯爵府用處更大,王月瑩內疚般的地垂下眼瞼,對不起,寧表姐。

  寧欣的親人都這麼說,旁人自然對寧欣投以鄙視的目光,薛珍卻道:“我知曉寧妹妹的性子,她柔弱善良,雖是愛說笑一些,但絕不是趙小姐口中這樣的沒有規矩體統。”

  薛珍明確的表態維護寧欣,王季玉痛心的說道:“表妹何苦這麼說?我知曉你心裡苦,我們一處長大,有什麼事同我明說不好?”

  平王世子在水榭門口,眼看著寧欣被孤立,被誹謗,他的拳頭慢慢的收緊,在他想要幫寧欣的時候,看到寧欣安然的坐下了,她提筆在鋪開乾淨的紙張上作畫,在如此環境下,她還有心思作畫?

  平王世子知曉他此時進去,只會讓寧欣更難堪,這些說寧欣壞壞的親人沒准會說寧欣水性楊花,說寧欣勾搭平王世子!

  薛珍怔怔的看著專心畫畫的寧欣,寧欣的鎮定從容讓她很陌生,這個時候她不是應該委屈的紅了眼兒?應該做做的表示委屈,讓旁人幫她出頭,她怎麼會想起畫畫了?

  半柱香之後,寧欣放下了毛筆,輕輕出了一口氣,笑道:“麻煩趙表姐和表妹幫我展開此畫。”

  “怎麼?這也要拒絕我?”

  寧欣看著王月穎和趙曦,“一幅畫而已,你們不是最瞭解我性子的親人?”

  王月瑩眼圈微紅,快走幾步展開了畫作,水榭裡的人齊齊的驚歎,寧欣畫得是九郎織女鵲橋相會的故事,她畫風細膩,任誰都看得出寧欣繪畫技巧比王季玉和薛珍強上很多。

  寧欣問道:“薛小姐,我的畫作比你和二表哥如何?”

  薛珍道:“寧妹妹一直是出色的。”

  王季玉羞愧的說道:“我比不上寧表妹。”

  “我曾答應過亡父,才學不如我者,我不會嫁之!”

  寧欣緩緩的起身,道:“遙遙牛郎星,姣姣漢和女•••盈盈一水間,默默不相語。牛郎織女因喜鵲一年一會互訴衷腸,你們是否記得被你們利用踩在腳底下的喜鵲?”

  “為了同二表哥的兄妹之情,我甘願做喜鵲,可誰知•••誰知你們兩位成就良緣,卻還想逼死喜鵲!”

  寧欣拿起桌上最粗的毛斌,笑盈盈的沾滿了墨汁,轉身在畫紙上狠冽的一揮,牛郎和織女腳底下的金雀成了一道黑線,“哥有情,妹有意,還是不用再麻煩喜鵲了。”

  寧欣放下毛筆後,屈膝道:“告辭。”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2-1 09:20 AM

第五十一章 定局

  寧欣再一次走出水榭,此時所有人都知曉她不會再回來了。

  挑撥了薛珍和王季玉的曖昧,她是不用再做喜鵲,擋箭牌,但薛珍也不可能再將她當成閨中密友看待。

  薛珍和王季玉異常的尷尬,薛珍被寧欣刺激得淚眼朦朧,寧欣果然是冤家!

  王月瑩同趙曦是最尷尬的,趙曦忙收了手中的畫作,看薛珍的樣子半晌不敢上前去開解勸慰。

  “好一句郎有情,妹有意,看來長公主府要辦喜事了。”平王世子瀟灑的搖著摺扇。

  寧欣停頓了一瞬,輕笑道:“世子殿下多注意些,你說郎有情,妹有意時,怎麼聽著像是暗通款曲呢?”

  平王世子道:“借用喜鵲做掩護,王季玉又曾經以你說事兒,他們是暗通款曲,私相授受……還有什麼來著?師傅沒教好,想不起來了。”

  還有不就是姦夫淫婦嗎?有些話說出來比不說出來還要傷人。平王世子明擺著落井下石,以他的身份不會怕慶林長公主,可水榭的客人沒有膽子得罪長公主,紛紛以笑意代替他們都知道了,看向薛珍的目光帶著幾許的戲謔。

  原本薛珍和王季玉若是互通款曲也不算什麼大事,頂天聽禦史叫嚷幾句,這年頭禦史若是不說話,很多人會覺得不適應。

  禦史可沒後世的地位,以長公主的地位來說,大多數的禦史不敢多嘴。

  可是今日此事一出,很多人都懷疑起薛珍和王季玉的品行,薛珍將寧欣當成閨中密友,多次同寧欣相依相伴,她卻只是利用寧欣見王季玉,拿寧欣做擋箭牌!

  王季玉更是缺德,他既然鍾情于薛珍,為何要敗壞表妹的名節?是想做坐享齊人之福?

  寧欣在京城雖然不是很有名望,但一出現總是以柔弱示人,這樣嬌柔的女子被人如此對待傷害,在場的幾位夫人都不由得微露同情之色。

  寧欣又給了她們一個孤傲的背影。

  她獨自一人離去,沒有親人陪伴,夫人們心中酸楚,寧欣是當初名冠天下的寧三元和王氏的唯一女兒。

  若是她親生父母還在的話,以王氏的脾氣哪裡容得別人如此欺負寧欣?沒娘的孩子被人欺負啊,何況寧欣本身柔弱的樣子很讓人疼惜。

  薛珍神色淒苦的咬著下嘴唇,王季玉垂頭喪氣,他的眼裡滿是不舍,“表妹怎麼會是喜鵲?表妹不理我了?”

  旁邊人聽到這話的人笑容裡多了幾分的意味深長,平王世子估摸著寧欣應該出了公主府,他回頭看了一眼王季玉,繡花枕頭一個,寧欣能看的上才叫奇怪呢。

  平王世子嘲諷道:“她不是說才學不如她的人,絕不會嫁的!你做下了這等齷齪損人名節的事兒,她哪裡還能理會你?她可是寧折不彎,為國捐軀的寧三元的女兒!”

  寧三元當初是得罪了不少的人,但不是所有人都會忘記那位元風度才學具佳的大才子,忘記他只娶一妻的專一深情!

  平王世子提起寧三元,無論在場的人心裡怎麼想的,大多會對寧三元肅然起敬。

  薛珍強忍著悲傷,問道:“平王世子再為寧妹妹抱不平?你什麼時候認識了寧妹妹?”

  “本世子有心英雄救美,可惜美人若帶刺的薔薇,用不上本世子幫忙。”平王世子桃花眼一翻,道:“路不平有人踩,本世子敬佩寧三元,說兩句公道話罷了。”

  平王世子一貫是憐香惜玉,但很少做私相授受的事兒,他只是愛看美人的紈絝子弟,有情種平王在,平王世子的風評還是不錯的。

  薛珍知道平王世子應該是認識寧欣的,讓她鬱悶的是寧欣什麼時候認識了平王世子?此時她若是將平王世子和寧欣扯到一起的話,以寧欣的心計,足以讓平王世子動心娶她!豈不是讓寧欣得意了?

  薛珍看平王世子轉身,親切的挽留:“表哥不留下?母親總是念叨你呢。”

  平王世子對長公主方向拱了拱手手,說道:“本世子胡鬧慣了,見了姑姑沒准還讓她生氣,改日再來拜訪。”

  薛珍明知道平王世子可能去見寧欣,她卻不能明確的說出來,她絕對不能給寧欣留下攀龍附鳳的機會!

  “表哥喜好美人,我提醒表哥一句,黃蜂尾後針,最毒婦人心!表哥可得謹慎些,莫要被人算計了去。”

  “不牢你費心,是蛇蠍美人,還是心思純淨,品行高潔的才女,本世子看得清楚。有句俗語,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

  “哈哈,本世子告辭!”

  平王世子站在原地大笑了兩聲離去,薛珍幾乎將嘴唇咬破,眸子裡的恨意滔天,慶林長公主當初就是搶了閨閣密友的相公,先帝雖是以一句乘龍快婿加以掩蓋,但這事並非沒人知曉……薛珍臉色極是難看,對平王世子的惱恨更深一層。

  “小姐,長公主讓您過去一趟。”

  一名打扮清麗穿著醬紫羅裙的婢女向薛珍屈膝,“長公主說接旨的時候,最好您在她身邊。”

  薛珍知曉母親是給她臺階下,如今她在同王季玉站在一處實在是太惹眼了,薛珍儘量平靜的說道:“諸位慢慢坐,接下聖旨我再同諸位說話。”

  薛珍最後凝了一眼神色恍惚的王季玉,她是想嫁給他,但不是這樣……他們本來應該是讓世人羨慕的郎才女貌的一對璧人,如今卻被寧欣破壞了……對時不時犯癡氣傻氣的王季玉,薛珍也略微覺得頭疼,等他開天眼後就好了。

  王月瑩對王季玉低聲道:“二哥哥不陪著薛小姐去見長公主?”

  王季玉愕然一瞬,過了一會,才明白的說道:“我是應該向長公主賠罪,我怎能讓薛小姐獨自一人面對?”

  “薛小姐,且等等,在下隨你一起去。”

  王季玉快步追上了薛珍,他用自己並不強健的身體擋住了薛珍,他俊美的臉上泛起疼惜的笑意,黑瞳若上等的黑墨,薛珍被他注視著,心跳加快,“你怎麼……”

  王季玉自得的說道:“在下怎會捨得讓薛小姐受委屈,一切的罪過都由在下承擔!”

  薛珍的臉頰上染上了燦爛的紅暈,王季玉越發專注的看著她,薛珍有著不輸于表妹的美麗。

  “那就一起走吧。”

  兩人一前一後的去見長公主,賓客大多搖頭,薛珍怎麼會費勁心思不惜同寧欣翻臉選王季玉做夫君?他哪裡值得?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2-1 09:22 AM

第五十二章 恩封

  這裡發生的事情自然瞞不過在榮壽堂的慶林長公主,今日她做大壽,京城有誥命的夫人幾乎都到了,宗室夫人們大多也來給慶林長公主賀壽。

  慶林長公主頭上壓著一隻八寶金鳳吐珠釵,衣物穿戴極是奢華,她眉眼不夠精緻,但她也稱得上端莊,自打成了賢妃娘娘面前的紅人後,慶林長公主的身上更多了幾許的貴重和傲氣。

  如今她被人眾星捧月般的奉承著,本是她人生最為得意的時候,她卻聽見薛珍的品性受人詬病,聽見薛珍同伯爵府二少爺王季玉借助孤女寧欣私相授受。

  慶林長公主當初是奪了好友的丈夫,這也是她一直不想別人知道的事情,今日薛珍被人戳破私情,她當年的事情會被人挖出來反復提起。

  原本她對同威武伯爵府的親事就不太贊同,不是薛珍一直給王季玉說好話,她絕對看不上僅是一個秀才的王季玉!她的女兒可般配皇子宗室,如今鬧了這一出,慶林長公主看得出眾人面上的異色,薛珍同王季玉的事情是瞞不住了。

  “回公主殿下,大小姐到。”

  慶林長公主聽到通稟,笑著同身邊親近的夫人道:“我這個女兒最是孝順,賢妃娘娘說她形如牡丹,性如烈火。她這樣的驕傲性子容易讓人誤會。”

  旁人即便心知肚明,礙于長公主的地位,順著她的心意道:“她得好誰人不知?性情模樣都極好的。”

  坐在一旁的汪氏心知慶林長公主要壓下婚事,她顯得焦急,如今公主府越發的富貴煊赫,若是寶貝兒子能娶到薛珍的話,對兒子將來極有好處。

  汪氏恭維的笑道:“薛小姐極是出色,我在府上幾次見她,她一天一個樣,越長越好,雖是公主愛女,但同我很親近。”

  慶林長公主淡淡的說道:“你過獎了。”

  這個蠢貨!若是有可能慶林長公主想要堵住汪氏的嘴,威武伯府有這麼當家女主人還想著重新崛起?簡直是做夢!

  若說以前慶林長公主顧忌著女兒的意願有心同威武伯府聯姻,如今她是一萬個瞧不上王家人。

  汪氏直徑的說道:“上次薛小姐來,還同我幾個不成器的丫頭做詩來著,我家丫頭在詩才上哪一都敢不上她,唯有季玉才勉強能附和上。”

  旁人大多抿嘴而笑,又幾道別有深意的目光掃過汪氏,猜測她是真不知,還是將私情弄得人盡皆知?汪氏看似沒什麼城府心機,但一樣可以辦成大事!

  “母親。”

  當薛珍同王季玉到來的時候,慶林長公主面色陰沉如水,同她親近的人都不敢此時為薛珍辯解洗白了。

  王季玉很有名士派頭的一禮,“在下祝慶林長公主壽比南山,歲歲今朝。”

  慶林長公主勉強扯出一抹笑意,“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你能專程來給我賀壽,本公主很是欣慰。”

  王季玉歉意的說道:“懇請長公主莫要怪罪寧表妹,她是無心之失,懇請長公主諒解薛小姐,她是最瞭解我志向的人。”

  “若是有不妥之處,在下願意一人承擔。”王季玉語氣豪邁,炯炯有神的看著長公主。

  慶林長公主強忍著才沒將手中的茶盞扔到王季玉的身上,薛珍知曉自己母親忍得辛苦,走到她近前,低聲道:“娘。”

  “憐香惜玉,王公子倒也是個癡情種子!”

  慶林長公主將茶盞交給薛珍,緩緩的說道:“若是有平王兄的情深專一,你將來的夫人也是有福氣的。”

  在王季玉想要表達他同愛美人不愛江上的平王不一樣之前,薛珍搶先道:“女兒方才見到了平王世子,他說平王舅舅如今很煩惱呢。”

  “有那麼三位性情強悍的郡主,平王兄愛女如命,可是他調教起女婿來卻只能束手束腳,輕不得重不得。”

  “平王殿下的女婿也不容易做。”

  眾人再次隨著慶林長公主談笑起來,薛珍暗自鬆口氣,她帶有深意無奈的目光看向王季玉,真是個傻子!哪個女人不羨慕平王妃?此時王季玉要說出平王不好的話,在場的夫人們不會輕易放過他。

  “聖旨到。”

  慶林長公主被薛珍攙扶著出房門接旨,在早就準備好的香案前面,內侍展開聖旨,“……恩封薛氏為昭容縣主……”

  “謝主隆恩。”

  薛珍冷靜的接過聖旨,她是縣主了,是大唐帝國的縣主,而且是有封號的縣主!

  她手捧著聖旨,聽著旁人的恭賀,入目得是公主府富貴,薛珍心中有酸澀,亦有暢快。她的目光不由得尋找王季玉,尋找寧欣……王季玉風度翩翩的對她展露笑容,薛珍回以羞澀的微笑。

  沒有讓寧欣看到自己風光的時候,薛珍略有遺憾,不過,將來她會更風光,寧欣總有一日會看到的。

  薛珍供好聖旨後,被婢女簇擁入內室更換縣主的朝服。

  “你們出去。”

  “是。”

  長公主揮退了服侍薛珍換衣服的婢女,她神色嚴肅的問道:“珍兒一定要選他?那小子哪一點值得你看重?像他這年紀中秀才是很難得,可也不是沒有,威武伯府在我眼裡算不上什麼。”

  薛珍款款的走到長公主身邊,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華裳,她哪會因為縣主而滿足?道:“王季玉並非池中物,如今看似不甚顯眼,這些都是他的表像,他在蟄伏等待機會。”

  “平王世子不好嗎?”

  “我不要嫁給平王世子。”薛珍跪在長公主面前,懇求道:“我知曉好壞,求母親成全我。”

  長公主抬起了手臂,薛珍揚臉頰,“您將來就會明白他有多難得,娘,我會很幸福,只有嫁給他才能保長公主府一世富貴。”

  巴掌遲遲落不下去,長公主身體晃悠了兩下,憤恨不平的道:“冤孽,冤孽。”

  她想到自己也曾如此懇求母妃,她終於體會到當初母親的心情了,慶林長公主拽起薛珍,道:“你一慣聰明,多餘的話,也用不上我說,方才的事情我聽說了,有寧欣那番話,你讓旁人如何看你?況且我豈能同汪氏那蠢貨做親家?”

  “她蠢才好拿捏,母親還不放心我?”

  薛珍為長公主平氣,眼裡寒芒閃爍:“我自然有辦法讓她出不了門。”

  大唐都城,繁華的街道商鋪林立,人來人往很是熱鬧,李冥銳怒氣衝衝對一直如影隨形的人道:“你要跟我到什麼時候?”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2-1 09:24 AM

第五十三章 打架

  因為李冥銳突然怒吼,方才喧鬧的街道寂靜了一瞬,很多路人詫異的看著眼前的青年人,猜測他是不是腦袋有點問題,還是被鬼魅給纏上了?

  李冥銳沒有看到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的人,被旁人如此打量,他小麥色的臉漲得通紅,快速向前跑了兩步,隨後又覺得不妥,“算我欠他的。”

  他沿著來時的路向回返,路人大多哈哈大笑,有經驗的人對李冥銳的背影嚷道:“記得好好對人家哦!”

  李冥銳奔跑起來,什麼好好對……對什麼……他想回一句,老子不是斷袖!

  在一處僻靜的街角,五六個大漢彪形大漢圍成一個圈,路過此處的行人看壯漢的衣著打扮大多極快的離開。

  帝都雖是法紀嚴明,可地痞無賴不是尋常百姓敢招惹的,況且眼前這些人說是遊俠,其實他們多是專職打手,專門為高門大戶處理打架鬥毆的事兒。

  今日他們滿身酒氣,顯然剛在哪處酒肆暢飲過並準備去尋歡作樂,這條路通向花街柳巷。

  “我說小子,長得挺俊俏嘛,來來來,同哥哥我走,我偏就喜歡走旱路。”

  身邊的大漢笑著起哄,淫邪的目光打量著面前懵懵懂懂的公子哥,他俊俏的模樣很吸引好男風的人,尤其是他那宛孩童純粹的眸子,讓人恨不得狠狠的蹂躪!恨不得在他的身上染上自己的味道。

  “小……悟空……”

  被圍在當中的人向後躲閃,“我不喜歡你們,閃開,閃開。”

  “哥不叫悟空。”壯漢伸手想去撫摸他白皙嫩白的臉頰,醉醺醺的道:“你是從哪戶人家跑出來的吧,還是你的主人不要你了?”

  在他的手即將碰觸到玉樣的人時,他的手腕被身後的人抓住,大漢回頭,笑道:“好哇,來了一個多管閒事的。”

  來人正是李冥銳,方才驚恐的人躲在李冥銳身後,“悟空……我知道……你會回來。”

  “我不叫悟空!”

  “你就是我的小悟空。”

  李冥銳不知拿眼前的齊王世子怎麼辦才好,他是打死了齊王世子的猴子,但也不至於賣身給齊王世子啊。

  今日威武伯府主人都會去長公主府,王季玉邀請他一同前往,李冥銳以有事為藉口推脫了。

  他原本打算在街上晃蕩一日,沒想到出門就碰上了齊王世子,還被他纏上了,李冥銳納悶,不是說齊王世子是傻子,怎麼還會記得他?

  李冥銳也不想想,你老人家摔了齊王世子多少次?怎麼可能記不住?

  不管心裡怎麼想,李冥銳用身體護住齊王世子,冷冷對眼前的地痞流氓說道:“滾開。”

  他若是說出齊王世子的身份,眼前的壯漢必然不敢胡來。可是一旦這事傳開了,對齊王世子是極為不利的,本來就是個傻子世子,又被男人調戲,齊王世子的名聲會更壞。

  誰都知道齊王這些就忙著一件事——生兒子!齊王不可能對世子太好。

  “行俠仗義行到老子頭上了!小子,也不打聽打聽老子是誰!”

  “兄弟們,上!”

  幾名壯漢一起對李冥銳拳腳相向,李冥銳護著齊王世子輾轉騰挪,因為身後還有一個孩童一樣的成年人,李冥銳顧此失彼,身上挨了好幾拳,可就算如此,他還是將齊王世子保護得滴水不漏,也打倒了兩個地痞。

  在他們不遠處,站著一男一女,男人問女人:“你說李冥銳還能堅持多久?”

  女子道:“這要取決於平王世子殿下看多久的熱鬧!”

  “嘎嘎,嘎嘎。”

  男子尷尬的一笑,收起手中的摺扇,直接向打鬥中沖去,“大個子,我來幫你!”

  “白癡。”這是寧欣對熱血的平王世子的評價,即便平王世子加入進去,他們也不一定能打過這群地痞,萬一他們再叫人來怎麼辦?

  寧欣對大唐男人時而熱血衝動很頭疼!她哥哥就是這樣,前生她在兄長後面收拾了多少次亂攤子?

  寧欣四處搜尋,她眼前一亮,也許這個可行,寧欣看了一眼聯手禦敵的李冥銳和平王世子,他們應該能堅持到自己回援。

  專職打手——他們品行雖然不端,但拳腳功夫是他們吃飯的本錢,他們人數上佔有優勢,李冥銳拳腳功夫自然是好,可他身邊有兩個王爺世子,一個癡傻幫不上忙,另一個明顯是花架子。

  平王世子肩頭挨了一拳,“該死的,他們平時都在哄我!他們都糊弄我!”

  侍衛們都說他武功蓋世的,平王世子雖知道他們說假話,但心裡也覺得飄飄然,每次他都能將侍衛們打得鬼哭狼嚎,可今日他成了被打倒的一個!這種局面讓他情何以堪啊。

  李冥銳幫著平王世子擋住了地痞用的撩陰腿,“我說你是來幫忙的?”

  照看一個世子已經很愁人了,平王世子臉一紅,“我……我沒打過群架嘛!”

  “殺人啦”

  一聲尖利的尖叫從後面傳來,隨後一顆血淋淋的東西被扔到他們中間,兩邊交手的人同時停手,布包上染著血污,從包裹的形狀上看應該是顆人頭!

  “跑,楞著作甚!”

  李冥銳看到尖叫的女子是寧欣,下意識聽話的向寧欣身邊跑,當然他還記得抓住兩位世子的手腕,地痞反應過來,跳腳道:“你們是一夥的!”

  寧欣在李冥銳一行跑過來後,吩咐:“放開那兩個笨蛋,把後面的車推過來。”

  “哦。”李冥銳聽話的招辦,平王世子挑眉,誰是笨蛋?齊王世子看著寧欣怔怔的出神。

  等到將木板車推到道路中間後,地痞們也跑了過來,啪得一聲,寧欣亮出火折,笑盈盈的說道:“殺人兇手,你們攤上大事了!”

  寧欣後退幾步,將火摺子扔到木板車上,木板車上的罐子燃燒爆裂,燃燒的火焰和撲面而來的熱浪讓地痞流氓向後倒退了幾步。

  他們眼看著寧欣一行從容的離去,隔著熊熊燃燒的火焰他們不容易追,還有不遠處的人頭讓他們不敢在原地久留。

  領頭之人帶著手下兄弟向反方跑路,口中叫嚷著晦氣。

  “女壯士……”

  寧欣回頭看去,說話的人在柔弱的寧欣面前改口:“小姐……這價錢?”

  寧欣抬手指了指平王世子,道:“找他算。”

  方才幫寧欣將平板車推過來的人眼巴巴的看著平王世子,“公子爺請付錢。”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2-1 09:25 AM

第五十四章 到齊

  一場架打下來,平王世子略顯得狼狽,他此時也不講究風度了,使勁的扇著因打地痞弄壞的扇子,氣喘吁吁對寧欣道:“為什麼是我?”

  他顯得很好欺負嗎?他是去幫忙的好不,平王世子不求得人感激,但也不能花銀子的事兒都找他要啊?這不是銀子多少的問題,是尊嚴面子問題!

  平王世子極有派頭的點頭肯定自己心中的想法,說道:“找別人去!”

  李冥銳覺得讓平王世子付帳有點不地道,正打算開口承擔一切費用,寧欣慢悠悠的斜了他一眼,李冥銳聳了聳肩肩頭不說話了。

  “既然你這麼說,那這筆賬也可得好好算算了。”

  寧欣悠然的聲音透著一抹讓平王世子心中緊張的精明,平王世子心裡打鼓,可面上還很鎮定的說道:“怎麼算都不應該我付錢!”

  “方才就我眼看李冥銳為你擋下了三拳兩腳,是不是?”

  “……是……”

  “你好意思管你的救命恩人要錢嗎?”

  “……不好意思……”

  “他!”寧欣指了指旁邊傻愣愣的齊王世子,道:“是你的堂兄,天生單純,你好意思同他相比?四歲的孔融尚且知道讓梨,你這麼大人不明白敬重兄長?”

  平王世子肩膀又垮了幾分,桃花眼眨呀眨,苦悶的說道:“你說得是,我付帳還不行嗎?”

  早付銀子也許不用受言語的衝擊了,平王世子是典型的花錢找抽類型的,他也很納悶,看似白蓮花一般純潔的寧欣怎麼這麼擅長歪理?她的嘴怎麼這麼毒?

  寧欣講得都是道理,可這種道理講得讓平王世子鬱悶極了!

  他摸出了一張銀票遞給等候結帳的中年壯漢,“辛苦你了,我沒帶散碎的銀子,這張二百兩的銀票應該足夠了。”

  “夠了,夠了,公子爺真真是大方,豪爽,會辦事!”

  “行了。”平王世子對這樣的稱讚更覺得鬱悶。

  中年漢子對平王世子千恩萬謝,臨走前對寧欣心悅臣服的說道:“小姐果是厲害,給了俺一筆橫財,往後小姐若是再有這等好事,記得找俺啊。”

  “多謝大叔相助,銀子是大叔應得的。”

  寧欣對他展露笑容,中年漢子興高彩烈的離去。平王世子小聲嘀咕:“二百兩銀子?至於嘛.“

  “他一年都不一定能賺到二百兩。”李冥說道。

  “你那是什麼眼神?本世子不是不懂得百姓疾苦的紈絝子弟!”平王世子控訴李冥銳眼裡的鄙夷之色,付了銀子還得接受鄙夷,有比他更倒楣的人嗎?

  他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好不好?年不過十八的平王世子憂鬱了。

  寧欣唇邊一直掛著極淡的笑容,眼看著平王世子炸毛般揪著李冥銳的胳膊講道理,擺事實說自己很瞭解百姓生活。

  寧欣絲毫不為李冥銳擔心,李冥銳性情憨厚,沒有彎彎繞繞的逢迎巴結平王世子,李冥銳一條一條反駁著平王世子的話,平常的話語讓平王世子越發的炸毛了!

  他們之間的相處更像是朋友,能得到平王世子的友情,對李冥銳在京城的發展是極有好處的。

  感情專一的平王殿下並非世人想得那般在朝政上沒有任何的發言權。

  若是換個王府世子,寧欣也不會促成這事!

  平王唯一的兒子,他有一半日子在寺廟裡度過,平王世子雖是有點小任性,小跋扈,但皇族之間的爭鬥齷齪並未侵蝕他良善的心靈。

  平王是個心胸開闊的專情之人,他養出的兒子不會因為出自王府就看不起人。況且平王世子是獨子,從生下來就是世子,沒有兄弟同他爭奪世子的位置,因此他看似風流紈絝一點,但內在還是很純潔的少年。

  “知道百姓疾苦,還只帶著銀票上街?還給方才那人兩百兩?你知不知道兩百兩能賣多少的東西?”

  “你能不能換句話?用不用本世子無論擺出什麼事實來,你都只說這一句話啊!”

  平王世子嘴角有白白的唾沫,面帶無力之色,對李冥銳……他真心服了!

  除了寺廟裡的和尚之外,他只交了兩個朋友,一個是有著白蓮花柔弱外表內心狡猾宛若狐狸的寧欣,一個是外表憨厚老實,實則也是木頭一根的李冥銳。

  平王世子仰天長歎,父王說過欺負老實人會有報應的,如果木頭和狐狸在一起,那會是什麼怪物?平王世子後背出了層層的冷汗。

  “我們去茶樓坐坐,本世子請客。”

  他們站在路上,萬一讓哪個認識的人看到,平王世子覺得丟人啊。

  “平王世子不會再甩銀票吧,嗯,找一間大一點的茶樓,要不弄不開銀票。”

  “夠了,李冥銳。”

  平王世子拽著李冥銳的袖子就往最大的茶樓走,“你再多說一句,本世子不請你了。”

  齊王世子自動得跟著李冥銳,口中叫著:“悟空。”

  噗,平王世子差一點倒地不起,回頭看著充滿了童趣的堂哥,悟空?八戒在哪裡?不會把他當成豬八戒吧。

  李冥銳被寧欣笑得心裡發毛,道:“齊王世子殿下,我不是悟空,不是。”

  他又覺得寧欣笑起來很好看,在伯爵府從沒見過寧欣這樣悠然自在的笑容。為了她這抹笑容,被齊王世子叫做悟空,好像也沒那麼難以忍受。

  “你就是我的悟空。”

  齊王世子抓住了李冥銳另一外一隻胳膊,他用純粹宛如孩童般純真的目光看著李冥銳,“你就是。”

  “喂喂,我說堂哥,大個子是我的朋友哦,他不是你養得那只獼猴!”

  “就是,就是。”

  齊王世子打量著平王世子,此時寧欣低聲提醒:“齊王世子最喜歡西遊的故事,你想做八戒?”

  “不想。”平王世子咬牙切齒的說道,“走,走,喝茶去。”

  齊王世子容貌俊美,不說話誰也看不出他腦袋有問題,平王世子有一雙招惹桃花的眼睛,李冥銳五官俊朗深邃,趕不上兩位世子俊秀,但他別有一番穩重氣質。

  他們三人走在一起,可以讓街頭的行人側目,何況他們身後還跟著一位清麗柔弱的少女,這隊組合,十幾年後依然讓人津津樂道,影響大唐帝國進程的人就是在此時相逢的。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2-1 09:25 AM

第五十五章 靈魂

  一處寧靜的茶室,一張紫檀木茶桌分坐四人,茶室東邊雪白的牆壁上有一首詩詞,那是前次恩科狀元親筆題寫的,西邊的多寶閣上也擺設著多件古董瓷器。

  一座楠木山水小屏風擋在門口,六扇刻花窗戶敞開,外面是寧靜優雅的北湖!

  坐在茶室裡可俯視北湖上飄蕩的小船,亦可見白羽飛鳥驚鴻般飛掠過水面,環繞北湖湖堤上種植著數千株垂柳,柳蔭中有書生辯難納涼,也有花樣少女美豔少婦結伴欣景。

  北湖是大唐都城最著名的景觀,來北湖賞景遊玩的人絡繹不絕。

  平王世子得意洋洋的說道:“怎麼樣?這地方不錯吧,不是我,你們根本進不來這間茶室。整個京城所有的茶樓,以此處最好,而現在這間茶室就是茶樓裡最好的一間。”

  李冥銳喝了一口據說是極品毛尖沖泡出來的茶水,咂嘴回味了一會,說道;“這間茶樓絕對能讓平王世子消費一張銀票。”

  “喂喂,你還有完沒完?悟空!”平王世子斜睨了一眼安靜喝的齊王世子。

  從外面優美的景色上收回目光,寧欣悠然的說道:“你不是應該叫大師兄嗎?”

  ……平王世子桃花眼睜得圓溜溜的,對寧欣怒目而視,“吃著我的,喝著我的,還欺負我!”

  寧欣撚了一顆乾果放到口中,微微勾起嘴角來,“世子殿下真不愧是京城的紈絝子弟之首,這等優雅別致的茶樓您也能找到,並且也有雅間專座。”

  李冥銳道:“不是世子殿下說是請客?莫非是嫌棄我們吃得太多?說實話,我肚子還空著。”

  “你們兩個一搭一唱,配合得也太有默契了吧。”

  李冥銳耳根紅了,悄悄的看了寧欣一眼,隨後低頭道:“多謝,多謝。”

  寧欣再次品茶,說道:“過獎,過獎。”

  平王世子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給齊王世子又倒上了茶水,道:“堂哥,咱們不理他們!”

  從進了茶室,一直很安靜的齊王世子沒有理會平王世子送過來的茶盞,他探出身子,靠近坐在對面的寧欣,他漆黑單純的眸子閃爍過一道難解的複雜,“你……寧欣?”

  “大表姐夫。”

  “你……寧欣。”

  齊王世子得到寧欣肯定的回答之後,一雙劍眉緊緊的皺在一起,俊逸的臉上隱隱有著痛苦之色,“寧欣,寧欣。”

  平王世子扶住他,隱去方才的嬉笑,小心的問道:“堂哥。”

  齊王世子捂著腦袋,神色極是痛苦,他力氣極大,平王世子按不住他,李冥銳站起幫忙,兩人合力才勉強將齊王世子按在椅子上,李冥銳道:“殿下,殿下。”

  李冥銳對齊王世子有無奈,亦有幾分的善意,看他如此痛苦,李冥銳對平王世子道:“是不是叫人去齊王府?我記得齊王府的侍衛隨身帶著藥丸……殿下。”

  “啊……啊……”齊王世子舞動手臂,額頭的汗水成股的滑落,衣衫被汗水侵濕,“疼……•頭疼……”

  他那雙眸子此時泛著似要吃人的紅光,嘴唇邊緣也有淡淡的青紫色,齊王世子仿佛經歷著極大的痛苦,又好像有人想要撕裂了他。

  “我……疼……”齊王世子握住李冥銳的胳膊,“悟空……疼……”

  李冥銳手臂被他握出了青紫瘀痕,他抱住了顫抖仿佛羊角風發作的齊王世子,道:“你快去齊王府叫人,快去!”

  平王世子慌忙得想要出門,李冥銳將自己的手腕放到齊王世子唇邊,齊王世子張口死死的咬住,李冥銳嘶了一聲,臉色也蒼白了一些,忍痛安慰齊王世子:“沒事,沒事,一會就不疼了。”

  寧欣慢慢的站起身,施施然的繞過茶桌,走到齊王世子身後,伸手拔掉了齊王世子頭上的簪子,如瀑布般的黑亮髮絲垂下,寧欣纖細白嫩的手指在他發間極快的穿梭,平王世子停在了門口,齊王世子安靜了下來,痛苦的呻吟少了許多。

  “這是怎麼回事?”

  平王世子很是不解,寧欣的手指是那般的輕巧,“寧欣,你懂得醫術?”

  “先別叫我的姓名。”寧欣眸色沉靜,指尖用力揉按著穴位,齊王世子因為又聽見寧欣的名字而激動的情緒再一次得到了緩解,“他對這個名字反應太強。”

  平王世子目光在寧欣和自己堂哥身上游走,莫非他們之間有什麼淵源?寧欣不是齊王世子妃的表妹嗎?

  換一個人平王世子會想,寧欣打算做齊王世子的側妃,但寧欣……她絕對不會做妾,更不會同自己表姐爭男人,雖然他才見過寧欣幾面,但就有這種感覺。

  暴躁痛苦的齊王世子徹底的安靜了下來,他慢慢的合上眼睛,後背靠著椅子,低垂的長睫在眼瞼上投下一抹暗影,他像是睡著了一般,俊美的臉上多了幾許的寧靜。

  李冥銳放心的抽回了手腕,一圈染血的齒痕印在手腕上,寧欣又按摩了一會,慢慢的收手,她眼眸中多了一分的疑惑和複雜,這種病她上輩子見過。

  寧欣十指疊加在一起若水一般的晃動放鬆著,無論是按著手腕的李冥銳,還是坐回到原處的平王世子,看得都有些呆滯,寧欣的手指怎能會那麼的柔軟?

  “你這手是同誰學的?”平王世子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

  寧欣拿起從桌上拿起茶杯,靠著敞開的窗戶,眺望不遠處的北湖,眉間微蹙,他是對原主反應大,還是對寧欣有過激的反應?

  北湖上一艘劃水的小舟驚飛了飛鳥,寧欣淡淡的說道:“我真想像飛鳥一般,想飛就飛,想停就停。”

  李冥銳抿緊了嘴唇,眼裡劃過心疼之色。

  “今天的事情,我不想讓任何人知道。”

  寧欣將白瓷茶杯裡的茶水喝盡,轉過身面對平王世子。

  她眼底有皓月般的清冷,平王世子鄭重的點頭:“我不會同任何人說起此事。”

  若是被齊王妃知曉,寧欣很難逃開做世子側妃的命運。

  齊王世子眼睫動了動,喃喃的說道:“小悟空,悟空……”

  齊王世子身體裡只是一抹原主的靈魂?

  寧欣有了奪舍兩世為人的經歷,懷疑齊王世子身體裡也許有一抹熟悉的靈魂!

  她附身時原主靈魂消散,齊王世子的身體若是有兩個獨立的魂魄,誰被吞噬呢?

  寧欣又覺得自己想多了,也許齊王世子有頭疼的隱疾。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2-1 09:26 AM

本帖最後由 kidchang 於 2014-12-1 09:27 AM 編輯

第五十六章 暗藏

  齊王世子鬧了這麼一出,寧欣等人也沒了說話的興趣,各懷心事的品茶,反倒是始作俑者齊王世子睡得最為輕鬆。

  寧欣看到齊王世子唇邊的淺笑,放下茶盞道:“我先回伯爵府。”

  “我同你一起走。”李冥銳立刻起身,對著寧欣清冷的目光,脖頸微紅:“我也該回去了。”

  “我堂哥怎麼辦?他可是離不開小悟空。”平王世子掐著嗓子說道。

  李冥銳憨厚的說道:“既是您的堂兄,那麼由您送去他回齊王府正合適,我貿然送齊王世子殿下,沒准還以為我攀附齊王府或者被齊王府的人誤會為綁匪,我辛辛苦苦考出來的功名,總不能因為誤會被齊王削去。”

  寧欣眼睫輕輕一顫,李冥銳還沒那麼傻氣,不通俗物。

  平王世子不可置信的指著李冥銳,瞪大了那雙桃花眼兒:“你有功名?是武舉?”

  “我就那麼不像是文舉子?我來京城是是為了明年科舉會試!”

  “像……像……才怪呢。”

  平王世子張大嘴,這年頭舉人這麼容易考?李冥銳哪裡像是個舉人?

  “殿下莫要小瞧他,我看李公子相貌堂堂,明年他許是會進士及第,被陛下委以重任。”

  “啊……”

  平王世子合上了嘴,有他同齊王世子兩尊大佛在,李冥銳中進士也不是不可能。每年科舉恩科,雖是秉承著公正公平的原則,但貓膩從來不少。

  兩家王府並非實權派,可一同保著實力不算太差的李冥銳高中並不算困難,況且李冥銳身邊還有寧欣。

  平王世子突然有種預感,明年的科舉會試絕對會是大唐開國一來最為熱鬧的‘盛舉’。寧欣不可能對李冥銳不聞不問,平王世子從見到寧欣的第一面,就沒把她當做尋常女子看待。

  平王世子皺著眉頭,說道:“方才在長公主府你戳破王季玉同薛珍,不管長公主是否允婚,王家的人怕是都不會給你好臉色看,你得小心些。”

  寧欣雲淡風輕的笑道:“平王世子殿下多慮了,外祖母和舅母應該感激我才是,我為了二表哥同薛珍的姻緣煞費苦心,以前做了二表哥的擋箭牌,如今若不是我捅破此事,慶林長公主哪會捨得將愛女下嫁?”

  平王世子搖了搖頭,喪氣道:“我為你操心作甚?這世上還有人能讓你吃虧受委屈?”

  “兵法有雲,謀而後動!”

  寧欣在慶林長公主府敢於做下那樣的事兒,她怎會不考慮後面的應對之策?

  寧欣向兩位世子屈膝後轉身出了茶室,李冥銳快步跟在寧欣身側,平王世子站在窗戶旁,看著一同遠去的兩人,他們邊走邊交談著,李冥銳好像從懷裡拿出個東西給寧欣……在他們身上縈繞著淡淡的情緣。

  平王世子眸色暗淡下來,低垂下眼瞼,遲了一步?他隨即又撇嘴,切,娶一個聰慧過人的妻子,實在是太不幸了。

  “也就李冥銳那小子上杆子找罪受!哼,本世子可不是傻子。”

  平王世子突然聽到細小的響聲,回頭看到齊王世子不知什麼時候醒過來並且站在他身邊,齊王世子唇邊那抹詭異的笑容讓他心底泛起層層涼意,小心翼翼的問道:“堂哥?”

  齊王世子手緊緊的握住窗戶,手背上隱隱浮現幾道青筋兒,方才細小的聲音便是由此而來,齊王世子像是能捏碎窗戶,“寧欣……她是寧欣?”

  “噗。”

  “堂哥?”

  齊王世子從口中噴出的鮮血落在地上,一點一滴血跡在青石地磚上勾勒出一簇簇盛開的紅梅,平王世子攙扶著他向後倒的身體,撫摸著他的胸口,焦急的問道:“堂哥哪裡不舒服?”

  齊王世子眸色深沉,喃喃的說道:“她是寧欣!”

  “咳咳……咳咳咳……”

  他不停的咳血,像是要把身體裡的血都咳出來,“咳咳。”

  平王世子的手背比他抓得很疼,“她還管堂哥叫大表姐夫,她是堂哥的表姨妹。”

  “表姨妹?”

  “她是堂嫂的表妹,齊王世子妃的表妹。”

  齊王世子蹭去了嘴角的血跡,染血的手捂著胸口,“疼,胸口好疼。”

  “堂哥?”平王世子徹底的慌神了,眼下的堂哥……哪裡似傻子?怎麼看怎麼透著詭異,尤其是堂哥那雙眼眸,怎麼說呢,仿佛有著極大的痛苦和渴望。

  齊王世子緩緩的合上了眸子,不再理會平王世子。

  平王世子見他暈厥過去,只能先背著他回齊王府,平王世子嘟囔著,“倒楣,我倒楣,寧欣啊,你是怎麼得罪我堂哥啦?”

  “這是我收集到的近十年科舉會試的題目。”

  “嗯。”

  寧欣接過書卷翻了一下,眼角餘光看到他臉上的擔憂,笑道:“你也為我擔心?”

  李冥銳深深的看了寧欣一眼,道:“我願意全力幫你。”

  他看出來了?寧欣悶笑,她的擔憂,她的彷徨,竟然被李冥銳看出來了,寧欣自信能隱瞞得過聰明人,但卻沒有瞞過他。

  “遠水解不了近火,我沒兩位世子殿下有本事,但我住在伯爵府上,我可以幫你。”

  李冥銳眼底多了幾許對寧欣的心疼,只有住在伯爵府上,才能知道寧欣過得是什麼樣的日子!

  “若是想幫我的話,明年你一定要高中。”

  “啊。”李冥銳肩頭垮下了幾分,實話實說:“怕是很難。”

  寧欣笑盈盈的問道:“開科取士為得是什麼?為何太祖會用科舉取代舉孝廉?”

  “科舉是為陛下選拔人才。”李冥銳中規中矩的回答,他兩道濃眉皺在了一起:“為皇上?”

  “的確是為皇上選拔人才。”寧欣眸子深幽,“每年落榜的名士少嗎?徐長騰,馬允文,朱子靜等等,哪一個不是飽讀聖賢書?哪一個不是才高八斗,可他們如今只能做山野的閑雲野鶴,比不得他們有才的人卻為位列朝堂。”

  “科舉選得是能為皇上所用的人才,皇上說你有治國之才,那麼你就會平步青雲!”

  寧欣看著面色凝重的李冥銳,這番話給心地醇厚的李冥銳不小的觸動,寧欣自信的說道:“我敢保證,你會高中。”

  李冥銳苦笑:“為了齊王世子?”

  “不對,因為我會幫你,我比齊王世子有用多了。”

  “寧欣。”

  李冥銳楞了一會,快步追上寧欣,憨厚的笑道:“我聽你的。”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2-1 09:28 AM

本帖最後由 kidchang 於 2014-12-1 09:30 AM 編輯

第五十七章 定親

  寧欣回到伯爵府,伯爵府的下人們面帶喜色,神色上多了幾分倨傲。他們在面對寧欣時卻冷淡了不少,李冥銳握緊了拳頭,寧欣笑盈盈的說道:“回見。”

  “他們欺負你!”李冥銳憤恨難平,意圖將這些看不起寧欣的人都揍一頓,打到他們服氣。

  “你見過有兔子欺負老虎的?”

  “……沒有……”

  寧欣平淡的一笑,向客院走去。李冥銳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喃嚀道:“惱人的兔子!”

  用晚膳時,王季玉面帶得色,在他看到寧欣時,王季玉多了幾許的愧疚和不忍,李冥銳看後差一點將手中的茶盞捏碎,因為寧欣冷漠的態度,王季玉幾次想出口的話都咽下了。

  汪氏自然榮光滿面,她在伯爵府很少有此得意的時候,王月瑩等配合著她,笑語嫣然的說起薛珍被冊封為縣主時的盛況,汪氏得意的看了一眼二房太太,抿了抿髮鬢:“長公主說,雙喜臨門!玉兒同昭容縣主的婚事算是定下了。”

  “母親這可是大大的喜事,兒媳估摸著得好好的操辦,總不能讓慶林長公主沒面子,昭容縣主下嫁玉兒是咱們府上的大事。”

  二房太太孟氏笑著迎合:“大嫂說得是,除了尚主之外,昭容縣主下嫁是十足的榮耀,是應該好好的辦。”

  太夫人楚氏聽到汪氏大操大辦所需要的準備後,她面色微凝,“玉兒得了一門好親事按道理是應該辦得隆重些,只是伯爵府不僅只有玉兒一個男丁,玉兒是我的孫子,他們也是我的孫子,我不可能厚此薄彼。”

  寧欣垂下眼瞼,靜靜的看著手中的茶盞,伯爵府根本拿不出大操大辦的銀錢!

  汪氏道:“玉兒迎娶得可是長公主的愛女!京城名媛,多少人家想都想不到的好事,若是不讓慶林長公主滿意,玉兒會被她看輕的。”

  楚氏很有氣勢的說道:“雖是我們高攀了長公主府,但玉兒才學人品不差,長公主若是想要個富貴女婿絕不會選我們玉兒,昭容縣主是很尊貴,可眼下她同玉兒郎情妾意,私定終生,除了玉兒,她還能嫁誰?父母再固執也扭不過兒女去。”

  楚氏也不想太給寶貝孫子沒臉,緩了緩語氣說:“玉兒是我最疼的孫子,又是老大唯一的嫡子,他成親,我從貼己中拿出兩萬兩銀子,剩下的按照公中規矩辦。”

  “母親……”汪氏明顯不甚滿意,當時定下的公中只出一萬兩,三萬兩銀子夠做什麼?

  楚氏臉色陰沉,”你若是心疼玉兒打算貼補他,也隨你。當初既然定下來規矩,就得按規矩辦。”

  汪氏如果手裡有銀錢的話,也不至於在伯爵府處處吃癟。

  立在汪氏身後的姨娘白氏含情脈脈的看了一眼威勇伯,恭謹的笑道:“二少爺的喜事是府裡的大事,妾願意拿出貼己的銀子。”

  “不用你。”汪氏脫口而出,“這等好事沾了你的銀子,哼,晦氣得緊!”

  白氏淚盈盈眸子滿是受傷之色,嬌弱的身軀顫抖般的縮了縮,嗚咽得說道:“妾也是好意。”

  威武伯哐當將茶盞狠狠的擱到桌上,汪氏打了激靈,威武伯面沉如水,看都沒看汪氏,直接對著楚氏道:“玉兒的婚事還需要母親操持,兒子不孝讓母親受累了。”

  這是變相的將大權交給楚氏!楚氏想到同公主府說親的體面,想到被勳貴們圍繞巴結的尊榮,她不會拒絕的。先頭這門親事一直是汪氏張羅謀算的,楚氏沒臉在事成之後從兒媳婦手中搶權!

  但是有威武伯的一句話,楚氏可以名正言順的踢掉汪氏。

  楚氏面上帶了幾分的無奈,“罷了,罷了,誰讓是我是你娘,玉兒的婚事我會看著,咱們祖上也是戰功赫赫的,若是你們爭氣些,也不至於鬧到這步高攀長公主府田地。”

  “兒子知錯。”威武伯誠懇的認錯,低垂腦袋的白氏極快的撇去一束秋波。

  在場的人唯一氣得炸了肺的就是汪氏。

  寧欣抬了抬眼瞼,若是白姨娘有了她這具身體,汪氏更是沒有立錐之地了。她這具身體才是得天獨厚的白蓮花……嬌弱得讓任何男人心疼,若是運用好了,恐怕連女子都會疼惜她。

  “還有一事。”汪氏憋了一頓氣,矛頭直指寧欣,“長公主對欣丫頭今日的所做作為極為不滿,欣丫頭既是養在我們家,代表著伯爵府臉面,她不管不顧的胡鬧下去,萬一再得罪貴人弄壞了名聲,她將來可怎麼辦?月瑩幾個還沒商婚呢!”

  王月瑩不忍心愧疚般的看了寧欣一眼,趙曦眼裡隱含著興奮,一樣都是表小姐,寧欣也該倒楣了。

  同寧欣關係最為親近的王月菲道:“大伯母這話說得欠妥,若是沒有寧表妹哪來得二哥哥的姻緣?為了二哥哥寧表妹已經付出良多了,大伯母還要指責寧表妹?”

  李冥銳的手握緊了椅子扶手,此地此時他無法幫寧欣,只要他一出聲,寧欣處境會更難。

  汪氏道:“二弟妹,你說呢?”

  “我也是欣丫頭的舅母,我以為此事大事化小為好,今日長公主府上的事情必然很多人議論,這時候管教欣丫頭,哪還有風平浪靜的一日?長公主也不想昭容縣主在被人說來說起去的。”

  “我也捨不得欣丫頭,但對欣丫頭不管不問,不教導她禮儀大道,那不是寵她,是害了她!”

  汪氏執意管教寧欣,壓低聲音說道:“長公主也是這意思。”

  搬出慶林長公主來,楚氏也不敢違背慶林長公主。

  王季玉突然跳出來,撲通跪在汪氏身前,“表妹沒錯,娘不能懲罰表妹,表妹受了一點委屈,兒子也不活了。昭容縣主寬懷大度,從沒責怪過表妹,慶林長公主哪裡管得到伯爵府?”

  “娘,表妹……表妹是我的……”

  寧欣慢悠悠的打斷王季玉的話,“二表哥關愛我的心意,我心領了,至於我今日所做,同大舅母明正伯爵府名聲是一樣的,我總不能再讓旁人誤會我同二表哥之間的兄妹之情,讓別人誤會伯爵府的小姐。”

  罰她是汪氏自打嘴巴!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2-1 09:32 AM

第五十八章 脫離

  汪氏嘴唇氣得直哆嗦,爭不過婆婆楚氏,被姨娘白氏算計,汪氏認了,說來鬱悶,汪氏很少鬥得過她們。可今日被寧欣當面打臉面,唯一的命根子寶貝兒子又護著寧欣,汪氏心中的恨意滔天。

  寧欣冷靜從容,她愣是讓屋裡子的人不敢多說一句。

  一直沉默的李冥銳從地上硬是將王季玉拽起來,“你都是要定親的人了,總是表妹表妹不離口,讓昭容縣主如何想?若是你對寧小姐有心,往後最好少做一些讓旁人誤會的事。”

  方才李冥銳厚著臉皮裝不懂的坐在一旁聽著伯爵府喜事!有些話本來不是他能聽的,可他硬是留下來了。換一個有規矩的人家許是會有禮貌的將李冥銳請出去,當然也不會在外人面前自家人爭權。

  伯爵府若是有體統規矩的話,也不至於在京城勳貴階層被邊緣化。寧欣對李冥銳留下並不意外,伯爵府的主人只惦記著眼前的一畝三分地,實在是沒什麼大造化。

  如果伯爵府不是明明沒規矩卻強撐著臉面的話,寧欣行事會更艱難。除了楚氏以及白姨娘略讓寧欣上心之外,汪氏這樣的蠢材,寧欣從未放在眼中。

  白姨娘同寧欣沒有本質的衝突,寧欣也不會想著嫁給庶子!欣賞白姨娘心計是一回事,寧欣可不覺得威武伯寵妾滅妻是對的,更不覺得威武伯同白姨娘是真愛!

  王季玉的手臂被李冥銳蒲扇一樣的打手捏得生疼,他懷疑李冥銳是借機報復,呲牙道:“李兄,鬆手,鬆手。”

  李冥銳再次用了些許的力氣,沉穩的說道:“世伯對你期望很深,你要娶的是昭縣主,得罪了慶林長公主府,王賢弟前景堪憂。”

  王季玉嗷得一聲子,李冥銳適時的鬆手,王季玉抱著胳膊跳開了幾步,疼得嘴唇顫抖著:“你的力氣也太大了。”

  李冥銳拱了拱算是賠禮,隱藏去嗜血的血性,說道:“我沒用力啊,比我練武時勁力小得多,不是我力氣大,是你體力不成,鄉試要關上三日,你這樣不一定能挨得過去。”

  王季玉撩開了袖子,心想手臂一定是紅腫不堪了,到時也可以給祖母看看是韓地來的蠻子心腸有多黑。

  他打算得挺好,撩開袖子後,王季玉被李冥銳很捏過的手臂白玉無瑕,絲毫看不出被人捏過。

  “這……這……”王季玉方才明明感覺手臂骨頭都快被李冥銳捏碎了。

  威武伯瞪了王季玉一眼,“沒用的東西!往後你每天早晨同李賢侄一起練武。”

  李冥銳和善的拍了拍王季玉的肩頭,王季玉身子垮了好幾寸,肩胛骨很疼很疼,聽到李冥銳聲音有如聽見惡魔說話。

  “我一定好好的督促王賢弟!世伯大可放心。”

  王季玉苦著臉,疼痛的胳膊讓他話都說不出來,他對李冥銳更多了幾分的警惕。眼前的韓地蠻子外表看起來忠厚老實,實際上卻是個下手狠辣的人。

  威武伯看王季玉虛弱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不是顧忌著同慶林長公主府聯姻,他非要好好的教訓不成材的兒子,同身材高大,眉目俊朗的李冥銳相比,王季玉毫無男兒的英氣。

  他即便看不上粗俗的武將,但也不想王季玉跟個病弱公子似的,威武伯同時也擔心王季玉撐不過鄉試。

  “雖是定親要緊,可這孽障不得耽誤功課!”威武伯對楚氏建議,“若是他過了鄉試,成了舉子,咱們在親家面前也有臉面。”

  楚氏皺了皺眉,說道:“有慶林長公主在,玉兒還能過不了鄉試?”

  “當今雖是看重慶林長公主,但太祖遺命,公主不得干政。科舉會試極為重要,陛下不會准許任何人暗箱操作。”寧欣在旁邊說道。

  威武伯和楚氏等人面色凝重,尤其是威武伯臉色更是慎重,歎息道:“皇上在朝堂上在三強調科舉要公平公正,任誰敢在科舉上蒙蔽君上,皇上都會嚴懲不貸。”

  楚氏問道:“那這次科舉?”

  威武伯點點頭道:“怕是大唐立國後最為嚴謹的一次。”

  削藩弱藩之後,大唐皇帝天子收攬權力,威望越重。

  “若想二表哥高中舉人,對旁人來說很難,可對我來說不見得是難事。”

  寧欣此時顯得胸有成足,楚氏同威武伯交換了個目光,楚氏問道:“你有法子?”

  “如今也沒外人,我便直說了,二表哥能高中也算是我報答舅舅和外祖母的養育之恩。”

  “你說什麼報答?我是你外祖母啊。”

  楚氏不太相信寧欣有辦法,可看寧欣的模樣,她又種寧欣言出必踐的感覺,於是先拉穩同寧欣的關係,

  寧欣說道:“外祖母忘記了我父親——寧三元?父親可是曠古絕倫的連中三元!寧家考科舉是有秘法的,父親其實不見得比同窗學問更好,但他極是擅長考試。”

  寧三元在求學的時候,名聲並不是最響亮的一個。可很多名聲比他好的同窗都沒考過他。

  屋裡的人一個個眼睛錚明瓦亮,誰都知道寧欣此言的價值,若是有科舉的秘法,那這絕對是一筆很大的財富。

  楚氏勉強平穩的心神,說道:“秘法?科舉考試的秘法?欣丫頭不是在說笑?”

  “我知道外祖母不相信,換個人也會懷疑的。”寧欣淡淡的一笑,“離靠秀才還有一月,我不會猜到考哪道題,但我確定考試的題目在我弄出的一百五十篇的範文裡。”

  “我們寧家人天生就有押題的天賦,父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說過這話。”

  楚氏倒吸了一口涼氣,一百五十篇範文雖是看起來很多,但範圍已經縮小得不能再縮小了,若是寧欣說知道考那道題,楚氏會覺得寧欣是妖孽,但押題•••每年科舉會試都是必不可少的,只是押題的成功率很低很低。

  威武伯目光灼灼的問道:“一百五十篇?”

  “只要給我一處清淨的地方,我能將範圍縮小到一百五十篇!若是我能壓中考秀才的題目,那二表哥靠舉人還是難事?”

  楚氏思考了好一會,咬牙道:“既是你如此有信心,那就讓你試試。”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2-1 09:34 AM

第五十九章 暫避

  “那清淨的地方?”

  “我明日讓人護送你去京郊的莊子上,那處莊子上坐落在山水清秀的青峰嶺下,極是清淨。”

  寧欣屈膝謝過:“多謝外祖母,我定然不辜負您的希望!”

  楚氏和藹的笑道:“便是沒有押題的事兒,我也想著讓你去莊子上調養身體。玉兒的科考重要,欣丫頭的身體也是重要的,累壞了你我可不依。”

  “回太夫人,表小姐一人去莊子上看著太孤單了一些,不如讓玨少爺隨表小姐一起去!他們是表姐弟,說話方便,玨少爺也可以多照看表小姐。”

  白氏輕聲輕語的建議,在汪氏開口前反對前,威武伯接到愛妾遞過來的秋波,他果斷的說道:“外甥女獨自一人去莊子上是挺冷清,她身子弱身邊得有個親人才是。府裡上下都為玉兒的婚事忙碌,也不顧上玨兒,我看讓他隨外甥女去莊子上讀書正合適。外甥女押題也需要人手,他正好要考秀才!”

  汪氏牙齒咬都咯吱咯吱響,楚氏斜睨了她一眼,說道:“也好,我看玨兒也是個穩重的。”

  寧欣沒有反對,此事就算定下了。白姨娘先給了威武伯一個盈盈的笑意,再向寧欣感激的一撇,又對太夫人楚氏屈膝道謝,隨後恭敬的給汪氏端茶,在奉茶時,白姨娘背對著威武伯等人挑了挑眉梢,汪氏直接推開茶盞,白姨娘眼圈微紅,唯唯諾諾的站回到遠處。

  威武伯濃眉挑起,白姨娘卻拼命的搖頭。寧欣從頭看到尾,比起面面俱到,左右逢源的白姨娘,汪氏真真是可悲。

  威武伯壓下了火氣,淡淡的說道:“咱們祖上以戰功聞名,眼下雖是不興古禮,但為表玉兒對昭容縣主的心意,你要親自射下大雁作聘禮。”

  王季玉臉色越發的苦澀,手臂尚覺得麻木疼痛,他這樣能射到大雁嗎?

  “沒關係,我會幫著王賢弟!”

  “那就多謝了,李世兄!”

  王季玉可以想見,李冥銳一準整他,可不答應,沒辦法應付父親,況且他身邊的朋友同窗都他一樣,不擅長騎射,沒有韓地蠻子的勇猛。就算想讓下人代勞,在伯爵府也找不到能射下大雁的僕從。

  威武伯聽李冥銳願意幫忙,縷著鬍鬚滿意的點頭,對王季玉同李冥銳親近,他是很贊同並鼓勵的,一是李冥銳是文武雙全的舉人,二是希望借助這份親近王季玉從李冥銳口中套出當年的實情,那筆銀子到底是否存在!

  王季玉同趙曦雙管齊下,希望也大一點。

  知子莫若母,為了銀子敢謀算嫡親女兒的楚氏對那筆橫財比威武伯還看重些,說道:“欣丫頭去了莊子上,月瑩她們不如曦兒懂事,曦丫頭年歲最長,你又同昭容縣主交好,忙裡忙外的事兒,我得指使你了。”

  “願意為外祖母效勞!”趙曦臉上異常有光彩,她驕傲得如同一隻即將開屏的孔雀!

  楚氏對趙曦顯露出幾許的慈愛。

  楚氏遣散眾人後,單獨留下了汪氏,威武伯自然去愛妾房中安置,汪氏看到眼角眉梢透著春色得意的白姨娘,忍不住罵道:“賤人!”

  “她這樣是誰慣出來的?還不是你不爭氣?”楚氏斥責汪氏,“整個京城就沒一個正妻做到你這份上的,你越是恨白氏,我兒越是同你離心!”

  “母親,我……我委屈啊……”

  “你委屈什麼?玉兒迎娶昭容縣主,有長公主做岳母,誰還能動搖他的世子位置?玨兒中了秀才,不是你的光榮?玨兒將來得到的誥命也會先落在你頭上,最後才是白氏!你嫡母的氣度太小了。”

  汪氏做出一副受教的樣子,楚氏當年對庶子下手之狠比她過分多了,威武伯的庶出兄弟哪一個不是被楚氏養成了廢物,那時候楚氏絕沒想過嫡母的氣度,庶子成才也是助力。

  汪氏唯唯諾諾的迎合著,楚氏道:“你要顧全大局,別讓慶林長公主瞧輕了你。”

  “兒媳記住了。”汪氏低垂的眼瞼恰好掩飾住寒芒算計,白氏那賤人生養的兒子想中秀才?做夢去吧!

  “寧欣萬一真隨了寧三元,她有押題天賦的話,更不能外嫁了!”

  收拾白氏是長期的過程,汪氏眼下更關注寧欣,汪氏懊惱的說道:“原本想著趁此機會成全了他同玉兒,可眼下……她在莊子上,玉兒鞭長莫及啊。”

  楚氏搖頭道:“她是在莊子上,別人不好打擾,誰還能攔住玉兒?莊子上下人少,憑玉兒的手段,他們以往的情分,玉兒還治不住欣丫頭?”

  汪氏恍然大悟:“正是呢,女子一旦破了身子,不認命還能怎樣?”

  無媒媾和,寧欣逃不掉的!

  楚氏地垂下沉重的眼瞼,默默的懺悔般撚動著佛珠。

  白氏先是聯合兒女在威武伯面前很好的表演了一場母慈子孝,隨後又伏低做小的伺候得威武伯極是舒服,威武伯的心更是偏向了愛妾。

  清晨,白姨娘對早起讀書的王季玨交代:“你去莊子上得緊跟著表小姐,有什麼事多同她商量。”

  “是,母親。”

  “娘也將寧表姐看得太重了。”王月容撇嘴,“我看她是裝腔作勢,知道同二哥哥的婚事泡湯,她才有意躲出去的。”

  白氏說道:“是你太小瞧寧欣!你這位寧表姐是有意躲出去,可她並非是因為同二少爺的婚事無望尋求出府的機會,因為同長公主結下這門貴親,府裡來往的人會很多,越是如此,越會給旁人留下可乘之機。我雖是做妾,但還能保護你們,寧欣一切都得靠她自己。”

  “娘!”

  “玨兒,記得我的話,能幫寧欣的事情你一定要幫忙,寧欣那樣的性子做妾太可惜了!如今結下一份善緣,許是對你將來有好處。”

  王季玨慎重的點頭,王月容嘟囔道:“我實在是看不出寧表姐有什麼能耐!”

  “我有八成的把握寧欣能押准題目,玨兒,你要第一時間背下範文。寧欣躲二少爺是真,她越是顯示重要性,太夫人等人才不敢下死手,王家還等著賺銀子呢。”

  白氏不理會短視的女兒,一個勁叮嚀王季玨善待寧欣。

  寧欣乘坐一輛尋常的馬車出伯爵府去莊子上,覺察到抱琴擔憂的目光,寧欣揉了揉額頭:“我是躲人,但並非全然因為二表哥,即便在府裡他也進不了我的身。”

  “那您?”抱琴更覺的奇怪,寧欣想到那雙似成相識的眸子,歎道:“我躲得人比二表哥難對付千倍百倍,希望是我想多了!”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2-1 09:34 AM

第六十章 側妃

  一路上王季玨的表現並沒有辜負寧欣對白姨娘的欣賞,在寧欣面前王季玨知書懂禮,對儒學典籍倒背如流!而且王季玨的基礎很扎實,在他身上少了王季玉的浮躁和小聰明。

  “你不錯。”這是寧欣對王季玨的評價。

  “寧表姐更厲害。”

  兩人相視而笑,王季玨說道:”表姐有事就叫我。”

  “是白姨娘讓的?”

  王季玨對寧欣口中白姨娘的稱呼略帶幾許的不悅,寧欣說道:“等你有了功名為她請封之後,我自會改口。”

  王季玨扭過頭去,寧欣手臂撐著下顎,輕輕的歎息:“我這句話你都受不了,你將來怎麼會面旁人同僚更多的議論,庶子出頭永遠比嫡子困難得多。二表哥即將迎娶昭容縣主,她可是賢妃娘娘面前的紅人。”

  “世上趨炎附勢的人極多,官場尤其是如此,在官場上毀掉一個人很容易,言語是不容小看的毀人利器。”

  王季玨拱手誠摯的道謝,寧欣淡淡的一笑,“妾生子,若是你太在意這件事的話,你將來的成就不會太大。”

  此時馬車停在莊子中,寧欣扶著抱琴的手下了馬車,王季玨孤零零的一人呆坐著。

  抱琴一路都在馬車上,王季玨是半路上被寧欣叫來的,抱琴低垂著眼瞼,“小姐何必如此?”

  “兩個目的,一是白姨娘既然讓他幫我,這份好意我必然要報答,二是良才美玉若是解不開心結的話,太可惜了。”

  對抱琴,寧欣一樣是抱有希望的,調教身邊人的眼界,寧欣將來才有可能倚重抱琴。

  莊子平時有三房的下人打理,寧欣又帶來了幾個楚氏賞賜下來的媽媽婢女,人手足夠用了。莊子的佈置格局都不錯,遙遙可見遠處鬱鬱蔥蔥的青峰嶺,寧欣選了一處清幽的住處,並沒有住進收拾停當的屋子。

  安頓好行禮,寧欣對抱琴吩咐:“拿些賞錢給莊子上的人。”

  “是,主子。”抱琴聽命去打賞僕從。

  寧欣知道抱琴會處理的很好,這些事若是還需要寧欣親自去做,要貼身大丫頭何用?抱琴經過寧欣調教,進步還是很明顯的,一會功夫她就同莊子上的人親近了不少。

  帶來的小丫頭們靜悄悄的收拾著衣物,清掃著房間,因為寧欣改變了住處,兩明一暗的院落尚且需要重新整理清掃。

  寧欣拿著李冥銳送的往年考題在庭院裡閒逛,不時抬頭看一眼景色。

  王季玨透過敞開的窗戶看到在莊子上游走的寧欣,她神色悠然從容,眸子許是因為以前愛哭的原因,比尋常人更顯得水潤並流光溢彩,她嬌軟的身軀透著大唐貴族少女的驕傲…驕傲,是驕傲。

  王季玨明白生母為什麼會說她為妾可惜,為什麼會讓他跟著寧欣,大太太她們只會認為自己是為考題而來,以生母的手段和威武伯的寵愛,即便他不跟過來,寧欣押中的考題也會擺在他面前。

  “表姐,我同您一起。”

  寧欣抬頭一看,是拿著書冊跑過來的王季玨,寧欣淡淡笑道:“好,我正有幾個問題想請教你。”

  “子曰:“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寧欣笑盈盈的問道:“何解?”

  這個問題很簡單,王季玨眸子閃了閃,朗聲回答完寧欣的提問,問道:“這會是考題?”

  大唐科舉考題大多是幾句話取成一句,先是破題,然後才是承題,最後是時政結合的總論。科舉考試很少會像寧欣這樣只問完整的一句。

  寧欣道:“這是我對你的考題。”

  “表姐。”王季玨彆扭尷尬的說道。

  “你要記得,考題萬變基礎才是關鍵。鄉試的主考又是取正的性子,你基礎越好,名次越是往上。”

  “表姐以為這次會出什麼題目?”王季玨到底還是少年,性情上活潑,他對寧欣押題的事情好奇得緊。

  “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麼消息?”寧欣含笑反問眼睛亮晶晶的王季玨。

  王季玨想了想說道,“我也不隱瞞表姐,我同賀蘭小侯爺能說上幾句話,小侯爺說學正這回的題目會在削藩上做文章,無雙都護府已經建了兩年多,陛下會考慮剩下的三位王爺。”

  以前聽宣不聽調的四王中,韓王實力最強,如今韓王身死,韓地撤藩,經過兩年多的整合,當今自然會將手伸向其餘三位藩王。東魯王離著京城最近,睡榻之上豈容他人安枕?

  “最近聽說魯王頻頻在京城活動。”

  “活動也沒用!魯王世子必將進京入國子監。”寧欣篤定的說道,“鄉試的考題並非是陛下出的,就算考官想要迎合陛下,也不會輕易在此時說削藩。”

  “為什麼?”王季玨眉頭幾乎皺成了疙瘩。

  寧欣眸光深幽,歎息道:“咱們那位陛下是最最要臉的,其餘三藩王也姓李。況且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還用得著說嗎?鄉試主考簡在帝心,他重視百姓教化,你在這方面多下功夫。”

  王季玨臉色變了變,彎腰道:“受教了。”

  “賀蘭小侯爺是賢妃娘娘的親戚?”

  “是。”王季玨也沒隱瞞,說道:“他不是很得賢妃娘娘歡喜,可我娘認為交好小侯爺是最保險的。”

  “白姨娘想得很對,雪中送炭永遠比錦上添花更好!”

  “我娘也這麼說。”

  寧欣又問起了王季玨幾句,他們一問一答,相處得頗為和睦。

  在寧欣離開京城後,齊王世子妃王氏擺開世子妃全副儀仗,風風光光的回到伯爵府。王氏一襲華麗富貴的打扮盡顯世子妃的尊榮。

  汪氏看出王月茹華麗之下的痛苦,她心痛得不行,若是沒有當初的事兒,嫡長女怎麼會嫁個傻子!

  “茹丫頭。”汪氏抓著王月茹的手臂,淚眼迷蒙的嗚咽:“我的兒。”

  齊王世子妃隨著汪氏坐下,說道:“我兄弟呢?他能迎娶昭容縣主實在是太好了。娘,您可不能虧待慶林姑姑的愛女啊。”

  汪氏擦了擦眼瞼,幽怨的看了太夫人楚氏一眼,卻不敢多說 。

  楚氏面色如常的說道:“我看茹丫頭氣色比以前好了許多,齊王夫婦身體可好?世子殿下可有長進?”

  王月茹回話之前,先是看了一眼在一旁的姐妹們,發覺趙曦佔據了以前寧欣的位置,王月茹反問:“寧表妹呢?她去哪了?”

  楚氏微微皺了皺眉,汪氏趕忙說道:“她身子不好,你祖母放她到莊子上休養去了。”

  “外祖母,用茶。”趙曦奉上茶盞,對王月茹道:“大表姐也試試我的手藝。”

  王月茹沒理會趙曦這茬,說道:“祖母,孫女有事單獨同您說。”

  楚氏看出王月茹的慎重且急迫,沉穩的說道:“茹丫頭還是像未出閣一般,什麼事都願意同我商量,還不許旁人聽去,好好好,我聽聽是樣的小事難住了你。”

  二房太太孟氏屈膝道:“兒媳去看看外面給長公主府的聘禮是否準備妥當了。”

  “你們隨我一起去,我趁此教教你們如何安排這些瑣事。”

  孟氏帶走了伯爵府的小姐們,楚氏對她贊許的撇了一眼,在為人處世上,孟氏比汪氏強上不少。

  汪氏沒有離開:“茹丫頭,我擔心你。”

  “這事我也不想瞞著母親。”王月茹反手握住汪氏的手臂,看屋子裡沒有旁人,王月茹眼淚簇簇的滾落,“祖母,我不怨您將我嫁進齊王府,王家養了我,我應該為王家盡力。”

  王月茹眼圈紅紅的,楚氏心疼的說道:“是我委屈了你,是我委屈了你。”

  “齊王一門心思想著再生個兒子,齊王妃總是催促我同世子圓房,可世子……他只知曉玩,哪裡懂得圓房?不怕祖母笑話,有幾次我都不要臉面的勾著他,可他根本就……那活兒硬不起來。”

  王月茹聲音越來越小,“我甚至給他下了虎狼猛藥,可他上床榻倒頭就睡,本本不理會我。”

  “旁人呢?我給你陪嫁丫頭怎樣?茹兒啊,那幾個絕色的丫頭都是我用重金請人調教的。她們若是有了子嗣,也算是你的”

  “她們都被齊王殿下享用了。”王月茹苦笑,“齊王殿下向我索要,我敢不給嗎?”

  “這還有沒有體統規矩了?”汪氏臉色一變,哪有做公公的搶兒媳婦陪嫁丫頭的?

  王月茹抹著眼淚道:”皇上都能封先帝的女人為賢妃娘娘,我那個幾個陪嫁丫頭算什麼?況且……世子是不中用的,放著她們也是浪費。齊王妃也安排了幾個會生養的人,他都沒有反應,我看齊王妃也對世子也絕望了。”

  “我可憐的丫頭啊!”汪氏嗚嗚哭著,“你怎麼這麼命苦啊。”

  王月茹突然跪在楚氏面前,道:“祖母,我向你求一個人,您將寧欣給我吧。”

  “什麼?寧欣?”楚氏瞪大了眼睛,“你要她?要她給世子做側妃?”

  汪氏顧不上哭了,面帶驚訝的反對:“不行,茹丫頭不知,寧欣如今狡猾刁鑽得很,萬一她起了壞心思,茹兒不見得能拿捏得住她。”

  “世子提起寧表妹就激動,有了寧表妹,他的病情也許能好轉,大夫也說房事上需要血氣旺盛,我到不一定讓寧表妹伺候世子,只要世子血氣上湧,那些藥才好用,祖母,您將我嫁給世子,不就是為了齊王府?若是齊王殿下弄出兒子來,我將來可怎麼辦?”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2-1 09:35 AM

第六十一章 報復

  楚氏沉默不語,汪氏一邊拽著王月茹起身,一邊問道:“只有寧欣可以?賞她做個側妃是不是太過抬舉她了?”

  汪氏本來就不爽寧欣,她都想好怎麼折騰寧欣了。突然聽說齊王世子對寧欣反常,汪氏啐了一口,不是當著楚氏的面,她直接開罵了。

  齊王世子側妃是有品級的——三品的誥命,往後汪氏見到寧欣都得行禮!

  “你母親說得對,旁人不成?”楚氏眸底充滿了猶豫,“要不然我再給你找兩個會伺候人的丫頭?”

  王月茹嗚咽的說道:“只能是寧欣!以前我不說是因為二弟對寧表妹有情,眼下二弟即將迎娶昭容縣主,寧表妹留再留在府上實在是不合適,您就當疼疼我將寧表妹送給世子吧,我有兒子的話,對伯爵府上下只有好處。”

  “祖母,求求您了。”王月茹拽著楚氏的胳膊搖晃哀求,“除了寧表妹之外,我實在是想不到旁人!”

  汪氏看王月茹這幅模樣,心不由得鬆動了,先讓女兒生出兒子要緊,等王月茹地位穩固了,寧欣的死活誰會在意?

  汪氏勸道:“若只有寧欣才能激發世子血氣的話,我想這事不是不能商量。”

  楚氏給汪氏一個很嚴厲的眼色,真真是蠢貨!寧欣若是有押題的天賦,她們怎能將寧欣送去齊王府?王月茹重要,可伯爵府的興盛就不重要了?王月茹既然嫁了沒有指望的傻子,楚氏就沒想著在她身上撈取好處。

  眼下最要緊得是如何興盛威武伯府,王家的兒女為此犧牲,楚氏眉頭都不會皺一下的。

  楚氏眼眶潮濕,慈愛的摟著王月茹,“我不是不疼你,欣丫頭心機頗深,她又是寧三元的女兒,若是從伯爵府出閣她可以做側妃,一旦她生了兒子,我擔心你算不過她。”

  “側妃就側妃!我在齊王府地位不是好動搖的,若是我沒懷上,她懷上了,我依然有辦法留子去母!”

  王月茹紅紅的眼底閃爍著幾許的陰狠,臉上的皮肉猙獰般的輕輕顫抖,成親三年,她還是處子,對未來的絕望,讓王月茹本就驕縱的性子更加的不管不顧。

  “當年祖母說齊王世子是裝瘋賣傻,您也給我說過,能醫治好他的癡傻病狀,即便不成也能保證他同我圓房,可如今他的癡傻沒見好轉,他根本就不是裝的,您不能眼看著孫女這輩子毫無指望的毀在齊王府!”

  楚氏眼裡閃過不悅之色,“當年你可是主動求嫁的,真若是說起來,齊王妃看重得人可不是你!”

  汪氏有點聽糊塗了,喃喃的問道:“齊王妃看重得不是茹兒?那是誰?我的茹兒代誰受得苦?”

  “娘!”王月茹阻止汪氏,“這事你就別問了!”

  當年若不是她偷聽了楚氏同心腹王瑞家的密談,她也不至於在齊王妃面前一個勁兒獻殷勤,買通算命的道士說她有旺夫旺子的福相。

  楚氏緩慢的說道:“現在你想再讓欣丫頭嫁過去,是斷斷不能!我這也是為了你好,欣丫頭柔身體嬌弱,善於詩詞,她可是齊王妃最喜歡的那類女子!若是齊王妃和寧欣朝夕相處,萬一戳破當年的事兒,你當齊王妃會容你?”

  “我能找到的藥方都給了你,能請到的良醫也都請了,你還埋怨我不疼你?”楚氏神色冷漠,“你自己不肯對齊王世子用心,現在再說這些有什麼用?”

  王月茹緊緊咬著皓齒,胸口上下起伏,“祖母的意思我落到這步田地,是咎由自取?您不肯將寧欣給我?”

  楚氏說道:“你既是知曉齊王府是火坑,我怎會再將寧欣送進去?我也不是不疼你,府上你看重哪個丫頭,我都可以給你,但寧欣不行。”

  就算是寧欣無法壓中考題,楚氏對寧欣也有別的安排!薛珍若是善妒不肯留下寧欣,楚氏會將寧欣或是送進宮裡,或是送給權貴重臣做妾,寧三元的女兒可是很值錢的。寧欣為妾的話,嫁妝的多寡不過是沖場面,誰又會過多追究?

  王月茹忍下了這口氣,無力爭辯臣服一般低垂下腦袋,輕聲說道:“既然祖母疼惜寧表妹,那將趙表妹給我吧。”

  “你……”汪氏想到對趙曦的安排,“不行,趙曦是要嫁給李冥銳的,茹兒也得為月瑩想想。”

  楚氏說道:“趙曦不是不可以,只是她用在李冥銳身邊合適,我給你尋個方法,王家是一門雙伯,西府上的女孩也是你堂妹,兩府是分家不分宗,祖上是生死於共的嫡親姐妹。上次西府宴客,我看那些女孩都不錯,只可惜她們老子不爭氣,將威勇伯爵府弄得亂七八糟,我雖是他嬸子,可分了家哪好說什麼?你若是想要幫手,不如看看她們!能做世子側妃,她們定會對你感恩戴德。”

  “過兩日吧,我先哄哄世子,然後再宴請妹妹去齊王府做客,世子看重了誰,我才好操辦。”

  王月茹冷靜下來,儘量的緩解同楚氏的關係,向出楚氏行禮道歉:“方才是我一時著急,祖母千萬別怪孫女!寧表妹的事兒,孫女想都不敢再想了。”

  楚氏眸底冷漠不改,卻面帶笑容:“我哪會怪你?知曉你這脾氣急,茹丫頭啊,納妾始終是小道,籠絡住世子才是正途。”

  “我記得了。”王月茹連連點頭。

  直到出了門,王月茹臉上才顯出一絲的猙獰,汪氏在旁邊說道:“用不用我先去西府上幫你看看?”

  “那就有勞母親了。”王月茹興致勃勃的同汪氏談論哪一個更合適,看她的做派仿佛定下了從西府上挑人!

  王瑞家的偷偷躲到柱子後面目送她們母女離去,轉身進門對喝茶的楚氏說道:“奴婢看著大姑奶奶是死心了。”

  楚氏抿了抿嘴唇,“你把這消息悄悄告訴西府。”

  “主子英明,為了一點點銀子西府都能打破頭,如今世子側妃如此貴重的位置,西府上的小姐們一定會好好得表現的。”

  王瑞家的殷勤備至的按摩著楚氏的腿,楚氏眯起了眼眸,“不是我小瞧她,欣丫頭除了我之外,誰也擺弄不了!茹兒同欣丫頭相比差太遠了。”

  “老奴看昭容縣主不像是個不能容人的人,也許她會留下寧表小姐的!”

  “還是你這老東西眼尖兒 能將欣丫頭留下也可壓一壓昭容縣主,以防她事事搶先,借著賢妃娘娘和慶林長公主壓玉兒!只要她不是公主,進了門就是王家的媳婦。“

  “就得聽主子您的!”

  王瑞家的順勢介面,隨後在楚氏的目光打了自己的嘴巴,楚氏道:“往後這話不可再說,怎麼是聽我的?只要能為威武伯府好,我聽她的也行。”

  “太夫人,不好了,不好了,二少爺被人打昏了。”

  楚氏一下子坐直了身體,手扶著炕桌,“什麼?什麼?玉兒怎麼了?”

  “是李少爺將二少爺背回來的,二少爺滿頭是血,說是早了暗算。”

  “玉兒!”

  楚氏忙帶著王瑞家的去看望王季玉,還沒進門就楚氏就聽到汪氏的哭嚎:“玉兒,你若去了,娘也不活了,玉兒。”

  楚氏腳下一軟,好不容易才站穩,推開門道:“玉兒怎樣?”

  看到王季玉像條死魚的躺在床上,腦袋上被紗布包紮得嚴嚴實實的,紗布上隱約透著血跡,楚氏嘴唇顫抖,面色發白:“誰能告訴我,玉兒到底怎樣?”

  李冥銳憨厚的說道:“李賢弟應該沒有大礙,我背他去看過大夫!只是想一下子失血過多才暈厥的。”

  “玉兒被誰打了?”楚氏聽了李冥銳的話,放心了一大半。

  李冥銳搖搖頭:“我在一處小巷前發現昏倒的李賢弟,從傷口上看應該是被磚頭敲打的。”

  “跟著玉兒的奴才呢?問明白後仗斃!”汪氏紅著眼睛像是從地府裡爬上來的閻羅,“主子被打,他們在哪?沒用的廢物不能留。”

  楚氏握著王季玉的手,對汪氏的處理還是贊同的。李冥銳說道:“李賢弟是要同昭容縣主結親的人,弄得太過血腥,不太吉利,況且他也要參加鄉試,這種背後被人下黑手的事兒一旦傳揚出去,沒准會被主考誤會李賢弟同人爭風吃醋。”

  楚氏探究的目光同李冥銳憨厚的眸子撞到了一起,她看不出李冥銳的任何破綻,李冥銳也不怕她看出來。

  王季玉娶京城名媛昭容縣主可是很招人嫉妒的,大唐都城這些紈絝公子們未嘗不敢在背後下黑手給王季玉一個教訓!

  威武伯爵進門道:“李世侄此話在理,跟著玉兒僕從問明白後送去莊子上,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是。”

  不管怎麼說,威武伯才是一家之主,威武伯對李冥銳拱手道:“不是你妥善處理,這孽障還不見得怎樣!他死了倒也乾淨,可我無法同長公主交代。”

  難道讓世人誤會昭容縣主克夫?李冥銳推辭了幾句後,告辭離去。他黑褐色的眸子閃過狼一般的嗜血光芒,薛珍敗壞寧欣的名聲,他就讓薛珍成克夫的女子!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2-1 09:37 AM

第六十二章 心機

  王季玉挨黑磚也是必然的,因為慶林長公主府權柄越重,薛珍又是賢妃娘娘面前的紅人,她如同芝蘭雪樹一般生生的迷暈了京城很多的勳貴重臣之子。

  本以為冷傲高貴的薛珍會挑青年翹楚為夫,誰也沒想到薛珍竟然選擇了威武伯府的二少爺!

  王季玉在京城薄有才名,但得分怎麼區分,幾乎被頂級貴族階層邊緣化的伯爵府實在是分量不足。威武伯嫡子也就能在平民出身的學者面前逞威風。

  這些天之驕子們因為心中的女神被搶而不忿,他們不敢怪罪女神眼睛瞎了,只能將怨氣發洩到王季玉頭上。

  李冥銳不太願意讀書,於是他經常在京城各處學館或者會館閒逛。給王季玉一個教訓的消息,他聽了不止一次。李冥銳因王季玉和薛珍算計污蔑寧欣很生氣,可他如今一沒權二沒勢,於是他耍了心眼兒,知道王季玉同同窗去喝酒,守在暗處,直接一磚頭將王季玉砸暈了。

  然後他逛了一圈之後,才在花街柳巷前面一點點地方發現王季玉!本來他們也是去喝花酒的,自詡京城名仕的人哪一次酒宴揮墨會也不會少了歌姬相陪,酒和女人是他們激發創作熱情最不可或缺的。

  等到王季玉清醒過來,他對自己如何被打的沒有一點印象,李冥銳又說是在花街柳巷前發現他的,威武伯不敢深究下去,消息一旦洩露了,沒臉的還有慶林長公主府。

  李冥銳手下有分寸,王季玉看著流了很多的血,其實傷得並不重。李冥銳還等著他被天之驕子們‘報復’,如此才能印證薛珍克夫的名聲。

  慶林長公主再有地位,娶薛珍再有好處,可沒有命享受,再多的榮華富貴都是一場空!

  李冥銳成功的擺脫嫌疑,還換得了威武伯的感謝,他的生活品質明顯又上升了一個層次。

  在威武伯府,李冥銳經常碰見為王季玉的婚事忙前忙後的趙曦,只是他們彼此互相看不順眼,他們之間沒有像楚氏所想擦出愛情的火花來。

  自從察覺到楚氏的用意後,李冥銳只有在晚上睡覺的時候才會回伯爵府!若不是知曉寧欣會回到府來,他寧可住到寺廟裡去,平王世子說過幫他同蘭山寺的和尚說情,他又同那個俊秀的戒色和尚相處的不錯,李冥銳不愁沒地方住。

  想去莊子上看望寧欣的衝動被他深埋在心底,寧欣處境不好,他在沒有能力保護她之前,絕對不能給寧欣添麻煩!伯爵府上這些人,李冥銳看透了一些,骨肉親情在他們眼裡沒有地位富貴重要!

  兩家府上下聘的日子越來越近,傷勢沒好的王季玉被李冥銳拖離了富貴溫柔鄉,李冥銳帶著他去京郊外射獵大雁。

  在李冥銳指導下,王季玉自然被整得苦不堪言。

  只要王季玉單獨出府邸,就會碰見許多稀奇的事兒,不是有人約他比詩詞歌賦,就是不知從哪來的幾個武夫不問青紅皂白就同他動手。

  更有甚者,王季玉都不知道怎麼倒楣的!

  王季玉遭遇的一切詭異不平常事件自然隱瞞不用過長公主,她不是不想悔婚,可因為寧欣的那副畫作,因為平王世子的路見不平,薛珍除了王季玉之外,很難有豪族肯以繼承家業的嫡子聘薛珍。最為重要得是不知薛珍怎麼同賢妃娘娘說的,賢妃娘娘很支持薛珍嫁去伯爵府。

  慶林長公主深知當今親情骨血淡薄,對嫡親弟弟當今都能圈禁奪爵。慶林長公主有今日的地位,依靠得是賢妃娘娘。

  既是賢妃娘娘都同意,慶林長公主再看不上王季玉也會認下這門親事。

  “娘,我敢保證,威武伯爵府將來會因為王季玉一飛沖天!勢不可擋!”

  “娘,我敢保證,威武伯爵府將來會很有銀子,上千萬兩的銀子,只要……只要讓他吐露實情。”

  薛珍信心十足的打消慶林長公主的疑問,沒有誰比她更清楚,王季玉將來的成就!攝政秦王——隨時都有可能廢帝自立的攝政王!

  “他現在不過是在蟄伏期,娘,我不會看錯的。”薛珍握住長公主府,眸光閃爍中多了幾許的嚮往,“他會是一個很專一的人,只要……我……他是一個有大本事的人,娘,相信我好不好?”

  預期說讓慶林長公主相信她的話,不如說薛珍在用這些話安慰自己。好在離著他一飛沖天沒有半年,薛珍不趁著現在抓住王季玉,將來……她又會遲寧欣一步。

  “以你縣主的身份般配他可惜了,還有那個寧欣!”慶林長公主眉梢挑起,憤恨難平的說道 王家只是將寧欣送到莊子上去,珍兒入門之後隨便找個人把寧欣嫁出去,也省得王季玉惦記她。”

  薛珍眼裡劃過陰狠,她身上隱約有著濃烈的讓人喘不過氣的怨恨,冷笑道:“不,我要留著她,留在我身邊!”

  “珍兒。”

  “娘,我要讓寧欣承受無窮無盡的痛苦,不如此,我難以洩憤!”

  薛珍面色猙獰,這些都是寧欣教給她的,最毒婦人心,寧欣的心比最毒的丹頂紅還毒!她根本就是個毒婦,是個以柔弱的外表掩藏蛇蠍心腸的毒婦。

  曾經她所承受的一切痛苦,她這回都要讓寧欣嘗試一遍,一切的委屈,她都要十倍百倍的討。

  鳳凰涅槃,她報復寧欣的心思始終佔據第一位。

  “我兒有這份心是好的,可我看寧欣不容易對付,珍兒可別弄巧成拙,養虎為患!”

  “只要賢妃娘娘不倒,王季玉不敢虧待我,他的心會在我身上,我又是正妻還收拾不了她?將她外嫁,豈不是便宜了她!”

  賢妃娘娘不會像上輩子一樣喜歡寧欣,寧欣給賢妃娘娘出的招數,她了然於胸,如今賢妃娘娘將薛珍當成心腹看待,她有很多辦法讓寧欣生不如死!

  慶林長公主歎息道:“算了,這次我聽你的。”

  “娘,聽我的沒有錯!”薛珍眸子亮得能逼退任何人,“只要砍掉長樂公主,賢妃娘娘為後指日可待!”

  “珍兒。”慶林長公主倒吸一口涼氣,“長樂她……”

  “她阻礙了賢妃娘娘的路,若不是她是陛下的嫡長女,又得陛下的喜歡,皇后娘娘早就被陛下廢了!雖是長樂公主對賢妃娘娘也很親近,但每一次皇后有事,她都會去找陛下!陛下和她的父女情分不一般。我也不是非要長樂公主死,我只是想讓陛下厭惡長樂公主,讓陛下不再聽她說話!”

  薛珍費盡心思結交長樂公主等得就是這一日!只要長樂公主失寵于陛下,賢妃娘娘會登上皇后的寶座。

  慶林長公主心底湧起對薛珍的幾分涼意,“珍兒不像以前了,你長大了,也聰明了。”

  “若我像是以前天真無邪,善良活潑,長公主府不可能有今日的地位!善良……”薛珍輕蔑的笑道:“善良能當飯吃?世間多險惡,為什麼我要因為善良被別人踩在腳底下?我沒有對不起長樂公主,沒有對不起寧欣,這些都是她們虧欠我的!我不過是討回來而已。”

  從她鳳凰涅槃那一日起,她就沒想過再像過去那樣渾渾噩噩被雖有人欺辱!

  薛珍輕聲堅決說道:“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我要做個毒婦!睚眥必報的毒婦,只要有人欺負我,我便十倍百倍償還,我再也不要像傻子一般被人欺瞞!”

  慶林長公主動了動嘴唇,默默歎息一聲,她不明白薛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只要對長公主府有好處,她不過過多的干涉詢問薛珍。被人欺負,哪有欺負別人痛快。

  長於宮廷,不被先帝重視的慶林長公主何嘗又沒在得勢的時候報復以前欺負過自己兄弟姐妹?

  她能有如今的地位,薛珍功不可沒,慶林長公主會繼續支持薛珍。

  “長樂那孩子可惜了。”她也只能對長樂公主報以同情。

  薛珍眼底冷得像冰,淡淡的說道:“咱們還是想想怎麼賺得最大的好處吧,皇宮宴會上,我和王季玉會一鳴驚人!”

  晴朗的天空突然之間烏雲密佈,電閃雷鳴之後,瓢潑大雨毫無預兆的降臨,天地間像是卷起了灰煙一般,灰濛濛的一片,時不時有閃電劈開長空。

  寧欣在下雨前,合上了窗戶,並且點燃了蠟燭照明,在臨床的書桌上擺放著寫滿字跡的紙張。

  怕被漏進來的雨水弄濕,寧欣將紙張收斂好,已經弄出一百道了,考題差不多應該在這個範圍裡。

  不過一會她還得多寫幾道,第一次就縮得範圍太小,將來哪還有進步的空間?

  “表姐,表姐。”王季玨拿著幾張紙張進門,同寧欣很熟識的說道:“幫我看看。”

  寧欣招呼他坐下,接過了紙張,在莊子上已經半月有餘,寧欣和王季玨相處很愉快,彼此之間還真多了幾分姐弟的感覺。

  王季玨在寧欣面前也沒想在府裡一樣藏著掖著,或是故意裝傻充愣。開始他本著為難寧欣的心思,專挑難題詢問,寧欣從容解答,王季玨慢慢得敬佩她了,好像什麼難題都難不倒寧欣,當然他的學問也長進了不少。

  “這篇文章寫得不錯,若是你鄉試有此表現的話,頭名可期……”

  “小姐,外面有一男一女投宿,他們的馬車壞了,那名女子好像淋了雨病歪歪的。”抱琴進來說道,“奴婢去看過,像是富貴人家的小姐公子,不是出門遊玩,就是……”

  私奔這話,抱琴沒有說出口,寧欣想了一會道:“讓他們進莊子上避雨。”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2-1 09:38 AM

第六十三章 服毒

  于人方便,於己方便!兩世為人,寧欣願意廣結善緣。

  看雨勢,暴雨一時半刻的不停,騰出一間屋子讓歇息也不是什麼大事!至於抱琴說得男女私奔這事,寧欣全當做笑話聽了。

  “回小姐,避雨的女子看著不好,那男子很是焦急,讓奴婢找大夫。”

  這要求有點過分了!這麼大雨上哪裡找大夫去?寧欣問道:“病得很重?”

  “奴婢看不出!不過那位公子很傷心!不是那小姐拽著,他一定會沖出去尋大夫過來,奴婢看他頗為癡心。”

  寧欣放下手稿起身,對王季玨說道:“隨我一起去看看。”

  “是,表姐。”王季玨養成了以寧欣馬首是瞻的態度,乖順得隨著寧欣向外走。

  來到招待他們的屋子前,雨聲擋不住女子的咳嗽聲音,伴隨著咳嗽聲是男子的低吼:“雪兒。”

  寧欣收了雨傘,推門進去。王季玨像是保鏢一樣的跟在身後。

  屋子裡的床榻上躺著一名十七八歲面容蒼白的少女,她此時顯得很虛弱並止不住的咳嗽!

  在她身邊是一位儒雅俊秀的二十左右歲的男子,寧欣乍一看他感覺到撲面而來的文雅,再仔細一看,他比第一眼看上去更得俊美,他那雙黑如點墨的眸子溫潤如玉,肌膚也如上等的羊脂白玉,此時這位俊美的公子專注般的看著床榻上的少女,他仿佛恨不得一身相待。

  他的衣服顯然也被雨水淋濕,此時半濕不幹的袍掛勾勒出他健碩的身形,寧欣毫無雜念的看了一眼,目光凝在他腰間掛著的玉佩上。

  “這位小姐,不知此處可有大夫?我……”那位公子鬆開少女的手,對寧欣很有禮貌的拱手,眼裡絲毫沒有看不起寧欣的神色,但卻又透出高人一等的氣勢,“在下姓于。”

  “于公子。”寧欣屈了膝蓋,介紹道:“這是威武伯府的莊子。”

  于公子怔了怔,問道:“即將同長公主聯姻的威武伯爵府?”

  王季玨拱手道:“我是威武伯次子,名季玉,在家裡排行在三。”

  于公子神色淡然略帶高貴之態的還禮,聽到床榻上女子的咳嗽聲越來越重,忙問道:“大夫據此多遠?她若是有個意外,威武伯府承擔不起。”

  “雪兒,你一定會沒事的。”于公子再一次握住少女的手,深情般的撫摸著少女的臉頰,“我不准你有事!”

  “快讓人找大夫來!”他毫不客氣的命令,外面的暴雨擊打著窗櫺,雨勢比方才還要大,“哪怕外面下刀子,你們也要把大夫請來!”

  從聽說寧欣和王季玨是威武伯爵府上的人後,于公子說話更為不客氣了。寧欣本想著拂袖而去,但看到床榻上染病的少女略有幾分的惋惜。

  “你閃開,我給她看看。”

  “你……”

  于公子回頭,眼前的少女行動間似弱柳扶風,本是嫩若嬌蕊的少女愣是有一種淡定從容的味道,在他面前冷靜傲然,他不由得讓開了位置!

  寧欣走到床榻邊,將染病的少女看得更為清楚,當看到她脖子上懸的玉鎖時,寧欣再次彎腰行禮:“見過公主殿下!”

  “咳咳..咳咳……你怎麼會知道我是……公主?”

  少女氣息很不穩定,嗓音沙啞,看起來她的狀態極為糟糕。

  公主?王季玨睜大了眼睛,是大唐帝國的公主?這……正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不管是哪一位公主,只要她在莊子上出事,他還考什麼科舉?不被陛下卡擦了才怪!

  王季玨在屋子裡轉了兩圈,“來人,準備駿馬,我去京城找大夫,找太醫,表姐……啊……”

  他才發現,寧欣的手已經搭在公主的手腕上,表姐懂醫術?

  “久病成良醫,你不知?”寧欣若是沒有一身傲人的醫術,她上輩子也不會混得如魚得水!

  “表姐,那可是公主。”王季玨雖然將寧欣想得很厲害了,但絕對沒有想到表姐會這麼厲害。

  寧欣眉頭慢慢的皺了起來,脈象上看,這是因為體內有毒素導致的體虛。下毒之人心機頗深,毒素不大卻正好破壞公主的身體機能,小病變成大病,最後一命嗚呼,最為歹毒得是,即便公主故去,也不會有人懷疑是中毒。

  這種毒蟲來自大唐極南邊,萬金難求,尤其是配藥的方子更是很難弄到手。公主怎麼會中這種毒?哪一個煞費苦心的害她?

  寧欣看了一眼虛弱幾乎陷入昏迷的公主,她的臉龐同過世的小姨有幾分相似,寧欣道:“在我眼裡沒有公主,只有病患。”

  “救我……”公主的手拽住了寧欣的手腕,如死寂的眼眸有著求生的渴望,“救我!”

  于公子沖了過來,眼裡含淚,“雪兒。”

  寧欣淡淡的笑道:“公主鳳體沒有大礙,只是有些著涼而已,吃點藥就沒事了。”

  “你到底會不會看病?我告訴你,她是長樂公主,是皇后娘娘唯一的女兒,是當今陛下最寵愛的公主。”

  于公子不滿意寧欣的雲淡風輕,對寧欣神色冷冽。

  “你若是不信我,大可此時去尋大夫來。”寧欣沒空搭理方才還很有貴公子氣勢的于某人。

  “我怕謀害長樂公主!”

  “你不知謀害公主是死罪?”

  寧欣扶起長樂公主,在她身上按著,對一旁目瞪口呆的王季玨吩咐:“你給眼前這位公子哥兒講講大唐律例!讓他明白傷害長樂公主殿下是怎樣的罪過。”

  “啊……表姐……”

  王季玨腦袋成了漿糊,看于公子同長樂公主如此親近,對公主叫閨名……他應該是上屆恩科的狀元郎于展勃!

  記得在瓊林宴上,這位貌比潘安的狀元郎以一首詩詞贏得長樂公主的好感。于展勃會尚主是世人公認的。王季玨連秀才都不是卻要給狀元郎,翰林院侍講,天下有名的才子講解大唐律例……表姐,不要這麼胡鬧好不好?

  寧欣用力按著長樂公主的手臂上穴位:“疼嗎?”

  長樂公主搖搖頭,寧欣有連著按了幾次,打算解開長樂公主的衣服時,寧欣頭都沒回的說道:“王季玨!”

  王季玨最近幾日被寧欣收拾怕了,面對才高八斗的狀元郎比面對寧欣好!表姐明明是弱女子,但整治起人來,根本不像是女子。

  “于大人,請。別耽擱表姐給公主看病。”王季玨向外面比劃了一個請的手勢,“大唐律例是得好好切磋,于大人,請吧!”

  于狀元瞄到寧欣寬衣解帶的動作,他嚇得閉了一下眼睛,快步同王季玨出門。

  寧欣停下了給長樂公主寬衣的動作,坐在床榻邊緣,認真得看著長樂公主,原本應該明豔的臉龐此時卻蒼白病弱,應該神采奕奕有著大唐公主驕縱的眸子此時只剩下淡淡的哀傷。

  見寧欣不說話,長樂公主不像方才一般渴求著生機,咬著嘴唇掙扎的坐起身子,雖然病弱但她還是大唐最受寵的公主,怎能有怯懦?

  “你知道了!”長樂公主靠著墊子,她的臉頰因為唇邊的笑容多了幾分的神采,“我沒有想到會在……會在這碰到高人!”

  “你不想活了!”

  “我眷戀愛慕于郎,我怎會不想活?”長樂公主笑容轉為苦澀,蒼白幾乎透明的五指指甲邊緣有著淡淡的灰色,這是中毒以深的症狀,“我努力的不生病,努力得不去任何可能染病的地方,可……咳咳……咳沒想到……本想同于郎一起體會民間尋常夫妻的情趣…….咳咳……誰知天有不測風雲,這場雨……毀了一切。”

  寧欣冷冷的說道:“我最恨拿自己性命賭博的人!你是長樂公主,皇后娘娘的愛女,有什麼不能解決的?非要走這條絕路?”

  “後宮裡的事兒,你也聽說過吧。”長樂公主因為方才寧欣幾次碰觸自己身體顯得比方才有氣力了一些,話語轉為肯定:“你怎麼會沒聽過寵冠後宮的賢妃!”

  寧欣眼睫輕輕顫抖,“一定要這樣?”

  “母后除了我之外,沒有誰再會幫她!若是我裝病,賢妃一定會讓父皇知道,到時父皇就不會喜歡我了,母后也會被廢掉。沒有後位無所謂,可賢妃……心如蛇蠍,她絕對不會放過母后,賢妃會死命的折騰母后。”

  後宮爭寵,自願服毒,寧欣不知說長樂公主什麼才好,“你死了,皇后娘娘怎麼辦?”

  “我活著一日,就會保護母后一日!若是我活不下去,賢妃也不用活了,還有……還有那個九皇子!”長樂公主抹去嘴角的血跡,期望的問道:“你既然看出來,又能讓我覺得輕鬆,是不是能幫我?”

  寧欣沉默了好一會,抬眼同長樂公主的眸光撞到一起,從容的說道:“我能幫你解毒。”

  長樂公主眼裡閃過失望,手臂無力的垂下來,“那算了。”

  “你孝心可嘉,卻愚蠢透頂!”寧欣即便罵人也是一副柔弱的模樣,除了她水潤的眸子閃爍著灼熱光亮,寧欣同尋常沒太大的區別,語氣甜軟:

  “你別不服氣,你的方法本來就用錯了。若我是你,我不會服毒自虐,不會最後同賢妃同歸於盡!我會將敵人踩在腳底下後,自己還會過得幸福愉悅!”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2-1 09:40 AM

第六十四章 隱憂

  長樂公主眼睛亮了一瞬,隨即又暗淡了,寧欣病弱的外表給了她錯覺,長樂公主苦澀的一笑:“你不明白!”

  “是你不明白!”寧欣煩躁般的揮了揮手,聲音一如既往的甜軟:“聖人云,授人魚不如授人予魚。您生母是皇后娘娘,陪伴陛下二十多年的嫡妻原配,先帝末年奪嫡之勢已成,皇后娘娘隨著當今風裡來火裡去,莫非陛下一絲感激之情都沒有?若陛下是心狠手辣的人,陛下不會寵愛您如此。您不可謂不聰明,可您為何不想著讓皇后娘娘親自去爭?”

  “長樂公主對賢妃娘娘虛以委蛇,不告知皇后娘娘實情,自以為是的保護皇后。皇后唯一的女兒同賢妃交好,您讓皇后娘娘心如死灰,您讓賢妃娘娘的氣焰更盛!同時若是賢妃娘娘輕易受您的蒙蔽,她絕對走不到今日這一步!從歌姬,先帝貴人到今日寵冠後宮的賢妃,她……是個很不簡單的人。”

  長樂公主隨著寧欣的話,臉色變了又變,寧欣冷靜的說道:“你我到底是誰不明白?長樂公主殿下莫非就以為賢妃娘娘不會對您下狠手?賢妃娘娘會給你最後魚死網破的機會嗎?後宮你死我活的爭寵,除了自己之外,誰都不可信,誰都可利用!”

  寧欣上一輩子在韃子汗王身邊同人爭寵,她就是這麼功率的。嚴格說起來,寧欣同賢妃是同一類人!她們若是碰面許是成為知己,然今生寧欣從未想過幫賢妃鼎定江山。

  “…….我…….我…….”長樂公主身子一歪,面色蒼白,她再支撐身軀,晶瑩的眼淚簇簇的滾落,她是皇帝最寵愛的公主,她聽過外面的人議論她背棄生母皇后討好賢妃,今日前她還能當做世人愚蠢,但此時長樂公主無法再自欺欺人下去,“我錯了嗎?”

  寧欣起身並在九層十八格的箱籠底部找到了一個薄薄的布袋,走到長樂公主身邊,取出銀針,針芒閃爍,此時外面一道閃電似要劈開窗櫺,寧欣身影因為閃電劃過一亮一暗。

  長樂公主聽到她平靜的聲音:“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報仇不是您這麼做的。即便您僥倖成功了,公主殿下也享受不到大仇得報的快感,您若是同賢妃娘娘母子魚死網破,陛下還會容得皇后娘娘?”

  長樂公主勉強用雙臂撐起上身,單薄的衣服掩蓋不住她玲瓏有致的嬌軀,她努力的睜大水濛濛的眼眸,寧欣還是那樣,不……眼前的人身上的氣勢比賢妃娘娘更甚,長樂公主只在父皇身上感覺到過這種氣勢。

  寧欣沒有皇者的尊貴,但同樣讓人信服,長樂公主的頭髮垂在胸口,淡淡的笑道:“不管你是誰,不管你是普度眾生的菩薩還是魅惑人心的妖女,我……我相信你!救我……救我……”

  長樂公主眼前昏暗,感覺到一陣刺痛,她慢慢得合上了眼瞼……眼前徹底得暗下來,耳邊傳來寧靜的聲音:“睡吧,等你醒了,我教你怎麼報仇爭寵!”

  寧欣精准得將銀針落在長樂公主的穴位上,隨著用針越來越多,寧欣光潔的額頭佈滿密密實實的一層汗水。

  因為暴雨,不通風的屋子裡格外得潮濕,寧欣多年沒有用針,不敢有任何的大意,精神高度集中因而汗如雨下,衣服緊緊的黏在後背上,等到她用了最後一根針之後,寧欣長出一口氣,擦拭額前的汗水,坐在長樂公主不遠處喜扇起扇子,她想要找出長樂公主和小姨的區別,她不可能是小姨,小姨應該是同父親在另一個世界相會了。

  雖然明知道長樂公主不是小姨,可寧欣願意同她親近,長樂公主也像她前生一般在夾縫中生存。寧欣眼裡閃過自嘲,幫長樂公主也等於是幫自己,長樂公主可以解決寧欣眼下的麻煩,雪中送炭……寧欣在用行動證明這句話。

  高尚這種情懷,寧欣永遠也不會有,若是皇后娘娘實在是扶不起來,寧欣也不會自找麻煩得招惹賢妃娘娘這座龐然大物。

  雨勢漸漸的小了,寧欣隱約聽見外面于狀元和王季玨爭辯的聲音,寧欣皺了皺眉,眼前晃動著于狀元隨身帶的玉佩……寧欣歎了一口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當長樂公主睜開眼睛時,雨已經完全的停了,漫天的晚霞映在窗戶上,周圍的擺設很陌生,長樂公主想了半天才恍然記起了經過,同于郎出遊,暴雨……訓斥……長樂公主對坐在一旁的寧欣問道:“你是誰?”

  “不是菩薩,也不是妖女。”寧欣從書卷中抬頭,淡淡一笑:“我是寧欣!”

  “無雙郡主……”長樂公主搖了搖頭,靦腆的改口:“不是,你不是她。”

  “天下同名同姓的何其多,寧欣這個名字因為無雙郡主名垂史冊,我無法改名字,公主殿下不必介懷,我從未介意過名字。”

  長樂公主讚歎道:“你很豁達。”

  “不是豁達,是無奈。”寧欣冷冰冰的回了一句。

  …….長樂公主默然,這這麼接下去?過了好一會,長樂公主道:“雨停了。”

  寧欣試了試長樂公主額頭的溫度,又在她肩膀處按了按,“疼嗎?”

  長樂公主搖頭:“不疼。”

  “每半個月施針一次,五次後,餘毒必清。這種毒雖是能清除,但公主殿下將來子嗣上會艱難一些。”

  作為大夫,寧欣必須將後患說出來。

  長樂公主淡淡的說道:“若是鬥不過賢妃,哪還有將來?只是可憐了于郎,他……”

  “你很在意他?”寧欣眉梢微微得挑起。

  “他對我很重要,若我只是無憂無慮的公主,我會同他白首到老。”長樂公主神色間有著少女的癡情。

  寧欣走到桌前,拿起茶杯,眼看著房檐上的雨滴落下,一顆晶瑩的雨滴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你瞭解他嗎?”

  “誰?”長樂公主身體輕鬆了許多,恍然大悟:“你說得是于郎?”

  長樂公主凝視著寧欣的背影,猜測她是被哪個沒良心的傷了,誰又捨得傷她?不對……是哪個男人敢傷她?這種感覺略有荒唐,但卻是那般清晰。

  “你是寧欣……是威伯爵府上的……”

  “表小姐!”寧欣轉身,“我想你應該聽說過我。”

  長樂公主歉意的笑笑,說道:“你太過冷靜,所以你不明白感情。愛到深處心不悔,我同于郎兩情相悅,生死相依。”

  寧欣低垂下眼瞼,握緊茶杯的手指骨節微白,輕聲的問道:“若他欺騙了你呢?”

  “不會,我相信他對我是真心實意的。”

  寧欣歎息一聲,問道:“皇上何時給公主殿下賜婚?”

  “快了,下個月我會出嫁。”

  “這麼急?”寧欣眸子閃過一抹亮光。長樂公主羞澀的說:“他等我兩年了,我不想再讓他等下去。”

  長樂公主坐直了身體,對寧欣盈盈的笑道:“李深雪,我的閨名。”

  “寧妹妹,我認你做妹妹!”

  “多謝公主殿下。”

  “叫我雪姐姐。”

  “……”

  寧欣動了動嘴唇,這句雪姐姐無法叫出口,長樂公主笑道:“這也沒什麼,我把你當成妹妹看待就好。”

  “公主,公主。”于狀元從屋門外進來,他手中捧著熱騰騰的米粥,長樂公主寧靜的臉上蕩漾出喜悅的笑容,在一瞬間她像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于郎。”

  寧欣默默得出門,站在回廊下,偶爾聽到他們竊竊私語,寧欣抬頭看著天空,她是冷靜不懂情,可沒有人男人能欺騙她!

  “表姐。”王季玨嗓音略有沙啞,眼睛亮晶晶的說道:“于大哥不愧是中過狀元的人,他學識很豐富,方才一番傾談,我受益良多。”

  “于大哥?”

  “是他讓我這麼叫的。”王季玨小心的看著寧欣,“他看起來高高在上,其實他很平易近人,對表姐救了長樂公主很感激。他對長樂公主很體貼,看雨停了就去廚房熬粥,沒用廚娘幫忙親手煮粥。”

  “他有沒有說起家鄉的事?”

  “于大哥也是寒門子弟啊,他是刻苦讀書高中狀元的表率呢。”

  “這位於狀元很有本事,個把個時辰就讓你如此信服,我讓你給他解讀大唐律例,你可說了?”

  王季玨明顯感覺到寧欣不太高興,訕訕的說道:“說了,說了,表姐吩咐的事兒,我哪敢違背?”

  寧欣向自己的屋子走去,“公主殿下可能會留在莊子上,你是外男離著這個院落遠一點,我估摸著長樂公主的隨扈很快會趕到莊子上。”

  王季玨點點頭,“沒想到在莊子上能碰到長樂公主!”

  “世上想不到得事情很多,但最難猜測得是人心。”

  “表姐啊,您越來越來高深莫測了!”王季玨摸了摸腦袋,“于大哥是專一的好人,對長樂公主是一心一意的,聽他說他們相遇傾心都是意外。于大哥不想尚主,可偏偏他動心的人是長樂公主。”

  “長樂公主除了公主身份之外,也是個才貌雙全的女子,同文采出眾的于狀元能說到一起去。于狀元作詩,她能接下句,能同于狀元品味感悟詩詞。”

  “所以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王季玨讚歎,“我沒見過比他們更相配的人。”

  寧欣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想說話時,莊子外來了一隊的人馬,有皇宮侍衛,有宮裡的宮女內侍,他們湧進了這座不大的莊子。

  長樂公主因為身體有恙,在莊子上休養。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2-1 09:46 AM

第六十五章 相見

  常年伺候長樂公主的宮女和媽媽身上帶著幾許的驕縱之氣,自打住進威武伯府的莊子後,她們在長樂公主面前不敢如何,但在私底下看怎麼都不順眼,刁鑽得挑寧欣毛病。

  有時看她們的架勢仿佛貴人踏賤地一般,寧欣完全不理會她們,藉口公主殿下不容冒犯,將莊子上的僕從調離,不給她們找毛病的藉口。

  來到莊子上的宮女媽媽大多是長樂公主信任的人,她們都有不低的品級,在宮裡以她們的地位不會從事粗使的工作,寧欣調開僕從後,她們立刻亂了陣腳。

  長樂公主對寧欣非常的友好,如她所言把寧欣當成妹妹看待。即便她不用針灸的日子,她也願意同寧欣相處。她看出寧欣雖然外表柔弱但內心十分的精明堅韌,長樂公主同寧欣說話時,往往會有意外的收穫。

  長樂公主私底下對於狀元感歎:“仿佛世上就沒有事情能難倒她。”

  于狀元面上帶著比陽光還溫暖的笑容,半跪在長樂公主身前,深情的說道:“臣以為這話是說您的。”

  長樂公主動情般輕撫于狀元的臉頰,似要抓住他臉上那抹溫暖,“于郎,叫我雪兒,同我單獨在一起時你不是駙馬,是我的 。”

  “雪兒!”于狀元抱住了長樂公主,兩人相依在一起,在他們的嘴唇即將碰到一起時,門外響起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公主殿下,出事了。”

  長樂公主推了推于狀元,于狀元臉上露出一絲的懊惱,可他還是很有禮的推開幾步,長樂公主撫了撫裙子平復了一會,說道:“什麼事?”

  “幾位媽媽去找寧小姐,寧小姐……避而不見!”

  從門外走進來一位十五六歲容貌秀美的少女,她身穿半截銀紅半截襦裙,外罩錦湖薄紗,鬢間一朵薔薇絹花,襯得她極為的雅致。

  她雖然年紀不大,確是最得長樂公主信任的宮女,身上也領著官銜,她大多時候照料長樂公主的日常起居,不喜歡在沐浴時有人伺候的長樂公主單單對她例外。

  “找欣妹妹麻煩?好大的膽子!”長樂公主面帶怒氣,“她們不知寧欣不僅是本宮的救命恩人,還是本宮認下的妹妹?”

  “奴婢勸過,可幾位媽媽不聽奴婢的,奴婢猜測她們今日是忍不住了。”

  這段日子,寧欣對她們不聞不問不巴結不逢迎的態度,讓她們很受傷。長樂公主最近兩日沒見寧欣,她們以為機會到了。

  “風箏,你給本宮把她們叫過來,無論是誰,一律二十板子。”

  “遵命。”

  那名姿容出色的宮女有一個很好記的名字,她同長樂公主初相見是因為一隻風箏,因此長樂公主便賜名她叫風箏。

  長樂公主將手腕上帶得玉鐲摘下,鄭重得用絲絹包好,交給風箏,“你把這個交給欣妹妹。”

  “公主殿下!”于狀元和風箏詫異般得看著長樂公主,風箏喃喃的說道:“這是定盟?”

  于狀元看出長樂公主的決心,溫潤一笑:“臣看寧小姐極是出色,雖是嫩若嬌蕊,但尋常人不可奪其志。她又救了公主殿下,臣贊同公主和她定下手帕之盟。”

  大唐約定俗成的習俗,相好結交終生的兩位元女子,需要以絹帕包裹隨身帶的玉器為信物,主動定盟得一方大多是玉鐲,鐲子越貴重帶得越久,越能證明誠心。

  長樂公主送得這只鐲子是她出生時,先帝賞賜給她的,世上獨一無二的鐲子。

  長樂公主向于狀元展露笑顏,親昵的說道:“于郎知我!”

  風箏慎重的捧著鐲子離開,走到寧欣住的院落前,她看到了來同寧欣說理的媽媽們,她們一個個義憤填膺,但卻連院門都進不去!風箏手裡又捧著長樂公主從未送出去的信物,她對寧欣更是一萬分的敬重。

  “公主殿下有令,命你們過去!”

  鬧事的媽媽回頭一看是風箏,勉強露出了笑臉,“風箏姑娘,我等實在是氣不過,她對公主殿下實在是太無禮了。”

  “公主殿下將寧小姐當做妹妹,並主動締結手帕之盟,我看是你們太無禮了。”風箏笑眯眯的說道。

  眾人臉色一白,盟約?天啊,她們差一點癱軟在地上。長樂公主及其護短的脾氣她們太清楚了,只要是長樂公主看重並信任的人,任誰也不能多說一句。以前這份待遇只給了未來的駙馬于狀元,如今寧欣一舉成了另一個……來鬧事的媽媽們面色慘澹。

  在屋子裡的寧欣放下手中的書卷,問道:“她們走了?”

  抱琴道:“來個一個叫風箏的大宮女,奴婢聽說她們會被長樂公主責打,這是公主殿下再給您出氣呢。”

  寧欣唇邊多了一分的笑容,“她們哪裡值得我生氣?同她們這些人生氣的話,太跌份了。”

  …….抱琴訕訕的低頭,主子的脾氣真不是拿不准,這幾日公主幾次相邀,她都沒去,可能等得是今日。

  寧欣見了風箏,看到了她送上來抱著手絹的玉鐲,寧欣說道:“這是玉心鐲?”

  風箏再不敢大意了,恭敬的說道:“是,這只鐲子是先帝賞賜給長樂公主的。”

  睫毛輕輕的顫抖兩下,寧欣慢慢得摘下貼身帶著的玉鎖,將玉鎖放到帕子上。長樂公主對僕從的處罰寧欣是滿意的,這樣證明她是有心同寧欣相交,並且將寧欣看成了妹妹。

  有長樂公主的信任,寧欣才能給她出謀劃策。

  寧欣的眸光深幽,結好長樂公主必然會招惹賢妃,寧欣喃喃自問,可準備好了?

  寧欣將玉鎖用手絹包好交給風箏,“這塊玉鎖趕不上玉鐲貴重,這是亡父唯一留給我的東西。”

  “奴婢會妥善的交給公主殿下。”

  唯一的東西?風箏眼裡閃過幾許的同情,曾經名震天下的寧三元再清廉也不至於給獨女只留下一塊玉鎖。

  在風箏走後,寧欣淡淡說道:“長樂公主身邊還有一個水晶心肝的人,風箏很不錯。”

  抱琴羞愧得低頭,暗自發誓要向風箏姑娘看齊,若是比風箏太差,她對不住主子的培養調教。

  做出的決定,寧欣不會後悔。上了長樂公主的船,寧欣自然得同賢妃娘娘對上……賢妃……寧欣眼裡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平淡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

  無雙郡主和賢妃從未交過手,但她們是天下最出名的兩個女人,也是公認的妖姬。無雙郡主以一己之力坑了韃子三十萬精銳,讓韓地撤藩,賢妃不逞多讓,從歌姬到先帝貴人,再到如今的生有皇子後位可期的賢妃,愛她們的人贊她們之才,恨她們的人罵她們為紅顏禍水。

  寧欣把玩著玉鐲,也許老天想看看,她同賢妃誰更心狠,誰更出色!要不然她怎麼會重生在寧欣身上?要不然怎麼會突然間下得一場暴雨將她同長樂公主連到了一起?

  “天意如刀,人心難測。”

  寧欣抿了抿嘴唇,先從清理長樂公主身邊的隱患開始。那位於狀元……經過寧欣觀察是真心愛慕長樂公主,可是他的真心又價值幾何?長樂公主驕傲又脆弱,若是事情如寧欣所想,賢妃能生生的逼死長樂公主。

  癡男怨女,愛情一詞最傷人。

  不過若是她想錯了呢?寧欣也不願意冤枉好人。

  寧欣吩咐抱琴:“你想辦法給李冥銳送個口信,我在莊子上等他,我有事相托。”

  想來想去,寧欣只能想到李冥銳。

  “小姐,小姐,齊王世子到了。”

  抱琴聽見這話,下意識去看寧欣,只見她合上了眼睛,身體微微的顫抖著,臉頰上帶出幾許的痛苦和茫然,這種情緒在寧欣身上是極少見的,抱琴自從她病好後,從沒再見過風輕雲淡沉穩的寧欣露出痛苦猶豫之色。

  “主子,齊王世子……”

  “我不去,打發不走他!我不去,他敢硬闖進來!我不去,他不會明白什麼過了就是過了!”

  寧欣站起身撫平了衣裙,緩步向外走去。

  在庭院正中間,十余名穿著齊王府服飾的侍衛隨從如眾星捧月一般簇擁著一座轎輦。因為有齊王府侍衛,莊子上的僕從不敢靠近,紛紛躲閃到一旁。

  轎子裡靜悄悄沒有任何的動靜,微風拂過轎簾,隱約可見一側臥的人影。不是因為他是齊王世子,誰會在意一個傻子?可如今只是朦朦朧朧的一道影子就讓旁人不敢妄動。

  “寧欣!”

  “齊王世子。”

  在寧欣出現的時候,轎子裡的人影端正了身體,寧欣屈膝行禮,微微低頭露出好看的脖頸,輕聲說道:“表姐夫可安好?”

  齊王世子攥緊了拳頭,他深沉的目光隔著簾子看向寧欣,即便她容貌變了,變得嬌弱文雅,變得清高,可他還是能在人群中一眼認出她!認出刻在他記憶深處的寧欣。如今她這幅身體,這樣的身份,寧欣怕是很鬱悶。

  齊王世子勾了勾嘴角,仔細得看著她,她眼底的平靜無波讓他下意識的捂住了胸口,那裡不再被劍穿透的傷口,此時他們不再針鋒相對,不死不休,可為何竊取來的今生,他又遲了一步?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2-1 09:48 AM

第六十六章 坦白

  寧欣管他叫大表姐姐夫,齊王世子因為這句話胸口悶得生疼。如今彼此的身份,他根本無法接近寧欣。明知道結果,他卻不甘心,如何都壓不下來見寧欣的衝動。

  齊王世子唇角勾勒出淡淡苦澀,望著不遠處亭亭玉立的寧欣,她如同有毒花,他奪舍重生後依然身中其毒。原本他以為老天唯獨厚愛他一個,沒有想到寧欣也佔據了別人的身體。

  在這個世上他們是最瞭解彼此的人,他們曾經兩小無猜,青梅竹馬!彼此的習慣,彼此神色的變化,他們是最清楚的。

  寧欣每每說話時總愛微揚眉梢,她不知道,當她緊張的時候,總是愛眨眼睛。

  前生寧欣毀了他一生的基業,讓他主政天下帝王夢破碎。在分封護國四王之中,以他韓王整體實力最強!若是兵進中原,帝位指日可待!

  說他不恨寧欣是假話,可他同樣在前生滅了寧欣一族的人,下令千刀萬剮了授業恩師,徹底斬斷了師徒情分,明知道寧欣是那樣決絕的女子,他還做下了那樣惡劣的事情,最終的接過不是報應是什麼?

  他以為這樣做可以斬斷對寧欣的癡戀,卻讓寧欣始終佔據著他心底最重要的位置。帝王無情,他對寧欣有情有愧,有怎能成為皇帝?

  前生寧欣毀了他的帝王夢,現在只要完全佔據齊王世子的身體,他可以名正言順的做大唐的皇帝。

  奪舍的過程是極為痛苦的,他的將自己的三魂六魄撕裂慢慢得融入這具身體裡,融入爭奪得過程兇險得他差一點魂飛魄散。因為對寧欣的愛恨難解和對帝位的渴求,所以他堅持了下來。

  先是在晚上由他控制身體,再一步一步驅散原主的靈魂,當他猜到寧欣也可能重生的時候,他興奮,他痛苦,他在最後同原主較量的時候孤注一擲,最終驅散了原主齊王世子的靈魂!

  只有完全佔據這個身體,他才有可能奪回大唐皇帝的位置,他才有可能將寧欣綁在身邊。他是這麼想得,可眼下他控制了身體,卻不敢勉強寧欣。

  齊王世子搖頭苦笑,前生的教訓還不夠深刻?前生寧欣在惡劣的條件下都能反敗為勝,今生若是將寧欣逼急了,她會直接入宮去伺候當今陛下,進而毀了齊王府。

  想到這一點,齊王世子很鬧心,她寧可去伺候不認識的男人,也不會上他的床榻!

  齊王世子撩開軟轎的簾子,露出他俊美的五官,他那雙黑如點墨的眸子閃過痛苦,無奈。齊王世子是宗室皇族子弟中長得最英俊的一個,寧欣想著若是齊王世子聰明了,不知有多少的女子為他瘋狂。

  以師兄韓王好美色的態度看,齊王在納美人上不會再一枝獨秀!

  此時在此地看到齊王世子,寧欣知道那個會叫李冥銳為小悟空的齊王世子死了,頂著他皮囊活著的是曾經名震天下的韓王,也曾是她的仇人,她的師兄。

  寧欣微微的皺眉,不親近也不疏遠的說道:“表姐夫怎麼會來此地?”

  齊王世子深深的凝視了寧欣一眼,俊逸的臉上露出癡傻的笑容,“小悟空,還我!”

  他從軟轎上直接跳下來,快步走到寧欣面前,“還我,這是你欠我的。”

  “我怎麼不知知道時候欠過你……”寧欣張口不客氣的反駁,她的手腕被齊王世子抓住,寧欣不悅的說道:“放開!”

  “我是傻子,不懂你說什麼。”

  齊王世子將聲音壓得很低很低,故意在寧欣耳邊刺激她。

  寧欣也不掙扎了,很平靜的說道:“你還想再來一次?”

  他們目光相碰,像是著火的火線一般,最明白彼此性格相似的兩人,誰也不會想過退讓,最後的結果往往是兩敗俱傷。

  “你把我癡傻的病症治好了,我就原諒你!”他如此威脅。

  “我想知道你一輩子不原諒我會是什麼樣?”她如此反駁,順便給齊王世子奉送了一個笑顏。

  齊王世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寧欣是老天派下來折磨他的人。他鼻子嗅到一抹極淡的幽香,就是這個味道,他低沉的說道:“找個地方!我同你有話說。”

  “若是我不呢?”

  “你別指望一個傻子同你講道理,寧欣,我不想節外生枝。”

  齊王世子的臉龐離著寧欣越來越近,寧欣抬腳踹他的小腿,齊王世子敏捷又靈巧躲閃開,嗡聲說道:“你……小悟空……你做什麼?”

  “世子殿下,你要做什麼?”

  李冥銳從莊子外面大步走了進來,他高大健碩的身影仿佛一瞬間移到寧欣和齊王世子中間,李冥銳護住寧欣,“殿下的獼猴是我打死的,殿下有什麼事大可對我來。”

  齊王世子眉頭皺得緊緊的,見到寧欣露出的半個含笑的臉龐後,惱怒道:“小悟空閃開!”

  “您認為這可能嗎?”李冥銳紋絲不動,固執般的看向齊王世子。

  寧欣笑意更濃,齊王世子對李冥銳的好感影響到了他,何況他……他會看得出李冥銳的性情像一個人。

  從李冥銳身後閃出,寧欣向齊王世子說道:“你隨我去客廳說話。”

  “李公子,你先在方聽用茶,我一會有事拜託你。東跨院有一位貴客,你別亂走。嗯..”寧欣眨了眨眼睛,對抱琴吩咐,“讓王季玨帶李公子去看望貴客。”

  于狀元憑著自己的本事高中,李冥銳經過他點撥的話,許是在科舉上會走得遠一些。最近幾日王季玨的文章進步極是明顯,不管于狀元有沒有問題,現在還是可以用到的。

  李冥銳直接回道:“你小心。”

  “方廳在何處?”

  “李少爺請隨奴婢來。”

  抱琴引著李冥銳先去方廳,再去找王季玨。

  寧欣用哄小孩子的語氣問道:“齊王世子殿下能聽到我的話嗎?”

  齊王世子額頭汗滴滴,用不用得上這麼報復他?寧欣笑容甜美,本來她就顯得柔弱的臉龐更像是能擰出甜水。

  “客廳有糖塊,點心,殿下請隨我來。”

  寧欣看齊王世子略微扭曲的面孔,笑得越發燦爛,轉身引著他去客廳。

  剛一進門,齊王世子眸光深沉,不屑的說道:“他可真聽話!讓幹什麼就幹什麼。”

  寧欣悠然的坐下,拿起茶盞,說道:“有些人不聽話,所以才會身敗名裂,死得不能再死。”

  齊王世子被寧欣憋了一肚子火氣,腳步很重的走到寧欣身側,俊臉耷拉得跟長白山似的,陰沉的說道:“不諷刺我,你能死嗎?”

  他向寧欣柔軟的嘴唇探出手臂,在即將碰觸到時候,在能感受到寧欣呼吸的時候,他硬是收回了手臂,眸色如同墨染的池水,“你可知道,我不恨你不想著報復你,用了多少氣力?”

  寧欣納悶般的問道:“你該恨我什麼?”

  上一輩子的恩怨再糾纏下去,毫無價值。寧欣和韓王都是聰明人,拿得起放得下。

  “你這個女人太狠心了。”

  “你殺了我全家,活刮了我父親,還說我狠心?”寧欣一個冷厲的眸色扔回去,“我始終覺得當年一劍刺死你,很便宜你。不是小姨說過,死了死了,一死皆休,我不會拿不住劍讓你自盡!”

  ……齊王世子轉身坐在了一旁,“你小姨也是個妖孽!你當年不是便宜了我,是想早點解決了我,好同那個野蠻的韃子上床!!!”

  雖然知道韃子大汗也沒好下場,但他就是嫉妒,嫉妒能碰觸到寧欣的男人!

  “你說得也是,早解決了他,早利索。你我皆有奇緣,你說他會不會也另有機緣?”

  寧欣平淡的態度就像是說別人的事兒,齊王世子因為她這話語氣憋得很難受,面對寧欣他的情緒總會不知不覺的失控,“你看什麼?”

  寧欣的目光隱含著深意,齊王世子挺直身體,只聽到寧欣輕柔的聲音:“齊王世子?先帝最為寵愛的皇孫,我始終覺得齊王世子摔壞了腦袋有陰謀。”

  “帝位之爭歷來殘酷,當今能登上帝位,你當他是乾淨的?”他恢復了上輩子的冷靜從容,“齊王糊塗,他竟然沒有能力保護住兒子,自此他絕了登基的可能。”

  “你有沒有想過也許動手得人不是當今,也不是曾經有心思奪嫡的皇子。”

  聽了寧欣這句話,齊王世子眼睛一亮,同寧欣目光相碰,“你的意思是……先帝?”

  “我只知道為了齊王世子摔傷,先帝大發雷霆,京城血流成河,可調查的結果先帝竟然敷衍了事,世人說先帝不想骨肉相殘大白於天下,但觀先帝生平,敢於虐殺嫡親兄弟,勒死嫡親兒子的先帝,他會怕這種骨肉相殘?”

  “幼主登基,護國四王定然謀反,先帝之子定會不服幼主,到時大唐必然內亂……可是先帝在齊王世子傻了後,八年才故去的。”齊王世子皺緊了眉頭,歎道:“十三歲尚未及冠,也算是幼主。還有可能先帝沒想過會多活幾年!”

  齊王廣納美人想生出兒子,這麼多年妻妾中沒有一人懷孕,先帝疼愛齊王世子,定會確保他的世子位置。寧欣曾經懷疑過齊王妃下得毒,但庶子出生對齊王妃來說影響不大,庶子敢不敬嫡母,就別想著能繼承爵位。

  寧欣放下了茶盞,說道:“你放得下仇恨,但放不下對江山的執著。”

  “我要做大唐的皇帝,這次誰也阻攔不了我!”

  齊王世子說出心中最大的執念。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2-1 09:50 AM

第六十七章 委託

  為了他的帝王夢,他可以暫且放過寧欣,起碼表面上他不會動寧欣一根汗毛。

  “你什麼時候學會了坦白?”

  “我的心思什麼時候能隱瞞過你?”

  齊王世子對寧欣意味深長的一笑,理了一下袖口,“寧欣,這輩子幫我如何?”

  “當今新添了九皇子,是賢妃所生。刨去序齒後夭折的皇子,陛下眼下就有五位皇子。陛下後宮三千,你又怎麼保證陛下不會自添皇子?我怎麼算,都沒想到你能太太平平的繼承帝位。況且上輩子我該玩得都玩過了,這輩子實在不再過算計的日子,尋個忠厚老實的男人,生一堆的孩子,享受太平盛世。”

  寧欣即便放下了前生的恨意,對幫他很抵觸。一旦他當了大唐的皇帝,她可能只有遠走他鄉一條道路。不苦熬個二十年齊王世子不可能成功,二十年後她都快四十了,他一招權柄在手,又怎麼記得徐娘半老的她?到時候他要什麼樣的女人不成?

  “你不是甘於平凡的女人,寧欣,若是你幫我的話,我許諾你過自由自在的日子,咱們之間的恩怨情仇一筆勾銷,你嫁給……另嫁他人,我也不會多說一句。”

  齊王世子擋在寧欣的面前,他如今是齊王世子,有著先帝最寵愛皇孫的名頭,可齊王不堪造就,曾經韓王的隱藏勢力眼下只能慢慢得掌控,稍微過分一點,當今定會除去他。

  齊王世子現在最適合得是繼續裝傻子,他可以裝傻,但事情不能沒人做,怎麼想寧欣和李冥銳都是最好的幫手。

  “幫你風險太大,不符合我的根本利益。風險和收穫不成比例,我小姨說過,這樣的投資不能做。”寧欣淡淡的婉拒,嘲諷般笑道:“何況,你不值得信任。”

  齊王世子從懷裡取出地契房契,遞給寧欣,“這是利息。”

  地契上田產和店鋪是寧欣為了報仇捨棄的外祖家家業,寧欣一直感覺對不住外祖父和小姨,也曾下過決定將這些家業再奪回來,將小姨創下的基業發揚光大……寧欣推開了齊王世子攥著地契房契的手臂,“不愧是最瞭解我的人,你應該知道這些東西我不會要!”

  錢財是身外之物,沒有什麼比性命平安更重要。若是為了房契地契陷入危險中,寧欣愧對長輩的教導。

  齊王世子眸色暗淡,低沉的說道:“你還是不肯相信我。”

  “你做過讓我能相信你的事兒了?”寧欣抬起眼眸,冷笑道:“上一輩子的事情,你不好,我報復,我們可以撇開不談。但你能不能別擺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架勢?你這幅樣子……讓我想要再捅你一劍。”

  寧欣不懂情,但她明白愛情絕不是一邊說愛你,一邊把你家族給滅了!

  此時客廳門外傳來輕盈的腳步聲,門推開之後,長樂公主出現在門口,“齊王世子。”

  長樂公主見寧欣沒有吃虧,才緩了緩神色,走進客廳,親昵般牽起寧欣手腕,含著警告的意味問道:“堂兄怎麼會來此地?”

  齊王世子憨傻指著寧欣:“她不好……她不好……”

  “我的大表姐是齊王世子妃,我的二表哥即將迎娶齊王世子的表妹,從小時起他就欺負我,他只要一碰見我就又哭又鬧的。”

  寧欣對趕來救場的長樂公主解釋,於是齊王世子按照她的解釋在屋子裡上躥下跳,“寧欣……壞人..壞人……”

  長樂公主眼底的懷疑去了幾分,護著寧欣,道:“來人,攙住齊王世子。”

  隨從近前抓住齊王世子的手臂,齊王世子死命的掙扎,拼命的踢腿,“寧欣,我要……我要寧欣。”

  長樂公主眉頭皺了起,寧欣抿了抿嘴唇,同齊王世子的目光碰到一起,你這是報復?兩人幾乎同一時間感覺到對方的心意,寧欣說道:“表姐夫要乖一點,這話不可亂說。”

  齊王世子似力竭一般,一番白眼直接昏厥過去。李冥銳引著齊王世子的隨從進來,看都昏厥的齊王世子,李冥銳道:“我先將他送回齊王府。”

  “李公子。”寧欣出言阻止,“將世子殿下交給隨從即可,我有一件事要麻煩你。”

  李冥銳猶豫了一刻並沒鬆開齊王世子,對寧欣說道:“晚膳前我定然趕回來,不會耽擱時間的事兒。”

  寧欣眼看著他護送齊王世子離開,這是他第一次回絕寧欣,是不是他也看出什麼?以前的齊王世子同現在的可不是一個人了,李冥銳是憨厚點,但越是這樣的人越是敏感。

  “你有麻煩事兒?用不用我派人幫你?”長樂公主笑著說:“欣妹妹千萬別同本宮客氣,我的人若是辦不好,我可以讓于郎幫你。”

  “不用,不用,一點點小事,用不上麻煩于狀元。”

  “真的?你不是同我客氣?于郎不僅詩詞歌賦極佳,處理要事也很細心。”

  長樂公主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挽著寧欣手臂,不見外的說著私密的話,“下個月我請父皇賜婚,我要嫁給于郎,我要同他白頭到老。你說得對,我不能為了報復賢妃把自己將來都搭進去。”

  寧欣幾次話到嘴邊都無法說出口,她安靜的聽著長樂公主神采奕奕的說著她同于狀元的事兒,說著他有多麼得好,寧欣心底微微有幾分酸澀,最常說得就是:“是嗎?是嗎?”

  長樂公主從沒有過親近的閨蜜,她有很多的事想同寧欣分享。長樂公主對寧欣推心置腹,寧欣感覺肩頭的壓力越來越重,她在言談間略略提醒長樂公主,男人不應該全然相信。

  長樂公主捏了捏寧欣的臉頰,自信的笑道:“我知道你是怕于郎只看重我是公主,可這又什麼關係,我本來就是公主,娶了我後他本來就可以多很多的權力,是父皇的駙馬。我總不能因為我是公主就懷疑他!”

  “欣妹妹不明白什麼是兩情相悅,他很好,對我會更好的。”

  寧欣怔了一會,笑道:“我也希望公主殿下能同于大人琴瑟和鳴。”

  “叫姐姐。”長樂公主攬住寧欣的肩膀,“我都沒有你憂心忡忡,欣妹妹,有難事一定要告訴我!”

  “等公主殿下成親時,我一定要叫您姐姐。”

  看長樂公主幸福的神色,算無遺漏的寧欣真希望這一次是她多心了,長樂公主陷得如此之深,將來長樂公主會很痛苦。寧欣期盼李冥銳早一點回來,眼下只有他才能讓寧欣完全的信任。

  護送齊王世子回齊王府的李冥銳在擺晚膳前趕回了莊子上,他大步走到寧欣身邊,直接問道:“寧小姐有何事?”

  看他認真的神色,仿佛寧欣讓他跳火坑,他也不會猶豫,寧欣心裡不由得一暖,見到他下顎處有淡青色的痕跡,問道“你同人打架了?”

  李冥銳摸了摸下巴上的瘀傷,眼裡閃爍著幾許的尷尬,他古銅色臉龐一下子紅了一些,喃喃的說道:“沒事,沒事,不小心碰到的。”

  “抱琴,你去拿外傷藥。”寧欣打發走了身邊唯一的奴婢,輕聲問道:“是不是同齊王世子?”

  李冥銳眼睛睜大了一瞬,厚厚的嘴唇蠕動著,要說得千言萬語最終化為一聲嗯字,寧欣含笑道:“就這幾個字?”

  “他有世子妃,他不配你。”李冥銳地垂下腦袋又再次抬起,“寧小姐,他……他配不上你。”

  “我從沒想過同他牽扯上關係。”寧欣腳步輕盈的走到李冥銳面前,仰頭含笑問道:“莫非在你眼裡我去做繼室?會同表姐夫糾纏不清?”

  李冥銳眼裡亮得像是星辰,見寧欣背對著他,沉聲解釋:“我知道你不會,可我擔心他。”

  “齊王世子想得最多得不是兒女情長。”

  “我同他打了一架。”

  “嗯?”寧欣不意外的勾起了嘴角,回頭笑盈盈的問道:“然後呢?”

  “我會追隨他。”

  “為什麼?”

  李冥銳眼裡閃爍幾許的複雜,想到他同齊王世子從山坡上滾下去,想到他壓住了齊王世子時聽到齊王世子的遠大抱負,道:“他能讓大唐萬邦來朝,能讓江山一統。”

  若李冥銳是他手下不可或缺的人,他有足夠的把握保護寧欣,不讓寧欣做違背自己心意的事情。

  寧欣道:“你選得這條路很難,飛鳥盡,良弓藏,你不明白?”

  李冥銳笑道:“走尋常的路,我一輩子也無法位極人臣。我想讓父母重歸祖墳,我不想再被王家的人看不起。”

  心中的熱辣酸澀刺激得寧欣紅了臉頰,平復了好一會,寧欣說起正事,李冥銳點頭後道:“我這就出京。”

  “李……李冥銳,你要知道,若是有人算計長樂公主的話,會派武功高強的人去。”

  李冥銳道:“放心,我一定活著回來,為了你,我也要活著。”

  耳根子燒得通紅的李冥銳說了這話飛也似的跑了出去,寧欣噗嗤一聲笑了,傻子!

  此後幾日,于狀元總是體貼深情的陪伴長樂公主,對寧欣,他很客氣,同寧欣說過,長樂公主多了一個妹妹是極好的事兒。他以廣博的學識,衣冠磊磊的舉止讓王季玨很是心折,偶爾聽到他在朝政上的見解,寧欣也承認他是一位可治國安邦的人才。

  直到長樂公主和他離開莊子,王季玨還經常提起他,寧欣數著李冥銳離開的日子,他會不會平安呢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2-1 09:51 AM

第六十八章 惡毒

  同長樂公主分開後,寧欣按照約定的歸期返回威武伯府。

  她將整理出來的考題範圍交給楚氏,寧欣敏感的發覺伯爵府滿府的喜慶中多了分詭異。

  楚氏等人身上略有倦怠,寧欣沒有多問,回到客院。用晚膳的時候,寧欣並沒有看見王季玉。他在伯爵府的話會陪楚氏用膳的,他去應酬了?還是出了什麼事兒?

  寧欣明顯看出汪氏心不在焉,她用膳之後就匆忙離開了。在她離開後楚氏眸子極快的閃過心疼,寧欣猜測事關王季玉。只有他才能讓楚氏露出心疼,王季玉是後輩中楚氏唯一用真心疼愛的人。

  “聽說長樂公主去莊子上避雨?”楚氏斜歪著身子,問寧欣:“你可公主殿下可是見過面?”

  寧欣淡淡的回道:“見過幾面,承蒙公主殿下不棄她將我當作好友看待。”

  楚氏眸子一亮,臉上帶出更多的笑容,趙曦最近在楚氏身邊極有臉面,笑盈盈的說道:“寧表妹是個有大福氣的人,公主殿下都對你另眼相看,不過寧表妹也不能大意了,長樂公主是陛下最疼愛的女兒,她又同賢妃娘娘交好,巴結公主殿下的人很多,長樂公主離開了莊子,沒准不會再記得你。”

  寧欣什麼也沒說只是抬手端起茶盞,楚氏目光凝在寧欣的手腕上,玉心鐲在京城很有名,這只鐲子長樂公主很少離身,楚氏身體欠了欠,神色凝重的說道:“你同長樂公主定了手帕玉盟?”

  “長樂公主很和善,對我很好。”寧欣淡淡的笑道。

  屋子裡的小姐一個個都露出幾分的驚訝,長樂公主地位太高,太得帝寵,她每一次出現都帶著天之驕女的傲氣,不是誰都能接近長樂公主。

  她對被頂級貴族邊緣化的威武伯爵府的小姐們來說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趙曦臉漲都通紅,對寧欣的羨慕嫉妒化作不甘,小聲說道:“昭容縣主說過,長樂公主會有大麻煩,寧表妹還是小心一點好,萬一你被長樂公主牽扯進麻煩裡,在想脫身就難了。長樂公主是天之驕女,可寧表妹……嘖嘖可沒長樂公主的身份。”

  寧欣纖細的眼睫眨了眨,昭容縣主薛珍?看來她的預感沒有錯,賢妃娘娘不可能放過皇后最後一枚棋子。薛珍同賢妃糾纏得如此之深,她的將來福禍難料。

  後宮裡的賢妃確實很厲害,可如今他成了齊王世子,他一定會影響大唐帝國的走向,沒有誰比寧欣更清楚他對皇位的渴望!

  賢妃終究是女子,很難玩過齊王世子。上輩子寧欣能夠成功,只是因為他是韓王。如今齊王世子在暗處,又是先帝最喜歡的皇孫,一旦當今的子嗣凋零,沒有誰比齊王世子最適合繼承皇位。

  賢妃弄不好會幫他清理幾名皇子,幫他掃清奪嫡的障礙。

  寧欣面上看不出變化,柔弱的笑容掛在唇邊,“公主姐姐有麻煩?我不信呢。長樂公主不同于一般的公主,賢妃娘娘不也很喜歡公主姐姐?昭容縣主怎會這麼說?”

  “趙曦聽錯了。”楚氏暗罵了一句蠢貨,對寧欣和顏悅色說道:“你同長樂公主相交也是好事,往後同長樂公主多親近些。”

  “我會的。”

  楚氏對寧欣更多了幾許的親近和小心,押考題暫且不談,寧欣同長樂公主的友情容不得楚氏不謹慎。

  “對了,我聽說齊王世子也去了莊子上?”楚氏探究的眸光深邃,“他也是避雨?”

  寧欣清楚莊子上的事很難瞞過她,不滿的說道:“誰知道他去做什麼?進來就大吵大鬧的。表姐夫的想法尋常人根本弄不明白,說風是風,我也不知他做什麼去的,反正他還像以前一樣看不慣我。”

  楚氏看不出寧欣臉上的破綻,歎道:“茹丫頭也是個可憐的,齊王世子身份貴重,雖是咱們府上的大女婿,可他那樣……齊王妃不滿你大表姐很久了。往後你能避開就避開,別同他起衝突了。”

  “是。”寧欣點頭答應。

  同王家的小姐們閒聊幾句,看楚氏倦容越深,眾人散去。

  寧欣回到院落後看到了白姨娘派來的丫頭,她向寧欣表達謝意,寧欣疏遠的說道:“是他爭氣,我沒做什麼。”

  許是來之前白姨娘有過交代,容貌平常口齒伶俐的小丫頭對寧欣的冷淡並不在意,眉眼笑彎,她尋常的五官突然多了幾分讓人親近的感覺,這也是她被白姨娘指派來的原因。

  “姨娘讓奴婢提醒表小姐,二少爺最近黴運纏身,總是受傷不說,他被昭容縣主給打了!”

  寧欣挑了挑眉頭,“被昭容縣主打了?”

  “腦袋被打破了,不知他們是怎麼鬧的,太夫人下了封口令,不讓任何人再說此事。”

  “你回去代我向白姨娘道謝。”

  “是。”

  寧欣讓抱琴送她,抱琴明瞭抓了一把銅錢塞給報信的小丫頭,寧欣唇邊多了興趣盎然的笑容,昭容縣主為什麼在定親後打王季玉的腦袋?是發現王季玉是繡花枕頭?

  打了人卻沒退親,昭容縣主看來是捨不得王季玉,也好,有這麼一位說能調丈夫的妻子在,王季玉沒准會成大器。

  寧欣看了一眼白姨娘送來的果子,默默歎息,為什麼有眼色的人偏是姨娘的身份?寧欣不喜歡大舅母汪氏,可也沒有把敵人的敵人當成朋友的觀念。白姨娘在伯爵府裡的地位甚至比正經的伯爵夫人汪氏還重要。

  寅吃卯糧的伯爵府做主的人是楚氏,可楚氏精明是精明,在經商上依賴于白姨娘。白姨娘又是大舅舅的真愛,她在伯爵府不容人小看,這盤果子寧欣只在楚氏屋裡見過。

  “主子?”抱琴回來後,寧欣看著果子愣神,抱琴道:“若不是白姨娘提醒,奴婢打聽不到二少爺的消息。”

  寧欣道:“他是他,我是我。”

  有了長樂公主這塊金字招牌,寧欣在伯爵府比以前安穩許多。楚氏不敢再隨意的算計她。

  慶林長公主府,薛珍一臉倦怠的從馬車裡鑽出來,隨後攙出慶林長公主,“娘?您沒事吧?”

  “沒事,沒事。”慶林長公主搖頭,心有餘悸的說道:“珍兒說此事能成?”

  “賢妃娘娘不都同意了?長樂公主身體本就不好,她對於狀元情根深重,若是在他們成親時揭穿此事,長樂公主又氣又怒定然會……即便僥倖逃過陛下的責罰,她也不會再有如今的盛寵。教育不好女兒的皇后娘娘一定會被陛下厭棄。”

  薛珍隨著慶林長公主進門,將茶盞遞給她,“我知曉娘心疼長樂公主,可賢妃娘娘才是咱們的靠山,賢妃娘娘坐都越高越穩,咱們才有富貴榮華可享受,怪只怪長樂公主看人不清,錯信了他。若他清白,我也不會算計他。”

  “可陛下連賢妃娘娘都敢納進皇宮,長樂公主這事…….實在是算不得什麼。”

  “娘糊塗了,陛下能同長樂公主一樣?”

  薛珍嘴角勾起一道漂亮的弧度,腦子閃爍著過去的片段,熱鬧的婚禮,滿堂的賓客,身穿大紅禮服的長樂公主卻噴血而亡。

  她噴出的鮮血如同燦爛搖曳的紅牡丹一般……薛珍清楚都記得寧欣當時純淨的微笑,記得寧欣抱著長樂公主痛哭失聲……

  薛珍當時好傻,以為寧欣同長樂公主感情深厚。上輩子她的善良,她的良心只換來屈辱,換來了寧欣一輩子的榮寵。

  薛珍道:“陛下可以納先帝的貴人入宮百般寵愛,可以給賢妃娘娘高人一等的地位。可是一樣的事落在旁人身上,那就是大罪。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只能是陛下,除了陛下之外,任何人敢於挑釁禮法都不會有好結果。”

  慶林長公主歎道:“那邊也該有消息了吧。”

  “快了,在長樂公主成親當日,他們一定會將證據帶回來。”薛珍自信的說道,沒道理上輩子寧欣成功,這輩子她做不成!為了確保成功,薛珍這次派了好幾個武功高強的侍衛過去,“我只要活著的證據,一切的惡事都是長樂公主所為。”

  月夜下一騎飛馳,李冥銳從出京後就沒在馬下歇息過,除了必要的小解之外,他吃飯睡覺都在馬背上。

  日夜兼程讓他風塵僕僕的臉龐消瘦了一圈,好在他身體底子好,在韓地又練出了極好的騎術,他堅持住了。

  李冥銳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江南,在寧欣告訴他的地點,他發現了起火的村莊,聽到有人喊救命的聲音,借著火焰的照明,他看到幾個身穿黑衣的男人,他們滅絕人性的將沖出來的人再逼進火海中。

  “公主命令,不留活口,你們去閻王殿要找准仇人!我等只是奉長樂公主命令送你們上路。”

  李冥銳趴在一旁的草地上,艾草掩蓋了他的身體,長樂公主?不可能!長樂公主是寧欣的朋友!她們不會這麼陰狠。

  李冥銳在馬車旁邊的空地上看到了一大兩小三個昏厥的人,這幾個應該也是寧欣讓他帶回京城的人。

  他看了一眼火海,聽到求救的哭聲,李冥銳從地上躍起,直撲向那幾個黑衣人,帶走證人固然重要,但他無法見死不救,眼看著整個村莊的老少被燒死,做人不能太自私!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2-1 09:52 AM

第六十九章 坦言

  李冥銳拳腳功夫不錯,可一個人的力量敵不過在場的黑衣人,在黑衣人反映過來之後,他因偷襲佔據的優勢蕩然無存,黑衣人圍上李冥銳,他陷入重圍之中。

  即便如此,李冥銳依然沒有後悔方才的選擇,他眸子裡閃過幾許的愧疚。

  黑衣人手中的刀在他胳膊上劃過留下一道傷口,鮮血滲出染紅了衣服。就在李冥銳感覺堅持不了多久時,從火海裡沖出來的村民拿起趁手的榔頭木棍向黑衣人襲來。

  原本麻木等死的村民因為李冥銳突然出現而重新煥發了對生的渴望,趁著李冥銳同黑衣人纏鬥,他們再一次從火海扶老攜幼的沖出來,當他們看到救命恩人身陷險境時,他們沒有趁機逃跑,而是貢獻了他們的力量。

  眾人撿柴火焰高,當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當仇恨控制了行動,這些普通的村民化身為不怕死的戰士。十幾名黑衣人陷入了人民戰爭的海洋中,哪怕是垂髻的孩童都在母親的懷裡向他們扔石頭。

  李冥銳愣神了好一會,向馬車旁邊走去,果然,李冥銳看到有一個黑衣人將方才躺在地上的三人扔到馬車裡,李冥銳大喊一聲:“哪裡去?”

  他沖上去拽住了啟動的馬車,李冥銳胳膊用力,身上的衣服撕裂開露出他強健的胸肌,馬車上的黑衣人揚起鞭子抽打他,“兔崽子放手!”

  李冥銳硬是吃了一鞭子,腰腹用力翻身上了馬車後,一拳將黑衣人大落下去,他勒住韁繩讓狂奔的馬匹慢慢的停下,李冥銳回頭看了一眼車廂裡的三人,長長出了一口氣,總是是趕上了,若他無法完成寧欣的囑託,他沒有臉面再見寧欣。

  村民同黑衣人的戰鬥也接近尾聲,黑衣人大多被捆綁得嚴嚴實實的,村民恨不得直接一棒子敲下去了結這些畜生!

  “他們不是長樂公主的人,長樂公主知道有人打著她的名頭行兇才讓我趕過來阻止。”

  不得不說李冥銳憨厚的外表占了很大的便宜,劫後餘生樸實的村民們願意相信他,對李冥銳恩公恩公的叫著,哪怕黑衣人說他們是長樂公主的侍衛都沒有人相信。

  馬車上的婦人清醒過來,她先是抱緊了自己的孩子,怯生生的問道:“你是誰?”

  李冥銳拉開一定的距離,說道:“我受長樂公主所托來救援你們。”

  “未亡人多謝這位大俠相救!”

  婦人二十多歲卻一身寡婦裝束,她本就尋常的眉眼又因為眉宇間的死寂顯得暮氣沉沉,那雙眼眸若古井一般毫無生機。李冥銳皺了皺眉頭:“未亡人?你丈夫……”

  “他去了。”

  “可曾安葬?”

  婦人攔住兒女,嗚咽的說道:“他屍骨無存,若不是鄉親好心,我連衣冠塚都湊不齊。”

  李冥銳問道:“你夫家可姓于?”

  婦人點點頭,哀婉般的說道:“是,我丈夫曾經是教書先生,他也中過秀才的。那年鄉試,他說去考舉人……後來音信皆無,我們這是鄉野地方,只聽人說他落水淹死了。”

  “你同我回京,我知曉他在哪裡。”李冥銳鄭重的說道。

  此處位於南越王封地和大唐皇帝管轄郡縣交叉地帶,村莊自給自足,村民貧苦,大唐和南越王都不大理會此地。所以說那人才敢明明有妻還想著尚主。這些黑衣人才敢打著長樂公主的名號胡來。

  李冥銳是憨厚,但他不愚蠢,知曉事關重大,也記得寧欣說過下個月長樂公主大婚,他不敢再耽擱時間,辭別了對他感恩戴德的村民,帶著母子三人和黑衣人的頭目上路。

  李冥銳將俘虜卸去四肢以防逃跑,卸去下巴以防他服毒,每日只請那位于家娘子喂他吃粥,因此等李冥銳趕回京城時,那名黑衣壯漢起碼瘦了二十斤。

  李冥銳不在的這段日子,寧欣生活平穩安寧。長樂公主幾次命人送來吃食小物件給寧欣,在長樂公主籌備婚禮時還還記掛著她,就沖這一點足以讓伯爵府的人不敢虧待寧欣。

  薛珍聽說寧欣和長樂公主交情甚密並定下了手帕玉盟後,在她臉上多了幾許未卜先知般的冷笑,“不管她。”

  越發得賢妃娘娘看重的薛珍最近卻有高興不起來,她嬌豔的臉上沒有定親後的嬌羞喜悅,薛珍將書桌上的紙張扔進火盆裡,火焰映襯著她的臉龐,“他能不能寫點別的?功課呢?他竟弄一些華而不實的東西。”

  王季玉的詩詞尤其是情詩著實有名,他在京城都算得上一號。他寫得詩詞感情豐富,對男女之間的情誼刻畫得淋漓盡致,許是瞭解心疼女子,在他的詩詞中女子大多是完美的婉約的,因此王季玉其實在閨閣少女中還是很出名的。

  以前若是他做了這麼一首詩詞送薛珍,薛珍會滿懷喜悅的收下並且附上一首情詩做表白,可如今薛珍都同他定親了,王季玉再整日里弄些酸詩,不做功課,不關心朝堂,只沉迷於兒女情長之中,好強爭勝的薛珍如何能受得了?

  她嫁給王季玉一是為了報仇,二是知道王季玉將來的成就。當然在此時的薛珍眼裡,報仇比王季玉將來的成就還要更重要一點。

  薛珍發脾氣得時候,旁邊的人不敢規勸,等都薛珍將王季玉送來的詩稿都撕碎燒毀後,打扮得體的丫頭才敢說話:“王公子怕是身上傷口還沒好,有您在還愁王公子不能高中?”

  “我要得不是依靠裙帶關係的廢物男人!”薛珍面色顯得狠厲。

  “主子,奴婢看王公子的性情怕是一會半會難改,您不能著急,得慢慢引導王公子向上,像上次您打破王公子腦袋的事情可不能再有了,聽說伯爵府得太夫人和太太對您頗有微詞。”

  薛珍冷笑道:“怎麼?她們不喜歡我?想要退婚?”

  “不是,不是的,只是奴婢覺得您既然早晚是要嫁進去的,還是同夫家的長輩好好相處得好。”

  “楚氏那個老妖婦欺軟怕硬,最擅長偽裝!”薛珍對楚氏恨得牙癢癢,以前她還能裝一裝,定親後,她在親近人面前裝都不屑於裝了,“我遲早收拾了老妖婦!”

  “主子。”

  “你別說了。”薛珍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底的刻骨恨意,“柳娘,我知曉你是為我好。但我今日告訴你,伯爵府裡沒有一個好東西。老妖婦和寧欣她們是一夥的,她們害人都不帶眨眼睛,心腸比蛇蠍還毒。”

  柳娘是薛珍新提拔上來得丫頭,誰也不知薛珍怎麼就對她另眼相看了,柳娘對薛珍很感激,因此對她忠心耿耿,柳娘心疼得說道:“既然主子知道為何還想著嫁過去?”

  “奴婢冒死說一句。”柳娘雙膝跪地,眼淚盈盈的苦勸:“奴婢從旁看著王季玉不是良人,您再要強也是個女子,需要一個家,需要一個可以依靠的丈夫,主子,奴婢懇求您再想想,您配王公子實在是可惜了。”

  長相一般的柳娘從來都不多話,也很少人知曉她是個有內秀的人。

  薛珍拉起柳娘,拍了拍她都手背,“你為我好,我知道!柳娘,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有什麼話我可以同你說,我知道伯爵府沒有好人,可我不能不嫁。”

  柳娘看到薛珍唇邊的苦澀,“主子。”她實在不知道怎麼勸才好,明明主子什麼都明白,卻偏偏要去跳火坑。

  薛珍緩緩的說道:“他現在是看著配不上我,可他不會總是這樣的,柳娘,這輩子我不會再做錯任何選擇。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我要過快意得過一輩子。”

  她薛珍,慶林長公主的愛女絕不再做寧欣的踏腳石,那些吃了她的,都得給她吐出來,那些算計她的,都得百倍償還。

  “寧欣最近有什麼動靜?”

  “回縣主,她最近經常同長樂公主出遊。”

  薛珍合眼問道:“她沒再做別得事兒?”

  “沒有。”

  “我想也是,她拿什麼同我比?”

  寧欣沒見過賢妃,更沒給賢妃出主意,她沒有實力操作那事兒。薛珍冷笑道:“既是她們要好,死在一起正合適。”

  “柳娘,你讓人去伯爵府告訴王季玉,我在未名湖等他。”

  “是,主子。”

  “百煉成鋼,我是為了他早日成才。”薛珍對王季玉將來的成就很有把握。

  寧欣被長樂公主派去的車架接出伯爵府,見到臉上帶著幸福滿足笑容的長樂公主,寧欣無奈得說:“今兒你又讓我看什麼?”

  長樂公主挽住寧欣的手臂,不客氣的笑道:“幫我參謀公主府的佈置,我發現了,你的眼光比我還好呢。”

  公主府的佈置?寧欣心中沒有來得一痛,聽著長樂公主對未來的打算,她得一顆心沉入了谷底。

  長樂公主看出寧欣興致不高,問道:“是不是有人欺負你?欣妹妹有什麼難處大可同我說。”

  寧欣咬了咬了嘴唇,鄭重的說道:“今日你不來人接我,我也會來找你的。”

  “什麼事?”

  “我需要一個僻靜的地方單獨同你說話。”

  長樂公主將寧欣帶到了公主府的書房,笑著說道:“你可以說了。”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2-1 09:53 AM

第七十章 獻策

  公主府的書房外默立著以風箏為首的宮女侍婢,風箏是個心細的人,隱約聽見屋子裡傳出嗚咽的聲音。

  她悄悄打量了身邊的姐妹,見她們毫無反應,自我懷疑是不是聽差了。每當寧小姐來看公主時,公主就會顯得很歡快喜悅。

  在風箏伺候公主沐浴時,聽公主說過,寧欣是她最好最好的姐妹,比親姐妹還要親厚。

  風箏立著耳朵仔細聽了聽屋子裡的動靜,沒有長樂公主的召喚,她不敢擅自進去。風箏心中沒有來的一陣慌亂,預感到公主一定是出事了,她此時只希望寧小姐能安慰保護公主。

  別看寧小姐比公主年歲小,但風箏有種寧小姐是公主主心骨的感覺。公主有犯難的事情都會詢問寧小姐的意見,在寧小姐面前好像再難的事情都變得很簡單。

  自從公主同寧小姐定盟之後,長樂公主身體好了許多,不再動不動得就生病,公主同皇后娘娘的關係也恢復了幾分,公主現在不用染病就能讓陛下留在中宮,聰明的風箏看得出這些好變化都是寧小姐帶來的,風箏對公主忠心耿耿,對總是顯得很淡定從容的寧欣佩服有加。

  有寧小姐在,她不用為公主過多擔心,風箏想著是不是讓人準備浴桶熱水,公主一會還得沐浴呢。

  書房中,長樂公主勉強穩住身體,眸子從驚訝,不信到死一般的落寞,眼淚簇簇的滾落,沙啞的問寧欣,“你不是騙我?欣妹妹,你是騙我的,對吧,對吧。”

  長樂公主仿佛救命稻草一般抓住寧欣的胳膊,眼圈通紅,祈望的看著寧欣:“你是騙我的,于郎……于郎……他不會說謊話,他對我的感情不是假裝出來的。”

  但凡幸福的人遭受背叛,大多懷疑背叛是假的,是糊弄人的。上輩子寧欣直到看見娘家被封,她才相信韓王是打算徹底的清楚寧家。

  韓王是她師兄,被父親當作另一個兒子,韓王對父親一樣是有感情的。可這份感情比不過江山,比不過唯我獨尊的地位。

  寧欣當時差一點提著寶劍沖到韓王府去問個究竟,不是小姨讓她冷靜,也沒有後來的那些事了。

  “我沒說他對你的感情不真,公主殿下是最好最美的女子。”

  “可是他……竟然有妻子……我同他的婚書算什麼?”

  堂堂大唐帝國嫡長公主竟然做了妾,沒有比這點更羞辱的了。長樂公主苦澀的問道:“你一直不喜歡于郎,總是勸我小心他,欣妹妹,我相信你,可你能告訴你從哪看穿他的?”

  寧欣說道:“他掛著玉佩的瓔珞,那種獨特的編法是楊家女子編給丈夫的,是同心結的一種。”

  “楊家?那個楊家?”

  “是前朝武王楊家。”寧欣點頭說是。

  前朝楊家被大唐開國皇帝屠殺殆盡,而大唐開國皇帝之所以仇視武王楊家據說因為當時的武王搶了開國皇帝的心上人。

  不管當年的愛恨情仇如何,現在的人很少再提起武王楊家。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楊家竟然有後人,而且還同當朝公主爭奪夫婿。冥冥之中像是宿命安排,寧欣不懂什麼是狗血,但對眼前這樁事,她也覺得不可思議。

  隱瞞妻室在大唐很難做到,可那位於狀元偏就做到了,而且做得天衣無縫!若不是寧欣知道楊家的秘辛,長樂公主會被于狀元騙婚的。若不是寧欣外祖家同武王楊家有淵源,她也不認識楊家女編得瓔珞。

  長樂公主面如死灰,仿佛完全放棄了生得渴望,寧欣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厲聲提醒:“公主不想活了?為了一個隱瞞身份的男人不顧皇后娘娘了?你這樣只會讓親者痛,仇者快!”

  “對……對……”長樂公主腦子淩亂,不是寧欣為她驅除體內餘毒的話,她現在早就撐不住了,長樂公主淚眼朦朧,絕望的說道:“活著好痛苦。”

  “公主殿下,沒有男人,女子一樣活著,一樣可以做很多的事兒。”寧欣攙扶著長樂公主做下,站在她面前,“沒有男人,你還有皇后娘娘,你還有我!”

  寧欣屈膝道:“姐姐,我會幫你。”

  長樂公主手臂哆嗦,“原來你是怕我不相信你,所以從來不叫我姐姐。”

  寧欣回道:“如果姐姐了無生意,皇后娘娘會很快去陪伴過去,而我……許是處境更難。”

  “我如果有個萬一,賢妃娘娘會很高興!”

  “姐姐同賢妃爭了這麼久,忍辱負重的服毒,讓皇后娘娘誤會,讓世人說姐姐忘記生母,你甘心嗎?難道姐姐不想報復賢妃?皇后娘娘性情溫良但壓了賢妃很多年,當初皇后娘娘幾次阻止賢妃入宮。後宮爭鬥成王敗寇,只要賢妃位主中宮,廢后想死都不容易。姐姐忘了漢初呂皇后?”

  長樂公主打了個哆嗦,想到了人彘,一下子腦袋清醒了不少,說道:“你提醒得對,我不能讓賢妃娘娘得意,可我該怎麼辦?欣妹妹即便提前告訴了我實情,可我眼下能做什麼?賢妃必定有後續的動作,她會在在婚禮當日揭穿於..他,我除了懇求父皇延遲婚禮,承認識人不清之外,無法反擊!欣妹妹不知,父皇最是要臉面,我被他這麼耍弄,父皇臉上無光,父皇不會再寵著我了。“

  “皇宮裡不是只有一位公主,我也不是沒有姐妹的,賢妃身邊養著長寧公主,雖不是賢妃親生,但她比我乖巧,她學足了賢妃做派,她不會放過這次機會。”

  寧欣倒了一杯茶遞給長樂公主,看出她恢復了幾分神志,寧欣滿意的笑道:“只要有精神,有毅力,就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長樂公主端著茶杯,迷茫的問道:“怎麼做?”

  寧欣在她面前露出了另外一面,她以前就知道寧欣很聰明,不能因她柔弱的外表就輕視她。長樂公主苦笑:“眼下咱們身單力孤,賢妃蓄謀已久,我能做得不多。”

  “我先問一下,公主怎麼處置于狀元?”

  “他騙了我,我想..想要他死!”

  寧欣眼睛亮閃閃的晃得長樂公主有點頭暈,寧欣問道:“你真的想讓他死?”

  “…….”長樂公主想了一會道:“父皇知道這件事後,一定會處死他的。”

  “可我想他死在公主的手中,用他的血證明公主的清白,用他的性命警示世人——敢於欺瞞您的人必死!”寧欣越說越是興奮,“賢妃打算在公主成親之日揭穿此事,咱們何不順她的心意?喜堂上是結果別人性命最好的地方,公主殿下,相信我,只要一劍什麼都解決了。”

  ……長樂公主呆呆的看著寧欣,她還是那般得嫩弱嬌蕊,除了那雙水盈盈的眸子盛滿了冷意之外,寧欣就是最柔弱纖細需要保護的女子。

  可這樣的女子方才說什麼?在喜堂上結果人的性命?不是親眼所見,長樂公主怎麼都不會相信的。

  扮豬吃老虎,不是寧欣這樣恐怖得好吧,起碼老虎假裝成了豬,沒有假裝成小白兔啊。

  寧欣這一番話,給長樂公主的衝擊不是一般的大,幾乎顛覆了長樂公主的認知,以前在她眼中嬌柔的寧欣是需要她保護的,可現在她發覺寧欣就是將天捅出個窟窿來,她都不應該驚訝。

  “是不是叫寧欣的都這麼厲害?”長樂公主的目光灼熱,仿佛在區別寧欣同無雙郡主的不同。

  寧欣沒有回答這個頭疼的問題,她什麼也不能說自己就是無雙郡主。

  “公主現在向陛下認錯並不合適,陛下性情孤傲不懼人言,否則也不會硬是頂著滿朝的非議冊先帝貴人為賢妃!陛下想做便做了,雖不想讓旁人效仿陛下,但您是長樂公主,是陛下最寵愛的女兒,你隨了陛下性情,陛下只會開心。”

  “你的意思是……直接……”

  “對,就是如公主所想的。只要陛下依然疼愛你,一點點的非議懲罰無足輕重。賢妃越是鼓動朝臣攻訐公主,陛下越會疼愛維護你,況且,您在宮裡幫皇后娘娘有限,若是以女冠的身份在外,即便你同重臣才子相交,陛下也不會多想。朝臣對賢妃退讓多步,再退讓怕是很難,而陛下也已經沒有了剛繼承帝位時的血氣方剛,更沒有了同天下人作對的衝動,陛下最需要得是穩定,穩定壓倒一切!”

  “你是說父皇不會讓賢妃威脅到母后?”

  “若是公主得寵,皇后娘娘爭氣一些,陛下不會輕易廢後,反之,陛下封賢妃為后也不是不可能,關鍵是賢妃有了九皇子。”

  長樂公主點點頭,問道:“然後呢,我再怎麼做?”

  “您什麼都不用做,有道是做得越多越錯,賢妃命人屠殺無辜的村民,這事我會讓賢妃自己跳出來說。”

  “她會嗎?”

  “計謀用對了,她當然會主動說。賢妃贏了太多次,她已經沒有了剛進皇宮時的步步謹慎,生了九皇子後,她越發覺得后位非她莫屬,她有了輕敵驕傲之氣,這一點從我聽說賢妃向陛下新寵下手就推測到了。即便這次不會打壓下去賢妃,但足以逼得賢妃拋出替罪羊!到時公主儘管進宮喊冤,賢妃是陛下的女人之一,可公主是陛下的愛女。”

  寧欣在長樂公主耳邊將完整計畫說出來,她黝黑瞳孔黑得深沉,臉頰如同羊脂白玉般光潤如玉,此時的寧欣是最美麗的。

  “況且于狀元會送咱們一份大禮,他不單單是騙婚以公主為妾,他的身份是——人人喊打遺臭萬年的罪民。”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2-1 09:54 AM

第七十一章 送藥

  方才長樂公主是淒苦悲傷的,雖然她恨于狀元欺騙她,但她卻相信于狀元對她的感情。寧欣罪民一出口,長樂公主臉色更白,“罪民?他是罪民?”

  寧欣握住長樂公主的胳膊,點頭道:“若是我沒猜錯,那位於狀元……不,應該于秀才已經死了,也許死於意外,也許是他殺的。大唐帝國幅員遼闊,有億萬子民,總會有相似的兩人,他們又恰好碰上。”

  “所以他起了歹意?以罪民的身份冒充?然後還進京趕考?還中了狀元?”長樂公主像是聽傳奇,喃喃的說道:“怎麼會有這麼湊巧的事兒?罪民不是不能讀書識字的?他怎麼會中狀元呢?”

  寧欣說道:“只有初出茅廬的秀才才不會有更多人的注意他,我猜測冒名頂替也是從秀才開始的,他以真才實學考中狀元,可惜……可惜他偏偏是罪民,罪民的始祖也被稱為天縱奇才。”

  罪民在大唐帝國是比賤民更卑微的存在,而且罪民子子孫孫永世不得翻身。

  百餘年前大唐帝國的都城曾經被韃子攻破,中原陷入戰火中,當時的丞相領著一批人投靠韃子,擁護韃子汗王為帝。後中原各地起兵勤王,經過苦戰終於將韃子趕回草原,當時投靠韃子以韃子為主子的人便被判為罪民。

  罪民是背叛民族國家的人,因為罪民子孫大多活不過十八歲。罪民中的女性及笄後會被送去軍營為軍妓。罪民是大唐帝國中最悲慘最被遺忘的一群人。

  可當時國破的時候,他們的先祖屠殺護國的忠臣義士取悅韃子大汗,因此沒有任何人敢為罪民說話。

  如今雖然叛國罪也是重罪,但好在不會再將子孫後代貶為罪民,當初判為罪民的那群人後代沒有誰會關心。

  “他怎麼跑出來的?”長樂公主神色慌張,“罪民,我竟然差一點同罪民成親?”

  罪民是大唐皇族最恨的一群人,長樂公主身為皇族一員卻同罪民相戀,她更覺得恐怖悔恨。

  “賢妃眼下還不知道他是罪民。”寧欣為長樂公主攏了攏頭髮,輕聲說道:“她只是以為于狀元是騙婚,以公主為妾的無恥之徒!”

  “我……”長樂公主眼前一亮,“你是說?”

  “對,賢妃既然封號為賢,她定然會表現得極為賢慧。她會等著村子血案上呈陛下,等著禦史們對公主群起而攻之,在這之前,她一定會在陛下面前為公主說項,會‘賢慧’的幫著您。”

  “我越是哭,越是想要殺死他,她越會維護!”

  寧欣彎起嘴角,對長樂公主一點就透很是滿意,做謀士的就怕碰到個糊塗沒有決斷的主公。

  “只要他罪民的身份暴露,賢妃維護罪民的事情一定會被公佈天下,罪民冒名頂替中了狀元,他想做什麼?陛下有雄心大略,像陛下這樣的君主最恨罪民。賢妃這次不僅不會討得半分好處,沒准還會惹下一身麻煩。”

  “只要陛下對賢妃露出不滿,公主就請皇后娘娘去潛龍府邸。”

  “去那裡做什麼?”

  潛龍府邸是陛下登基前的王府,皇子十三歲後會封王搬出皇宮。

  寧欣解釋:“陛下對皇后娘娘記憶最深的地方應該是潛龍府邸,陛下喜歡賢妃是真,但他也無法忘記陪他多年的髮妻。男人嘛都那樣,陛下雖然是萬民之主,可他也是男人。”

  對賢妃的印象壞了,他自然會想起更多的往事,想起曾經同賢妃爭寵的皇后。

  “如何鞏固陛下的寵愛,我想皇后娘娘不會太讓公主操心。該放手得時候要放手,皇后娘娘不能依靠您一輩子。”

  “我明白了,欣妹妹。”

  長樂公主起身對寧欣屈膝行禮,感激的說道:“你不僅幫了我,還幫了母后,欣妹妹,謝謝。”

  如果沒有寧欣機警,長樂公主能想到自己會有什麼樣的結局。寧欣不單單救了她的命,挽救了她的榮譽,更是讓風光無限的賢妃遭受重創。若是將此事利用好了,長樂公主相信賢妃起碼會失寵一年。

  這一年對她對皇后來說都太重要了,多了這一年的佈置,讓朝臣對賢妃多了非議,賢妃的路不會再像現在走得這麼順。

  寧欣攙扶住長樂宮公主,“殿下嚴重了,我當不起。”

  “當得起,當得起。”長樂公主對寧欣信服般的說道:“往後我聽你的。”

  寧欣抿嘴一笑,“這更不敢當了,我同姐姐互相幫忙,一個人的見識有限,同親近的人商量才不容易出錯,哪能都聽我的?就是神仙也有算漏的時候。”

  長樂公主將感激銘記在心裡,對寧欣越發的親熱,“我出宮做女冠時,不知欣妹妹可否多陪陪我?”

  “好啊,我願意陪伴公主姐姐。”寧欣眼裡閃爍著滿足的光亮,她終於可以脫離伯爵府一段日子了,威武伯府上的人她一輩子不見都不會想。

  陪伴長樂公主也可以躲開新嫁進伯爵府的薛珍,寧欣低垂下眸子,薛珍若是後悔了不想嫁給王季玉對寧欣來是麻煩,寧欣難得善良的促成她同王季玉的姻緣!

  賢妃一旦陷入困境,薛珍為了擺脫嫌疑必定會儘快安安分分的嫁人,薛珍一定不會想要做替罪羊尤其是這次事情的替罪羊。

  寧欣沒看出薛珍到底看上了王季玉哪點,但她隱約感覺到薛珍對威武伯爵府的楚氏等人不太正常,迎娶這樣的一個兒媳婦進門,威武伯爵府是祖上冒青煙了!楚氏得燒高香呢。

  有道是請神容易送神難,娶進門的孫媳婦楚氏還能送走嗎?薛珍可以好好享受伯爵府的人帶給她的陰謀詭計,她是報仇還是報恩都會很熱鬧。

  寧欣無法忘記李冥銳胳膊上的刀傷,沒法忘記他失血過多顯得蒼白並疲倦的臉龐,薛珍派出去的侍衛既然傷了李冥銳,寧欣不可能不報復。李冥銳是她的人……寧欣皺了皺眉頭,他什麼時候成了自己的人了?

  長樂公主看見寧欣一會皺眉一會努嘴,神色變化精彩極了,試探的問道:“欣妹妹想什麼呢?”

  “一點點小事。”寧欣驅散腦子裡荒唐的念頭,同長樂公主告辭。

  長樂公主自知留不住她,況且也有一些後續的事情需要安排,長樂公主同寧欣依依惜別,並且讓人妥當得將寧欣送回去。

  出了公主府後,寧欣便下了車架讓他們回去,“我去買點東西。”

  長樂公主的人見寧欣態度堅決只能返回公主府,寧欣去了京城最大的藥材鋪,從袖口中拿出一張藥方遞給抓藥的夥計:“麻煩你照著這個方子抓藥。”

  藥材鋪子的夥計看了一眼方子,皺了皺眉:“這藥材的搭配……”

  “不妥?”

  “不是,不是,我看神醫開藥也不外如此。”夥計敬佩的說道。

  寧欣笑了笑,“看你的樣子也不像是尋常的夥計,我不問你是誰,你也不用問我。”

  “小姐豁達,在下佩服。”

  他按照方子抓了藥,將方子遞還給寧欣,“一共五兩銀子。”

  寧欣看了一眼十幾包的藥材,問道:“我們認識?”

  “在下同小姐第一次見面。”

  “那為什麼算得這麼便宜?你的藥材是不是假的?”

  “我豈會砸了保和堂的金字招牌?”二十多歲的夥計怒道,當他的怒氣對上寧欣盈盈的笑容時,道:“你讓我看到了這樣的補血方子,我收小姐五兩銀子都覺得有愧。”

  寧欣將銀子遞給他,拿著藥材出了保和堂,那名夥計在後面喊道:“若是小姐再有需要記得來光顧保和堂,我一定給小姐最低最低的價格。”

  寧欣腳步頓了頓,回頭問道:“我們有仇?”

  “沒有。”

  “那你怎麼總是盼著我來藥材鋪?”

  …….夥計被寧欣問得面紅耳赤,喃喃的說道:“我不是想看看您還有什麼好藥方子嘛。”

  等到寧欣的身影消失後,保和堂的掌櫃恭謹對那名夥計道:“大少爺,用不用我讓人給您打聽打聽?”

  方才那名嬌柔的少女可是他們大少爺唯一看得上眼的女人,為了大少爺的婚事,老爺太太頭髮都愁白了。

  “我配不上她。”

  “……額……大少爺……”

  寧欣在街上雇傭了一輛馬車,雖然簡陋一些,但馬車行的信譽不錯,寧欣讓車把式去藍山寺。

  一路無話,寧欣上了藍山寺,對門口的小沙彌道:“我找戒色小和尚。”

  小沙彌光亮的腦袋一瞬間滿是汗水,“師叔祖?”

  “我找戒色和尚。”

  “女施主隨我來。”

  寧欣發現小沙彌腳下飄著就進了藍山寺,問道:“我沒叫錯法號的吧。”

  “……沒有……”

  任誰都會震驚這麼嬌弱美麗的少女來找戒色師叔祖,小沙彌覺得他已經算是表現得比較好的了,換個人可能直接坐地下走不動了。

  戒色和尚在藍山寺地位崇高,有佛子之稱。他修行的禪房位於藍山寺最幽靜的地方。小沙彌領著寧欣到禪房前,“師叔祖,有人來看您。”

  俊秀若佛子的戒色和尚從禪房裡走出來,寧欣笑盈盈的說道:“小和尚。”

  戒色和尚稽首道:“阿彌陀佛。”

  他俊秀的臉上多了一抹的紅暈,小沙彌看著心裡拔涼拔涼的,他用不用去跟方丈說師叔祖有可能還俗?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2-1 09:57 AM

第七十二章 點撥

  禪房乾淨明亮,在最顯眼的位置供著佛像。地上兩個蒲團中間擺放著一張有些年頭的棋盤,坐在蒲團上敞開著衣襟的李冥銳痛苦般的撓頭,“喂,你也太欺負人……”

  當看到門口站著寧欣時,李冥銳愣了一會,直到寧欣移開了目光,他慌忙起身整理著敞開的衣襟,李冥銳臉比寧欣還紅,訕訕的解釋:“天太熱,呵呵,天太熱……下棋容易上火……呵呵……”

  戒色和尚默念,阿彌陀佛。他俊逸出塵的臉頰上多了一分玩味兒的笑容。阿彌陀佛,活該啊。

  戒色在藍山寺地位崇高,他精研佛法,因此藍山寺的和尚經常會來請教他。

  回京之後,李冥銳被寧欣安排在此地養傷,碰見得和尚多了,李冥銳從沒在意過著裝,誰也沒想到寧欣會這個時候來看望李冥銳。

  李冥銳略顯得緊張且急促,解釋起來語無倫次,但在此時此刻見到寧欣,除了尷尬之外,李冥銳心裡還是很高興的。

  寧欣將手中的藥材遞給戒色和尚,“早晚各兩次弄給李公子吃,煎藥的方子在上面。”

  “……好……”

  “佛曰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寧欣笑呵呵的說道:“阿彌陀佛,祝戒色大師早日成佛。”

  …….戒色和尚清靜無為的心被寧欣攪起了陣陣波瀾,“你的意思是為貧僧好?”

  “當然。”寧欣面不改色的承認了,在戒色和尚面前,寧欣總會表露出本色,她像是個壞人‘調戲’戒色,“我也是鍛煉小和尚的定力,所以啊,小和尚修成正果之後不能忘記我。”

  柔弱的少女臉上露出壞壞的笑容,戒色和尚自覺撚動一個顆顆的佛珠,莫怪師傅說有劫難,寧施主就是應了他劫難的人。

  一個人的外表和性情怎麼反差如此強烈?本是嬌嬌女,誰能想到會有如此‘惡劣’般的爽利。

  有時戒色甚至有種錯覺,眼前的寧欣不是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而像是他的姐姐……以逗他為目的的姐姐?

  阿彌陀佛,戒色和尚又連著念了幾遍佛號定了定佛心。

  “李公子救下了很多人,小和尚幫了他,也等於幫了那些被救下的人。”

  “你的意思是貧僧還佔便宜了?”戒色和尚眉頭擰緊。

  李冥銳憨厚的接道:“我不介意。”

  戒色和尚瞪了一眼李冥銳,“你故意的吧。”

  “什麼?”李冥銳眸子裡滿是迷茫,“我是不介意啊,我又不做和尚,功德都給你,我也不介意的。”

  他說到和尚的時候,悄悄的看向了寧欣。戒色和尚暗歎一聲李冥銳的悲慘命運!這還沒怎麼樣呢,萬一寧欣真嫁了他,李冥銳後半輩子交代了。

  “你們在下棋?”寧欣指著棋盤問道,“你輸了幾局?”

  李冥銳悶悶的說道:“一局沒贏過,哪怕戒色和尚讓我三子。”

  戒色和尚神色略帶幾分緊張,“玩玩而已。”

  寧欣衣襟一擺,跪坐在蒲團上,揚眉淺笑:“那咱們兩個玩玩。”

  戒色和尚不知怎麼突然有種黑雲蔽日的感覺,“貧僧還得去煎藥,李公子身體需要補一補。”

  “可以交給別人,小和尚地位崇高,有很多和尚願意為你效力。”寧欣撚起棋子,“該誰了?”

  “我。”李冥銳不懂寧欣為何生氣了,打算收拾棋盤上的殘子,“這一局我又輸了,你們重新下。”

  寧欣點住李冥銳的手腕,麥色肌膚上落了三根玉一樣的手指,李冥銳臉更紅了,寧欣無恙的說道:“還沒完全輸,你到我旁邊來,我教你怎麼同小和尚下棋。”

  “好。”李冥銳蹲在了寧欣身邊。

  寧欣將手中的棋子落在棋盤上,頭都沒抬:“該你了。”

  戒色和尚半晌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戒色和尚跪下來,對李冥銳道:“貧僧戲耍李施主實在是大錯,貧僧虧欠李施主,將來李施主有所驅使,貧僧必然從之。”

  李冥銳道:“戒色和尚?”

  “是貧僧的罪過。”戒色和尚羞愧的垂頭,“貧僧修行不夠。”

  “你並非修行不足。”李冥銳眼眸深邃,此時仿佛一下子被智者附身了一般,“和尚也有尊卑輩分,戒色和尚一入藍山寺便位於眾多和尚之上,你又比尋常人聰明,佛法高深,被譽為佛子,甚至你被師門長輩譽為最有可能修成正果的和尚。天資絕高的你不會明白普通人的掙扎求生,因為一切在你看來都是那般的尋常。”

  “你其實不用許下承諾,我也用不上驅使你。”李冥銳停了一會,“你收留了養病的我,我已經很感激了,在棋盤上被你耍兩次並不算什麼大罪。”

  “你知道?”戒色和尚這回是真得吃驚了。

  李冥銳回道:“誰是好意,誰是歹意,我分得出。”

  他對凝視著棋盤上棋子的寧欣道:“事情沒你想得那般嚴重,戒色和尚沒有惡意。”

  “你甘心?”

  “藍山寺有一處竹林很幽靜,我想同你一起去看看。”李冥銳向寧欣提出邀請,“竹子在風中搖擺,竹竿隨風而動,可竹根一直深深的紮在地下,從未偏移搖動。”

  “好,我們一起去看竹子。”

  寧欣直接從蒲團上站起身,李冥銳笑著跟上去,他出門前不忘說一句:“湯藥麻煩小和尚啦。”

  禪房裡只剩下棋盤上的殘局和棋旁的戒色和尚,過了不知多久,戒色和尚失笑:“他們兩個真是絕配!佛祖果然是公平並愛世人的。”

  戒色和尚提著藥包出了禪房,這一回他沒有再命令小沙彌煎藥。

  在藥房的小沙彌呆呆的看著高不可攀的師叔祖笨拙得生火煎藥,師叔祖俊俏的臉龐好像多了幾許的暖意,如星辰的眸色斂去了耀眼奪目的光芒,小沙彌揉了揉眼睛,師叔祖身上隱約仿佛有佛光呢。

  “阿彌陀佛。”小沙彌念佛號。

  此時藍山寺鐘聲大作,悠揚肅穆的鐘聲敲擊在每一個香客心上,虔誠的香客身得仿佛得到了洗滌。

  藍山寺供奉的佛祖舍利一時之間光華萬丈。

  站在竹林旁邊,寧欣聽著肅穆的鐘聲,仿佛因為陽光或者舍利光芒刺激,她眯起了眼睛,“你機緣不錯,小和尚因為你的幾句話突破了心魔,在修行的路上更近一步。”

  “小和尚鋥亮的腦頂受戒後,也許沒現在好看了。”李冥銳拍了拍碧玉的竹子,“這麼漂亮俊秀的人做和尚很可惜。”

  “小和尚是有宋玉之容,潘安之姿。”寧欣趁人這一點,“不過這話應該換做女子說更合適一點。”

  “我沒有那想法。”

  “我有說什麼?”

  “你是沒說,但眼神已經足夠了。”李冥銳湊近寧欣,“寧小姐……寧小姐……”

  “嗯?”寧欣揚眉淺笑,李冥銳氣息不穩定,急得臉紅並脖子上也顯露出了青筋,“我……我……我想說你……”

  “恭喜你,你押題很精准,鄉試的題目就在你劃定的發範圍裡。”憋了半天,李冥銳說了這麼一句,他低垂下腦袋看著自己的鞋尖,“王季玨中了頭名。”

  寧欣道:“你想恭喜他的話,可以等回伯爵府再同他說。”

  寧欣走入竹林,李冥銳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寧欣的聲音飄過,“這次事兒後,我會陪伴長樂公主,你在伯爵府上要當心一些,看外祖母的樣子許是對你另外有安排。”

  “趙表姐,你是不是碰到過很多次?”

  “她憑什麼安排我?”李冥銳透過斑駁的竹影看著寧欣,“她又不是我什麼人!”

  “大舅舅留你在伯爵府一定另有深意,你就沒想過也許你不僅僅是大舅舅的世交賢侄?”

  寧欣坐在竹林中一塊橫臥的怪石上,衣裙垂地,聲音低沉:“也許在你身上另外有婚約。“

  “不可能,我娘從沒同我說過。”

  “你說過,你母親是個善良和善的女子。她隨著你父親去韓地,十幾年沒回過京城,在她眼裡伯爵府還是聲威赫赫的,以她的性子怎麼會讓你高攀伯爵府的千金小姐?同時她又怕你脾氣太過耿直受京城人的欺負,想讓伯爵府保護你,因此讓你登門卻沒有告訴你婚約。”

  李冥銳聽後不得不贊同寧欣的分析,扶著一竿碧竹,“你沒見過我娘,但比我這個做兒子還瞭解她。”

  “但凡善良又心疼兒子的母親都會做出這樣的選擇,門第懸殊的兩人不幸的可能更大。雖然她認為你不錯,但她不一定放心威武伯的嫡女。”

  “嫡女?”李冥銳反對道:“我不會娶她。”

  “外祖母和大舅母哪捨得將愛女嫁給你,起碼現在不會這麼想。”寧欣慢悠悠的說道:“但外祖母讓趙表姐湊數頂替……你身上一定有一個大秘密。”

  “什麼秘密?”李冥銳糊塗了,“一父母早亡的孤兒,我能有什麼秘密?”

  寧欣眼裡含笑道 :“你還記得你抽中的風雲簽嗎?”

  “記得。”

  “平王世子和齊王世子表字中各有一個風雲,你碰到了他們,一飛沖天指日可待呢。”

  “這是風雲簽的解釋?”

  “你們三人我想會糾纏一生一世,你不是決定幫著齊王世子了?”

  李冥銳大步走到寧欣跟前,“你贊同嗎?”

  李冥銳低頭,寧欣抬頭,目光撞到一起,深邃對深邃,冷靜對冷靜,“我不贊同你會改主意?”

  “不會,因為這是對我對你最好的選擇。”

  “你現在最要提防的是威武伯爵府,弄懂她們想要什麼,弄懂你父母的遺願,也許你會更得齊王世子倚重,齊王世子那人應該不是只能共患難,無法共富貴的。”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2-1 09:57 AM

第七十三章 手刃

  “你為何對我說這麼多?是擔心我?還是為了……為了報答我?”

  李冥銳將寧欣的話記在心上,他固執的面對寧欣,神色複雜的說道:“回答我!”

  寧欣嘴角彎彎,展顏輕笑,對比李冥銳的緊張,她顯得雲淡風輕,當他火熱的目光和她的平靜對到一起時,寧欣反問:“你是想娶我嗎?”

  …….

  李冥銳像是一隻立正的番茄,尷尬得說不出話來,胸膛被這話刺激得快要炸開了,喉嚨偏偏乾澀得仿佛火燒火燎一般。女子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嬌羞的嗎?尤其是像寧欣這樣嫩弱嬌蕊的深閨小姐。不過若寧欣是那樣的女子,李冥銳也不會時刻得的惦記著。

  寧欣神色如常,仿佛那句話跟平時問你吃了嗎一般無二,再抬眼時,寧欣眼裡多了幾分的認真,“是因為我同無雙郡主一個名?”

  所以他才會喜歡她?她的靈魂是無雙郡主,可她現在又不是無雙郡主。又多了一輩子的性命,寧欣想過若是沒有特別動心的男人,她不會再嫁。

  上一輩子喜結連理的丈夫對她很體貼很專一,可他卻不敢碰自己……他借著寧家女婿的身份成為韓地最出名的將領,他每次都深情款款的對她,可他也給了寧欣最大的侮辱。

  家破人亡的時候,寧欣才知道他不是不能同自己圓房,而是不敢。寧欣是他送給韓王的投名狀!無雙郡主毀譽參半,但世上的人公認她對不起找尋她三年的丈夫,對不起對她深情一片的丈夫。

  可笑的深情……真真是可笑極了!

  眼前的李冥銳同他的身影重合,他一直是韓王的心腹,李冥銳呢?他會不會……寧欣轉身離開,砰砰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在即將出竹林之時,寧欣的胳膊被一隻麥色的大手握住,寧欣沒有抬頭,那雙手很熱,她知道手的主人是誰,寧欣也沒驚恐的大叫放手之類的話。

  “你想說什麼?”

  “我敬佩無雙郡主,我曾經想過為什麼我晚生了幾年……可我知道我一直想要做得是無雙郡主身邊的劍客,她像是天上的雲朵,我對她沒有癡心妄想的念頭。”

  李冥銳罕見的在寧欣面前說話很有條理,吐字很清晰,尋常的時候只要說起這事,他一般會很害羞很緊張。

  寧欣沒有看他的眼睛,但她感覺到李冥銳的眼眸緊緊的鎖定了她,寧欣看著那只手,問道:“還有?”

  李冥銳緊張的心緒松了一口氣,他是憑著像是狼一樣的直覺抓住寧欣的,此時見寧欣聽他的解釋,他應該放開寧欣,可那柔軟的觸感,他捨不得,就是捨不得嘛。

  將手掌收緊一些,他又不想傷到身嬌肉嫩的寧欣,不輕不重的握著,他手心是熱的,她肌膚微涼,她很美麗,是那種骨子裡透出來的魅力……李冥腦袋頂上像是要冒煙一般,磕磕巴巴的說道:“我……喜歡…….呵呵……這得風景真好……”

  “我知道你對無雙郡主是敬意,你欣賞風景不用專門拽住我。”寧欣抬起另一隻手,掰開他的手指。

  李冥銳不捨得鬆手,寧欣斜睨了他一眼,在他手臂處點了一下,李冥銳感覺手臂突然麻木了,寧欣輕輕鬆松的就掙脫了,李冥銳整條手臂都是酥麻的,悶聲道:“你欺負我!”

  寧欣怔了好一會,向來極為清醒精明的腦袋轉悠不過來了,欺負人?欺負他了嗎?沒有來的她心上多了一分的煩躁:“就當我欺負了你了。”

  “寧欣,如果我有同伯爵府有婚約的話,我會退婚。”

  “嗯。”

  “寧欣。”

  李冥銳再次擋在了寧欣面前,眸子閃閃發亮,“我……我想娶你為妻。”

  終於說出來了,李冥銳小心翼翼的看著寧欣的反映,極快的說道:“我知道我現在配不上你,你是寧三元的女兒,是個極為聰明的女子,你可以嫁給地位很高很高的人,你可以享受很多很多的富貴,你可以報復伯爵府那些虧待了你的人。”

  “嗯。”寧欣抬頭,問道:“所以你不想我享受榮華富貴,不想我報復?”

  “不是的。”李冥銳凝視著寧欣,“我現在給不了你這些,但將來一定會給你!即便將來我給不了你榮華富貴,但這世上沒有人比我更聽你的話,沒有人比我更心疼你。”

  寧欣心上一股熱浪襲來,暖洋洋的很舒服,也很危險,熱浪能融化掉她,寧欣首次多了幾分的不知所措,這種感覺很陌生,她知道這股熱浪會吞噬掉她的理智,她的……

  寧欣從李冥銳身邊走過,“現在我不想聽這些話。”

  “我明白了。”李冥銳放寧欣離開,他現在沒有資格留下寧欣。

  婚約?他一定要弄明白,李冥銳不想寧欣成為代替新娘,那是對寧欣的侮辱,也是對他的侮辱。

  寧欣若是隨著長樂公主離開的話,他應該會有很長時間見不到她,李冥銳暗淡不舍的眼眸突然亮了起來,長樂公主一定會去做女冠一段日子,陪在她身邊的寧欣也會京城出現,這可比在伯爵府方便多了。

  齊王世子眼下還在裝傻充楞,這就是李冥銳的機會,最好的機會!

  八月初八,宜嫁娶,長樂公主和于狀元成親的日子就定在此日。因為皇上寵愛長樂公主,看中文采無雙的于狀元,所以他們的婚禮整座都城都轟動了。

  不知賢妃娘娘怎麼同皇帝說的,皇帝偕同皇后和賢妃駕臨公主府親自為愛女主婚,這是皇子都不可能有的待遇,因此長樂公主府中的賓客多如牛毛,門口更是圍滿了祝福長樂公主順便看熱鬧的百姓。

  原本長樂公主想讓寧欣跟在她身邊,但寧欣此時不想面對皇帝和賢妃,她又不想影響到長樂公主,畢竟這場婚禮和喜堂上的殺戮是屬於長樂公主的,所以寧欣婉拒了長樂公主的好意,她坐在離著皇帝,皇后,賢妃很遠的地方。

  薛珍領著王季玉拜見了賢妃,賢妃很親切,將宛若金童玉女的二人留在身邊,即便離著遠,寧欣依然能感覺出王季玉的得意,感覺到王季玉投過來的無可奈何。

  他這種目光,差一點讓寧欣吐出來,寧欣強行控制住暴打王季玉一頓的衝動。

  為了不想讓王季玉破壞好心情,寧欣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賢妃身上,賢妃容貌不是絕美的,但卻是媚骨天成,她一舉一動透出了濃濃的女人味兒,這種韻味是抓住皇帝的關鍵。

  至於大唐帝國的皇帝,寧欣以前有過瞭解,他有雄心壯志,但行事上稍顯得保守,當年她連著給他三封書信,他都不相信自己,最後寧欣用血寫下了計畫,當今皇帝才半信半疑,世人都說當今神機妙算,同無雙郡主配合默契,他們卻不知寧欣殺雞寫血書也是很累的。

  他唯一一次果決堅決的事情,就是冊先帝貴人為賢妃。

  一身大紅喜服,卓爾不群的于狀元引著長樂公主向帝后走去,不得不說今日的于狀元比他高中跨馬遊街時還顯得俊逸。

  寧欣抿了一口酒,在長樂公主和他雙雙跪倒拜堂時,一聲不合時宜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且慢。”

  “于郎,你忘了我嗎?忘了我們的兒女嗎?”

  長樂公主身體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于狀元怒道:“哪來的刁徒?”

  “讓他們進來。”長樂公主緩緩的起身,摘掉頭上的大紅蓋頭,明豔的五官展露在眾人面前,她身上透著冷冽奪人心魄的氣勢,斜睨于狀元,“本公主說讓她們進來。”

  “她們是攪局的,認錯人了。公主……”

  “本公主現在不想聽你說。”長樂公主的手搭在於狀元肩頭,輕輕的拍了拍,于狀元雙腿一軟,跪在她面前。

  賢妃眯起了眼眸,對長樂公主不由得刮目相看。以前長樂公主是驕縱,是脆弱,此時她身上才有一種大唐公主的驕傲。是什麼改變了長樂?是誰改變了她?這樣的長樂公主讓賢妃警惕,並且更想除掉她。

  “陛下,您看?”賢妃詢問坐在喜堂中間的皇帝。

  “聽長樂的,朕也想看看怎麼個認錯了人!”皇帝臉上看不出喜怒,但凜然的神色任何人都覺得心顫。

  保護公主府的侍衛們讓開,一名二十多歲衣衫襤褸的婦人領著一男一女兩個孩童走了進來。

  她寒酸,她容貌平常,她神色怯懦,但她在於狀元面前,從懷裡掏出了婚書。

  “于郎,你不認識我了嗎?”

  于狀元怒道:“你認錯人了。”

  長樂公主一把奪過婚書,看了一眼後扔到于狀元面前,問道:“你怎麼說?”

  “雪兒,我真不認識這人,這是仿造的,是別人想要離間我們,這三年中,我對你怎麼樣,你還不知?”于狀元聲嘶力竭的說道:“我對你的情日月可鑒。”

  于狀元眼前寒光一閃,他胸口頂著寶劍劍尖,他不敢相信的看著手中拿著寶劍的長樂公主:“雪兒。”

  “你曾經說過,若是騙了我,甘願萬劫不復。”長樂公主眸子冷得像是冰碴子,“你應該知道我最容不得欺騙,你想讓天之驕女為妾?你不僅侮辱了本宮,還侮辱了大唐皇室。”

  “你欺騙了我,我取你性命,這很公平。”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2-1 09:58 AM

第七十四章 三折

  長樂公主無喜無怒,于狀元慘然一笑,他身體向劍尖撞去,噗嗤一聲,血跡染上了他的喜服,一團血跡像在大紅喜服上秀上了暗色的牡丹。

  “原來……原來……你不是那麼喜歡我。”

  憤怒,失落,悲傷一起湧上心頭,于狀元揚起頭,長樂公主沒有收回劍,“以前你我相知相許都是假的?卿卿好狠的心。”

  “論狠心我比不上你。”長樂公主像是一尊白玉塑像一般無情,“你越提以前的事兒,我越是噁心!你對我的體貼,你對我的柔情,都不能成為你騙婚理由。”

  “咳咳咳…….咳咳咳……”于狀元眸子黑得深沉,隨著他咳嗽,血從他口中噴出,“命該如此,我躲不過。我從來不想尚公主,可偏偏讓我遇見了你,咳咳……”

  長樂公主神色微有幾許的變化,三年的鍾情,雖然她惱恨于狀元的隱瞞,可他們之間的感情又不像是做假的。長樂公主驕傲冷冰的臉上有了一分的鬆動。

  多情之人!長樂公主的驕傲不會相信于狀元對她的感情是假的。天之驕女難道還不上鄉野村婦?

  寧欣不知他們之間有過什麼樣的花好月圓,此時寧欣有幾分佩服于狀元了,在絕境中求生。

  寧欣目光掃過齊王世子,他作為長樂公主的堂兄是應該到的。齊王世子純淨的眼眸看向寧欣時多了一縷波動,拿起桌上的酒杯,齊王世子若無旁人般的抿了一口,“哇,好辣,好辣。”

  在寂靜的喜堂,齊王世子這聲驚叫驚醒了很多人。寧欣看到他抬起手臂,比劃了只有寧家人才知道的手勢,師妹,你欠本王一次。

  寧欣仿若尋常般抬手抿了抿髮鬢,同樣還了個手勢,嗯,我讓你做什麼了嗎?

  齊王世子錯愕之後,咧嘴大笑出聲,指著在場地中的村婦叫道:“你是……你是做什麼的?她衣著好奇怪。”

  齊王妃見皇帝露出不悅來,嚇得不會動彈,因為隔著齊王世子遠,她鞭長莫及,暗自惱恨怎麼養了這麼個糊塗的 !

  你是沒讓本王做什麼,但本王為你心甘情願做了!

  齊王世子咽下苦澀,上一輩子他以命償還寧欣,這一輩子只怕是再沒有接近她的機會了。

  李冥銳同上輩子的人不同,寧欣也不會被一塊石頭連續絆倒兩次。

  江山比美色重要,女人都是那麼一會事兒。齊王世子將桌上的飯菜隨意亂扔,傻笑:“好玩,好玩。”

  齊王世子妃幾乎被旁人同情憐憫的目光刺激得暈厥,這就是她的傻丈夫,她會耗一輩子的傻丈夫!

  皇帝的目光瞥過齊王世子,賢妃笑著說:“齊王世子,快過來,我給你好玩的。”

  寧欣眼看著齊王世子被賢妃的人連哄帶騙的拽走,滿地的酒菜和杯盞的脆片證明齊王世子是個傻子,寧欣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他借此機會逼她治病,他從不會放過任何的機會,哪怕寧家的血海深仇都報了,可她憑什麼要給他治病?他以為她會心軟?

  此時長樂公主從于狀元的深情中驚醒,“你該死!”

  “臣是該死。”于狀元瞳孔微縮,神情苦澀不改:“臣同她是媒妁之言,臣的心從沒給過她。臣熟讀經史子集,焉能不知尚主的危險,臣深陷情網而不知。”

  長樂公主道:“明知故犯,你更該死。”

  “公主!”

  “你以為本公主聽你這麼說,會原諒你?”長樂公主突然笑了,握劍的手更為用力,“看來你從來沒有瞭解過本公主,還說什麼深陷情網?為了苟活,你無所不用,以前是我傻,現在我不會繼續傻下去了。”

  賢妃眼看著長樂公主意圖殺了于狀元雪恨,頻頻的向發愣的薛珍使眼色,平常很機靈的薛珍此時木訥得很,賢妃對薛珍多了幾許的不滿。

  賢妃是最為瞭解當今的人,當今偏執好面子,長樂公主若是手刃于狀元,當今對長樂公主只會更憐惜疼愛,賢妃任由薛珍安排,並不是意圖讓長樂公主更得寵!

  謹慎是賢妃最大的特點,能借助別人的手成事,賢妃絕不自己動手,可眼下薛珍看似指望不上了…….

  “長樂,他看對你有情,還是問明白再說吧,總不能憑一張婚書,一個村婦就讓于狀元去死。他總是陛下欽點的狀元,才學是極好的。”

  長樂公主嘴角微微勾起,終於等到了,長樂公主淚盈盈受盡委屈的看向皇帝,“父皇,女兒……女兒不殺他如何洗清屈辱?”

  一邊是愛人,一邊是嫡女,皇帝亦有幾分為難,在皇帝眼中賢妃是真愛,他也確實最疼長樂。

  皇帝對於狀元的才學也著實很看重,騙婚這事並不難解決,記得前朝就有駙馬休妻再娶公主的例子。

  雖然他能納先帝的貴人為妃,但他不想長樂公主也這麼做。他實在不想再讓世人議論皇室沒有體統了,他心悅賢妃,同時賢妃在先帝活著的時候就幫過他,安慰過他,這一點他沒告訴任何人。

  “臣妾是擔心長樂公主一時激動,做下無法挽回的決定。”賢妃面露幾許的淒苦,顯得她比平時更為嫵媚妖嬈,“臣妾理解于狀元,他是真想同長樂公主相守,否則借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的。以前長樂為了他什麼都肯放下,他們之間是有情的。”

  “陛下,臣妾以為真情最難得!”賢妃感慨頗深,“即便他有妻有子騙了公主,但對長樂的深情是不變的,臣妾看那村婦不像是識字的,于狀元同她一起只有痛苦,他同長樂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誰跟他有真情?我只感覺到侮辱。”長樂公主怒目看向賢妃,“合著賢妃的意思是一定要保他?”

  賢妃搖了搖頭,低聲說道:“傻孩子,真真是傻孩子,你為他做得還少?我怎麼不知你嘴硬心軟?”

  長樂公主故意裝傻,失聲問道:“什麼嘴硬心軟?”

  賢妃慈愛搖頭,皇帝凝視了她一眼,賢妃咬著嘴唇確定要隱瞞下來,皇帝握住了賢妃的手,安撫般的拍了拍。

  長樂公主恨得直咬牙,噗通跪下:“女兒懇求父皇一件事。”

  “什麼?“

  “懇請賢妃娘娘明言,兒臣不背黑鍋,兒臣自問對得起天地,從未做虧心的事兒,對他……”長樂公主像是對待仇人一般指了于狀元,“對他,我再無情,只有恨,以前我多鍾情他,現在就有多恨他。”

  賢妃低垂下眼瞼,皇帝道:“長樂,你先起來。”

  “皇上,臣有本!”

  此時在朝臣中間,一名面容剛正不阿的大臣撇開旁人的拉扯,大步走上前,單膝跪倒,泣血般的說道:“臣彈劾長樂公主為了情郎,枉殺百姓。”

  “臣寫下長樂公主六條大罪,懇請陛下預覽。”

  他將帶有摺子呈上,皇帝快速的掃過摺子,“這?”

  “長樂公主罪一,枉殺百姓,罪二,不辯忠奸,一意孤行,罪三,無視皇族尊貴體統。罪四,即便明知他有賢妻愛子還執意下嫁,罪五,長樂公主蓄養死士,圖謀不軌,罪六,她直到現在還意圖蒙蔽陛下,意圖為人脫罪。”

  “臣彈劾陛下愛女,非名臣所為,臣只求浩然正氣長存,陛下,臣去也。”

  這名老臣突然從地上起身,向柱子上撞去,碰得一聲,他血流滿面,“陛下,臣……臣有罪。”

  皇帝面色凝重起來,賢妃嘴角微微揚起,薛珍的安排著實不錯,這樣一來,長樂公主那病弱的身體即便支撐得住,她也別指望再做陛下最寵愛的公主了。

  賢妃睨了泥塑布偶般的皇后,沒有長樂,沒有皇子,沒有皇帝寵愛,她如何坐得穩位置?

  長樂公主拍手道:“好,真是精彩的一出好戲,本公主實在是大飽眼福。”

  “長樂。”

  “難道父皇認為這齣戲不精彩嗎?難道父皇認為女兒會為了一個背信棄義的人殺戮百姓?”長樂公主慢慢的站起身,高高的揚起腦袋,紅豔的喜服此時極襯她的冷傲氣質,喜服上用金線繡成的金鳳仿佛要展翅高飛一般,長樂公主決絕的問道:“父皇,不肯相信我?”

  本就是火中鳳,做不得柔弱的菟絲花。

  一直沒有說話的皇后開口了:“長樂是陛下親自教導的,長樂的字是陛下手把手教出來的。”

  一句簡簡單單的話,讓皇帝陷入了某種從未有過的思緒中,長樂是他嫡長女,可以說長樂是在他膝上長大的,當他因為奪嫡失落的時候,是長樂童言童語的安慰他。

  看著面前冷豔的女兒,皇帝動了動嘴唇。,

  就在此時,于狀元的妻子突然沖了過來,一把撕開于狀元的衣襟,“我說你怎麼會做下這等糊塗事兒,原來你不是于郎,你不是他……于郎胸口有痣。”

  在於狀元胸口雖是染血,但卻能看出沒有痣。

  “你這個冒名頂替的畜生,還我的于郎,還我的丈夫。”她嗚嗚的哭著,“于郎,是不是他殺了你?”

  眾人被一波三折的過程弄得不知該怎麼想了,于狀元是冒名頂替的?這……那他到底是誰?

  “陛下,臣證明于狀元是罪民!”

  李冥銳高大的身軀跪在皇帝面前,朗聲說道:“公主沒有襲擊殺戮百姓,臣能證明。”

  在回廊下發呆的齊王世子勾起了嘴角,他的目光在人群中很容易找到寧欣,喜堂真得是一個解決恩怨情仇的好地方!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2-1 10:01 AM

第七十五章 斷情

  李冥銳突然出現讓很多人意外,尤其是他說于狀元是罪民更是讓人心驚。

  在大唐帝國裡罪民是最卑微的存在,于狀元若是罪民的話,此事比他欺君罔上騙公主更為嚴重。

  賢妃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警惕般看向薛珍,長樂公主看似早有準備,這一切是不是皇后借助薛珍設下的陰謀?

  薛珍從長樂公主沒有吐血而亡中清醒過來,看到有些熟悉的李冥銳,薛珍想著他怎麼會在此地出現?

  “小悟空,小悟空!”

  齊王世子不甘寂寞的跑到李冥銳身前,明亮純粹的笑著,他拽李冥銳的手臂,“小悟空!”

  李冥銳道:“我還有要事承稟陛下,一會再同殿下玩。”

  “小悟空。”齊王世子執著般的拽住李冥銳。

  坐在上位上的皇帝目光一沉,問道:“你姓氏名誰?為何齊王世子叫你小悟空?”

  李冥銳喏喏不敢言,平王世子走上前,泛著桃花眼兒,“陛下,這大個子叫李冥銳,是無雙都護府人氏,他在藍山寺擊殺了齊王世子的獼猴,也就是堂哥極為寶貝的小悟空,也不知怎麼他就被堂哥當成了小悟空!嘖嘖,他打了猴子便把自個兒陪給齊王世子了。”

  皇帝唇邊多了一道笑紋,“原來如此。”

  “你又是怎麼能證明他為罪民?又怎麼證明長樂沒有因以私情罔顧國法?”

  “小悟空。”齊王世子像是聽不懂皇帝的話,執意拽著李冥銳不肯鬆手。

  皇帝皺了皺眉頭,平王世子道:“堂哥,鬆手。陛下有話問李冥銳。”

  “可是……他是……”齊王世子語無倫次,顯得很是焦急。

  皇帝安撫道:“朕問完話後,會讓他去找你,齊王,你先帶他下去。”

  齊王昨日新納了個美人,自然起不來參加長樂公主的婚禮。

  齊王妃和齊王世子妃從女眷中快步走出,哄著齊王世子,齊王世子非常不給面子,哭著喊著要小悟空,眾人憐憫嘲諷的目光落在她們婆媳身上,齊王世子妃又羞又惱,宛如血淋淋的傷疤暴露在陽光下那般的難堪。

  皇帝難得的好耐性任由齊王世子胡鬧,他已經暗示侍衛盯緊于狀元,早審晚審差別不大。

  寧欣沒有看羞憤難當的大表姐,沒有看神色平靜的賢妃,她更沒有看裝瘋賣傻的齊王世子,寧欣眯起眼眸,薛珍很奇怪,皇帝態度也很奇怪,多大的恨讓齊王世子就這麼胡鬧下去?齊王世子再蠢笨他也是皇帝的親侄子,皇帝不嫌丟人?

  先帝突然病逝,當今持遺詔繼位,隨後便封了宮門……寧欣感覺當今繼位並非像傳說中那麼名正言順。

  齊王世子最終被齊王妃和世子妃合力拖下去,寧欣皺緊的眉頭從未鬆開過,他在想什麼?為何非要拽李冥銳入夥?皇帝對李冥銳怎麼想?或者說皇帝會不會如齊王世子所想讓李冥銳跟著他?

  平王世子向皇帝笑了笑,退回到原來的座位上,他繼續用那雙漂亮的桃源眼兒向美人送秋波!平王臉上能刮下三尺的寒霜,平王世子不忘向李冥銳瞄了一眼,大個子,成龍成蟲就看你的了。

  “李冥銳。”皇帝嗓音深沉的喚道,“罪民從降生起就在額前刻字,你有何證據說他是罪民。”

  李冥銳抬起頭,眉宇間蘊集了浩然之氣,“臣先從長樂公主說起。”

  “好。”皇帝的手在椅子扶手上拍了拍。

  “臣偶遇于狀元,看到他懸掛玉佩的瓔珞。”李冥銳條理很清楚,態度嚴肅誠懇,“這種瓔珞的編法是極特殊的,只有某些家族的女子會編給已經成親的丈夫。”

  “當臣知道他同長樂公主有情時,臣想著是不是巧合。長樂公主是陛下愛女,臣不敢欺君罔上,想著將這事稟告長樂公主,可公主殿下在深宮中,臣不過是一舉子哪能見到公主殿下?在臣左右問難時,去世伯莊子上散心,恰好碰見了到莊子避雨的公主殿下。向公主殿下闡明之後,公主殿下不肯相信臣,可公主也知事態嚴重,臣為了證明不是嫉妒于狀元,便主動提出去于狀元的家鄉尋找證據。”

  “你哪日出京的?”

  “半月前。”

  “半月奔波千里,朕以為只有你這憨人做得出這事。”皇帝挑了挑眉,“你帶人證來得京城?”

  “回陛下,臣沒有帶人證回京。”

  李冥銳裝作不認識于狀元的妻子,“臣趕到的時候,有一隊黑衣人意圖殺人滅口,他們滅絕人性的屠殺手無寸鐵的百姓,臣自幼習武,實在看不得這樣的事情,便同黑衣人打鬥起來,在交手中,他們口口聲聲說是長樂公主的人,臣不信長樂公主會行此事兒,後來得百姓相助剿滅黑衣人,並且救下了她們才得知了真相。”

  “那你為何說不是你送他們進京的?李冥銳,你敢欺君?”皇帝面容冷峻了幾分。

  “臣以寡敵眾,身上有傷,沒想到黑衣人還有同夥,在路上劫殺臣,人證被黑衣人搶走,臣今早才趕回京城,聽聞公主下嫁,臣不敢耽擱直奔公主府,借著齊王世子的名義進來,可沒等臣聯絡上長樂公主,他們就到了。”

  李冥銳從懷裡取出染血的血書,高舉過頭頂,“這是臣救下的百姓寫的證詞,請陛下預覽。”

  若是長樂公主派侍衛殺人滅口,李冥銳就不會敢去調查情況,李冥銳又有證詞,比撞破腦袋鳴冤的禦史更具說服力。

  趁亂撕了于狀元衣襟的婦人趁機說道:“我認識他,是他救了我們,在路上我和孩子們又被一群人接走了。我明知道他們是敵人,卻裝作不知。”

  婦人嗚咽說道:“是我對不住恩公,我只是想早日進京看看死而復生的于郎!沒想到我的于郎還是死了……”

  李冥銳低垂下眼瞼,“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不敢做你的恩公,也從未責怪過你。”

  “恩公大恩,桃源鎮上下永世不忘。”婦人向李冥銳磕頭拜謝。

  “不要這樣,我真沒做什麼,任誰都無法眼看著無辜百姓被屠殺。”李冥銳像是慌了手腳一般,全然不見方才的鎮定從容,向皇帝救助,“陛下。”

  皇帝歎道:“忠君赤誠之士,李卿,不是你的話,朕和長樂公主今日會被天下人取笑。”

  “臣沒做什麼,真的沒做什麼。”李冥銳慌得滿臉赤紅,臉頰像是隨時會滴血一般,“臣……臣只是盡了本分。”

  他越是如此,皇帝越是覺得李冥銳是可造之材。

  聰明的人不少,忠勇守信的人難尋!李冥銳憨厚的容貌,很容易取信於人。

  平王世子抿了一口酒,李卿?大個子是要做官的人啦。平王世子秋波也不送了,直接看向隱藏在人群中毫不顯眼的寧欣,她在此中起到什麼作用呢?大個子最聽她的話,她竟讓能讓大個子原本的劣勢變成絕對的優勢,寧欣……平王世子後背陰風陣陣,這女子得罪不得。

  同他一樣想法的人,還有被齊王妃數落看管著的齊王世子,他不顧在身後燥舌的齊王妃看向寧欣。

  難怪寧欣可以用三年攪得天下震動,她比他瞭解當今陛下!他不知當今會喜歡憨直的人,也許在曾經的他眼中,根本沒有將當今放在眼裡。曾經的他想得是奪得江山之後,補償寧欣。

  師傅,你是對的,我不瞭解師妹!

  齊王世子眼裡多了一抹的血色,師傅忠烈,知曉他的野心,勸不動他,便自刎謝罪,他用了替身代替師傅受了剮刑,寧家人都是硬骨頭,師傅自刎,他們亦不肯獨活,在寧欣不知所蹤時,他下令對寧家滿門抄斬,可真正死在他屠刀下沒有寧家人,他也沒等到寧欣找他求情。

  最終他自盡在寧欣面前,韓地撤藩,償還了寧家。重新來過,他發覺寧欣一樣不屬於他,再一次的咫尺天涯,這一回……齊王世子握緊拳頭,先得了江山再說!

  “你為何說他是罪民?”

  “陛下,請恕臣放肆。”李冥銳看皇帝點頭,他起身走到于狀元身前,“得罪了。”

  于狀元先是受了劍傷,後又被人剝了衣衫,因為驚變他精神不濟,到李冥銳走進,拖著身體向後退了幾步,“你要做什麼?雪兒,救我!”

  他向長樂公主求救,李冥銳按照寧欣的所言,按住于狀元的肩膀,打散他的髮髻,拖著于狀元的頭髮,李冥銳指著他腦後道:“這裡,當年叛國人後代腦後必有反骨。”

  “這……”皇帝問道:“你怎麼會知道?”

  李冥銳心懷敬佩,“臣來自無雙都護府,寧家世代同韃子交戰,對韃子知之甚深,罪民先祖就是那禍國殃民的叛國賊同的韃子說過,但凡他的後代腦後都會遺傳這一處。無雙郡主將此事寫下,臣機緣巧合看過這本手劄。”

  “方才臣仔細確認過,這冒名頂替的人就是罪民。”

  李冥銳鬆開于狀元,低聲道:“罪民躲過了烙印,臣以為此事大為不妥。”

  于狀元狂狷的大笑:“原來如此!原來我們家有這遺傳,祖父耗費如此多的心血,我卻……我卻功敗垂成。”

  “公主,你可相信我是憑著真本事考中狀元的?”

  “相信。”

  “公主,你可相信我對你……”于狀元靠近長樂公主,“對你的感情是真摯的?”

  “以前我相信,現在我不信了。”

  長樂公主再次揮起手中寶劍,“用你的血清洗你的罪惡,你若愛我,不會以罪民的身份欺騙我!更不會在此時意圖挾持本公主。”

  人頭高飛,鮮血噴灑,長樂公主親手割下了他的人頭,于狀元屍身倒地後,左手的匕首掉落……長樂公主染血的寶劍指向了賢妃,“您不是說他不該死嗎?不是說真情可貴嗎?如今你不想說點什麼?”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2-1 10:02 AM

第七十六章 不同

  長樂公主手上染血的寶劍直指賢妃,一向對賢妃避讓三分的皇后道:“賢妃你是打算害了長樂?”

  賢妃平緩的說道:“娘娘怎麼能這麼說?皇上,皇后娘娘誤會了臣妾。”

  “誤會?”沒等皇帝說話,皇后睜大眼睛,怒道:“賢妃你給本宮跪下。”

  公主府喜宴上隨著皇后這話死寂一般的寂靜,皇后在賢妃被冊妃後,從沒讓賢妃下跪過,一直躲在中宮中念經的皇后第一次在朝臣面前顯露出皇后的威勢。

  長樂公主略有吃驚,她沒有將今日的事情提前告訴給皇后,這是皇后最本色的反映,長樂公主心裡熱辣辣的,手刃愛過的人,她孤單難過,然皇后對她的維護驅散了難過的情緒。

  皇帝手握住椅子扶手,皇后不畏懼般的迎上皇帝目光,“陛下,本宮不能讓賢妃跪下?”

  賢妃款款的起身,直挺挺的跪在皇后面前,褪去了平常時的冷眼高貴,“臣妾恭聽皇后娘娘訓斥。”

  在說話的時候,賢妃沒有看皇帝一眼。

  寧欣輕輕的一歎,長樂公主意料不到皇后的反映,寧欣卻想到了,母為自強,長樂是皇后唯一的骨血,從這一點上看,皇后並非是懦弱不敢爭的,皇后有同賢妃爭鋒的心思,寧欣為長樂公主出謀劃策就容易許多,但眼下賢妃的反映,讓寧欣的心緒猛然沉重了幾分。

  不過這樣的女人,才應該是賢妃。

  賢妃的順從,皇后眼裡閃過錯愕,道:“訓斥?本宮哪敢訓斥你?本宮且問你方才為何為那罪民求情?你莫非不知,光武陛下讓叛國奸臣後代永世為罪民的初衷?”

  “回娘娘,臣妾知道光武皇帝是想讓世人驚覺,寧做大唐人,不做賣國賊。”賢妃馴服般低頭,聲音平靜溫婉,語調平緩,既不是著急喊冤,又沒有辯駁皇后,“光武皇帝驅除韃子,光復大唐,榮耀大唐皇室,臣妾不敢非議光武皇帝。”

  那位憑著風雲簽繼承皇位的光武皇帝,一生中最大堅持就是判下遇赦不赦的罪民,他在大唐剛剛光復後,面對諸多聽宣不聽調的王爺諸侯的算計順利的將帝位傳下去,

  正因為有了兩代帝王的積累,光武皇帝的孫子當今陛下才有了些許的底氣,同無雙郡主合謀削藩!

  賢妃深知當今最為敬佩強敵環繞之下的光武皇帝,當今深深的記得光武皇帝臨終留下的遺言,恢復皇帝無上權威!賢妃用對光武皇帝敬意挽回局面。

  皇后說道:“你既然敬佩光武皇帝,怎麼還為一個罪民求情?你方才在維護罪民!”

  “臣妾不知那人是罪民,臣妾只是怕長樂公主後悔,畢竟他們曾經那麼好。”賢妃此時才抬頭,“臣妾只不過見了他幾面,還是在眾人面前,臣妾又不是無所不知的無雙郡主,臣妾哪會知道他是罪民?”

  賢妃此話暗藏毒針,她沒看出罪民,同罪民情意綿綿相處三年的長樂公主不也沒看出罪民?

  她若是居心叵測,長樂公主又算什麼?不是長樂公主手刃罪民的話,這一點會成為賢妃攻訐的重點。只要長樂公主有一分猶豫……或者那個韓地來的蠻子不曾出現就好了。

  長樂公主道:“不知道?好一句不知道,賢妃娘娘,你不會認為本宮派去的人意圖屠殺桃源鎮的百姓掩蓋真相吧?”

  賢妃緊扣住手指,突然覺醒的皇后難纏,長樂公主更是機靈,“臣妾不知那些喪盡天良之徒是哪個派去的。”

  “好一句不知道?除了你之外,本宮想不出還有誰如此大膽算計長樂。”皇后憤怒的指責賢妃。

  長樂公主手中的寶劍垂下,娘啊,您能不能別這麼魯莽?

  寧欣低垂下眼瞼,皇后娘娘總是讓人意外……當別人忽視她正能量的時候,她會出其不意的襲擊賢妃,當別人對她抱有希望的時候,她卻向世人證明,為何玩不過賢妃。

  這樣性情的人做皇后實在是一個痛苦的事情,難怪被賢妃逼得步步後退。

  皇后,你太著急了!

  果然賢妃淚睫於盈,嗚咽的說道:“皇后娘娘誤會臣妾了,臣妾只在深宮中伺候陛下,哪有這麼大的本事襲擊桃園鎮?臣妾的娘家人也沒有這麼大的能耐。”

  “你說謊!除了你沒有旁人!”皇后娘娘聲音淒厲的叫道:“皇上,長樂是您的女兒啊。”

  “皇后娘娘的心情臣妾理解,可臣妾實在是沒有算計長樂公主的心思,長樂公主同臣妾關係親近,臣妾將她當作女兒看待,怎麼會算計長樂?臣妾只有九皇子一個,臣妾一直想要個女兒啊,雖是安樂養在臣妾跟前,可臣妾最疼得人是長樂公主。”

  賢妃深情疼愛的看著長樂公主,長樂公主拿劍的手臂顫抖,她總算是明白寧欣為何那麼說了,她對賢妃的親近是賢妃最好的護身符!

  若是有可能長樂公主想一劍刺死賢妃,像她對於狀元做得那樣,哪怕會失去性命。可賢妃不是那罪民,在父皇面前,她傷不到賢妃。

  賢妃是會劍舞的,當年若不是她擅長劍舞,先帝怎麼會相中她?以歌姬為貴人,先帝同樣頂著天下人的議論。當然先帝受到的壓力絕對沒有當今陛下更大,用先帝貴人為賢妃,以往的皇帝中沒有一個敢做。

  長樂公主看出父皇不悅之色,她記得很深,當父皇接出家為女冠的賢妃入宮時,宮門口跪了很多的朝臣,他們阻擋賢妃入宮,但父皇一頓板子下來,大臣血肉橫飛,那一次廷杖活活打死了六十七人,首輔也被打得重傷,隨後更是被父皇以逼君之罪罷免!宮門口的血案後,沒有誰再敢說賢妃的不是。

  只要皇帝一日寵著賢妃,那麼賢妃的地位就是不可動搖。這話是寧欣說過的。

  長樂公主還記得寧欣最後說‘不要再提皇上為賢妃做了多少的荒唐事兒,這些事情提得越多,陛下越會堅持下去,做得越多打殺的朝臣越多,陛下越沒有反悔的理由,欲其說陛下寵愛賢妃,不如說陛下在同天下人作對,在宣揚皇帝無上權威!公主姐姐,淡化吧,讓曾經的一切事情都轉淡化掉。”

  “父皇。”長樂公主拋下寶劍,跪在皇帝身前,“如今兒臣才知道母后如此疼愛兒臣,兒臣深感愧對母后,兒臣不想讓母后和賢妃之間的矛盾影響父皇,今日的事兒,兒臣心如死灰,請求父皇准許兒臣出家修行。”

  “不行!”皇帝有幾分著急,“為了一個罪民出家?”

  “不是為他,是兒臣想平靜平靜,兒臣想找一個清淨的地方反省,父皇,請您恩准兒臣所請,”

  “朕封你為女冠,准許你帶發修行。”

  皇帝也知道這次事情後,若是不讓長樂避一避,世人不知會如何非議長樂公主。

  此時皇帝可有再杖責百官,封天下人口的勇氣了,誰都意氣風發過,但總是熱血衝動不知沉穩的話,那人是瘋子。

  “多謝父皇。”長樂公主叩謝。

  皇后淚眼迷蒙,“長樂。”

  “母后,我會常常進宮陪伴您。”長樂被皇后拽起,她們雙手交握,盡顯珍貴的母女之情。

  寧欣勾起了嘴角環顧四周人的反映,這才對嘛,若是長樂都站在賢妃那邊,誰還瞧得上皇后?

  皇帝道:“今日的事情,朕不會就這麼算了,朕要看清楚罪民到底想怎樣?”

  “起駕回宮。”

  “恭送陛下。”

  皇帝在路過李冥銳的時候,抬手拍了拍他肩頭,“你很好。”

  “謝陛下。”李冥銳低垂下腦袋。

  皇帝一行離開公主府,薛珍才暗自松了一口氣,賢妃是不會拋棄她了。

  薛珍暗自感激起插話的皇后,可她還是不明白,于狀元怎麼變成罪民的?長樂公主怎麼會沒有任何猶豫的殺了他?

  最讓她困惑得是,皇上怎麼會欣賞李冥銳?怎麼會同傻子世子和風流世子認識?李冥銳…….薛珍可是一直當他是一座移動的大金礦,只等到王季玉長進之後,她會偕同王季玉將李冥銳的秘密挖出來,只要那筆銀子到手,李冥銳也沒什麼用了。

  但現在李冥銳竟然入了皇帝的眼兒,薛珍擔心皇帝會不會對那筆銀子動了念頭?一千萬兩的真金白銀,任誰都拒絕不了,哪怕那人是皇帝!

  薛珍只記得前生伯爵府在李冥銳身上得了一大筆銀子,她不知寧欣怎麼把銀子算計到手的,她唯一打聽出來的消息是李冥銳也不知身上帶著這樣重大的秘密。

  寧欣得了銀子沒多久,伯爵府就傳出李冥銳染病的消息,王季玉為他遍請名醫,耗費了很多銀子賣藥,甚至王季玉親自照顧李冥銳,三月後李冥銳病逝,王季玉為他風光大葬。

  世人大多稱讚王季玉有情有義,稱讚威武伯爵府厚道,對一故交之子如此之好,王季玉和寧欣賺足了好名聲。可惜得是李冥銳,到死也不會明白寧欣對他的算計!

  薛珍對李冥銳流露出一抹的同情,反過來想李冥銳什麼都不知道反而是一種幸福,若不是她什麼都知道了,她就不會如此恨那些欺辱過她的人,她也不會攜恨重生了。

  薛珍在這次事中沒有得到任何好處,還得費盡心思挽回賢妃娘娘的信任,李冥銳卻入了皇上的眼兒,薛珍非常的鬱悶,對李冥銳的那份同情化為無形。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2-1 10:02 AM

第七十七章 提前

  長樂公主的婚禮以她出家為女冠告終,隨著當今再次對罪民問罪,罪民的日子更加難過。

  在後宮中,皇后和賢妃都沒有閑著,一向對賢妃退避三舍的皇后重新振作起來,在後宮中她發出了強有力的聲音——她要抱養七皇子。

  為了皇后這個決定,前朝後宮鬧得人仰馬翻,因為皇后是在潛邸提出這個要求的,當今陛下回憶起同妻子那段艱苦的日子感慨頗深。

  皇后娘家因為他奪嫡的野心被先帝流放,等到他登基後,他才發覺皇后的父兄早就病逝於流放之地,皇后娘家凋零,他很放心,但同時也有幾許的內疚。

  觸景生情,皇帝答應了皇后的要求,喪母的七皇子今年三歲,他像是娃娃一樣抱到了中宮,養在皇后身邊。皇后原本打算讓七皇子記到她名下,長樂公主適時的阻止了她——不可得寸進尺。

  齊王府,齊王世子唇邊勾起了一道漂亮的弧度,當今有五個皇子!五個皇子!寧欣提醒過他,齊王世子平淡的吩咐,“宮裡的人可聯繫上了?”

  月光和燭光都照不到暗影處發出清淺又極為恭謹的聲音,“回主子的話,奴才不敢聯絡暗梅七子。”

  燭火照耀著齊王世子俊逸的臉龐使得他多了一層黃暈般的光圈,這幅皮囊比他做韓王時候俊美不少,“你是不敢相信我?”

  “主子。”黑暗中仿佛有一道更黑得身影移動,“屬下不敢。”

  “莊公夢蝶,我許是就是那只幸運的蝴蝶!”幸運得不單單是他一人,齊王世子緩緩的說道:

  “我看你們都忘了你們的主子!韓王當年被寧欣算計,這麼大的事兒你們一點消息不知?”

  “屬下該死。”黑影中傳來誠惶誠恐的身影,“屬下得到準確的消息後,已經遲了……”

  “噗。”沒有等他說完,他口吐鮮血,瘦小枯乾的身體也從黑影中滾出來,他下意識的用手擋住燭光,咳血道:“主子。”

  齊王世子身體靠近了柔軟的迎枕中,合上了眼眸,穿黑衣在地上翻滾咳血的人滾到了齊王世子腳邊,哀求道:“主子。”

  “我養得狗若是沒有起到作用反而傷了自個兒的話,想來留著也沒什麼用處。”

  “主子……暗梅七子只有我知道他們是誰。”

  “所以你有恃無恐!”齊王世子一腳踢開了他,“所以韓王的基業毀在了你們這群白癡手中!他成了聾子,瞎子,他死在寧欣劍下一點都不冤,韓王那個白癡還做著帝王夢,連自己被算計了都不知,你告訴我,當初為什麼知情不報?你們為什麼背主?”

  那人擦拭了唇邊的血跡,恭謹順從的神色消失,他揚起頭看向俊美無雙的齊王世子,“我不知原本癡傻的齊王世子殿下為何精明了,且懂得暗影的聯絡方法,韓王自盡,暗衛自由,不管殿下是哪只蝴蝶,您都不是韓王,我等只聽命于韓王。”

  “這話好笑極了,若是你聽命于韓王,他怎麼會死?”

  “寧帥於我有恩。”

  齊王世子笑了,“有恩?他對你有恩,你就背叛韓王?好,暗梅七子……我不要了,你們都隨著韓王去吧,記得到地底下問問韓王,他怎麼這麼蠢!”

  “殿下。”

  “滾!”

  那人不停的咳血,齊王世子掃了他虛弱的身體一眼,“怎麼?你還想著活?”

  “當我隱瞞消息,就等著這一天。”那人苦笑中帶了幾許的狂狷,“不過當今似對我有懷疑,陛下到現在還留著我呢……咳咳……不知作為先帝最寵愛的皇孫的您,是不是會因我的消失而被陛下懷疑。”

  “你在威脅我?”

  “世子殿下,這不是威脅,我想活下去,我想要解藥,齊王世子不傻這個消息值得這顆解藥。”

  齊王世子手指點了點額頭,溫潤般一笑:“你以為我會給你解藥?”

  “我這條賤命不值錢,可殿下的命值錢,我也可以同殿下合作。”

  “合作?“齊王世子低頭,仿佛像是聽了極好的笑話,“我沒有合夥人,只有奴才,既是你不想做奴才,那就去死好了。我倒要看看你死了,陛下會如何對我?”

  “殿下是真不怕啊。”佝僂的身軀挺直,他眼裡閃爍著陰冷的光亮,“用在下的一條賤命換殿下陪葬,很值得。”

  齊王世子笑著,眼裡唇邊全是笑意,“你可以試試看,本世子會不會死。”

  “噗。”他倒地不起,身體抽搐,“殿下…….主子……”

  他只看到了齊王世子腳上那雙金縷鞋,用盡力氣道:“你……”

  “我告訴你,師傅根本就不會於你有恩!師傅那人一生光明磊落,他從不同陰私的小人有首尾。”

  “韓王……你是主子……”

  “從睜眼的那一刻我就在想,我是敗給了寧師妹還是敗給了自己,想呀想,我覺悟了敗了就是敗了,糾結於過去我只會繼續偏激失敗下去。”

  “你為什麼要聯繫我?你就不怕陛下知道?”

  “既是換了身份,我還用藩王的手段做什麼?”齊王世子踢了踢他的腦袋:“剪除你們這些陰霾中的人,本世子也可以走在陽光下,可以取信於人!”

  “陛下不會放過你……不會……”他眸子渙散,氣息微弱:“不會。”

  “陛下驚覺了,本世子才能得到小悟空,他比你們任何人都管用。”齊王世子聲音深沉,“我這輩子不想再同她為敵!以你的心機怎會將實情全部告訴給陛下?你猜我猜,本世子才好渾水摸魚。”

  齊王世子十幾年的傻子狀態,由不得陛下不信,況且齊王世子還有一道先帝留給他的護身符,不到萬不得已當今絕不敢違背先帝的意思誅殺齊王世子。

  齊王世子拍了拍手,從外面走進兩個僕從,“把他拖下去埋了。”

  “喏。”那兩人沒有問死掉的人是誰,一人拖走了屍體,一人清洗地上的血跡。

  齊王世子頭枕著胳膊,低笑道:“藥物控制不了他們,寧師妹,你又說對了。”

  若是沒有這些消失的人,陛下怎麼會派李冥銳接近看著齊王世子?禍水東引,他也該讓假冒韓王庶子的人活動活動了。

  慶林長公主府,薛珍從馬車上攙扶下慶林長公主,看母親一身的倦怠,薛珍低聲問道:“賢妃娘娘沒有見您?”

  薛珍幾次找賢妃都被拒之門外,慶林長公主只能厚著臉皮去宮中,薛珍深知賢妃對她失望了,但慶林長公主的面子應該會有幾分作用,她實在是怕被外面越刮越烈的旋風給碾碎了。

  慶林長公主歎息:“娘娘對我極是冷淡。”

  薛珍心沉入了谷底,“娘娘沒說陛下調查幕後指使的事兒?”

  當今急於查出屠殺桃源鎮的幕後黑手,因此最近朝堂上風聲鶴唳,在後宮中皇后又難得強勢起來,萬一賢妃頂不住拋棄了薛珍的話,長公主府的榮耀就全毀了。

  薛珍還沒有向債主討回公道,她不能就這麼死了。

  “最近陛下對皇后娘娘另眼相看了,據說常去中宮看望七皇子,太后娘娘對皇后和顏悅色起來,賢妃娘娘處境不好。”慶林長公主沉吟了一會,“珍兒,你得想想辦法讓賢妃娘娘重新信任你!想辦法躲開陛下的懷疑,今日我進宮見了陛下一面,總覺得他說得話意有所指,直到現在我的心還是亂的。”

  “娘,我的婚期提前吧。”

  薛珍雖是同王季玉定親,但婚期原本還要再等等。

  薛珍原本的計畫是等到王季玉變得長進後再成親的,若王季玉還是老樣子的話,薛珍會考慮這門親事,她是昭容縣主,若是想解除婚約也不見得難事。

  她是想要向王家報仇,但報仇的方法很多,不一定非要嫁進伯爵府去。

  “提前?”慶林長公主愣了一會,“你怎麼會想提前成親的日子?”

  薛珍解釋:“若是我忙於提前的婚禮,陛下一定不會懷疑長樂公主的事兒同我有關係。而且想要挽回賢妃娘娘,我必須得儘快嫁過去。”

  再遲得話,李冥銳就被陛下抓走了,只要能拿到李冥銳身上的秘密銀子,薛珍相信賢妃娘娘會對她另眼相看,她不會將銀子都給賢妃,可給一百萬兩的話,賢妃娘娘也會很高興的。

  “伯爵府有一個明顯會被陛下重用的李冥銳,我若是掌握住了他,賢妃娘娘就不會在意長樂公主的事了。”

  “李冥銳?他是長樂的人!”

  “他個性耿直憨厚,有很講義氣,他不是長樂公主的人,就算他偏向長樂公主,我也有把握讓他投靠賢妃!長樂信任他不是更好?賢妃娘娘也可以知道皇后和公主想做什麼,可以早做準備。”

  慶林長公主想了一會,心疼的說道:“可是婚期提前的話,你面上不好看啊,珍兒,王季玉……娘實在是看不出他是個有擔當的人,成親是一輩子的事兒,娘不忍心看你過得不好。”

  薛珍含笑道:“我只會將日子越過越好,娘,您就放心吧。”

  威武伯府因為提前的婚事忙碌著,楚氏忙中偷閒對汪氏說道:“若是李冥銳被陛下提拔,趙曦……配不上他了。”

  “娘。”

  “你女兒也是我的親孫女,我不會害她的。”

  汪氏動了動嘴唇,低頭道:“還是再看看吧,萬一陛下忘了他呢?”

  “這事依你。”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2-1 10:03 AM

第七十八章 為難

  王季玉和薛珍的婚禮提前,需要準備的事情很多,時間不是很充裕。

  李冥銳因為被皇上誇獎一句,他在威武伯爵的地位提升了不少。寧欣閑著沒事算了一下,李冥銳偶遇趙曦的次數越來越少了。

  若是李冥銳被當今委以重任,以楚氏的心思定會讓威武伯的嫡女嫁給他。

  許是伯爵府上下都覺得即將下嫁的昭容縣主會極大的提升伯爵府的地位,所以整個伯爵府歡天喜地的為婚事忙碌著,絲毫沒有懷疑薛珍提前出閣的原因。

  寧欣身邊的丫頭原本就不多,楚氏旁敲側擊說如何如何少人手,寧欣乖覺得讓抱琴她們去幫忙。

  威武伯爵府是熱鬧了,寧欣身邊卻很清靜,吃穿住用更顯得簡陋,有時候寧欣還需要親自動手生火做飯。

  往來的僕從下人對寧表小姐越發的忽視。

  抱琴想要留下伺候寧欣,寧欣卻對她說:“你若留下,我上哪裡聽熱鬧去?”

  這些忽視寧欣從沒在意過,她在意的東西,汪氏從來就沒明白過。寧欣知曉弄到現在無人可用的地步,是楚氏和汪氏給她的懲戒,別以為她猜中了考題就能在伯爵府呼風喚雨,寧欣想要有好日子過,她必須得乖乖的貢獻給伯爵府一切的才能。

  慣得她們!寧欣肯服軟才叫怪了,讓抱琴等人聽楚氏的調派,不過是想聽更多的樂事,寧欣笑著問:“昭容縣主沒有再為難二表哥?”

  “上次去北海游,昭容縣主把二少爺踢到了水裡,不是二少爺水的話,沒准會被……會出什麼大亂子呢。”

  抱琴將茶盞遞給寧欣,眼看著寧欣吹了吹茶水,抱琴壓低聲音說:“不是太夫人封了口,指不定昭容縣主被外面傳成什麼樣?還有前兩日,昭容縣主拐著二少爺爬樹,爬到一半二少爺從樹上摔下來了,後腦腫了好大一個包兒,大太太哭得不行,奴婢看昭容縣主還沒進門呢,大太太已經對她有意見了。”

  “高門貴女想法頗多,不好娶,二表哥的苦難才剛開始呢。”寧欣眉眼彎彎,唇邊掛著一抹悠然的笑意。

  抱琴昨日趕回客院時,看到寧欣在生火煮粥,那時的寧欣同眼下沒有任何的分別,一樣的雲淡風輕。

  在寧欣身邊,抱琴似又了主心骨,小聲問道:“很多人都不明白,昭容縣主到底在折騰什麼,以前她沒同二少爺訂婚時,溫婉高貴,雖是看著驕傲一些,但對二少爺很親近。怎麼訂婚之後,她反而……反而動不動就折騰二少爺?就算她是長公主的愛女不在意旁人的說辭,可克夫毀婚得名聲就好聽?一旦二少爺有個好歹,她也摘不乾淨!”

  “是啊,誰知道她折騰什麼呢。”寧欣低垂下眼瞼,嘴角卻彎起,“我記得有一本雜談上寫過,有一愚人受了刺激後靈智大開,佛家也有說過頓悟。我看那,沒准我這位未來的二表嫂打算督促二表哥頓悟呢。”

  “還是主子見識廣。”抱琴湊上前去,將聲音壓得很低,“奴婢是怕二少爺沒頓悟靈智大開,命先折騰沒了一半,您是不知二少爺現在只要聽見昭容縣主就腿發軟呢。”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二表哥有此督促他上進頓悟的妻子,許是有後福的。”

  寧欣的笑意更濃郁了幾分,手指輕輕劃過茶盞,平靜的眼眸蕩起一層波瀾,這位對她有著莫名奇妙恨意的薛珍到底想得是什麼?

  寧欣對她多了幾分的興趣。

  “寧表妹。”趙曦在門口叫了一聲,寧欣向抱琴示意了一下,抱琴迎了上去,規矩的屈膝:“表小姐安。”

  趙曦笑盈盈的進門。

  寧欣衣著尋常,周圍極是清淨,這些讓趙曦很寬慰,“還是寧表妹這裡清靜,最近幾日我都快被上門來賀喜的賓客鬧死了,我一邊得應付賓客,還得侍奉外祖母。”

  寧欣看得出衣著光鮮亮麗的趙曦很得意,問道:“趙表姐可是覺得累了?”

  “怎麼會不累,外祖母如今可是離不得我。”

  “最近我歇得挺好的,既是趙表姐累了,那咱們換一換?我去幫外祖母分憂?”

  …….

  趙曦吶吶的說:“這怎麼成?寧表妹不懂的,你身體弱怎能操勞?”

  “你讓旁人看看咱們的氣色,誰更好一些?”

  清淨的日子讓寧欣肌膚更好,臉頰也不再是病態的蒼白,上面多了幾許的紅暈,那雙水靈靈的眸子也比以前更明亮。

  趙曦猛然發覺,不知什麼時候起,寧欣比以前更亮麗了一些。趙曦後有想到,寧欣再美麗還不是被楚氏拿捏的?

  不討好楚氏,看寧欣將來嫁個什麼樣的的人!趙曦為別人的婚事忙前忙後,也是想同王季玉更親近,只要昭容縣主點頭,她寧可做貴妾,也不想配個窮酸書生。

  “也不用旁人了,自是寧表妹氣色更好。”趙曦著實怕寧欣同她搶,道:“這些事我做得已經習慣了,中途換手的話耽擱二表哥婚期反倒不美。”

  “趙表姐太過緊張了,我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寧欣淡淡的說道:“我可沒為旁人做嫁衣的心思,婚禮再是四角俱全,那也是昭容縣主和二表哥的,我自在輕省的過日子多好?”

  一緊一松,全然都在寧欣的掌握中,趙曦如同牽著繩的木偶一般隨著寧欣的意圖起舞。

  旁邊的抱琴對趙曦一點不覺同情,活該,不是她在太夫人面前說小話,太夫人怎麼會這麼對待主子?

  就趙表小姐這樣的,在主子面前根本不夠看呢,吃了這麼多次虧,趙表小姐都沒個記性還來招惹主子,實在是不知怎麼說她好了。

  趙曦訕訕的笑道:“今日我來寧表妹這裡,是外祖母讓的。”

  “外祖母有事?”

  “大舅母說寧表妹針線好,想讓你幫著繡個小屏,圖樣是二表哥親自畫得呢,聽大舅母的意思是給昭容縣主一個驚喜,二表哥專門畫圖樣表示對昭容縣主的深情。”

  趙曦眼裡閃過幾許的羨慕,同時對寧欣也有幾分幸災樂禍。

  雖是寧欣不同二表哥要好了,但趙曦認為寧欣還是傷心的,給曾經愛過的人繡小屏,這對寧欣來說是很大的打擊,憋也憋出她內傷來。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2-1 10:04 AM

第七十九章 挑明

  過分在意,會讓人失去理智。

  寧欣同趙曦所思所想不同,問道:“大舅母真這麼說?”

  趙曦澀然說道:“大舅母還是疼寧表妹的,繡小屏這麼重要的事情都交給你做,寧表妹……”

  “我去見外祖母!”寧欣起身撇下趙曦向外走去,趙曦緊張的問道:“寧表妹什麼事情這麼急?”

  在回廊上,寧欣抬頭恰好同李冥銳的目光撞到一起,李冥銳後退了半步,規規矩矩的說:“寧小姐。”

  寧欣向他屈膝,準備同迎面走過來的他錯開身。

  李冥銳在寧欣走近的時候低聲問道:“什麼事兒?”

  “大舅母有心逼我同二表哥單獨相處。”寧欣說了一句。

  嘎巴微微的響聲,李冥銳握緊了拳頭,寧欣同他擦身而過,李冥銳忙道:“齊王世子妃在太夫人屋裡。”

  “多謝。”

  寧欣的聲音很輕,李冥銳拳頭越握越緊,他為她做了什麼?哪裡值得多謝兩個字?

  追著寧欣的趙曦看到李冥銳後躲閃到小路上花叢後,遠遠看著李冥銳單獨一人站在回廊上,趙曦使勁的揪著葉子,“可惡的蠻子!”

  李冥銳受皇帝重視,她不是不知,可趙曦忘不了李冥銳給她的侮辱,趙曦手因為撕扯葉子染上了綠色,手指粘膩的不甚舒服,可這些不舒服遠遠比不上李冥銳對她的輕視。

  當看到李冥銳的拳頭砸在柱子上時,趙曦嘴角勾起,沒想到他也有自虐的愛好,活該,怎麼不將拳頭砸碎了呢,僅僅憑著皇帝一句話就抖起來了,哼,他哪一點比二表哥強?在京城一窮二白的客居在伯爵府,李冥銳真想風光還得等上十年八年的……趙曦抿了抿嘴唇,誰願意陪他受苦?

  況且皇上和長樂公主像是忘記了李冥銳一般,李冥銳哪有出頭的日子?

  “人還沒風光呢,脾氣卻見長!”趙曦小聲的嘟囔了一句,感覺到李冥銳目光看向花叢,腳下一滑趙曦狼狽的跌倒,輕捶了一下地面,趙曦暗恨為什麼要怕他?

  是她拒絕了李冥銳!

  李冥銳路過花叢時,停下了腳步,趙曦的心砰砰的跳兒,李冥銳停了一會轉身再向太夫人的院落快步走去,趙曦抬頭看著李冥銳離開的方向……兩道好看的眉頭微蹙,李冥銳是不是同寧表妹有私情?

  不會的,寧表妹清高得很,怎麼會看上蠻子?

  趙曦又想到寧欣同李冥銳在藍山寺結識的事情,從不見同女子和顏悅色的李冥銳好像對寧欣格外的在意,眼裡閃爍過一道亮光,“這可有趣多了,寧表妹,我想成全你呢。”

  吃苦受累十幾年,還不一定能熬出頭,即便李冥銳這樣的窮酸蠻子最後為官又怎樣?到時寧欣已經熬成了糟糠,出頭的李冥銳即便糟糠之妻不下堂,可料想必會有美妾相伴……

  這些趙曦看得多了,她早逝的父親風光的時候一樣有美妾,什麼患難與共都是虛的,趙曦從沒想過陪著丈夫吃苦受罪,享受富貴才是正途,即便將來她被冷落,起碼她不會後悔沒有享受到榮華富貴。

  有昭容縣主在,王季玉的將來比李冥銳前途光明很多,也有保證很多。

  趙曦拍掉了月華長裙,就她這身衣服起碼值十兩銀子,李冥銳哪裡買得起?只有腦袋犯渾的傻子才會想著嫁他!

  原本李冥銳是被楚氏叫去的,後來齊王世子妃領著幾名命婦突然到訪,李冥銳不想同齊王世子妃碰面,於是他很快就告辭了。

  由此才會在路上碰到寧欣,李冥銳再次返回楚氏的院落,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幫到寧欣,起碼可以護她一下,對得起她那聲多謝。

  李冥銳剛一邁進遠門,聽見屋子裡傳來寧欣清脆沉穩的聲音,“大舅母讓我幫著二表哥繡小屏……大舅母是要逼死我?是想逼著我出家?若是伯爵府容不下我,我願意返回江南,我寧家在揚州留有祖宅,我雖無兄弟扶持,但還有族叔可依靠。我寧可過簡單的日子,也不想像現在這樣被人算計輕賤!”

  “二表哥是要成親的人,我同他討論給二表嫂的禮物,還得是我親手做的,這像是什麼樣子?二表嫂知曉後會怎麼想我?怎麼想府裡的人?

  她是貴重的昭容縣主……按理說二表哥通房丫頭都得遣散了的,伯爵府不能拿著昭容縣主寬懷大度當作理所應當。即便昭容縣主不計較,慶林長公主也不計較嗎?慶林長公主可就縣主一個女兒。”

  “寧家凋零,可寧家再落寞也斷不會出做妾的女兒!外祖母,我怕父親打死我!”

  李冥銳歎了一口氣,轉身同守門的婢女說了一句:“太夫人有客,等太夫人閑了,我再過來。”

  寧欣哪裡需要他保護?李冥銳在這一點上心知肚明,可他還是忍不住關注寧欣,總是想著寧欣也許會有需要他的時候……

  屋子裡,楚氏的臉色很是難看,寧欣直挺挺的跪在楚氏面前,楚氏身邊不僅有齊王世子妃,還有幾個衣著光鮮的貴婦。

  寧欣進門時還有說有笑的同她們見禮,還沒等著楚氏說什麼,寧欣就跪下了,更恐怖得是寧欣說了這麼一大通話。

  楚氏眼角餘光掃過那幾名喝茶的命婦,圓臉那人是禦史夫人,瓜子臉那個是翰林侍講夫人,最靠近楚氏穿珍珠紅長裙的人是賢妃娘娘的弟妹,楚氏心一抽一抽的疼痛著。

  她們無一人避讓開,每一個都擺出一副看戲的架勢,當然她們也不會在此時插話。

  齊王世子妃王月茹凝了寧欣一眼,打圓場說道:“寧表妹怕是誤會母親了,母親實在是愛極了寧表妹的針線才會有此話,你一慣同二弟弟親近,母親許是想著集你的針線和二弟弟的才情弄出來的小屏是最好的。母親極是疼愛昭容縣主,怎會給縣主沒臉?”

  “回大表姐的話,寧欣的針線趕不上趙表姐,無論是繡花的速度還是技巧離府裡的繡娘差很遠。”

  寧欣溫婉柔順般低垂下眼瞼,這些人在太好了,寧欣等得就是這個時候!

  雖是對伯爵府小姐不太公平,尤其是汪氏所出的小姐,但寧欣實在是厭煩了汪氏今日一個主意,明日一個算計,寧欣沒有為旁人委屈自己的意思,她瞻前顧後,維護威武伯爵府的體面,誰又來顧忌體諒她?

  “不是外祖母撫養我,我沒有今日,二表哥一直養在外祖母身邊,遂他同我和表姐妹們常常見面,二表哥是個溫柔的,他不僅對我很好,對趙表姐,對幾位表姐都很好,我為了同二表哥的兄妹之情,報答外祖母的養育之恩,我任由二表哥和昭容縣主拿我當擋箭牌,這樣做還不夠?非要讓我名聲毀盡?”

  王月茹面色尷尬,沒想到寧欣言談如此鋒利,並且寧欣再一次當著幾位命婦的面提起王季玉同昭容縣主的私情。

  禦史夫人歎息一聲:“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旁人不會誤會寧小姐的高潔品行。”

  “是呢,我也知道剛正不阿的寧三元。”翰林侍講夫人看有人幫寧欣說話,自是也不會落下。

  寧三元為讀書人所敬佩的人物,雖是他有點恃才傲物,得罪了很多同科的學子,但在不同科的讀書人眼中,寧三元就是大才子,天上的文曲星臨凡。

  唯一沒有說話的就是賢妃娘娘的弟妹,她今日跟齊王世子妃到威武伯爵府也是另有目的。

  賢妃處境不似以前風光,她想要結好禦史和翰林夫人,同時賢妃對李冥銳很感興趣,賢妃是最接近陛下的人,賢妃交代過她,齊王世子是陛下忌憚的人,李冥銳是陛下看重的老實人。

  事關賢妃娘娘很喜歡的昭容縣主,她實在是不好開口。

  楚氏伸手拽住寧欣的胳膊,慈愛的說道:“好孩子,讓你委屈了。你大舅母啊…….她最近忙昏了頭,精神也不是太好,許是在疲倦倦怠的時候隨口一說,不知哪個多嘴的告訴了你。”

  “趙表姐方才告訴我的,外祖母,趙表姐會說謊話?”寧欣順著楚氏的意圖起身,眼角掃過門口,趙曦恰好進門。

  寧欣柔順般低頭,不注意控制嗓音的話,寧欣的聲音甜軟的要命,“趙表姐不是一直跟在大舅母身邊的?”

  趙曦被楚氏鋒利厭棄的目光嚇得腳軟,弱弱的說道:“外祖母。”

  楚氏對趙曦冷漠,對寧欣顯得極為慈愛,“曦丫頭是個糊塗沒有分寸的,她定是聽了你大舅母半句話就跑到你跟前胡說,往後她再說什麼,你不用理會就是了。”

  寧欣弱弱的點頭,趙曦很是冤枉,想要喊冤的時候,楚氏搶先開口:“我原本以為你是個懂事的,可你這多嘴多舌的毛病到現在還沒改,今日更是變本加厲的歪曲大兒媳婦的意思,你是想鬧得府上不得安寧?你是想讓玉兒的親事告吹?還是你……你想讓我的孫女毀了名節?最近府上這麼多事兒,全是你……你挑撥的。”

  “外祖母,我……我……”

  “我給閉嘴,從今日起你去後院清心閣思過。”

  “不是我……”

  “來人,還不將她帶下去?”

  幾個媽媽上前拽走了趙曦,楚氏手搭著寧欣的肩膀,向客人笑著解釋:“她早些年喪父,一直由我撫養,以前憐惜她,眼下看來光憐惜教導不好她。我對她和欣丫頭一樣,可她卻趕不上欣丫頭一半守規矩,哎,她母親就是個庶出的,怎麼都教不好。”

  “難怪,難怪。”禦史夫人說。

  “誰家都有幾個不聽話的,慢慢調教會好的。”翰林侍講夫人安慰楚氏,“太夫人有寧 這樣品貌端莊的外孫女,您足以自慰了。”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2-1 10:06 AM

第八十章 告白

  斑駁樹蔭下,飄蕩著幾許的花香,幾隻彩蝶在不遠處翩翩起舞。

  寧欣在樹蔭下乘涼或者說沉思,在她身立著一道高大的人影。

  自從趙曦被關起來思過後,再沒有什麼人來打擾寧欣的清淨,她的院落似獨立于繁華熱鬧的伯爵府之外,抱琴等人再不會被叫去幫忙,就連大太太都親自向寧欣解釋是趙曦添油加醋傳錯了話,隨著大太太服軟,寧欣的日子過得極是輕省,沒有誰敢打擾她。

  甚至連曾經的表姐妹們也很少過來同寧欣相聚,對此寧欣有失落也有滿意。牽扯少了,她走出伯爵府才會無牽無掛。

  只有兩人例外,不懼寧欣湊上前來,一是白姨娘的兒子季玨,二是李冥銳。

  王季玨許是因為白姨娘的吩咐,許是敬佩寧欣,他自從考中了秀才之後,常拿著書本來請教寧欣。王季玨很清楚,若是沒有在莊子上寧欣的指點,他絕不會高中頭名。

  白姨娘原本不想讓王季玨如此高調,能中就好。可王季玨認為寧欣說得很對,有好名次不去爭取於將來的仕途不利,威武伯爵府給不了他多大的政治資源,身為庶子若想在朝廷上為官,他的晉升履歷必須得出類拔萃。

  白姨娘自知在經商上不輸給任何人,但在宦海的沉浮上,她屬於鼠目寸光那類,於是她並不反對王季玨經常去找寧欣。

  作為報答,白姨娘使出渾身解數緩威武伯對寧欣的不良印象,有什麼風吹草動,她會第一時間通知寧欣。

  寧欣的伙食在威武伯府上是最好的,白姨娘為此沒少下功夫。

  “你到底還要站到什麼時候?”

  剛剛打發了王季玨,寧欣想要清淨一會,沒成想唯二敢打擾她的李冥銳來了,他筆直的站在寧欣身邊、不言不語的當柱子,開始寧欣沒有理會他,可李冥銳一站就站了半個時辰,寧欣抬眼,“你有事兒?”

  “皇上到現在也沒見過我!”李冥銳耷拉著腦袋,低聲問道:“你說陛下是不是忘了我?長樂公主是不是忘了你?”

  寧欣搖了搖手中的扇子,神色恬淡,“你是誰?陛下是誰?”

  李冥銳煩躁的心緒因為她的聲音平靜下來,坐在長條石凳的另外一端,他同寧欣間隔著不遠不進的距離。

  “你想讓陛下怎麼記得你?”寧欣玩味的問道:“是授予你羽林衛?還是讓你去五城兵馬司?或者為侍中?進六部歷練?”

  每說一個官職,李冥銳臉就紅上一分。

  寧欣笑眯眯的欣賞李冥銳的窘態,“凡事不可太過心急,陛下已經不是剛登基那會了,最近幾年他極少再做偏激惹世人矚目的事兒,陛下更懂得平衡之道。”

  “我不是為我著急。”

  “那是為誰?”

  李冥銳盯著地上的石子,聲音低沉的說道:“為你!”

  “嗯?”寧欣皺起眉頭,好笑的問道:“為我?”

  “是……是為你我的將來。”

  寧欣手臂頓了頓,手指不安般的撫摸紫晶扇墜,紫晶扇墜折射出紫色的光亮在寧欣指尖閃爍。

  “齊王世子……”李冥銳側頭對寧欣說道:“他怎麼想得我知道,齊王世子妃是個不省心的,他想拋下齊王世子妃有有很多的辦法。”

  “你不是覺得他不錯?想要陪著他謀奪大事?”

  “作為效忠的主子,齊王世子極是合適!”李冥劍眉如鬢,此時他臉龐是那般的自信,完全不想方才被寧欣逼得窘迫,“他有心改變大唐的格局,重現大唐開國盛世也不是不可能的。”

  寧欣眼睛亮晶晶又顯得很平靜,淡淡的喃嚀:“開國盛世……很多年沒有人這麼說了。”

  “他同你說過什麼?你怎麼會知道他是雄主?他有開國太祖的雄風?”寧欣對此很感興趣,莫非在李冥銳面前,他不緊沒有裝傻,還將他的大事全盤托出?

  他什麼時候學會信任了?即便是從小教導他的父親,他都沒有完全的信任過!

  “見過幾次,他說我來自韓地!值得他信任。”李冥銳雙眸如火,似欲展翅高飛的雄鷹,“我也相信齊王世子,願意奉他為主。”

  “即是如此,你不應該對我說方才那句話。”寧欣心平氣和的說道:“他是有很多辦法讓齊王世子妃,讓我的那位大表姐身敗名裂,甚至我可以說,他若是再續娶的話,不會有人再提起大表姐。”

  李冥銳身體繃緊,胸口微微起伏,“寧小姐。”

  “他不敢那麼做,你不必為我擔心。”寧欣唇邊含笑,有過慘重的教訓,他再不明白寧欣個性的話,這輩子他的雄心壯志一樣是空談。

  “他不敢逼我,同樣不敢設計大表姐,他知曉我最討厭什麼,所以說,你只要為你將來奮鬥就好,在沒達成願望之前,他不會逼我,他若是得償所願,我已經老了,有得是年輕貌美的美人陪他。若是再沒牽制的話,我許是南下,天下大得很,不都是他的地盤。”

  寧欣說道此處已笑,“若是我想躲一個人,那太容易了。”

  “可我想要為你!”李冥銳向寧欣身邊橫跨一個身位,手指碰觸到寧欣放在長凳上的手,白皙和麥色的指尖相碰,“你不應該躲開。”

  寧欣的手放到膝頭,長翹的睫毛蓋住了大半的眼眸,“你倒是很有信心那,對你有信心,對齊王世子也很有信心。”

  突然,長翹的眼睫似蝴蝶展翅,寧欣抬眼認真的看著李冥銳,“你可瞭解他?”

  “我深知我會保護妻子,無論怎麼都會保護她。”

  “哪怕沒了榮華富貴,哪怕沒了性命?”

  “是。”李冥銳說道;“福禍與共,同生共死。”

  寧欣平靜的心微微顫抖了一下,“你只是現在這麼說罷了。”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我,可你能否給我機會證明呢?”李冥銳再次靠近寧欣,眸光灼灼:“給我個機會證明我可以做到。”

  “若是你做不到呢?”

  “你說過每個人都會死,明知道早死也是死,晚死也是死,為何人要活著?”

  寧欣被李冥銳的話噎住了,過了好一會,寧欣笑道:“你——李冥銳?”

  “寧小姐,我願意試一試,我可以將性命交到你手上。”

  “你有沒有想過若是投效陛下的話,也許不會有這份困擾。”寧欣避讓開他的目光,“你為何找一條最危險的路走?齊王世子能給你的,陛下未嘗給不了。”

  “不,陛下給不了。”李冥銳搖頭說道:“陛下和九皇子都給不了。”

  寧欣訝然:“你看好九皇子?”

  “誰不看好?”李冥銳憨厚的一笑,“我見過賢妃娘娘,她就是我娘說過的黃蜂尾後針那樣的女人,我娘臨終前叮囑過,要遠離那樣的女人。”

  “那我呢?我不是嗎?”

  “知道是一回事,但心悅你又是另一回事。即便你是那樣的女子,我也認了。”

  寧欣目光一閃,”你知道我是誰?這就認了?傻子,癡人!你到底心悅我哪?我對你和顏悅色?還是幫過你?”

  “不知道。”李冥銳灑然誠實的說道:“見到你我會緊張,看你被人為難我會著急,見不到你我會想你,知道他有可能能算計你,我會想要保護你。”

  …….

  李冥銳停了一會,他深邃的五官從未見過的認真嚴肅,“我再也不想看著你獨自一人去太夫人屋子裡,不想讓你在她們面前卑躬屈膝。”

  寧欣低聲回道:“若是你有婚約呢?”

  “我會退婚,名正言順的迎娶你。”

  “那樣的話,對同你有婚約的人不是很不公平?”寧欣站起身,後背對著李冥銳,“我這輩子不想再搶別人的男人。”

  “寧小姐。”李冥銳喚住寧欣,“我不是別人的男人,她們既然想要敷衍我,糊弄我,這樁婚約不要也罷。”

  “今日我當沒有見過你,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我會乾乾淨淨的找寧小姐。”

  兩人在樹蔭下分開,彩蝶依然在花朵上翩翩起舞,知了聲陣陣,一切仿佛沒有任何的變化。

  寧欣回到房中,抱琴迎上來說道:“長樂公主給您送了一籃子果子,奴婢命人冰到井水裡了。”

  “來人有說什麼?”寧欣挑了挑眉問道,”長樂公主去了道觀?”

  “長樂公主的僕從說,公主殿下最近不會來看望您。”抱琴語氣裡帶了幾分的幽怨,這叫什麼事兒?長樂公主忘了主子?

  寧欣淡淡笑道:“這是我的意思。”

  “主子?”

  “我怎能不親臨二表哥的婚禮?”寧欣抿了一口梅子茶,“二表嫂那般驚才絕色的人物,不在伯爵府親眼目睹的話,太可惜了。”

  對昭容縣主薛珍,寧欣很感興趣。

  薛珍費勁千辛萬苦寧可被說成低嫁也要嫁給王季玉,這件婚事從頭到尾必有緣故。

  她不僅督促王季玉上進,還總是逼著她頓悟,寧欣很少見這麼有趣的事兒,在如今的伯爵府中,再沒誰敢隨意招惹寧欣,晚出去幾日對寧欣來說無妨。

  況且還有齊王世子妃,寧欣為了將來考慮,還是就近看著齊王世子妃比較妥當。

  如今寧欣也猜不透,齊王世子到底想做什麼。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2-1 10:07 AM

第八十一章 糾纏

  如果寧欣不把薛珍和齊王世子的打算弄明白了,她即便離開伯爵府,也會落入一個更大的牢籠中。

  單憑長樂公主眼下的實力沒有辦法同賢妃抗衡,況且還有齊王世子……寧欣深知他不好惹。直到今日齊王世子還在裝瘋賣傻,他所求定是不少。

  寧欣猜測齊王世子會整合原本屬於韓王的勢力,在沒有萬全的準備之前,齊王世子做傻子比做聰明人更安全,只是這麼多個月過去了,齊王世子還在忍耐,他逼得寧欣謹慎從事。

  “主子,二少爺一定要見您。”抱琴進門為難的說道:“奴婢阻攔不住二少爺,二少爺說若是見不到您,就不成親,奴婢實在是怕把事情鬧大。”

  抱琴擔心太夫人會因此事對寧欣不好,她勸不走二少爺只能進門通傳。

  寧欣放下毛筆,給長樂公主的書信還沒完全寫好,王季玉大婚的日子定在後日,寧欣估摸著他快到了。

  對於王季玉不怕打擊棄而不舍的精神,寧欣很困惑,是不是非要這麼死皮爛臉的貼上來?她明明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啊。

  “請二表哥進來。”寧欣收拾好信箋,見王季玉走進來,寧欣起身屈膝:“二表哥。”

  王季玉見到寧欣,心裡一熱,寧欣還是那樣軟弱嫵媚,甜柔的聲音讓人聽後心底麻酥酥的,王季玉眉目含情,“表妹。”

  抱琴等人一眾婢女不會離開屋子,寧欣淡淡的笑道:“還沒給二表哥賀喜呢,二表哥總算是達成所願了。”

  王季玉眸子微微泛紅,痛徹心扉的說道:“表妹啊,我……我哪是得償所願?”

  “二表哥歡喜的糊塗了,歷盡重重磨難二表哥才迎娶到她,還不是得償所願?”

  王季玉癡迷般望著寧欣,她越來越明豔,比病弱的時候更是美上三分,她那雙含情水濛濛眼眸此刻亮若繁星,她耳朵上帶著的蔚藍色水滴形狀碧璽耳墜,一閃一閃的勾人心魄。

  王季玉搶步上前,執著的說道:“表妹,我要你。”

  在寧欣笑盈盈的目光下,王季玉即便沖到寧欣面前也不敢碰觸寧欣一根汗毛,王季玉腿疼……

  “表妹。”

  寧欣淡淡的笑著問:“二表哥喝多了吧,快回去歇著,過兩天你就是京城裡最耀眼的新郎官了。”

  最耀眼……王季玉被寧欣誘惑得腦袋請醒了幾分。

  薛珍外表很冷豔高貴似對什麼事都不在意,可實際上王季玉在妯面前沒少吃苦頭,薛珍很霸道,很殘忍,總是折騰王季玉,逼著他用功讀書,逼著他討好賢妃。

  王季玉原本只是個作風紈絝風流的才子,喜歡同清流們對詩,喜歡邀請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帶著歌姬四處找尋詩詞的靈感,甚至喜歡添香,有俏麗的婢女陪伴。

  可自從同薛珍確定婚期以後,王季玉開始了苦悶的歷程,不僅頻頻受傷,前兩天伺候王季玉的丫頭都被長公主派來的人帶走了,王季玉不敢問她們被帶到哪去了,疼惜他的祖母一個勁兒攔著他,不讓他同長公主府的人起衝突。

  王季玉從小被當作鳳凰蛋養大的,在他印象裡威武伯爵府很富貴,可長公主身邊的媽媽看伯爵府眾人的目光透著傲慢,王季玉受了比較嚴重的刺激,一個下人竟然敢看不起威武伯爵府?

  本來對薛珍有所期待的王季玉一下子蔫了,他怕被薛珍壓一輩子,怕這輩子成為薛珍的附庸。

  王季玉輾轉反側的睡不著,好不容易睡熟,也是噩夢連連,夢到他被一隻母老虎踩在了爪子下玩弄戲耍,對比強勢的薛珍,王季玉更偏向柔弱順從的表妹,表妹一定不會像薛珍這樣的,表妹……

  王季玉控制不住奔向寧欣的衝動,他要帶表妹離開伯爵府。

  “表妹,我只想同你在—起,我帶你走,從此海闊天空,任誰也不能拆散我們。”王季玉深情對寧欣表白,“我不能沒有你,我對表妹是真真的一往情深。”

  寧欣看出王季玉對薛珍的恐懼,順手端起桌上的茶盞,慢悠悠的挪開白瓷杯子蓋兒,眉眼含笑,揚手,溫熱的茶水精准得潑到王季玉的臉上,茶葉東一塊西一塊的黏著他,茶水順著他清俊的臉龐滾落,王季玉像是傻了一般,“你潑我?”

  “你可清醒了?”寧欣將空茶杯遞給抱琴,雲淡風輕的說道:“續上茶水。”

  “是,主子。”抱琴對寧欣佩服極了。

  王季玉不敢對薛珍怎樣,可寧欣柔弱的外表給了他錯覺,就算是薛珍也沒有說著話就直接拿茶水潑人的,男人的尊嚴臉面刺激的王季玉怒氣高漲,伸手抓向寧欣。

  寧欣腳步輕盈的躲過,抓住王季玉的手腕.,借著王季玉向前的衝力,寧欣抬腳掃向王季玉虛浮的下盤,砰得一聲巨響,王季玉仰面躺到了地上,腦袋磕到地面,王季玉眼前金星閃爍,弄不明白怎麼就摔倒了?

  定了定神,王季玉眼前是寧欣一如既住柔弱的臉龐,“你……”

  “二表哥莫非沒聽過奔著為妾?”寧欣勾起了嘴角,“外面是海闊天空,可二表哥能做什麼?你會生火做飯?你會掙錢養家?還是以為憑你寫幾首酸詩就能掙到銀子?慶林長公主將愛女下嫁二表哥原本就很委屈,你在成親前同人淫奔,你有沒有想過伯爵府?一旦長公主動怒,大舅舅一定會被奪爵,外祖母怕是也好不了。”

  “表妹擔心我?”

  “你說錯了。”寧欣慢慢的俯身,輕聲說道:“你若是再來糾纏我,我便讓人將你綁走,讓慶林長公主的怒氣毀了整個伯爵府,當二表哥不在是威武伯府世子的時候,不知二表哥的好友,那些清流會不會再著你一眼?”

  王季玉嚇得臉色煞白,嘴唇顫抖:“表妹,我的表妹不會這麼對我,你……你不是我的表妹。”
 
  “真可惜,直到現在你還不瞭解寧欣!王季玉,你很可悲呢。”

  寧欣乾脆俐落的轉身,“抱琴,把二表哥送出去,順便知會外祖母一聲,二表哥還是看牢點好。”

  抱琴領著幾名丫頭將王季玉拖到了門外,抱琴親自去見了楚氏,說了經過之後,楚氏差一點氣背過去,指著汪氏大罵:“你養出來的孽障!他這是要害死全家才甘心!”

  汪氏跪地哭訴:“兒媳實在是不知,不知他有拐人私奔的打算,兒媳想著……”

  汪氏看到了抱琴,被寧欣幾次教訓,汪氏此時不敢將罪名扣在寧欣頭上,長樂公主雖是沒有帶走寧欣,可也給楚氏等人送了口信,寧欣是她認下的好朋友!就這麼一句話,楚氏等愣是不敢再虧待寧欣一分。

  雖然因為薛珍的關係,伯爵府會靠向賢妃,但長樂公主遠不是他們能得罪的,楚氏甚至想著左右逢源,因此楚氏罵了汪氏,軟禁了王季玉,對寧欣不敢有任何的責怪。

  楚氏甚至讓汪氏到寧欣面前表達感激之情,不是她機敏,不是她警覺的話,一旦讓王季玉鬧出點事兒來,伯爵府上下都承擔不起。

  汪氏不敢違背楚氏的命令,給寧欣道謝的時候像是吞了蒼蠅一樣的噁心,尤其是聽到寧欣雲淡風輕的說:“大舅母太不會管教兒子,二表哥衝動任性,他再沒有擔當的話,指不定將來會鬧出什麼大事。”

  ……

  汪氏恨得寧欣吐血,寧欣是故意的,故意這麼說,故意氣她,汪氏胸膛上下起伏著,強忍著對寧欣揮巴掌的衝動,勉強扯出個笑臉:“你說得是,玉兒成親後許是會長進有擔當世,昭容縣主是難得的賢妻。”

  “二表嫂應該會好好的照顧二表哥,這一點不容置疑。”寧欣眉眼彎彎,笑意盈盈的說道:“有望子成龍,也有望夫成龍的說法,有二表嫂在他身邊,大舅母會很安心吧。”

  汪氏灌了一口茶水順氣,再灌了一口,突然噎到了,汪氏咳嗽起來,旁邊跟著來的丫頭輕捶著汪氏的後背,寧欣道:“大舅母可得保重好身件啊,二表哥將來封王拜相會給您掙得一品誥命的,嗯,有昭容縣主在,料想那一天不會太遙遠。”

  “你歇著,我先走了。”

  汪氏扶著丫頭的手走出去,寧欣起身屈膝:“您慢走。”

  再呆下去,汪氏會被寧欣氣死的,寧欣這性子是隨了誰了?說話這麼噎人,牙尖嘴利卻偏偏擺出一副溫婉柔順的模樣。

  汪氏回到屋裡,連摔了好幾個茶杯都無法平息胸口的怨氣,“她這是依附伯爵府過話的表小姐?哪一家的表小姐像她一樣?”

  “夫人消消氣,消消氣,別同表小姐一般見識,她才多大?吃得米還沒您吃的鹽多。”汪氏的陪嫁李媽媽上前寬慰道:“等二少爺出息了,收拾個她還不容易?”

  “收拾她?我哪敢收拾咱們家的活祖宗。”汪氏捂著發悶的胸口,“我本不願意聽茹丫頭的,如今看來不能再將她留在伯爵府了。”

  李媽媽機警的讓下人們出去,小聲問道:“主子?”

  “既然只有她能幫茹丫頭,等玉兒辦了婚禮,我帶府裡的小姐去趟齊王府,你讓人傳書給茹兒,我這次聽她的。”

  “是。”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2-1 10:09 AM

第八十二章 婚禮(上)

  汪氏的消息送到了齊王府。

  彼時,王府的後花園百花齊放,花香四溢,在一處被鬱鬱蔥蔥的灌木環繞的八角涼亭裡,放置著一張楠木躺椅,在躺椅旁邊除了擺放的水果茶盞外,還坐著一位姿容美豔的女子,她身著碧綠的衣裙,緊束得腰肢顯得不可盈握。

  她手上拿著一柄象牙羽扇耐心得給躺椅上俊秀的男子扇風納涼,她癡迷般的看著熟睡男子的俊顏,扇風的動作極輕,仿佛怕驚醒了睡熟的人。

  “世子妃。”一名俏麗的婢女走進涼亭,看到世子妃輕輕的撫摸著世子殿下的手背,婢女眼裡閃過幾許的憐憫。

  睡熟得世子有著天上神仙的美貌,清醒的世子卻是人間永遠長不大的孩童。
  
  女子收回了手臂,咬了咬嘴唇,似對方才依戀齊王世子不滿,一個長不大總是鬧事的丈夫對她來說是極為恥辱的。

  王月茹低聲問道:“是母親那邊有准信了?”

  婢女又瞄了一眼齊王世子,王月茹自嘲的一笑:“說吧,他聽不懂。”

  若是他能聽懂了,她還用得著如此痛苦嗎?幾次誘惑齊王世子碰她,她都鬧了個灰頭土臉,那邊婆婆齊王妃不停的催促她,王月茹一想到她玉潔冰清的身子給一個傻子,便不由得為自己傷心。

  “威武伯夫人說,按您吩咐得辦,她會帶寧表小姐來齊王府。聽她派來的李媽媽的意思,她不太喜歡讓寧表小姐做側妃!千叮嚀萬囑咐讓您仔細些,寧表小姐是個有主意的。”

  婢女一五一十的回稟王月茹,“奴婢以為安排在王爺壽宴時最為合適,那日來得賓客多,即便寧表小姐做了側妃,她勾引世子殿下也是個無恥沒臉的,她那樣的人生下孩童的話,一定會抱養在您跟前。”

  王月茹看到花叢遠處走來一俊秀的少年,心裡像是長了草一般,手不安又緊張的轉動著象牙扇柄,“這事我會掂量著處理,寧表妹入王府總比在伯爵府礙眼強。”

  能回話的婢女都是王月茹信任的人,低聲說道:“主子,那邊新種了幾株月季,您不妨去看著,聽說花開得很美呢。”

  “好,去看看。”王月茹被婢女攙扶著向涼亭外走去。

  那名來此的少年面冠如玉,雖沒有齊王世子出落得俊美,可也是難得一見的美少年,更為難得是他知情懂趣兒,擅詩詞擅長繪畫,嘴又甜,他在齊王府是不能忽視得表少爺!

  “表嫂,來賞花?”

  “玉表弟。”

  打過招呼後,王月茹同他愉快得交談。

  涼亭裡,齊王世子在王月茹走後睜開了眼睛,腦袋枕著胳膊,算計寧欣?這可是很多年沒有見過的奇事兒了。

  當他看到王月茹同玉表弟相談甚歡時,重新閉上了眼眸,骨節分明的手指敲了敲躺椅。

  玉家有打算混淆皇室血統?齊王世子唇邊勾起淡淡的笑容,齊王府好像也挺有意思的,以王月茹的才智算計寧欣純屬於找罪受,他用不用……寧欣……每次想起寧欣他就感到隱隱的心痛,不行,若是他算計寧欣的話,寧欣沒准會站到他對立面去。

  沒有做過寧欣仇敵的人永遠不知她的可怕!

  錯誤犯一次就夠了,齊王世子可不想好不容易取得的優勢再次喪失。李冥銳……他摸了摸脖頸上先帝親手掛上的玉鎖片,只有李冥銳能解開這塊玉鎖片。

  “先帝……皇爺爺……好笑極了。”

  他唇邊的嘲諷,不知曉是諷刺韓王,還是諷刺先帝,亦或是諷刺春心蕩漾的王月茹。

  威遠伯爵府同長公主府聯姻,昭容縣主下嫁王季玉算得上近期京城最熱鬧的事兒。

  威武伯爵府早已經沒有當年的威風,可架不住人家運氣好。

  長公主的愛女喜歡王季玉這一點實在是讓人費解。秀才王季玉值得昭容縣主不顧體面的存在有私情?值得昭客縣主利用閨閣密友?

  自從長樂公主那場驚變連連的婚禮後,非議昭容縣主的流言仿佛雨後春筍一般遍佈京城,流言蜚語給這場本應該很隆重很盛戰大的婚禮蒙上一層陰影。

  薛珍對於種種不好的言論無能為力,大唐帝都一直是開放的,百姓以前連皇帝都敢議論,後來當今下聖旨禁止百姓議論賢妃,薛珍沒有皇帝的權利,因此只能忍耐再忍耐。

  好在一點,薛珍在出閣前終於同賢妃娘娘碰了面,薛珍獻上為賢妃繡得衣裙,憑著這套衣裙,賢妃再獲龍寵,賢妃對薛珍和善了許多,但賢妃沒有再提給薛珍晉封郡主的事兒。

  原本賢妃承諾,薛珍要是讓長樂公主身敗名裂,她可以郡主的身份出閣。

  眼下長樂公主雖是出家請修,可卻得到了當今陛下的憐惜。

  長樂公主手刃騙婚的罪民轟動一時,世人大多贊佩長樂公主,皇后娘娘最近也有複寵的跡象,因此賢妃不滿薛珍也是可以理解的。

  “女兒啊,累壞了吧。”慶林長公主心疼說道:“七天七夜趕出了那套衣裙給賢妃娘娘,看你瘦了一圈,我卻不能再給你補身子,還要送你出嫁,我捨不得你。”

  薛珍眼睛熬得通紅,似泣血一般。

  “娘,我沒事。”薛珍臉色蒼白,虛弱般依靠著絳紫色的枕頭,“能讓賢妃娘娘重新喜歡我,我怎樣都值得。”

  “可你明天就娶出嫁了。”慶林長公主摟著薛珍的肩膀,“你的嫁妝我早就堆備下了,可……可賢妃娘娘說才有長樂公主的事兒,她的意思不讓我陪送得太多。當然是明面上的,過後我會再給你補妝。”

  薛珍淡淡的說道;“不用了,嫁妝多寡決定不了是否過得幸福,我知曉賢妃娘娘是好意,娘聽娘娘的吧,就按照縣主的品級好了,我料想威武伯爵府也不敢說陪嫁的事兒。”

  “偏偏在這個時候成親,真真是委屈你了。”慶林長公主很是內疚。

  薛珍輕聲說道:“已經比……比……好很多了。”

  慶林長公主問道; “什麼?你說什麼?”

  “娘,”薛珍搖頭,“我不覺得委屈。”

  對比前生,她眼下這點委屈又算得上什麼?

  慶林長公主抹了眼角,“王季玉身邊的丫頭我讓人重新梳理過了,我給你準備了兩萬的壓箱銀子。”

  “多謝娘。”薛珍反而寬慰慶林長公主,“我出閣之後,您得常進宮拜望賢妃娘娘,聽娘娘說話要仔細,有時候娘娘不說不意味著您不去做。”

  “好,娘記下了。”

  “還有太后娘娘那裡,您若是可能也要多幫著賢妃娘娘說些好話。”

  慶林長公主面帶幾許的澀然:“母后一直不侍見我,我若是多說賢妃娘娘的好話,母后怕是連面部不會見我了,當年她若不是在母后宮裡也碰不見陛下,母后對賢妃娘娘能好就怪了。”

  賢妃做先帝貴人的時候,住在淑妃的側殿裡。淑妃母以子貴,當今登基後冊她為太后。

  不知為什麼,太后對慶林長公主還不如別的公主,在慶林長公主投靠賢妃之後,太后對她更是冷淡。

  “若是當初我不為賢妃娘娘說話,也許母后會……”慶林長公主失落的說道。

  “您不幫著賢妃娘娘只會更慘,更被人欺負。”薛珍握緊了拳頭,泣血般的雙目閃爍著紅光,“不僅你被受人欺負,我也會教人踩到腳底下去。娘,咱們沒錯,賢妃娘娘才是咱們的靠山,太后娘娘既是不侍見賢妃娘娘,陛下也不會侍見她。”

  慶林長公主捂住了薛珍的口,緊張的說道:“這話可不許亂說,母后是陛下的生母,陪著陛下一路走過來的,陛下還是很孝順她的。”

  薛珍將慶林長公主的手從唇上拽下,明瞭一切般的說:“我不會再說。”

  太后娘娘上輩子同陛下因為賢妃反目成仇,後被陛下逼到了清修的地步,他們是母子嗎?仇人也不外如此。

  薛珍道:“不管太后娘娘怎麼厭煩賢妃娘娘,怎麼對您冷淡,娘一定要在太后娘娘面前為賢妃娘娘說好話。”

  “我怕萬一惹惱了母后,陛下也不會救我的。”

  “娘錯了,陛下一定會救您。”

  薛珍在這一點上很有信心,陛下眼裡只有賢妃娘娘,只要是賢妃的敵人,就是陛下的敵人。只要賢妃看中的人,陛下也會看中。

  陛下若是早一點同太后娘娘起衝突,皇后也套少了一座大靠山的,皇后別想再有翻身的機會。

  薛珍計畫讓慶林長公主做引爆矛盾的導火索。前生不是有流言,陛下的生母是被太后害死的?薛珍記得很清楚,這則流言傳得很廣。”

  慶林長公主動了動嘴唇,低聲說道:“我盡力為賢妃娘娘說話。”

  薛珍道:“我不會傷害娘的。”

  送走了慶林長公主,薛珍對著鏡子梳理頭髮,夢回前生,她嫁得委屈,活得憋屈……當時慶林卡公主是失去了陛下和太后疼愛的公主,任誰都能欺負她,雖然她沒有以郡主的身份出嫁,但比前生好得太多了。

  今生她是王家的依仗,而不是王家的恥辱!

  薛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王季玉……你什麼時候才能長進?

  伯爵府派來催妝的人身份不高,大多是王季玉的同窗或者好友燕,往來皆為權貴的慶林長公主不是很高興,顯然對王家此舉並不滿意。

  可這也是王家傾盡全力請來的人了,遠離頂級貴胄的威武伯爵府地位極是尷尬的,向上巴結不到頂級勳貴,對新崛起的貴胄又看不上,因此他們的日子越來越艱難。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2-1 10:10 AM

第八十三章 婚禮(中)

  催妝的人大部分是新郎的友人或者新郎家的世交,王季玉只是個秀才,他請不到足以捧場面的人。

  到慶林長公主府添妝的賓客卻是非富即貴,夫人們高貴的身份讓慶林長公主府更顯得富貴異常。

  慶林長公主讓人將薛珍的嫁妝抬出來,雖有賢妃娘娘的提醒,但薛珍是慶林長公主唯一的女兒,因此稍減的嫁妝還是很豐厚的。

  田產店鋪,珠寶首飾,古董字畫,四季衣物等等將一百二十台的嫁妝塞得滿滿的。

  威武伯爵府自然很滿意這份嫁妝,在公主府的賓客大多帶著讚歎的微笑,也有人悄聲議論,“昭容縣主是不是身上不好?”

  “胡說什麼呢,昭容縣主怎麼可能有隱疾?”

  兩名竊竊私語的夫人是表姐妹,一個嫁給威遠候,一個是吏部侍郎的夫人,同慶林長公主說不上很熟悉,可長公主嫁女,不熟悉也得趕過來添妝。

  戚遠候夫人拽了拽表姐的袖口,低聲道:“昭容縣主很擅長經營,最近幾年長公主府收入頗豐,南北通貨的商道都交給了昭容縣主,說起賺錢來,昭容縣主在京城勳貴中是數一數二的。”

  “昭容縣主有地位,有賢妃娘娘的喜愛,又會經營,又懂得主持中饋打理庶務,她樣樣都好,樣樣拔尖兒,怎麼會不顧臉面的癡迷于威武伯爵府二少爺?我從旁看了王公子,除了容貌長得好些,沒著別的來。”

  吏部侍郎夫人前些日子才回京,本身性子又是個有什麼說什麼的,同時她對賢妃格外著重薛珍很是不滿,想要得到賢妃的看重,她得先將昭容縣主壓下去,薛珍除了在擇婿上讓人大跌眼鏡之外,在別得方面實在是最優秀的勳貴小姐。

  “若說長得俊美,任誰也比不過齊王世子,只可惜是個腦袋像是個孩童。”

  旁邊的人插嘴加入,幾名夫人說話的聲音不高不低,但慶林長公主也不是聾子,她們的議論怎麼會聽不到?

  對於女兒的選擇,慶林長公主也很納悶,都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愛,可她就沒看出王季玉哪一點可愛?

  好在慶林長公主威望還在,賓客有顧忌不敢深入研究探討,可她們彼此用眼神交流的動作讓慶林長公主臉色一變,偏偏她又無法澄請,怎麼說?說女兒沒有隱疾?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跟吞了蒼蠅一樣難受的慶林長公主對王季玉和伯爵府的人更是冷上了三分,她始終端著高高在上的公主架子,王季玉膽戰心驚,“岳母大人,小婿先回府了,明早來迎娶縣主。”

  慶林長公主著王季玉一副怯懦的模樣,恨得直咬牙兒,“明日來迎娶珍兒,你多做些準備,公主府的門不是好叫的。”

  王季玉臉一紅,低頭應道:“小婿一定盡力,一定盡力。”

  王季玉催促催妝友人離開,他的朋友們頗為不滿,長公主府設宴款待他們,他們還沒吃盡興,怎麼就走了?菜色剩下不是可惜了?有很多是他們不容易吃到的。

  慶林長公主看著他們戀戀不捨的離去,勉強扯出一分的笑容:“我這女婿雖是沒有顯赫的家世,但勝在他誠實可靠。我將珍兒嫁給他就是著重這一點!名利地位不一定能讓珍兒辛福,有個可靠的人,珍兒後半輩子才有了保證。”

  “是呢,是呢。”不管懷有什麼樣的心思,在場的貴婦人們紛紛迎合慶林長公主,“殿下是疼愛昭容縣主的,全心為了女兒好。”

  若是不提她們面容上別有深意的笑容的話,她們的話還有幾分的誠心,慶林長公主懶得想她們背後的深意,嫁妝都送出去了,捏著鼻子也得認下王季玉做女婿,她此時只是希望王季玉能像薛珍所言儘快的長進。

  “回主人,這是長樂公主命人送來的禮物。”

  慶林長公主府的下人捧著一個禮盒,“來人說,長樂公主在縣主出嫁時必然親自前來道賀。”

  尚未離開的貴婦們彼此交換了一個目光,因為長樂公主喜堂的鬧劇,此時誰家辦喜事都不會想看到長樂公主。

  長樂公主也很有分寸,一直閉門修行,這次她不僅送了厚禮,成親當日還要親自上門道賀……長樂公主對薛珍實在是太好了!

  慶林長公主胸口又悶上了一分,淡淡的笑道:“薛珍的婚事哪用得著長樂侄女曲尊降貴的前來道賀?耽擱長樂侄女修行的話,就是薛珍大大的罪過了,你去給長樂侄女送信,就說是我說的,讓她以修行為主,過幾日我讓珍兒和她丈夫親自去拜訪長樂。”

  “是。”僕從答應退下去了。

  慶林長公主含笑送走了夫人們,回到薛珍身邊,連喝了三杯涼茶降火氣,“這個長樂……是故意讓你不痛快!”

  薛珍將前面的事情打聽清楚,淡淡的笑道:“娘,我不信那些的,她願意來就來好了。”

  “她來實在是不吉利,不是有人說她是命中帶煞的?”慶林長公主惱恨的說道:“我看她是想明白了,才故意讓你我沒臉,那些刺客殺手的事兒……”

  見母親面色凝重,薛珍安撫道:“那些人我可是一個都不認識,即便長樂公主想明白又怎樣?皇后想要死灰復燃得先生出兒子。

  “皇后身邊養著七皇子,那還不跟親生兒子一樣?”

  “誰能保證七皇子不出個差錯?”薛珍眼眉一挑,冷冽的氣勢逼人,“賢妃娘娘早有安排,七皇子若是不養在皇后身邊還能好,如今七皇子是賢妃娘娘的眼中釘肉中刺,只是礙于陛下對七皇子的維護,賢妃娘娘這才放一放。其實留著七皇子也不是不好,起碼能給九皇子擋一擋外面的風雨。”

  慶林長公主張了張嘴,薛珍自信的的說道:“娘,皇后養不熟七皇子的,就算陛下歇在中宮,皇后也不可能生出兒子!”

  “你怎麼會這麼肯定?皇后今年也不過三十三,老蚌懷珠也不是沒有的,皇后娘娘並非不能生,若不是太子沒養大,皇后娘娘也不至於心如死灰。”

  提起皇后,慶林長公主感慨頗多,以前皇后是唯一一個對她好的人,後來她聽從薛珍的話投靠賢妃,同皇后漸行漸遠,慶林長公主成了賢妃的爪牙,算計長樂公主,也就同皇后徹底的對立了。

  薛珍道:“皇后娘娘鬥不過賢妃娘娘,娘,咱們是順應天道。以前皇后看中你,可她給你什麼了?給我什麼了?投靠賢妃娘娘後,咱們的日子才漸漸的好過起來,以前的事兒娘還是別去想了。”

  “皇后真的生不出兒子了?”

  薛珍猶豫了一會,趴在慶林長公主的耳邊低聲嘀咕了兩句。

  慶林長公主驚訝的說: “是你……”

  薛珍淡淡的說道:“娘說得什麼話?什麼是我?我可從來沒有做對不起皇后娘娘的事兒。”

  慶林長公主看薛珍的目光有幾分的驚恐,訕訕的說道:“你歇著吧,明日是你的好日子,得累一天呢。”

  “我這就睡了。”薛珍忍住了鑽進母親懷裡的衝動,道:“母親也早些歇息。”

  慶林長公主又覺得捨不得女兒,摸了摸薛珍的臉頰,“以後有難事一定要同我說,珍兒……現在咱們也不缺什麼了,有些事不用太計較。”

  “我明白娘的意思,可娘沒聽過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薛珍靠著慶林長公主的肩頭,“委委屈屈,讓那毒婦賤人算計的日子,我過夠了,娘,我如今只信一句話,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負我!”

  前生她性情溫和敦厚,可換來了什麼?從正妻淪落成妾侍,最後被他送去了寺廟落髮為尼,在他眼裡除了寧欣之外就容不下任何女子!

  她眼看著寧欣用柔弱清高的外表害人得好處,眼看著他將寧欣寵上天,薛珍如何不恨?如何不怨?憑什麼寧欣擁有了一切,不就是因為寧欣狠毒嗎?

  這一回,她不會再以德報怨,肆意恩仇才對得起老天讓她重生的機緣,寧欣害了那麼多人,照樣做攝政王妃,做大唐最出色的女人,為何她不行?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這一輩她再也不做善良的人了。

  慶林長公主歎了口氣,“隨你吧。”

  大婚之日,寧欣被伯爵府的喧鬧早早的吵醒,她獨自在院於裡練了一趟劍法,梳洗之後,拿了一本閒書隨意的翻著,抱琴問道:“您不去觀禮?”

  “還不到時候,不著急。”寧欣目光放列書頁上,“我這身份去得太早太晚都不合適,我本意是不想去的,可不去的話……不去的話看不成熱鬧。”

  薛珍算計長樂公主,長樂公主報復薛珍也是理所應當的。

  這兩場熱鬧隆重的婚禮怕是會讓大唐的百姓記住一輩子。

  寧欣淡淡的說道:“算計旁人就別怕旁人報復,一飲一啄,是上蒼註定的。”

  寧欣收拾整齊來到喜堂,一眼就看到坐在楚氏身邊的齊王世子妃,對比上次見面,今日王月茹豔麗四射,明豔照人,動人的雙眸像是黑水晶一般,臉頰上淺淺的梨渦使得她平添幾許的嫵媚。

  齊王世子抓著李冥銳,叫著:“小悟空,小悟空。”

  寧欣同他的目光相碰,師兄,你頭上綠了!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2-1 10:11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12-7 03:24 PM 編輯

第八十四章 婚禮(下)

  你頭上有點綠!

  齊王世子清亮純粹的瞳孔微縮,攥著李冥銳的手臂越來越緊,無論是前生的韓王還是今生靈魂寄居在傻子身上,他男人的尊嚴都容不得王月茹那樣的女子踐踏。

  李冥銳的手臂被齊王世子捏得生疼,他總算知道王季玉當時的感覺了,將齊王世子向身後帶了一下,用身軀擋住了齊王世子,“殿下。”

  隨後他迎向了寧欣調侃般的目光,李冥銳不明白齊王世子和寧欣的眼神交流,可他卻不喜歡這種狀況,他微微搖了搖頭,寧小姐。

  寧欣移開目光,齊王世子想要跳到寧欣面前問一句,你什麼時候這麼聽話了?

  “殿下,稍安勿躁。”李冥銳沉穩憨厚的聲音讓齊王世子冷靜下來。

對任何事齊王世子都能做到殺伐果斷,除了寧欣!前世今生碰到寧欣,他冷靜的腦袋就像是一團子漿糊,總是容易衝動。

  寧欣能看出王月茹紅杏出牆,因為她是神醫的親傳弟子,曾受叱吒商界妖孽般的小姨教導,可寧欣不知道,昨日他在裡面看到……看到王月茹同玉表弟在一起,當時他只感覺到好笑,今日王月茹被寧欣看穿,齊王世子感覺道恥辱。

  寧欣並沒有嘲諷王月茹,而是笑齊王世子不算是男人,嘲笑他為了麻痹當今陛下,甘願將綠帽子帶到頭頂上。

  如果他像是正常的男人,王月茹也不會背著他偷人,想要得到好處,就必須付出代價!

  齊王世子邁步走到王月茹跟前,簇擁王月茹的夫人們紛紛給他讓路,齊王世子俊美的五官讓很多人覺得臉紅心跳,可一想起他孩童般傻子的言行,又會憐憫厭煩齊王世子。

  “殿下。”王月茹眼裡閃過一抹的厭惡,“你不找小悟空玩兒……”

  “妖精!”齊王世子將茶盞裡的茶水潑到王月茹身上,咧嘴大笑:“現形,快快現形。”

  王月茹精心打扮的妝容被這盞茶水沖毀了,臉上,頭上,濕漉漉的,茶葉沫子黏在她額頭,方才她有多光鮮亮麗,此時她就有多狼狽,周圍人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讓王月茹怒火沖天,“殿下。”

  面對齊王世子平靜清澈若水的黑瞳,王月茹底氣不足,他不是傻子?難道知道了?

  王月茹咬著殷紅的嘴唇,玉表弟說得也會對,只要她說懷了齊王世子的孩子,將事情佈置完善了,誰又能問明白齊王世子到底同沒同她圓房?

  以前她就是太老實,對齊王世子抱有幻想才會獨守空房,子嗣無著落。

  “別鬧了,殿下。”王月茹壓下惱怒,溫婉柔順,像是哄孩童一般,“您在玩什麼遊戲?”

  齊王世子甩開王月茹的手,大叫:“狐狸精……賤人……”

  “小悟空,你來。”

  “殿下。”

  李冥銳上前幾步拽住齊王世子,板著他肩頭:“我不打女人,”

  安撫住齊王世子,李冥銳對面色煞白的王月茹道:“殿下方才聽了一則笑話,把強搶三藏法師同房的琵琶精當成你。”

  王月茹今日打扮得還真同西遊行中描寫的琵琶精很像,李冥銳這個解釋勉強說得通,旁人不會多懷疑什麼,就當著傻子世子發瘋。

  可王月茹臉色一瞬變得煞白,眸色閃爍,不敢面對李冥銳和齊王世子,王月茹強忍著才沒跌倒。

  “新娘子快進門了,李公子先帶齊王世子殿下去花廳稍坐。”寧欣聲音一如既往的甜柔,“新娘子大紅裝束,不知又讓齊王世子殿下想到了什麼呢。”

  “妖精,你們都是妖精,小悟空,上。”

  齊王世子大嚷大叫,李冥銳攬著他肩頭,面色微紅,上什麼啊?那都是夫人小姐,哪有你這樣的?“殿下,咱們喝茶,喝茶去。”

  李冥銳半哄半抱得將齊王世子拽走,寧欣唇邊始終掛著得體的笑意,“沒想到齊王世子同李公子如此要好。”

  柔弱嬌媚的美人,通情達理機智聰慧的寧小姐……夫人們將目光更多得落在寧欣身上,雖是她看起來水濛濛的眸子,消瘦高挑的身體顯得弱不勝衣,可紅潤的臉頰上淺淺的梨渦,有一種別樣的風情。

  寧欣的五官清麗,她不僅讓男人憐惜,同為女子也會對她有一分的保護之心。

  寧欣落落大方的一笑,“外祖母,二表哥就快領著昭容縣主過來了呢。”

  楚氏眸子裡多了幾許的懼意,勉強笑了:“你越來越下像你母親了。‘

  寧欣道:“我比我娘還差一些,我努力更像她。”

  楚氏笑容更是勉強蒼白,用帕子擦拭王月茹臉上的茶水,最近她總是做噩夢,楚氏清醒後卻不記得夢到了什麼。

  她只是覺得很可怕……今日看到寧欣,楚氏擔心大女兒找她報仇,寧欣氣勢比大女兒還足。

  “新娘子到了,新娘子到了。”

  此時伯爵府外鞭炮聲陣陣,賓客向門外看去,身穿大紅喜服,頭插雀羽簪纓的王季玉此時顯得卓爾不群,俊秀非常。

  他牽著一身材高挑的新娘子走進了喜堂,早有安排好的丫頭將花瓣,花生等等向他們拋撒,喜堂一瞬間熱鬧起來,郎才女貌之聲不絕於耳。

  楚氏對薛珍的嫁妝感官一般,不像汪氏那麼眼皮子淺,女兒在寧家積累的財富比薛珍的嫁妝厚實三層。

  昭容縣主嫁妝不會讓楚氏驚豔,但昭容縣主帶來的貴氣讓她不敢怠慢,這是威武伯爵融入頂級勳貴的機會!

  寧欣在他們進來時,慢慢的移動到角落裡,長樂公主到底怎麼安排得?特意來信叮囑她看好戲。

  在薛珍和王季玉準備拜堂時,一道清脆的嗓音響起:“貧道來遲了,昭容縣主勿怪。”

  在喜堂門口站著一位穿著天藍色和白色相間道袍的女子,高聳的道姑髮髻,讓她身姿更顯的修長,高雅出塵的氣質非尋常人可比。

  “雖是慶林長公主不讓我來道喜,但我怎能不來恭賀表妹?昭容縣主不會嫌棄貧道吧。”

  汪氏都快哭了,長樂公主怎麼會到?她不是修行去了?

  薛珍握緊拳頭,雖有準備,可一生一次的婚禮誰不想要平順隆重?長樂公主不會無緣無故出現的,薛珍蓋著蓋頭嬌羞的說說道:“您修得是仙道,所以我沒敢打擾你。”

  長樂公主笑道:“我只是來說一句道喜的話,昭容縣主擇王公子為婿實乃天作之合,王二少風流倜儻,氣宇軒昂,對你又專一,實在讓我等羨慕。”

  “二少爺,奴婢懷了您的孩子,二少爺,救救奴婢吧。”一名身懷六甲的女子從外面跑進來,長樂公主的隨行侍衛自然擋住了伯爵府眾人。

  她面容蒼白,跑到王季玉面前,“二少爺,救救我,救救我們的孩子。”

  王季玉嚇傻了,“你是麝月?”

  寧欣認出了這個有身孕的女子就是王季玉的通房丫頭——麝月,記得她剛蘇醒的時候,麝月同王季玉在她面前表演了一出富貴公子和丫頭傾心相戀的好戲,寧欣萬沒想到長樂公主能從慶林長公主手中搶走了麝月,也許慶林長公主從沒在意過這些不起眼的人兒。

  長樂公主才說王季玉對薛珍專一,此時就來了個懷孕的女人,賓客大多低頭忍笑,沒有比這更打新娘子臉面的了,況且昭容縣主還是低嫁,威武伯爵府好肥的膽子。

  汪氏上前拽麝月,“你個下濺的蹄子,誰知道你肚子裡懷得是哪個的野種?敢往我兒身上潑髒水,破壞我兒的好日子,我饒不了你。”

  “娘,你聽麝月說完。”王季玉看麝月實在是可憐極了,挺身保護麝月。

  汪氏氣得直翻白眼,楚氏恨不得將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汪氏一腳踹死,這種時候大吵大鬧不嫌丟人啊?

  長樂公主坐到一旁,端起茶盞慢悠悠的說道;“上天好生之德,不弄明白了,威武伯爵府不是少了個子嗣?”

  好在有蓋頭遮擋,否則旁人嘲諷的目光能一刀一刀得活剮了薛珍,忍住將蓋頭掀開的衝動,薛珍顫抖的說道:“同她廢什麼話,直接拽走。”

  汪氏心裡一凜,招呼人拖走麝月,王季玉還想說話,薛珍握住了他手臂,“相公,你是我相公。”

  “可是……可是……”王季玉懦弱,退怯了,蠕動著嘴唇沒有為麝月求情。

  “二少爺,還有翠玉,還有淩燕,還有暖雲……她們都盼著你救呢……二少爺……你說過對我們海枯石爛的,二少爺……”

  楚氏怒道:“還不堵住她的口,撕爛她的嘴兒!”

  長樂公主淡淡的說道:“無量天尊,太夫人,她有身孕了,沒准那是你重孫子。”

  “不會,我相信相公!”薛珍站在王季玉身側,親手解開了蓋頭,火亮的眼眸裡滿是信任,“長樂公主想讓天底下所有的新人都陪你沉淪不幸?”

  “哪有的事兒,我是來道喜得,誰知道會出這樣的狀況,看王季玉的樣子,他是認識方才那人的,如果他承認庶子還好,若是不認說是野種的話……那不是給他帶了一頂綠帽子?貧道沒聽說王季玉將她送人。”

  長樂公主施施然起身,冷傲的說道:“你千挑萬選的丈夫,不是怯懦沒有擔當,就是一個風流的蠢貨,可惜了,薛珍!”

  這話也只有聖寵越隆的長樂公主敢說,王季玉面紅耳赤,吶吶的不敢反駁長樂公主。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2-1 10:13 AM

第八十五章 天賦

  一場很隆重的婚禮生生被突然出現的有身孕的麝月給毀了,頭上的蓋頭是薛珍自己掀開的,不僅只有新郎一個人看到了她明豔動人的容貌,賓客眼中的嘲弄,讓薛珍很難受。

  薛珍有幾分的茫然,這輩子精心策劃的婚禮又毀了。

  王季玉躲閃著薛珍的目光,躲閃著賓客們嘲弄的神色,弱弱的說道:“娘子。”

  是了,薛珍現在還沒有資格被叫做夫人,因為王季玉僅僅是個秀才。出嫁前的尊榮是娘家給的,出嫁後的體面地位是由丈夫決定的。

  薛珍對王季玉的表現很鄙視,存了猶豫遲疑的心思,是就此毀了同他的婚約負氣走出威武伯爵府?還是為了報仇留下來?

  王季玉什麼時候才能真正的成才?

  前生因為寧欣,她的婚禮,她的洞房花燭夜毀了,那時慶林長公主因為得皇后另眼相看正被賢妃打壓,長公主府風雨飄搖,母親自顧不暇,不會有人給她做主,她除了忍氣吞聲之外,實在是想不出辦法討回公道,

  今生她幾經綢繆投靠賢妃,讓慶林長公主權勢富貴越重,她也由陛下賜婚嫁王季玉,可她的婚禮還是毀了,毀在了長樂公公主手中。

  薛珍敢於算計設計長樂公主,就不能怪一擊不中後,長樂公主對她的報復。

  薛珍哪怕在賢妃面前甚是有臉面,她也無法同長樂公主相提並論,陛下對她再很和顏悅色,也不過親身女兒。

  長樂公主像道姑一般的稽首:“看來此處不歡迎貧道,昭容縣主,貧道告辭。”

  薛珍眼看著長樂公主身穿道服飄然而去,這筆仇,容後有報。

  莫怪寧欣說,但凡是仇敵都要滅殺,不能給仇敵留下一點點的機會。她當初設下的計策沒有逼死長樂公主是最大的失策。

  王季玉接到了楚氏的警告,從薛珍手中拿過蓋頭,輕柔的重新蓋在了新娘的頭上,鎮靜從容的說道:“娘子太著急了,一切有為夫在,不會讓娘子吃虧的,不過是個吵吵鬧鬧的丫頭罷了…….”

  楚氏目光越發得嚴厲,王季玉也知道若是昭容縣主離去,他再難娶到好人家的女兒,寧表妹那邊是不用想了,寧表妹寧死也不會嫁給他。

  同昭容縣主聯姻的好處,楚氏翻來掉去的說了不下一百遍,王季玉也親身感受到同窗對他的巴結逢迎,昭容縣主美豔動人,雖不似寧表妹惹人疼憐,可昭容縣主是另外一種嬌豔的美麗。

  她嫁妝豐厚,她地位崇高……王季玉在如此壓力下爆發出了驚人的機智。

  王季玉溫潤如玉的一笑,白玉般的手握住了薛珍的手臂,深情款款的說道:“在我眼裡誰都沒有珍兒重要!珍兒是我的命!任誰都比不了珍兒!“

  薛珍遲疑的心軟了大半,王季玉不是無藥可救,他有一顆專情的心,他是那回頭的浪子……

  前生因為寧欣,今生會因為她。

  薛珍記憶最深得是王季玉對寧欣的深情和浪漫,他位高權重的時候,每每會為寧親手做胭脂,在寧欣生病的時候,他親自侍奉湯藥。

  大夫說寧欣命不久矣,他以攝政王之尊跪求大夫挽救寧欣的性命,並且對天發誓願意把自己的壽元讓給寧欣。

  他為心愛的人做了很多很多,攝政王只有寧欣一個女人,任別人長得再出色,任別人再有才華,他不會看一眼。

  等薛珍回神的時候,她已經到了洞房裡,蓋頭再次被挑開,薛珍眼前是王季玉的俊臉,失神的問道:“你會待我好嗎?”

  “娘子,我會的,我會對你很好很好。”

  王季玉清澈黑亮的眸子亮得驚人,薛珍握住了他的手,她比寧欣更有優勢,會比寧欣做得更好,他怎會不愛她?

  薛珍面露羞澀,“我也會盡全力幫夫君。”

  “好了,好了。”全福太太笑道:“你們兩個郎情妾意,天生一對。”

  一旁的丫頭將交杯酒分別放在他們手中,全福太太笑容越發燦爛,薛珍猶豫了一會,同王季玉共飲,吃了半生不熟的饃饃,她嬌羞無限的說一個生字,喜房裡的人一同大笑,王季玉傻乎乎的將薛珍頭山的簪花插到寓意生兒子的地方,隨後他說道:“你們先下去。”

  一會功夫,喜房裡走了個乾淨,王季玉對薛珍道:“我陪著你,任誰也不能把你我分開。”

  薛珍臉頰緋紅,心很緊張,一顫一顫的說不清是什麼滋味,“不去敬酒?”

  王季玉心說,鬧了方才的笑話,他哪敢再出去敬酒,嘴上深情的說:“不去,我要陪著娘子。”

  前生他為寧欣做得違背常理的事情多了去了,今生為她做一件兩件不也是正常的嗎?

  薛珍也會懷疑王季玉的別有所圖,可眼下容不得她多想,王季玉對女子溫柔體貼此時表現得淋淋盡致,他能在女子面前伏低做小,能讓他示好的女子認為,她是他的唯一。

  兩世為人,薛珍沉淪在從未得到過的愛情中,在薛珍眼裡,王季玉同權柄滔天的攝政王是一個人。

  在王季玉眼裡,薛珍是他躲開外面人非議的救命稻草,王季玉越是體貼,越是將薛珍當作最高的公主伺候,薛珍越是沉醉,難以割捨下王季玉。

  婚禮是沒有意料中的好,可洞房……只有她們兩個人的洞房,也許是完美的。

  喜宴上沒有新郎給賓客敬酒實在是有違常理,而且方才還鬧了那麼一出,威武伯臉上著實有些掛不住,好在還有考秀才中了頭名的王季玨打圓場,不然威武伯府會更丟人。

  寧欣在長樂公主離開後,邁步向花廳走去,今天的婚禮實在是太熱鬧了。

  王季玉不出現敬酒只會讓賓客議論紛紛,認為他沒有擔當。

  在麝月出現後,寧欣以為薛珍會拂袖而去,沒想到薛珍竟然同王季玉拜堂入了洞房,薛珍是不是傻了?能做出這樣決定的薛珍,在寧欣中跟傻子差不多。

  原本寧欣有些在意薛珍,現在看來……這人就不是個聰明的,威武伯府會因為多了這麼個自以為很聰明的二少奶奶而更加的窘迫。

  “不怕蠢人,最怕得是自以為聰明的蠢貨!”

  邁進花廳,寧欣聽見齊王世子憤慨的說出這句話,含笑的說道:“可喜可賀,世子殿下恢復神智了。”

  李冥銳忙擋在寧欣前面,解釋道:“世子殿下,她不是有意的。”

  齊王世子手心拍了一下腦門,小聲的嘟囔:“蠢。”

  寧欣不是故意的才怪!齊王世子打量李冥銳,只有他無論怎樣都會保護寧欣,任何仇視寧欣的人都是他的敵人,也只有他才能……才能讓寧欣忘記前生。

  不懂情,不懂愛,又不互相信任的兩人在一起是災難,所以他上輩子才會敗得那樣的慘。

  寧欣戳了一下李冥銳的後背,眼裡笑意真誠了許多,“你眼下最該擔心得是齊王世子,好吧。”

  “世子殿下英明神武不需要擔心。”李冥銳身體繃得筆直,他像是一杆橫掃千軍的長槍,“沒有人會進來花廳。”

  “呦,世子殿下,恭喜啊。”寧欣從李冥銳身後露出小腦袋,似笑非笑的說道:“連伯爵府都有你的人了啦。”

  齊王世子悶得胸口很疼,冷笑道:“你太高看伯爵府了,你以為長樂公主會輕易的饒過薛珍?長樂公主攪和了婚禮,他們的洞房……嘖嘖,不知風流倜儻的王季玉能不能滿足薛珍!”

  寧欣眨了眨眼睛,問道:“是永久的,還是臨時的?你知道嗎?”

  …….

  李冥銳望天,端坐著喝茶卻口出汙言的人是齊王世子,他身後的人是身嬌肉貴的寧小姐,他們兩個能不能別當著他的面討論這種很有深度的問題?他們都是處男處女!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李冥銳已經將他們想得很厲害了,沒想到他們還會做出乎意料的事兒。

  寧欣從李冥銳身後走出,坐在離齊王世子最遠的椅子上,掃了一眼面紅的李冥銳,可憐啊,只有你才是雛兒。

  希望淳樸的李冥銳不要被有著無女不歡稱號的他帶壞了。

  “寧小姐,喝茶。”李冥銳將沒有碰過的茶盞遞給寧欣,隨後他坐在了寧欣身邊,警惕般的防備著齊王世子。

  齊王世子深深的吸氣,李冥銳是他最為看重的人,也是他謀奪皇位最為關鍵的一人,所以他不能生氣,不能生他和寧欣的氣,江山為重……江山為重!

  “長樂公主找不到神醫傳人,藥效我估摸著能持續三個月。”

  “有薛珍在他跟前,長樂公主再想做點事兒怕也是難了。”寧欣倒不認為長樂公主做錯了,有仇報仇,恩怨分明,“若是我的話,會做得更絕。”

  “這話我信。”齊王世子率先點頭,“長樂不如你心狠。”

  “因為世上的賤男人太多,女人若是不心狠,哪成呢。”寧欣翻了翻眼瞼。

  齊王世子面色陰沉的反駁,“下賤的女子也不少,她是不是更該死?”

  李冥銳繃緊了身體,隨時準備對抗齊王世子,他清楚寧欣不會順著齊王世子的話說.

  果然,寧欣慢慢的說道:“世上沒有憑空得來的好處,殿下清醒後還在裝瘋賣傻,也就別難怪旁人做下錯事,她是不守婦道,但殿下做得就沒有錯處?不是誰都心甘情願守著一傻子過一輩子。”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2-1 10:14 AM

第八十六章 擇路

  這話一出,齊王世子臉上掛不住了,將茶盞狠狠的扔到桌上,“你的意思是本世子錯了?她明知道本世子是個傻子,卻心甘情願的嫁進齊王府,那就得守婦道。做了齊王世子妃,她不守婦道,還是我的錯?”

  李冥銳蹭得一聲站起身,擋在齊王世子和寧欣中間,憨厚的說道:“兩位,兩位,消消火!消消火啊。”

  不知為什麼,李冥銳有一種感覺,眼前這種劍拔弩張的狀況會經常出現的,也就是說他——李冥銳會長期的夾在齊王世子和寧欣之間,他會成為他們之間的滅火器。

  “你閃開!”齊王世子對李冥銳命令,“閃開,本世子聽聽她怎麼說。”

  李冥銳沒有移動位置,“殿下,您聽後會上火的!”

  齊王世子瞪著李冥銳,這叫什麼話?聽後會上火?莫非李冥銳以為他玩不過寧欣?就算上輩子他輸了,這輩子他豈可再輸?

  相比較李冥銳的緊張,齊王世子的憤怒,寧欣此時顯得極為平靜,特意沉了沉聲音,“我也沒有說齊王世子妃做對了啊,世子殿下是發得哪門子火?”

  “李公子,你且讓開。”

  “好。”

  李冥銳側身讓開位置,但他對齊王世子的防範並沒有降低,他如同一隻守護巢穴的銀狼,誰敢來犯必然會付出代價。

  銀狼是韓地特有的野生動物,極難馴服,銀狼勇猛異常,爪子鋒利,銀狼捕獵的動作極為敏捷迅速。

  雌性銀狼和幼崽大多生活在巢穴裡,因此銀狼的巢穴比銀狼的性命還重要。

  在韓地,馴服的銀狼往往可以賣出天價來,商人追利,可對銀狼這種生物來說,他們大多無可奈何,捕獲銀狼容易,馴服銀狼極是困難,即便僥倖馴服了一隻銀狼,往往被馴服的銀狼活不過一個月,因此銀狼被韓地百姓視為忠誠,高傲,保家的聖物。

  在雪夜,銀狼仰天對月長嘯時,它身上的皮毛會發出絲絲的銀光,銀白色的皮毛如同秘銀一般流光溢彩,往往看到這幅情景的人會跪地叩拜銀狼,叩拜上蒼賜下神物!

  齊王世子眸光深邃,先前的怒氣隨之飄散,他似回到了前生的故地,他還是天下諸侯之首,他頃刻便可顛覆大唐皇帝的寶座,銀狼……他曾經隨著師傅,偕同師妹去尋找過銀狼。

  對月咆哮的銀狼,也讓他震撼過,因此他曾經下令不許韓地百姓捕獵聖物銀狼。

  在李冥銳身上,他看到了銀狼的影子,料想寧欣也是因此才格外看重他的。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掏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齊王世子重新拿起茶盞,以茶代酒敬向寧欣,喜相逢啦,師妹!

  “世子殿下大才。”寧欣舉了舉茶盞。

  這首詞只有他才能寫出來,這首詩是對他前世的總結,寧欣抿了一口茶水勾了勾嘴角:“都付笑談中……世子殿下果然豪邁,豐功偉績不過是百姓口中的談資罷了。”

  齊王世子淡笑:“最後那句送給寧小姐。”

  無雙郡主再名震天下有怎樣?她不過是傳說中的人物。

  寧欣深知齊王世子話中含義,說道:“敢問殿下一句,您清醒是在此事之前,還是之後呢?世子妃是不是感覺到無望才破罐子破摔?還是世子殿下……”

  頓了頓,寧欣直視齊王世子,“還是殿下借此機會打算另娶美人?”

  李冥銳皺起濃眉的眉頭,“這樣不好,世子殿下,這不是男兒所為。”

  齊王世子忍了忍,乾笑兩聲:“寧小姐誤會了,本世子絕對沒有借此事令娶的心思。”

  “是嗎?”寧欣眉梢不解的高挑,

  齊王世子平靜說道:“即便你不相信我的品行,也應該相信我不會被同一塊石頭絆倒兩次,相信我所求。”

  “我又沒有說不信。”寧欣低頭吹拂茶水,茶盞裡波紋晃動,“只希望殿下莫要行事太過。”

  “你同情王月茹?你可知她在算計你?”

  “知道。”寧欣含笑道:“我是不會認同不守婦道的女子的。”

  放下茶盞,寧欣慢慢的起身向花廳外走,背對著齊王世子擺了擺手,“再會。”

  李冥銳站在原地,過了一會問道:“世子殿下,她算計寧小姐?”

  齊王世子手臂撐著額頭,大有深意的目光掃過李冥銳,“小悟空啊,你不必為寧欣擔心,這世上只有她算計別人的份。”

  “我知曉寧小姐聰慧過人,可我願意為她擔心,不管她需不需要,我都牽掛著她。”

  他回答的理所當然,齊王世子像是被雷劈過一般的煩躁,“沒看出來,你還是個情種兒。”

  李冥銳嘿嘿傻笑,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殿下能不能不利用世子妃對付寧小姐?我實在是不想看著您同寧小姐反目成仇。”

  “若是我同她反目,你幫誰?”齊王世子敲了敲額頭,表示他自己問了個很愚蠢的問題,“你當然是幫寧欣了,她身上有妖法,能迷倒任何的男人。”

  李冥銳搖頭道:“我不是被她迷倒的,我願意幫她,不我在意殿下許諾給我的榮華富貴,不在意任何事兒,即便將來我娶不到寧小姐,我也會幫她。”

  ……..齊王世子不由得氣結,起身大步向外走,“情癡,情癡!你等著被她算計到骨子裡去吧。”

  “殿下,殿下。”李冥銳對著齊王世子的背影喊道:“不會的,她不會算計我。”

  齊王世子惱怒般的一甩衣袖,寬袖翻滾,該死的,怎麼會收下這麼個一根筋的傢伙?

  對李冥銳,他打不得,罵不得,齊王世子憋了一肚子火兒,偏偏對李冥銳發洩不得,坐回轎攆上,齊王世子捏著玉鎖片,是為了重大的秘密才格外縱容李冥銳?一定是的,那傻子對李冥銳的好感影響不到他!影響不到他!

  再一次挑亮了燭火,寧欣放下了手中的書卷,手臂拖著下齶凝視跳躍的燭火,不管怎樣,王月茹的世子妃地位是保不住了,能在齊王府於人偷情,單憑王月茹的本事怕是做不到這般周全,齊王府必然有人暗自幫她。

  這人是誰?寧欣在腦中梳理著脈絡,率先刨除齊王世子,以他的個性頂多是旁觀,不會安排姦夫接近王月茹,事關男子的臉面,他不會想要帶著綠帽子一輩子,哪怕是想要除去王月茹,他也不會這麼做。

  齊王……一心想要再生個兒子繼承齊王府的他絕對不會眼看著兒媳婦生出個‘嫡長孫’。

  按照大唐爵位繼承規定,繼承爵位的排序,嫡長孫在嫡次子之前,庶子根本就沒有辦法同嫡子爭。

  威武伯府逐漸沒落,齊王對娘家暗弱的王月茹是滿意的,在沒弄出庶子之前,齊王不會弄死王月茹,因此齊王也可以排除。

  那還有誰?寧欣換手拖著下齶,齊王妃……只要有嫡孫在,她的地位再不受任何人的威脅,齊王世子也可以繼續渾渾噩噩的做世子。

  寧欣歎息一聲:“世子妃可悲可惡,齊王妃蠢貨一個!”

  不用深想,寧欣就能猜到,齊王妃八成安排得是娘家人,齊王世子的表弟表哥之流,如此生出的兒子才有可能同齊王世子想像,據說齊王世子容貌隨了齊王妃。

  寧欣揉了一下額頭,以他的毒辣,齊王妃和世子妃絕不會有好結果。若是兩人都出事的話,必然他和齊王會另娶……娶誰?

  “算我欠你的。”

  寧欣思考的方向轉到權貴重臣家的小姐身上,倒不是她非要為齊王世子勞心勞力,寧欣必須得提前安排好人選,那人必須是齊王世子不得不娶的,如此寧欣才能渡過這道難關。

  寧欣可不想最後被齊王世子算計一把去做他的繼室,對他上輩子沒有感情,這輩子更不會有了。

  逼著齊王世子娶妻,還是蠻有意思的。寧欣來了精神,什麼樣人家的小姐會成為世子妃?還有最關重要得一點……當今陛下會不會同意?

  娘家太貴重,太有權柄的小姐肯定不行……慢著,寧欣站起身在屋子裡轉悠起來,燭火將她修長的影子映射在牆壁上,寧欣一會低頭,一會抬頭,喃喃的說道:“我有什麼資格決定別人的人生?”

  齊王世子妃並不好做,也許將來會有至高的榮耀,可眼下,這個位置就是火山口,誰也不知齊王世子究竟能不能成功,嫁給齊王世子這樣一個野心勃勃的男人,對女子來說未必是幸福。

  她有什麼資格將旁人推進火坑?

  他又有什麼資格讓寧欣幫忙?

  即便兩人之間的怨恨在前生了結,今生不應該再有更多的恩怨糾葛。

  寧欣轉去了屏風後洗漱,擦拭掉臉上的水珠,她清醒了許多,她可以決定她自己的人生!

  要麼提前訂婚,要麼讓齊王世子不敢娶。

  威武伯府在陛下眼裡不重要,那麼寧三元呢?寧欣爬上了床榻,蓋好被子,曾經名揚天下的寧三元也該重新定位了。

  這個方法比起為齊王世子選妃,比起寧欣馬上定親是最難的,但這條路卻是最無愧於心的,對寧欣將來最有好處的一條路。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2-1 10:15 AM

第八十七章 不同

  “小姐。”

  “嗯?”

  抱琴拿著牛角梳為寧欣梳理頭髮的時候,看著鏡子裡的寧欣,清晨朝陽的光輝反射在銅鏡上掀起陣陣的光暈,銅鏡裡的人也彷佛被光暈包圍一般,寧欣的眸子沉靜無波卻又比平時多了一抹的神采,“小姐彷佛變得不一樣了,您比尋常的時候精神上一些。”

  “以前我很沒有氣力?”寧欣含笑問道。

  “不是,不是。”抱琴為寧欣綰上髮髻,“奴婢也說不好,就是感覺到不一樣了。”

  “人如果有目標,總會變得不同。”寧欣挑了一隻攢著珍珠的珠釵帶到頭上,對著銅鏡觀察自己,“尤其是對我來說,有追求才會精神。”

  昨日是寧欣睡得最安穩的一夜,她找到了下一步的目標,找到了怎麼名正言順的位列於京城勳貴朝臣中的辦法。她不需要過於依賴長樂公主,寧三元留給了她足夠的政治資源,再討回被伯爵府傾吞的嫁妝,寧欣不缺地位,不缺銀子,她的日子會過得很逍遙。

  即便是齊王世子對自己心有不甘,陛下也不會將她給齊王世子。

  “最好最氣人的辦法,就是讓他看得到,得不到,也不敢娶。”

  寧欣臉頰上的笑容越發的甜美,本來是很有氣勢,很有派頭的一句話,卻因為寧欣的容貌…….像是撒嬌。寧欣把鏡子移開,世上也不能事事都隨自己心願,寧欣如此的安慰著自己。

  抱琴低頭忍笑,伺候寧欣一段日子了,她偶爾看到寧欣對容貌對聲音的糾結鬱悶,低頭為寧欣壓下裙擺,小姐不喜歡因為容貌被誰憐惜,可清麗嬌美的容貌是個人都愛看。

  即便不同于昭容縣主的嬌豔,但男子女子都更喜歡小姐。

  “走吧,去看看二表嫂。”

  “是。”

  即便世上有諸多的不如意,寧欣的日子也得繼續過下去,容貌是父母生的,改變不了,寧欣唯一能做得是過得比任何人都幸福,以此證明她不需要旁人的憐憫。

  寧欣走出客院的時,‘恰好’碰見了李冥銳,淺笑的問道:“你也去看二表嫂?”

  李冥銳嗯了一聲,寧欣的笑顏讓他心底一熱,不往他提前半個時辰在此等寧欣,“好巧,寧小姐,一起走。”

  寧欣點點頭,看了一眼旁邊踩歪了腰得小草,笑著說:“真可憐。”

  “啊?”李冥銳表示不解,“什麼可憐。”

  “呆頭鵝很可憐,小草更可憐。”寧欣邁步向前走。

  李冥銳看了一眼草地,呆頭鵝說得是他?“不可憐,呆頭鵝願意等的。”

  “還不走?”寧欣背對著李冥銳,嘴角慢慢的勾起,從來沒有一個男人這樣得蠢……蠢得很可愛,蠢得讓她的心底湧起一絲絲的暖意。

  無論是她的丈夫,韓王,還是韃子大汗,他們都不會像他一樣。

  李冥銳邁開大步,幾下子追上了寧欣,憨厚的笑道:“我,我。”

  “你是想問陛下什麼時候會找你?”寧欣側頭看了李冥銳一眼,當看到他臉上的驚愕時,問道:“我猜錯了?”

  李冥銳紅著臉摸了摸袖口,“我……我……”一閉眼睛,“我想送給你這個,嗯,陛下是不是還記得我不是很重要。”

  寧欣愣了一會兒,從李冥銳手中接過雕刻得很精美的印章,她習慣的對話方式被李冥銳打破了,只是送她的東西,不是找她出主意,不是試探她,不是同她商量大事,甚至不是調侃受用她。

  印章熱得發燙,寧欣手臂有一陣陣的酥麻之感,心底也蕩起一層層的波紋,“你怎麼想到送我印章?”

  指尖滑過寧欣的名字,寧欣問道:“是你親自雕刻的?”

  李冥銳臉頰更紅,一刀一刀的雕刻出寧欣的名字,他的手指無數次的輕拂過這兩個字,在雞血石上刻出這兩個字的同時,在他心上一樣刻上了這個名字。

  李冥銳眼看著寧欣將印章攥到手中,認真的說道:“我只能買得起雞血石,在下一次我送你和田玉的印章。”

  “一兩和田千兩黃金,最好的和田玉很難得到的。”寧欣手指一番,印章精准的落入口袋中。

  李冥銳沒有被寧欣的嚇到,“等著,我會送你。”

  寧欣抬眼,他自信滿滿的樣子還挺精神的,他漆黑的眸子呈現淡淡的金額色,韓地人特有的……“你真不像在京城出生的人。”

  “對了,你有沒有找到宗族?”

  “母親其實是不想讓我去找他們。”

  “那你怎麼會想著把他們的靈牌帶進京城?”

  “母親雖是沒有說,但身為人子焉能不知他們的遺願?”

  寧欣和李冥銳一前一後穿過過堂,寧欣腳下頓了頓,“李是國姓,十幾年前威武伯爵府怕還不像是眼下這般光景,既是你父親能同大舅舅相交,我猜測他出身一定是不錯的。”

  威武伯可是長了一雙勢力的眼睛,若是沒有十足的好處,威武伯絕不會將同李冥銳的父親定下兒女婚約。

  “你的意思是讓我找貴重之家?”李冥銳搖頭,“不會的,從他們口中我不覺得李家宗族是很顯赫的。”

  寧欣眨了眨眼睛,前面已經是太夫人楚氏的院落了,來往的下人更多。

  “李姓的貴胄之家沒有幾個,你父親到底出自哪家我不清楚,我有個建議,你不要找如今還顯赫異常的貴胄,落寞一點的家族才有可能是你的根,其實還有一個最簡單的辦法,你揚名立萬,李家的人自然會來找你。”

  如果李家也是個逐漸衰亡的家族,李冥銳這樣優秀的子弟會是家族重新振興的契機。

  李冥銳點了點頭,隨後又搖搖頭,面色有幾分的委屈,“我……我的好運氣可能用完了,這屆恩科怕是不能高中。”

  “你就沒想過齊王世子?”

  “沒有。”

  寧欣動了動嘴唇,傻蛋兩個字在口中轉了三圈沒有出口,眼前身材高大,憨厚老實的人是不會走捷徑的,以前這樣的人是寧欣手中最好用的棋子,如今寧欣改為替棋子操心了,寧欣腦子裡閃爍著兩個字——報應。

  也許她上輩子坑得老實人太多,這輩子她才會對李冥銳格外的維護,甚至可以說保護著他。

  “我不是說過,科舉是為陛下選才,陛下認為有才的人都會高中。”

  “這麼說,陛下等著我科考?”

  寧欣點點頭,眼裡閃過一縷的嫉妒,上上下下仔細的看了看李冥銳,“齊王世子就不用說了,你們之間總有一些我不想打聽的往事,可陛下……陛下是真真的看重你才會等你科舉,賜你一個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的出身。”

  進士及第,或是狀元,榜樣,探花任意一個,李冥銳的根基會很穩很穩,也許當今陛下不單把李冥銳當作監視齊王世子的人用,也有可能陛下會重用李冥銳。

  “陛下和世子你選哪一個?”寧欣望向李冥銳的眸子。

  “大丈夫一諾千金。”李冥銳一本正色的說道,“世子殿下。”

  寧欣轉身進了院門,韓王上一輩子就缺這麼一個人,父親的忠誠給了大唐,不是給得他。

  進門後,寧欣看到楚氏,汪氏臉色都不大好看,完全不像是娶了高貴的兒媳婦的欣喜樣子。

  寧欣屈膝:“外祖母安,大舅母安,二舅母安。”

  楚氏勉強露出一絲笑容,“欣丫頭,坐吧。”

  李冥銳隨後走進來,拱手道:“太夫人安。”

  楚氏愣了一下,他們兩個一前一後的進門,若是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是來見禮的呢。

  楚氏看寧欣的打扮,雖是沒有搶新娘子的風頭,可寧欣只要站在那裡,旁人很難移開目光,這丫頭身上又平添了一股難言的魅力。

  “昨日多虧了李賢侄招呼齊王世子。”楚氏指了指旁邊的椅子,李冥銳順從般的坐下,楚氏道:“我的大孫女命苦,攤上了這樣一個丈夫,若是沒有你昨日帶走齊王世子,指不定他再鬧出什麼事。”

  寧欣由不得猜測,王月茹偷情的事情會不會告訴楚氏?楚氏今日臉色不好看是因為王月茹。還是因為昨日婚禮上的鬧場?也難怪楚氏心情不好,本應該很隆重的婚禮草草的收尾……不對,寧欣目光掃過楚氏身邊放的盒子,這是放元帕的盒子。

  若是真如齊王世子所說,長樂公主給王季玉用了藥,元帕上不會有落紅。

  楚氏不會想到是自己孫子有問題,那麼只能是薛珍……她是不貞潔的。

  再聯繫到薛珍低嫁伯爵府,楚氏不懷疑薛珍才奇怪呢。

  “二少爺,二少奶奶到。”

  寧欣聞聲看去,王季玉偕同薛珍進門。

  薛珍打扮得異常明豔,繡著有紅牡丹的襦裙穿在她身上格外的適合,那一簇簇紅得耀目的牡丹栩栩如生,並同薛珍鬢間的牡丹花交相呼呼應。

  一隻八寶攢珠釵壓著高聳的髮髻,珠光柔亮,襯得薛珍的臉龐更顯得白皙。

  薛珍如同貴婦一般光彩照人,而他身邊的王季玉卻顯得沒精打采,微微發青的眼瞼,表明他沒有睡好。

  “見過祖母,見過母親。”

  薛珍和王季玉並排跪在楚氏面前,楚氏擔憂的看了一眼孫子,若有所思的看著孫媳婦.

  她的手不由得拍了拍身邊的盒子,平緩的說道:“昨日你們也累了。”

  薛珍淡淡的回道:“他是累了。”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2-1 10:15 AM

第八十八章 教子

  “祖母,喝茶,喝茶。”

  王季玉慌忙中端起身邊婢女捧著的茶盞遞給楚氏,“今兒看您的氣色極好,祖母比尋常年輕起碼年輕十歲。”

  隨著王季玉的奉承,楚氏若有所思般接過茶盞,莫非問題處在愛孫身上?可愛孫十二三歲就有丫頭伺候,怎麼會在新婚之夜出問題?

  薛珍端起了另外一盞茶敬給楚氏,溫婉賢淑的儀態讓旁人挑不出任何毛病,聲音清冷:“祖母,用茶。”

  汪氏火氣壓不住了,“兒媳婦,你這是什麼態度?你可是晚輩。”

  薛珍道:“母親,先別急,兒媳一會給您敬茶。”

  “你!”汪氏指了指薛珍,“你別以為你是縣主就可以目無尊長,既是入了王家的門,你再高的身份也是晚輩,你要守我們王家的體統規矩,你平時輕狂的做派王家容不下。”

  面對薛珍平淡無辜的眼眸,汪氏更顯的煩躁,以前有多喜歡薛珍,如今面對可能不貞潔的兒媳婦,汪氏就有多恨她,“長輩訓教你,你擺出這個樣子是不服還是怎得?”

  薛珍水盈盈的目光投向王季玉,柔柔的喚道:“相公。”

  王季玉臉上完全掛不住了,早知曉人事的他自然明白處子會有落紅,元帕上沒有落紅並非是薛珍不貞潔……而是……而是他那活兒硬不起來,昨夜本是好好的,王季玉偏偏在臨門一腳上掉鏈子了,試了很多種辦法,王季玉就是無法入進薛珍身體裡。

  這對一個男人,以風流憐香惜玉自居的男人的信心是極為嚴重的戳傷,好在薛珍在一旁安撫王季玉,並未因他無法圓房,不把他當成男人看。

  王季玉是很感激薛珍的,他不是沒有想過在元帕上做假,可薛珍卻對他說,祖母,母親那般疼愛他們,在這件事不好欺騙她們,她們一定會體諒的,不會過多的責怪。

  薛珍的婉約,薛珍的善解人意,讓王季玉喜歡極了,也滿意極了,雖然無法完成最後一步,可王季玉對薛珍多了體貼溫存,清早親自給他調胭脂水粉,親自為她畫眉。

  薛珍沒有嫌棄他,可他的祖母,母親明顯嫌棄懷疑薛珍,王季玉焉能不怒?薛珍是幫著他背黑鍋,若是不幫妻子說幾句話,他可就真算不上男人了。

  “母親。”王季玉對汪氏叫嚷道:“您說得是什麼話?娘子怎麼了?她溫婉高貴,大方賢淑,哪一點不守規矩?哪一點瞧不起您?哪有一點的輕狂之色?有娘子這樣的好兒媳婦,您還有什麼時不滿意的?換個人家,不說疼娘子若女兒,起碼也不會在第一日給她難堪訓斥,請求母親看在兒子的面子上,多疼愛娘子,她是兒子的命兒。”

  王季玉深情款款的握住薛珍的手臂:“她不高興,兒子就不高興,她的敵人,就是兒子的敵人,她生,我生,她死,我亡,母親疼惜她愛護她,就是疼惜兒子,愛惜兒子。”

  汪氏驚得張大了嘴巴,呆呆的出神,王季玉的指控對她的打擊不是一般的大,汪氏這輩子就指望著王季玉,可疼了這麼多年的兒子為了一個不貞潔的兒媳婦忤逆她,汪氏怒道:“逆子。”

  “婆婆,莫要傷相公。”薛珍側身擋住了汪氏,如此緊要關頭薛珍還不忘向王季玉投以深情的微笑,後背生生的挨了汪氏的一巴掌,薛珍搖了搖頭:“沒事,我沒事。”

  王季玉眼看著可憐的妻子在母親的淫威下顫顫兢兢,他從地上一躍而起,將薛珍摟在懷裡,對抗汪氏,失望的說道:“母親想要逼死兒子嗎?您再動娘子一下,兒子一頭撞死在您面前。”

  汪氏淚流滿面,心痛的哀嚎:“我這是為了誰?為了誰啊?逆子,養大了逆子忘了娘。”

  王季玉低頭看薛珍,輕聲說道:“別怕,有我在,任誰也傷不到你一根汗毛。”

  薛珍眼睫輕顫,雖然她故意挑起汪氏的火氣,讓汪氏被她最疼的兒子傷得體無完膚,讓汪氏痛苦,她也算是報仇雪恨,可王季玉同薛珍記憶中的那人有了太大的差距。

  “相公,婆婆不是故意,相公不能同婆婆這麼說話。”薛珍含淚勸著王季玉。

  王季玉道:“她傷了你,就是傷我的心,珍兒,我會保護你的。”

  寧欣看著王季玉和薛珍深情款款,瞄到沮喪失落的汪氏,活該啊,生個王季玉這樣的兒子還不如養條狗!沒腦子不說,還忤逆父母……寧欣垂下眼瞼,薛珍為何像是同汪氏有仇一般?她操控這場母子衝突是為了什麼?是為了奪得主持中饋打理庶務的權利?還是她故意想讓汪氏因為愛子傷心?

  寧欣聽到王季玉一聲哀嚎,忙抬頭,李冥銳?是李冥銳!

  只見李冥銳先是一巴掌拍在王季玉的肩頭,王季玉的身體立刻垮了半邊,不保留力氣的李冥銳一巴掌能把王季玉的胳膊拍下來,王季玉不喊疼才怪了。

  李冥銳將王季玉像是提小雞子一樣提到跟前,全心依靠王季玉的薛珍猛然失去了支撐,身子踉蹌了一下,好不容易站穩了薛珍也被暴怒的李冥銳嚇到了,“你……放開我相公。”

  “不忠不孝,不仁不義。”李冥銳提著王季玉走到一旁,將王季玉的腦袋按在銅盆裡,“我讓你清醒清醒。”

  “李賢侄。”楚氏慌忙道:“放開玉兒,你這是要嗆死他啊。”

  汪氏顧不得哭了,快步走到王季玉身邊敲打著李冥銳的肩膀,“放開我兒,放開我兒。”

  李冥銳本也沒打算嗆死王季玉,順著汪氏的心願鬆開了壓著王季玉的手臂,王季玉從水裡冒頭,不停的咳嗽著,鼻涕眼淚橫流,狼狽極了,“李冥銳,你好大的膽子,咳咳,咳咳,可惡。”

  “玉兒,玉兒。”汪氏拍著王季玉後背幫他順氣,“你有沒有好一點?”

  薛珍此時也走過來,溫柔的,體貼的,大方的,關切的為王季玉擦拭臉上的鼻涕,眼淚,水珠,粉嫩的唇瓣輕起:“相公。”

  王季玉聞到薛珍身上的體香,早忘記了汪氏還在身邊,“娘子,咳咳,娘子,這蠻子是渾人,方才有沒有嚇到娘子?”

  薛珍搖搖頭,轉身護住王季玉,義正言辭的指責李冥銳,“我看你才應該清醒清醒,你寄居在伯爵府,不感激威武伯對你的大恩,反而傷害威武伯嫡子,你想要做什麼?還有沒有規矩體統了?”

  李冥銳冷笑:“我讓王季玉清醒就是在報答世叔。”

  “他因為你不敬生母,不敬祖母,是為不孝。當著兄弟姐妹的面同生母爭吵,給姐妹們留下不好的印象,是為不義,他成親第一日便忘記生母的養育之恩,忘記同兄弟姐妹的和睦,是為不仁,王季玉連對生母都如此不孝,他還能忠君?”李冥神色肅穆,“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不該清醒清醒?我這也是為了他好,一旦他今日的事情傳揚出去,被哪個禦史知道了,他還想科舉?不剝了他的功名以正視聽,陛下還說什麼以孝治國?”

  寧欣勾起了嘴角,李冥銳不傻,他精明著呢。

  薛珍道:“皇帝舅舅不會剝了他的功名。”

  “昭容縣主。”李冥銳斜睨了一眼勉強維持著鎮定的薛珍,帶了幾許嘲諷:“最近昭容縣主可是很受禦史們的關注,你同他婚前私情,借別人做擋箭牌可沒少讓禦史們注目。長樂公主自從清修之後,直在昨日來過威武伯爵府祝賀縣主新婚大喜,在下來京數月,可沒聽說過長樂公主同你是親近友愛,桃源鎮血案懸而未決,此時長樂公主針對誰,誰就是陛下眼裡的幕後主使,昭容縣主以為誰是算計長樂公主的幕後主使?您以為當朝禦史不會關注您?”

  王季玉也好,薛珍也罷,他們兩人的臉色同樣發青,王季玉怕因為忤逆被奪了功名,薛珍擔心長樂公主的報復。

  “二表哥,還不給大舅母請罪?”寧欣平淡的說道:“李公子的擔心不無道理,昭容縣主得賢妃娘娘的喜愛,但陛下甥女可多了,昭容縣主若是把陛下當作長輩舅舅看,我以為不是很合適,陛下對皇子公主不疼惜,反而疼著別人家的孩子?”

  王季玉看了看薛珍,一咬牙跪在汪氏面前,“母親,兒子錯了。”

  此時門簾挑開,方才一直在外面旁聽的威武伯怒氣衝衝的走進來,他手上攥著一根藤條,“逆子,逆子。”

  藤條蔽雲蔽日般的向王季玉身上招呼,藤條打碎了王季玉身上的衣服,在後背上留下赤紅的血印子,王季玉抱著腦袋:“父親,父親,兒子錯了,兒子錯了,兒子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薛珍和汪氏同時撲到王季玉身上,汪氏哭求:“老爺,老爺,您打死了玉兒,也打死我吧,玉兒有個好歹,我也不活了。”

  薛珍道:“公公息怒,公公息怒。”

  白姨娘上前攬住威武伯的手臂,勸道:“二少爺成親了,老爺不好總是用教子鞭,況且還有昭容縣主呢。”

  最後幾個字極輕,威武伯冷靜下來,讚賞的看了白氏一眼,看准王季玉狠狠的抽了一鞭子,“畜生,你給我滾。”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2-1 10:18 AM

本帖最後由 kidchang 於 2014-12-1 10:18 AM 編輯

第八十九章 高度

  王季玉被打了十幾藤條,又因為威武伯下手沒有留力,王季玉根本滾不動,趴在地上直哼哼。汪氏在一旁潑婦般的哭泣:“我的兒,我的兒。”

  薛珍淚眼迷蒙,眼前在地上猶如爛泥一般的人是她記憶中一聲呼,千者喏的攝政王?

  “還不滾!”威武伯再次揚起藤條,“不忠不孝的蠢才!我打死你,也省得你出門丟人現眼。”

  “你要打死他,先打死我。”楚氏一拍桌子,怒氣衝衝的說道:“玉兒同昭容縣主新婚見禮,你一進門就喊打喊殺的,怎麼?是不是看不我們不順眼?說他不孝,惹我生氣的你才是不孝子。”

  威武伯失落的垂下手臂,無奈的說道:“母親,您不明白這孽障不打不聽話,他方才所言所行會給威武伯府惹下大禍的。”

  楚氏瞪了威武伯一眼,緩了緩語氣:“孫媳婦,孫媳婦?”

  薛珍不出意外的又愣神了,寧欣發覺了薛珍的一個特性,總是時不時的走神,寧欣納悶極了,有什麼值得她走神的?難道她不知在別人面前愣神是很失禮的?還是那些她想不明白的事,讓她顧不上是不是失禮了?

  寧欣輕輕的端著茶葉,事情好像越來越有趣了,薛珍對汪氏有恨意,雖然這股恨意薛珍自以為掩飾得很好,可寧欣看得出來薛珍想讓他們母子互相傷害。

  薛珍不停的逼迫王季玉頓悟,出乎眾人意料的嫁進沒落的威武伯府,其中必是有緣故的。

  只是現在寧欣還猜測不出來。

  “祖母,我在。”薛珍回了一句,楚氏淡淡的說道:“你先扶著玉兒回房,玉兒他老子嚇壞你了吧,孫媳婦,他老子也是希望玉兒成才,將玉兒交給你,老婆子我是放心的,等玉兒養好了傷勢,再來見禮。”

  楚氏行事比汪氏大方得體許多,薛珍咬了咬嘴唇,低垂下眼瞼,“是。”

  楚氏……面慈心狠的毒婦,薛珍不敢對楚氏表現出太多的恨意,總有一日她非要收拾了楚氏報仇不可!

  薛珍扶起鼻涕眼淚橫流的王季玉,“相公,再堅持堅持,我們回屋去。”

  賢妻啊,對丈夫感情深厚的賢妻啊,寧欣輕聲說道:“二表嫂對二表哥真真是情深意重。”

  王季玉抬頭,寧表妹,是他最愛的寧表妹啊,寧欣此時在他眼裡是那般的柔美,王季玉心痛得流淚,寧表妹……他的一顆心是寧表妹的。

  薛珍離著王季玉很近,又比任何人瞭解寧欣對王季玉的影響力,薛珍強忍著甩開王季玉的衝動,“寧表妹過獎了。”

  等到他們出門,王季玉還無法收回戀戀不捨的目光,薛珍輕聲說道:“相公。”

  “嗯?”王季玉依靠著薛珍,“娘子不必為我擔心。”

  薛珍淡淡的說道:“我想說寧表妹的事兒。”

  王季玉想著寧欣那嬌媚風流的姿態,不舍又惋惜的搖頭:“我有娘子足矣。”

  薛珍卻道:“若是相公能高中狀元,寧表妹許是會對你另眼相看呢。”

  “娘子……我……”

  “你同寧表妹的情分我還不明白?況且我對她也是喜歡的。”薛珍將王季玉攙扶上了床榻,用娟帕擦去王季玉臉上的淚水鼻涕,“娥皇女英也不是不行,我可不是拈酸吃醋的人兒。只是相公如今的身份實在是……..相公若是出息了,寧表妹也會點頭同意的。”

  王季玉握住薛珍的手,一臉感動的說道;“娘子,我的好娘子,你心似我心,我定不會辜負你。”

  “哎呦,哎呦。”王季玉牽扯到傷口,皺眉苦臉的說道:“大夫,去找大夫。”

  薛珍為王季玉忙前忙後的,表現得極是賢慧,她對王季玉身邊的丫頭頭也很和藹慈悲,因此伯爵府上下都知道新進門的二奶奶很親和,絲毫沒有身為縣主的高高在上。

  另一方面,新人見禮被威武伯一頓鞭子抽得場面淩亂,威武伯在王季玉夫妻走後,看也沒看癱軟在地上的汪氏,對李冥銳說道:“多謝賢侄提醒,我那孽障實在是不省心。”

  李冥銳還了禮,“我也是為了賢弟好。”

  “是的,是的,往後還要賢侄你多費心。”威武伯越說越覺得不對味,李冥銳是寄居在府裡的人啊。

  李冥銳不客氣的說道:“若是往後他有不妥之處,我還會指正他的,這也算是我報答伯父的厚愛。”

  寧欣抿了抿嘴唇,李冥銳說話也挺氣人的嘛。

  威武伯訕訕的點頭:“若是他有賢侄懂事就好了。”

  王季玉被打,圍在楚氏身邊的人也都各找藉口的散去了。

  寧欣走出了楚氏的院落,李冥銳從後追上來,低聲說道:“方才威武伯同我單獨談了一會。”

  “嗯。”

  “他詢問我父親是否有遺留下的故物。”

  “他想留一個遺物做紀念令尊的念想?”寧欣絲毫不像是詢問的口氣,“為了迎娶昭容縣主,伯爵府花銷極大的。”

  本就寅吃卯糧之家,為了充場面的婚禮,東挪西借的到處是窟窿。今日李冥銳收拾王季玉,威武伯之所以忍下來,一是李冥銳說得很對,二怕也是故意結好李冥銳。

  李冥銳看向遠處的回廊,唇邊含笑:“威武伯很可笑,王季玉更可笑,不知為何,我看到他們費勁心思算計我,算計你,我不害怕,反而覺得他們可笑且可悲。”

  寧欣抬眼,“五嶽歸來不看山,黃山歸來不看嶽。你的眼界已經超脫了他們,所以你看他們頻頻的小動作會覺得可笑。”

  也是呢,李冥銳被齊王世子和當今陛下看中栽培,再同威武伯計較的話,不是他沒用,是那兩位眼光太差了。

  “原來是這樣。”李冥銳笑容深了幾分,“寧小姐是不是也一樣?”

  “不會,我同你不同。我雖是認為他們可悲可笑,可我在內宅,我不能看不起任何一個人,往往一個小人物也會起到意外的效果。”

  寧欣想了一會,在同李冥銳分手前,說道:“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我將這句話送給你。”

  寧欣屈膝進了客院的門,李冥銳摸了摸腦袋,沉思了好一會,他的眸子閃閃發亮,“精彩,實在是精彩。”

  將小姨說過的話,告訴給李冥銳,寧欣並不覺得後悔。寧家家破人亡,父親的兵法需要人繼承,李冥銳只怕是最合適的一個。

  寧欣在紙張上默寫背過的兵書戰策,她選用了無雙郡主最常用的簪花小楷。

  畢竟換了身體軀殼,寧欣寫出來的簪花小楷同無雙郡主有些許的差別。

  好在,尋常的人看不出,看得出的人也不會多嘴,比如那個正打算借著齊王世子妃偷情整頓齊王府的齊王世子。

  寧欣手腕頓了頓,齊王世子不會是想將齊王和齊王妃也弄得不得不榮養吧,齊王夫妻榮養,齊王府不會有人再妨礙他。

  他難道現在就想聰明起來?

  寧欣沉心繼續將父親多年總結下來的兵法寫在紙上,找個機會交給李冥銳,父親會欣喜多一個李冥銳這樣的徒弟。

  雖然韃子被無雙郡主坑了一次,但誰也不敢保證韃子不會再扣邊,沒有韓王,沒有父親,寧欣實在是不看好如今無雙都護府的人。

  一隻羊領著一群獅子衝鋒,只會讓獅群變成羊群。

  整整兩個時辰,寧欣都在不停的寫,因為伺候她的人不多,寧欣又寫得是比較隱秘的東西,遂書房裡只有她一個。

  “小姐,午膳又熱好了。”抱琴已經第三次站在書房門口了,不無擔心的說:“您得仔細身子。”

  “知道了。”寧欣寫到精彩之處,不用吃飯就也覺得飽了。

  太陽將要落山,天邊印滿晚霞的時候,寧欣終於放下了毛筆,甩了甩胳膊,洋洋灑灑的寫了大半天,勉強算是寫完了。

  寧欣整個身體縮進了照射進來霞光裡,“希望你值得。”

  三日回門,王季玉傷勢沒好,薛珍若是自己一個人回去必然會受人非議,若是不回公主府一樣會被人議論,王季玉攬著薛珍的肩頭,“我陪娘子回公主府。”

  王季玉強撐著起身,陪伴薛珍回門,到了慶林長公主府,王季玉剛跪下叩拜岳父岳母,就昏倒了。

  薛珍尷尬的看著父母,“娘,他是為我才被打的,娘,他很疼我的。”

  慶林長公主悶悶的說道:“你現在後悔也遲了,罷了,總是你求來的,是好是壞,你怨不得旁人。”

  薛珍木訥般的看著王季玉,支撐她的除了仇恨之外,就剩下對王季玉的期盼了。

  威武伯府,楚氏放下了帳冊,揉了揉額頭,“銀子,哪都要用銀子!”

  威武伯坐在楚氏旁邊,說道:“玉兒和玨兒想要中舉,這筆銀子是必不可少的,總不能再讓白氏從娘家借銀子出來,玨兒是咱們王家的子孫。”

  來往應酬,需要銀子,兒子們拜師需要銀子,求人指點文章更需要銀子。

  威武伯府的庶務銀子一直握在楚氏手上,楚氏看著帳面上的虧空,搖頭道:“我精力不濟,你媳婦又是個蠢的,伯爵府總是要交給玉兒的,等孫媳婦回來,我將庶務交給孫媳婦。”

  威武伯點頭道:“母親英明。”

  “往後再用銀子,得問過孫媳婦。”楚氏大度的說道:“既然交給她,往後一切事情都聽孫媳婦的。”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2-1 10:19 AM

第九十章 設套

  威武伯對楚氏的話心領神會,他的目光落在楚氏手腕上的佛珠上,低聲道:“昭容縣主德才兼備,又善於經營,將庶務交給她,兒子是放心的。”

  楚氏合上了帳冊,輕輕的拂去帳冊上不存在的灰塵,“得做得詳細點,要不孫媳婦會嫌棄咱們府上不富裕的。”

  “入了王家的門,就是王家的媳婦,母親不必擔心她,不是誰都像您兒媳婦一般愚蠢透頂。”

  提起見禮時候的鬧劇,威武伯就一肚子怨氣,“若是兒子不教訓玉兒的話,萬一被誰知曉玉兒頂撞父母,科舉他也不用去考了。”

  楚氏眸光閃了閃,問道:“你方才這話是不是有人同你說過?”

  “母親。”

  “我知道你看中白氏,我也很喜歡白氏,她生養的兒子一樣是我的孫子,玨兒出息成才了,我也高興。”楚氏慢慢的端起茶盞,寬了茶葉,“嫡庶之道同孝道一樣。”

  “兒子明白。”威武伯輕輕的接過此事,“還有一事兒,李冥銳……母親到底如何安排的?他一旦科舉高中,他的身世必然隱瞞不了。”

  楚氏一改方才的從容,“趙曦那丫頭眼皮子淺,性情衝動,實在不是李賢侄的良配。欣丫頭呢,看著柔弱乖順,可心裡是個有主意的,況且她有押題的本事,我哪能輕易將她給李冥銳?”

  “母親,那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我知。”楚氏淡淡的說道:“要不然用白氏的女兒?總歸是個庶出的,配李賢侄也不算委屈了她。”

  對愚蠢的趙曦,楚氏已經絕望了。就憑趙曦的智商即便同李冥銳成親了,趙曦別想從李冥銳口中套出秘密來。

  楚氏寧可換個聰明點的人選,也不想白白浪費了手中不多的資源。

  威武伯搖頭道:“白氏那裡怕不會同意。”

  “她敢?”

  “母親,咱們欠白家有三四萬兩銀子了。”

  拿人家的嘴短。威武伯寵著白氏,一是因為白氏深得他心,二是白家是威武伯府最大的債主。

  威武伯歎道:“府上的生意離不開白家,母親,白氏雖然唯我的命令是從,可我總不能讓她寒心吧,況且我當初答應得是嫡女。”

  “你就不怕你媳婦鬧事?”楚氏略有鬆動。

  威武伯咬了咬牙根,嫌棄的說道:“哪一日她不糊塗?一旦李冥銳被陛下重用,瑩丫頭嫁給他也不會委屈了,左右瑩丫頭是她生的。沒准也是個蠢的。”

  “哪有這麼說女兒的父親?”楚氏不贊同睨了威武伯一眼,“我再看看。”

  “母親。”

  “這事就這麼定了。”

  威武伯爵動了動嘴唇,“是。一切聽您的。”

  婚約的事兒再不提的話,李冥銳將來另娶他們也沒臉再提起了,遂威武伯很是著急,可女兒的婚事都掌握在楚氏手中,他乾著急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催促楚氏儘快的做決定。

  “一個兩個都不讓我省心。”楚氏在威武伯走後歎息道:“茹丫頭竟然膽子比天還大,萬一撕扯開,我真真不如先勒死她!”

  在楚氏的逼迫下,王月茹和盤托出同玉表弟有了私情,楚氏嚇得魂飛魄散,若是一旦暴露了。王家的女兒就別想著再嫁人,威武伯府的名聲也會一朝喪盡,很難在京城立足。

  楚氏一再讓王月茹表態不許再同姦夫再見面。王月茹勉強答應了下來,楚氏心知女人一旦放縱起來是很難收心的。

  想讓王月茹有所收斂,只能將寧欣送去齊王府,籠絡住了齊王世子,王月茹肚子裡的孽種才有可能名正言順的成為齊王世子的兒子。

  楚氏揉了揉額頭。“只有她能挑動齊王世子,哎。可惜了欣丫頭。”

  薛珍拜別父母,同一直昏厥的王季玉返回伯爵府,王季玉到了伯爵府立刻就清醒了。

  在王季玉身邊圍繞著好幾個姿容俏麗的婢女,後院還關著懷孕的麝月,薛珍嘴裡滿是苦澀,麝月肚子裡的那個,她是不打算留的,可如何除去,怎麼也不能她親自動手。

  若是想讓汪氏和王季玉的矛盾更深,這倒是個好機會!汪氏極為溺愛王季玉,被最愛的兒子傷得體無完膚,為了最愛兒子而死,是薛珍給汪氏設定好的劇本。

  心如死灰……薛珍再也看不到王季玉同丫頭們眉目傳情,她一定讓汪氏體會到她當年的痛苦。

  薛珍起身向書房走去,王季玉問道:“娘子何去?”

  “我尋兩本書。”薛珍回頭淺笑,“你們好好伺候相公。”

  “是,二奶奶。”俏麗的丫頭屈膝,二奶奶真是太大方,太賢慧了。

  薛珍背對著王季玉勾起嘴角,眼下的他,薛珍嫌髒!

  等著王季玉開天智再圓房,如今她會做最賢慧的妻子,賺足好名聲,順便不動聲色的將汪氏和老毒婆楚氏逼到角落裡。

  “還有寧欣!”薛珍手指劃破了紙張,眸子裡閃過滔天的恨意,“當年我受過的,你這輩子都要嘗一嘗。”

  客院裡,寧欣將寫好的紙張整理成冊子,翻看了幾頁,寧欣唇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容,她沒有忘記當年,父親教導得東西她都記得。

  即便在這幅軀殼裡,她還是寧欣!曾經挑動天下大局的無雙郡主。

  寧三元……怎麼才能讓人記起你?笑容漸漸的隱去,寧欣歎息一聲,她不瞭解寧三元,江南寧家老宅……她一定要去一趟的。

  楚氏本答應了寧欣回江南給父母上墳,可楚氏總是找藉口阻止寧欣去江南。

  過去的幾個月,寧欣俗事多顧不上去江南便順了楚氏的心意,如今長樂公主的事情圓滿解決,齊王世子身上的怪事,寧欣也弄明白了,李冥銳有了依仗,不用寧欣再為他操心。

  寧欣如今可以了無牽掛的離開京城。可用什麼辦法逼楚氏不得不放她離京呢?是不是用……寧欣眼前一亮,好吧,看看到底是誰算計誰?誰技高一籌?

  一日,楚氏當著兩個兒媳婦,全部孫女孫子,外孫女的面,將伯爵府的帳冊交給薛珍。

  楚氏和藹的說道:“我老了,你母親身體也不好,我將府裡上下交給你了。孫媳婦一向是聰慧的,比我比你母親都強。把府裡的庶務交給你,我放心。”

  薛珍原本就想著要拿到庶務,楚氏此舉正中下懷。薛珍也不是傻子,知曉伯爵府存銀不多,可她是誰?她知曉未來的各種商機,她既然能讓長公主賺到銀子,也能讓威武伯爵府收入頗豐。

  “我何德何能讓祖母如此看重?孫媳年輕。從沒操持過這麼一大家子事情。”薛珍顯得很謙虛,最後加了一句:“怕是做不好。”

  楚氏已笑:“伯爵府總是要交給玉兒,你現在上手,我同你母親還能在後面把把關。”

  薛珍搖頭道:“孫媳甚沒把握。”

  楚氏再三勸說,汪氏,二房太太孟氏順著楚氏的話勸薛珍接手庶務。她們都瞭解府裡的現狀,這燙手的山藥只能由嫁妝豐盈的薛珍接手。

  推辭不過,薛珍屈膝道:“若是孫媳做得不好。祖母可隨時收回。”

  “嗯。”楚氏笑紋深了一些。

  薛珍又道:“若是我因為庶務冒犯了母親,二嬸,眾位兄弟姐妹,還請你們看在我是初學的份上原諒則個。”

  眾人連說不敢,寧欣感覺到了薛珍的警告。笑道:“二表嫂太謙虛了呢,聽長樂公主說起過。二表嫂有點石成金的本事,二表哥娶了你,跟抱了個聚寶盆似的。”

  “外祖母,我看用不了三月,伯爵府就會富貴盈門了。”

  寧欣恭維楚氏,先給薛珍定下基調,完不成薛珍就是沒盡心,盤根錯節的伯爵府,早已養成驕嬌二氣的僕從世僕,薛珍想要賺錢,先得過他們這一關。沒有半年的功夫,薛珍根本無法旅順關係。

  當規矩體統混亂的伯爵府是長公主府?寧欣看著薛珍眼角眉梢中蘊含的得意,她以前是長公主府的愛女,女兒在娘家總是嬌貴的,薛珍嫁入王家,就是王家的兒媳婦,她想要呼風喚雨,點石成金也得看王家是不是全聽她的。

  主持中饋還在楚氏手中呢,薛珍就是她樹立起的一個靶子,能賺錢固然好,賺不到的話,薛珍以賢妻自居,在府裡處處是漏洞的時候,嫁妝好意思不拿出來?

  “欣丫頭。”

  “外祖母。”寧欣柔柔的笑道:“您有事?”

  楚氏道:“過兩日齊王的壽宴,你隨我去齊王府賀壽。”

  寧欣垂下眼瞼,虛弱的咳嗽了兩聲,“可我這多愁多病的身體怕是不能出門的。”

  楚氏道:“怎會?我看你身體是大好了,大唐的女子哪有總是在院子裡養的?欣丫頭應該多出門見見世面。”

  “見世面……我也想的,齊王大壽,齊王世子一定會賀壽的。”寧欣聲音有了幾分的嗚咽,“可我……可我連給父母掃墓都做不到,我枉為人女。看別人父慈子孝,外孫女怕受不了。”

  “我以前看你身子不好,怕你受不了了車馬勞頓,今日看你氣色很好,齊王壽宴後,你可以去江南,代替我看看你母親。”

  楚氏再次許諾,壽宴之後,寧欣會進齊王府,想去江南怕是沒有機會的。

  “多謝外祖母,我這就回去收拾東西,等齊王壽宴後啟程南下。”

  寧欣笑盈盈的屈膝,臉上明媚的笑容哪還見方才的虛弱?

  楚氏動了動嘴唇,又是個扮豬吃老虎的丫頭!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2-1 11:36 PM

第九十一章 醜聞(上)

  齊王曾經有一個先帝最疼的兒子,當今陛下登基後,對皇兄齊王格外的優待,因此齊王府是京城幾家王府中最富貴,最奢靡的。

  又因為齊王今年四十整壽,齊王府對齊王壽宴大操大辦,齊王為了求子,求福氣,放生了不知多少的金魚,飛鴿。

  只要來齊王府門口磕頭並說一句,齊王多子多福,便會得到一串的銅錢,齊王府側門擺滿了壽包供百姓取用。

  寧欣放下了簾櫳,看了眼前的一切,她只有一個想法,齊王世子得多頭疼啊,齊王府如此炫富,齊王迫切求子的心思,會讓當今很介懷的。

  活該,寧欣對齊王世子幸災樂禍,附身到旁人身上,就要承擔起不屬於自己的麻煩。她承擔了寧欣的一切,他也會承擔齊王世子的麻煩,從這一點上看,他們同命相連。

  “小姐,下轎了。”

  從外面伸過來一隻手,寧欣手搭上去,被抱琴攙扶下轎子。寧欣抬眼一看,不愧是名符其實的第一富貴王府,層層疊疊的亭臺樓閣,雕樑畫棟的銀安殿,所有這一切都向世人昭顯齊王府的富貴尊榮。

  寧欣跟著楚氏,隨表姐妹們走進客廳,見到了被人簇擁的齊王妃。寧欣屈膝,“齊王妃安。”

  齊王妃是一個身材高挑的婦人,她臉上塗抹著很重的脂粉,一雙丹鳳雙眸如鬢,挺直的鼻樑,豐盈的嘴唇,顯得她極為英氣。齊王妃姓玉,乃玉將軍之後,典型的將門虎女。

  雖然她打扮得富貴,可寧欣還是能看到她眉宇間的疲倦。

  齊王世子妃若是沒有她幫忙,偷情不會如此的順利。齊王妃疼愛齊王世子是真,可娘家的打算比癡傻多年的傻兒子更重要吧。齊王妃很矛盾,很內疚,由此她顯得不夠精神。

  不過在場的大多數人會認為齊王妃是因為齊王的好色,兒子癡傻而憂傷。

  “寧欣?”齊王妃叫住了同王家小姐一起見禮的寧欣。

  楚氏嘴唇動了動,含笑道:“王妃殿下真真是好記性,您還記得我的外孫女?”

  齊王妃看向寧欣,只見面前的寧欣打扮不不出挑,衣裙尋常不華麗,可寧欣身上就是有種氣質,讓齊王妃垂愛的氣質。齊王妃臉上帶了一抹真誠的笑容,“我瞧著你氣色比以前更好些,如今是不再用藥了。”

  “是。”寧欣規矩的垂頭。離我含笑,桃腮為紅,“最近已經極少吃藥。”

  清麗無雙,行動如弱柳扶風的寧欣,一直是齊王妃相中的。也是道士說過能給齊王世子帶來大福氣的女子,可當初齊王妃被楚氏忽悠得相信了王月茹才是兒子的命中伴侶,又有一堆的道士說他們命格相合,通道信佛的齊王妃才放棄了寧欣,轉而向威武伯府求娶王月茹。

  每每回想起這事,齊王妃口中都像是吞了蒼蠅似的。王月茹又是個不守婦道的雖然她沒反對,但不代表就贊成,只是娘家幫她甚多。她本想著王月茹自己回絕的,可惜那個不要臉的賤人就從了。

  若是換了寧欣,只怕娘家內侄得不到任何的好處,寧欣嬌弱,可有著寧三元的傲骨。有著母親的貞烈。

  齊王妃笑道:“不用藥好。”

  “謝王妃惦記。”寧欣疏遠般的隔開同齊王妃的距離,齊王府有了師兄。寧欣若不是為了來看好戲,她才不會來齊王府。

  寧欣很瞭解他,這樣齊聚的好日子,他是不會錯過的,寧欣甚至都有想過,他會不會借著一時激憤就清醒了?他清醒了,李冥銳的好日子也會隨之到來。

  齊王妃淡淡的笑笑,王月茹想法,她也知道,可她不認為寧欣會聽從王月茹的安排來王府做側妃,因此寧欣對她的疏遠在意料之中。

  楚氏雖是齊王妃的唯一的親家,但齊王妃對她的冷淡嫌棄是人都看得出,齊王世子妃也沒有隨侍在齊王妃身邊,夫人們心知肚明,這對婆媳是鬧矛盾了。

  這也難怪,齊王世子妃這麼多年不僅沒有生育,還讓齊王世子越來越傻,換了哪一個婆婆都不會喜歡這樣的兒媳婦。

  據說齊王世子以前的癡傻是可以醫治的,因此齊王妃才給兒子定下了沒落的威武伯府小姐,並且借助齊王府的實力給威武伯府解決了奪爵的危機,誰能想到結果卻是這樣。

  寧欣悄無聲息的觀察著再坐的命婦,思考哪一個可以用到,她們哪一個的夫婿同寧三元有關係。寧三元實在是被人遺忘的太久了,寧欣坐了好長時間,沒有一個命婦主動同她說話。

  寧欣感覺到肩膀上的擔子很沉重,希望到江南會有收穫。

  “寧表妹,大姐姐叫你過去。”

  王月瑩是王月茹的嫡親妹子,拉了一下寧欣的衣袖,“大姐姐病了,好可憐的,咱們陪她說說話可好?”

  “我同大表姐不太熟,你同大表姐親近,有什麼話說起來也方便。”寧欣淡淡的婉拒。

  王月瑩不悅的說道:“大姐姐一向最疼你,找你說幾句話都不成?寧表妹是不是太沒良心了?”

  寧欣道:“是不是沒良心不是你能決定的,你帶一句話給大表姐,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命。”

  “你什麼意思?”王月瑩臉有些白,“你這是詛咒大姐姐?”

  雖然她一向很疼寧欣,可寧欣如何比得上親姐?最近汪氏總是在她耳邊說寧欣的短處,王月瑩更喜歡嫂子薛珍,對寧欣的感情淡薄了很多,尤其是寧欣隔三差五就讓汪氏被楚氏教訓,王月瑩對寧欣有了怨言。

  寧欣淡淡的一笑:“不過是一句勸解的話,怎麼算是詛咒?若是大表姐能明白的話,也許能救她一命,你一向是扶住弱者,如今大表姐極是危險,你快去看看大表姐吧。”

  “什麼危險?我竟然不知道堂堂齊王世子妃會有危險。”

  “你不知道得事情多著呢。”

  “你”

  “我不想同你爭吵,你不要臉面,我還要呢。”寧欣拉開王月瑩的手臂,警告道:“這裡可是齊王府。”

  王月瑩咬著嘴唇,薛珍突然插話,笑盈盈的問道:“你們這是怎麼了?”

  “二嫂,寧表妹實在是太氣人了。”王月瑩眼圈紅了,像是拽著大人告狀的孩童。

  薛珍安慰著王月瑩,睨了寧欣,笑道:“寧表妹是同你說笑的,誰也捨不得讓瑩妹妹傷心。”

  這邊姑嫂情深,那邊寧欣起身,“我出去透透氣。”

  “看她那副清高傲慢的樣子,真是氣人。”王月瑩面帶惱色,“啊,大姐姐還有事找我,二嫂,咱們回府再說,我很喜歡你送我的禮物。”

  薛珍已笑:“我陪嫁裡有個瓷窯,趕明兒我再送你一套茶具,這一回你也可以親自設計。”

  “太好了,多謝二嫂。”王月瑩歡呼雀躍,“二哥哥娶到你,真真是有福氣。”

  薛珍啐了一口,“我是喜歡你,即便不嫁給相公,我也很喜歡的你的性情。”

  “對了,世子妃找寧表妹?”薛珍趁此機會問道,“你知道是什麼事兒?”

  王月瑩皺了皺眉頭:“大姐姐只是想同寧表妹說幾句話,可誰知她卻不肯,大姐姐會很傷心的。”

  薛珍歎道:“世子妃是個有後福的人,熬過這幾日,能享受一輩子的太平富貴。”

  今日齊王大壽,世子妃有喜,薛珍記得王月茹一生富貴,後來更是憑著王季玉獨霸齊王府,就算是她養面首,也不會有人敢說她。

  王月瑩雙手合十,“借二嫂吉言。”

  薛珍看向外面,寧欣哪去了?薛珍心中一緊,“你去看世子妃,我去瞧瞧寧表妹。”

  撇下王月瑩,薛珍走出花廳。

  在齊王府裡,常見兩三個小姐或是幾名年輕勳貴子弟在一起談笑,花前月下,也有不少人互訴衷腸。

  薛珍找了寧欣好半晌,她最擔心的是寧欣勾引到了肯娶她的人。寧欣對男人的吸引力,薛珍可是記憶猶新。

  薛珍想讓寧欣品嘗她上輩子的痛苦,怎會容許寧欣嫁出威武伯爵府?寧欣天生就是做妾的命兒。

  “她好像在找你。”

  “不用你多管閒事。”

  寧欣躲在假山後面,眼看著薛珍走過去。

  齊王世子邪魅的一笑,道:“我以為碰不見你。”

  “我出來是想看好戲,不是想成為好戲中的人。”寧欣後退了好幾步,嘲弄的說道:“你這麼堂而皇之的出現在此地,就不怕外人發現了?”

  齊王世子聳了聳肩膀,“該做的安排都做了,我在齊王府不是白住的,對了,我要寧家京城的情報網。”

  “你做夢。”

  “是嗎?”齊王世子身體前傾,眸光深邃,薄薄的嘴唇一張一合:“你若是不想做本世子的世子妃最好聽本世子的話。”

  “你怎知我會不想?”寧欣靠近了齊王世子,性感的舔了舔嘴唇,“你怎知我不是欲擒故縱?”

  齊王世子愣住了,突然感到胸口一痛,他捂著寧欣打過的胸口,“你又騙我。”

  “不長記性,我最恨受人威脅。”

  寧欣挑起了眉梢,齊王世子淡笑:“合作可好?”

  “看心情。”寧欣轉身離開,“齊王妃還是很疼兒子的。”

  齊王世子摸著下顎,“可惜,我已經都安排好了。”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2-1 11:37 PM

第九十二章 醜聞(下)

  拳頭劃過空氣,齊王世子本能的向後躲閃,前生他為天下藩王之首並非是完全憑著祖上的基業。

  他隨著師傅練武十年,也曾同韃子疆場拼命,可如今齊王世子身嬌肉貴,他的身手比以前差太多了。

  突然襲擊的人一拳揮空,轉瞬變了招數,齊王世子看清楚來人,怒道:“李冥銳,你發什麼瘋?”

  李冥銳根本不理會齊王世子,一個橫摔將他壓倒在草地上,按住齊王世子上身,李冥銳說道:“你答應過我什麼?”

  兩世為人的齊王世子怒極反笑,放棄了掙扎悠然的拍了拍李冥銳的肩頭,“你壓本世子是不是壓習慣了?”

  “你說,若是你心心念念的心上人看到,會不會想多呢?寧欣機靈古怪,但對斷袖分桃之事兒可是很在意的。”

  李冥銳沒有理會齊王世子的調侃,繼續按著他上身,“你答應過我,不威逼算計她。”

  齊王世子握住了李冥銳的手腕,用力向外拉扯,他身體隨即翻身而起,“本世子想知道,若是她嫁給旁人,你待如何?搶親?還是讓本世子派兵給你?”

  “只要是她心甘情願選擇的人,我不會多說一句。”

  李冥銳拽起了坐在地上的齊王世子,“我不願意你勉強她。”

  “你怎知她不會選本世子?本世子英俊瀟灑,志向遠大,哪會有女子不喜歡?”

  “她就不會喜歡你。”

  李冥銳很誠實的回答,齊王世子目光暗淡了不少,她是不喜歡,前世今生她都不喜歡,甚至今生哪怕他會守著一夫一妻的承諾,她也沒給過他機會。

  “因為她知道。你守不住的。”

  “什麼意思?”齊王世子皺了皺眉頭。

  “您的心太大,天下女子太多,你要不起她。”

  “你現在怎麼說話這麼順流?”齊王世子調侃李冥銳,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李冥銳像是他的兄弟,最親近的兄弟。

  李冥銳尷尬的說道:“因為知道,所以說得出來。”

  “你怎麼不跟她說?”

  “我不想逼她。”李冥銳背靠著假山,目光看向寧欣消失的方向,“過兩日我會出京一趟。”

  “去做什麼?”

  “她要去江南為父母掃墓。我不放心她。”

  齊王世子捂著額頭,無奈的說道:“你知不知道陛下隨時都有可能召見你?知不知道你……你……”

  “我知道我在做什麼,你不用為我操心。”李冥銳狐疑的看著齊王世子,“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齊王世子搖頭道:“情種!”

  他轉身遠離李冥銳,“我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會告訴你。”

  江南……嗯。倒是個躲避風頭的好機會,齊王世子咬牙切齒,你們兩個休想甩掉我!李冥銳……你想娶到師妹,先過我這一關。

  重生之後,也許是融合了原主的天真浪漫,他此時的性子同當年的韓王有所區別。

  在所有人都把他當成傻子看的時候,只有李冥銳把他當作正常人。李冥銳可以不分對錯的站在寧欣身後,同樣只要他不同寧欣的意願衝突,李冥銳也可以不分對錯的幫他,銀狼……齊王世子拍了拍額頭。將來他會封李冥銳為狼王。

  對月長嘯,忠貞兇猛的狼王。

  不過怎麼算他都排在第二位,齊王世子多了幾分的不甘。

  陰影處,閃過一人。跪伏在齊王世子身前,“主人。”

  齊王世子冷傲的問道:“可安排好了?”

  “喏。”僕從縮了縮身體。無視尊貴的主人身上粘著的草芥灰塵,“世子妃……”

  “嗯?”

  “不,是王氏已經去了西暖閣。”

  只有在李冥銳或者寧欣面前,齊王世子才像凡人。

  “把昭容縣主……”齊王世子勾起嘴角,唇邊邪魅的笑容越濃,“就是那個嫁給威武伯兒子的薛氏,讓她撞破姦情,我想齊王不介意多一個美人。”

  打扮尋常,面容尋常,扔人堆裡就找不見的僕從額頭冷汗滴滴,看來那個薛氏得罪了主人,撞破皇家齊王府的醜聞,在京城她想不出名都很難。

  齊王世子深幽的眸子溢出一縷幽冥般陰冷,“她不是四處尋找寧欣?本王..本世子如她所願。”

  “奴才明白。”

  齊王世子擺了擺手,“做得漂亮點。”

  “喏。”僕從磕頭之後,快步離去。

  齊王世子拍掉了身上的草芥,能幫寧欣的事兒,他一定會幫忙,這算是他欠她的,哪怕寧欣不需要,回味前生,到底是誰欠誰的?

  他同她的恩怨情仇一時之間很難區分清楚誰虧欠誰,好在他們都有了重生的機會,齊王世子歎息一聲:“守不住嗎?”

  薛珍尋找著寧欣,她又不敢大張旗鼓的找尋寧欣,她走走停停,碰見相熟的人還得停下來說兩句。

  在一處涼亭前,薛珍正同人說笑,恍惚間看到花叢後有人影閃過,薛珍道:“你們先聊,我去看看寧表妹,最近她神色不大好。”

  “寧表妹?”

  “是我夫君的表妹,從小就養在伯爵府的。”

  “你可真真是大方,換了我誰管夫君表妹的死活?”

  旁邊的人拽了一下說話人的袖子,低聲道:“你才回京城,不明白的。況且誰家沒有表妹?你沒有表哥?怎麼一說起表妹來,口氣這麼沖?”

  薛珍笑道:“總是親戚,她那副哀愁落落寡歡的樣子,我看著很心疼。”

  “那不耽擱昭容縣主了,您快去尋寧小姐吧。”

  等到薛珍走後,方才被拽住的少婦不悅的說道:“你拉我做什麼?表妹?哼。”

  “你剛到京城什麼都不知道,薛珍利用人家寧小姐,現在還倒打一耙說她精力不濟,你也不想想這話什麼意思?不就是說想嫁給表哥?可方才齊王妃還說寧小姐身體比以前更好了。你想想誰得話可信?我知道你受了丈夫家表妹的苦楚,可不是所有的表妹都惦記著勾引表哥。凡事你多想一想,別是聽風就是雨的,我看表妹夫的心還是在你這的。”

  說話的兩人是正宗的表姐妹,這年頭誰沒有親戚?誰沒做過表妹?

  薛珍尋著熟悉的人影向西邊走去,來往的下人越來越少,薛珍多了幾分的擔心,不由得停住腳步,寧欣會來此處?

  薛珍打算向回走。剛邁出兩步,聽見女子的呻吟聲,薛珍側耳聽了一會,很耳熟,是寧欣?

  不會。寧欣勾引男人用得是眼淚,用得是清高柔弱的鳳儀。

  不管在此處偷情的人是誰,薛珍都不會湊這份熱鬧,後宅中的陰私任誰都說不清,兩世為人給薛珍的教訓太深了。

  薛珍不由得加快腳步,在轉過密林的時候,薛珍聞到一股香氣。她眼前一黑,噗通摔倒了,迷迷糊糊間感覺到身體被人移動,薛珍咬著嘴唇。喃喃的說道:“不,放過我。”

  “昭容縣主,不是小的不想放過你,誰讓您沒事閑得到處溜達。小的惹不起你,更惹不起主子。您放心。一會您就會清醒了,放心,放心,小的用得迷藥很少很少。”

  薛珍努力的睜開眼,可眼瞼像是被粘上了一樣只能勉強撩開一道縫隙,她被人抬著……抬著,薛珍雖然身體無力,但精神是清醒的,越是如此,薛珍越是後悔,她為什麼要來尋找寧欣?如果同眾夫人在一起,她也不至於遭受這些了。

  吱嘎……是門打開的聲音,薛珍感覺身體騰空飛起,哐當……她落在了地上,因為震動,薛珍感覺到一陣陣的疼痛,她此時聽到男女嬉戲交歡的聲音……眼瞼輕了一些,薛珍睜開眼兒,發現在床上有兩男一女,他們白花花的光著身子,薛珍很是噁心……

  她掙扎的起身時,床上的四十左右的男子跳下來,抱住薛珍,色迷迷的說道:“又來一個。”

  鋪天蓋地的吻落在薛珍的耳邊,薛珍身上像是有惱人的蟲子爬過,掙扎起來:“放開我,放開我。”

  “讓本王親一個。”

  本王?是齊王?薛珍抬腳狠狠的踹齊王的下身,齊王目光迷蒙,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不肯鬆開她,薛珍從頭上拔除簪子,插進齊王的肩膀,齊王抬手給了薛珍一記耳光,“不識好歹。”

  然後撕扯起薛珍的衣服,薛珍的力氣顯然敵不過齊王,貞潔攸關,薛珍驚聲尖叫:“來人啊,救命啊。”

  坐在密林中磐石上的齊王世子勾起嘴角,“引齊王妃過去。”

  “喏。”

  西暖閣東邊是一片密林,因此足以隱藏住齊王世子。當看到齊王妃領著嬤嬤沖進西暖閣後,齊王世子低垂下眼瞼,師妹,你到哪裡看戲去了?

  齊王世子從大石上起身,慢慢走進西暖閣,一進門看到齊王妃抽了王月茹兩記耳光,“賤人!”

  齊王世子目光呆滯,“你們……你們……噗……”

  他吐血昏迷過去.

  齊王,王月茹,玉表弟,還有衣服被撕得破碎的薛珍……場面很詭異,此時又有幾個夫人聽到聲音趕過來,雖然她們進不來西暖閣,可在內宅打滾的人何嘗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彼此露出明白的神色,訕訕又八卦的退下去。

  早就回到賓客中間的寧欣察覺到氣氛極是詭異,也聽到賓客之間的竊竊私語,抿了一口茶水,師兄就不怕醜聞太重,把王位給折騰沒了?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2-1 11:38 PM

第九十三章 休妻

  在賓客命婦們竊竊私語的時候,薛珍悄無聲息的回到了她們中間,除了重新梳洗換了一身接近來時的衣衫之外,看不出薛珍有何異樣來。

  對旁人或探究,或嘲諷,或淫穢的目光視若無睹,薛珍像是從來沒有出去過。

  寧欣抬眼睨了薛珍,在這一點上很佩服她,不是誰都能鎮定下來裝作無事的,此時越是急促不安,越是解釋,就越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寧表妹。”

  “嗯?”

  薛珍捧著茶盞走到寧欣身側,含笑的說道:“你方才去哪了?”

  寧欣淡淡的一笑:“方才我去哪了不能告訴你,可剛剛我在客廳裡的時候沒有看到二表嫂。”

   …….

  撲哧,有人忍不住嗤笑出聲。薛珍本就是矚目的焦點,很多人明的,暗的關注著她。

  寧欣給薛珍這可軟釘子,讓她很下不來台。

  薛珍含笑道:“我在齊王府裡好一頓找你,相公讓我照看著寧表妹,往後寧表妹再出門,可得提前同我說一聲。”

  “看二表嫂說得,我有手有腳,而且已經長大了,哪裡用得著二表嫂看著?二表嫂很忙的,您還是將注意放在二表哥身上得好。”

  薛珍還想再說什麼,寧欣眉梢一挑:“二表嫂是個孝順的,您就沒在外祖母身邊伺候?”

  薛珍臉色變得煞白,“我……我……”

  她被齊王親吻到臉頰耳根被齊王扯碎外衣的記憶不會消失,她更是親眼目睹了齊王,齊王世子妃,以及一個青年的淫穢,兩輩子都受過貞潔教育的薛珍對此很是噁心。

  “世子妃身上不好,祖母和母親陪著她呢。”薛珍訕訕的說道。

  寧欣眼睛彎彎的。“二表嫂一向頗懂得藥理,您沒去看看世子妃麼?也許你能幫到忙呢。”

  你不仁,我不義。薛珍找茬,寧欣不還回去,讓薛珍不痛快,她就不是寧欣!

  薛珍慌亂的說道:“我不行,我不懂得醫術。”

  “若是不懂的東西多呢,二表嫂多聽少說就是了。”

  “…….”

  薛珍沉默的坐在一旁,寧欣微揚起嘴角。欺負薛珍的感覺不壞!

  薛珍的經歷,寧欣不用費力就能想得到,齊王世子那人最是護短,不說他們上輩子的恩怨情仇,就說這輩子他也不想再同寧欣交手。總得有人撞破醜聞,薛珍又盲目自信的四處亂溜達,沒有人比她更合適的了。

  寧欣現在看不透得是,齊王世子如何把世子兩個字去了,就不怕陛下一怒之下奪爵?出醜的人薛珍也算上一個……寧欣突然想到了薛珍是誰的人?也許賢妃娘娘可用……

  腦子裡總是想著陰謀詭計,寧欣默默的歎息,什麼時候能輕鬆一點。

  李冥銳的身影在她腦子閃過。也許同他一處,不用考慮從背後射來的冷箭。寧欣不懼對敵,最怕得是信任親近人射出的冷箭。

  “齊王殿下到,齊王妃到。”

  齊王府兩位主人同時駕臨銀安殿。眾人紛紛起身,男子行禮,女子屈膝。寧欣從齊王臉上看到幾許的茫然,齊王妃攙扶著齊王。笑容有幾分的尷尬。

  他們同時出現,也可以制止旁人過多的議論。

  “齊王世子呢?”有人這樣的問。

  齊王妃淡笑道:“他身體不好。在後院給王爺磕過頭了。”

  “齊王世子的病很重?”

  “調養兩日就會好的的。”

  齊王妃神色局促,齊王手撐著腦袋似昏昏欲睡,男賓命婦不敢多說別的,一個勁的粉飾太平,滿嘴的祝齊王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坐在寶座上的齊王只是抬了抬手答謝祝壽的眾人。齊王妃讓樂坊的女子吹拉彈唱,讓舞姬獻舞活躍氣氛。

  本應該很熱鬧喜慶的壽宴弄得氣氛極為詭異,過了不大一會,齊王以身體疲倦為由率先離去,壽星公走了,賓客們再好奇也得告辭離開。

  於是,齊王府清淨了,外面熱鬧了。不解釋是錯,解釋一樣是錯,像這種桃色醜聞一直是京城百姓的最愛。不到片刻功夫,外面的流言豐富走樣得令人震驚人們的想像力。

  寧欣和表姐妹們被留在齊王府的後宅花廳裡,雖然隔著一座屏風,但楚氏訓斥王月茹的聲音,汪氏的哭聲還是能聽到一二的。

  二太太孟氏面容凝重,好在她只有一個女兒,還是雙方早有默契的定下了,雖然對方不敢毀婚,可伯爵府如今名聲頂風臭八百里,二太太咬了咬牙,回去還是勸說相公分家得好。

  以前她還惦記著能不能撈到更多的好處,如今早早離開泥潭才是上策。

  王月瑩,王月容不知所措,慘白著一張臉呆呆的坐在椅子上,薛珍抿著嘴唇忍了好一會,聽楚氏越罵越不像話,薛珍一下子起身,拉開九扇屏風,嘩啦一聲,楚氏的聲音徹底的灌入眾人的耳朵:

  “不守婦道,身懷孽種……你怎不去死?我就是這麼教導你的……”

  孽種?寧欣寬著茶水,莫怪齊王世子選這個時候動手,頭上有點綠沒什麼,弄個野種出來,他將來不好辦呢。

  王月茹哭得肝腸寸斷:“祖母。”

  “你別叫我,我沒這樣的孫女!”楚氏抬手給了汪氏一巴掌,“你教導出的好女兒……王家的臉色都被她丟盡了,你讓王家剩下的小姐怎麼嫁人?偷人……偷人也不弄乾淨了,還偷到齊王的床上!你怎麼不去死?你還有臉活著?”

  薛珍道:“您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不想著解決辦法,你就是罵死了她,也挽回不了伯爵府的名聲。”

  楚氏瞪著薛珍,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我的好孫媳,我還沒說你呢!”

  孫女偷人,身懷孽種。這事楚氏是有過預判的,況且孫女怎麼都是齊王府的人,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楚氏一向是只顧著威武伯爵府,她連親生女兒都敢算計,孫女又算是什麼?

  薛珍平靜的說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堂堂正正,祖母您說我什麼?”

  楚氏冷笑道:“堂堂才正正?好一句堂堂正正。你的衣服怎麼換了,我明明記得你不是穿這件的吧。”

  “齊王發瘋,中了迷魂的藥劑……我不過是被他撕碎了衣服而已。”薛珍不願意回想當初的的事兒,勸道:“您就不想想怎麼離開齊王府?”

  楚氏咬著嘴唇,離開齊王府談何容易?外面佈滿了齊王妃的人。齊王妃離去前曾說過,這事不算完,王家一定要給齊王府一個交代。

  怎麼交代?殺了王月茹顯然是不夠的。

  “你有什麼辦法?”楚氏問薛珍。

  薛珍斜睨了一眼狼狽不堪的王月茹,淡淡的說道:“說句不中聽的話,大姑奶奶是有賊心沒賊膽,她更沒有懷著野種的手段。”

  楚氏眼前一亮,“你是說?”

  “不錯。同大姑奶奶有染的人是玉家少爺,那可是齊王妃的親侄子。齊王府裡哪一件事能隱瞞得過起齊王妃?又有哪一件事兒不經她的首肯能做成的?退一萬步說,這事同齊王妃沒關係……玉家少爺總是她的叫進王府的。”

  楚氏微微點頭算是贊同薛珍的話,“齊王……”

  薛珍道:“據我猜測齊王殿下定是中了迷藥。大姑奶奶方才神色迷蒙,也像是用錯了東西,不管怎樣,齊王妃都不會想要被陛下奪爵。我……若是齊王妃有心,我可以進宮求求陛下。求求賢妃娘娘。”

  “你?”楚氏驚喜的說道:“對,你是陛下最疼的外甥女,是賢妃娘娘看重的人。”

  楚氏有逃脫升天的感覺,眾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寧欣再次對薛珍刮目相看,同時她微微的蹙起眉頭,難怪齊王世子選她…….皇帝和賢妃曾經有著那樣的關係,若是陛下以齊王扒灰奪爵,齊王喊起冤枉來,陛下納賢妃的事情會再次被提起。

  唯一能進宮去求情的人,只有薛珍。她自己本身又不乾淨,自然無法置身事外,齊王世子的隱藏勢力再在京城搖旗吶喊敲敲邊鼓,齊王的爵位應該會保住。

  而齊王弄出這樣的醜事,榮養是必禍事的辦法,齊王府必然會交給齊王世子。榮養的齊王也容易‘病逝’,如此沒有誰再能干擾到他了。

  寧欣低垂下眼瞼看著壓裙的玉佩,他一直這麼厲害。

  齊王妃走進花廳,冷笑道:“你們商量得可有結果了?”

  寧欣看到跟著齊王妃的人手中捧著三個託盤,一碗藥,一把匕首,一條白綾。

  誰都能活,王月茹不行,齊王世子不會要這樣一個不貞潔的世子妃。

  “王妃殿下。”薛珍挺身而出,“您這麼想要我們大姑奶奶的性命,只怕是做得太過分了,若是沒有您安排,她也不至於走錯了路。”

  齊王妃抬手給了薛珍一記耳光,“賤人!”

  薛珍萬萬沒想到齊王妃說打就打,“你就不怕皇帝舅舅奪爵?”

  “齊王府的臉面都被你們踩在腳底下了,王家的姑娘兒媳婦做出這等的事兒,我還怕什麼?”齊王妃了冷笑:“你若不是賤人的話,怎會去私會齊王?你別忘了,齊王也是你舅舅!”

  “我是……”薛珍氣得渾身顫抖,“我是碰巧。”

  “你這話沒有人會相信。”

  齊王妃越過薛珍,從袖口中拿出一張紙並扔到王月茹的臉上,“這是休妻書,從今日起,你不再是齊王世子妃。”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2-1 11:38 PM

第九十四章 耳光

  一張薄薄的紙張落在王月茹身上,這張紙代表著齊王世子同王月茹再無任何的關聯。

  齊王世子再娶的話,一樣娶得是嫡妻原配,新進門的齊王世子妃頭上不會再被一不貞潔的女子壓著。

  寧欣感覺到齊王妃向她所在的方向瞟了一眼,齊王世子……你想做什麼?

  在大唐帝國,女子的地位比前朝要高一些,被休的女子極少的,夫家若無明確的理由是絕對不可以休妻的,若是被休的女子娘家不服可去衙門討回公道。

  但凡被休的女子大多是不守婦道,不賢不孝的,這樣的女子不會再嫁,寧可娶和離的女子,也不會娶被休的。

  婆家難容,娘家沒有辦法常住,被休的女子大多只能長伴青燈古佛。

  王月茹手臂顫抖的看著休書,“不,你不能休了我!”

  齊王妃冷笑:“都到了這部田地,你還想賴在齊王府不成?你做下的骯髒事兒,我羞於提起,我兒被你氣到昏厥,到現在還躺在床榻上,王爺因你用藥,神志不清,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好轉,還有你肚子裡這個孽種……休了你算是便宜你了。”

  楚氏張嘴欲言,齊王妃一個鋒利的眼色甩過去,“怎麼?你還感覺冤枉?齊王府的名聲被你們一家給毀盡了。”

  齊王妃食指指著楚氏,罵道:“你個不知羞的老東西,不僅教導不好孫女,娶個孫媳婦也是朝三暮四惦記舅舅的色女!”

  楚氏一聽這話,差一點被氣得昏過去,“齊王妃……”

  “跪下,你給我跪下!”

  齊王妃憋了一肚子火,不沖楚氏汪氏發洩沖誰發洩?

  “你也說過我是齊王妃。我是主子,你是臣下,我打你,你得受著,我罵你,你得聽著。叫你老東西還是客氣的。”

  “跪下。”齊王妃怒喝。

  楚氏身子直打哆嗦,富貴太平的活了大半輩子,臨老卻被人如此的羞辱。

  她雖是伯府的太夫人,但比起齊王妃差得太遠了。以前齊王妃給她臉面,眼下孫女做出如此醜事,孫媳婦又戳破了醜事,楚氏哪還有臉底氣,只盼著齊王妃快一點消氣。她也可以早一點回到伯爵府。

  膝蓋一彎,雙腿一軟,楚氏噗通一聲跪在齊王妃面前,“王妃殿下。”

  齊王妃坐到椅子上,手搭著扶手,鬢間的釵環搖晃,金亮的光芒晃得人睜不開眼。也讓楚氏等人心底泛起一陣陣的涼意,齊王妃看來是打算撕破臉皮了。

  寧欣等人原本是坐在外面花廳的,此時楚氏和汪氏都跪下了,她們這些做孫子輩的也不敢坐著隨楚氏跪伏。寧欣直接退到了一旁,默不作聲的站著。

  此時應對齊王妃是關鍵,也沒什麼人多注意寧欣。

  齊王妃睨了一眼垂頭默立的寧欣,後悔極了。怎麼就瞎了眼睛選王月茹那賤人做兒媳婦?

  除了站著並退到旁邊做壁畫裝飾品的寧欣外,薛珍是在場的王家人中唯一站著的。

  她神色傲然。話語犀利:“王妃殿下責怪世子妃應當,可您就不怕外人議論你作威作福虧待功臣之後?隨意的訓斥勳貴命婦,您就不怕陛下疑心齊王有不臣之心?即便我們是臣下,但我們也只是陛下的臣子,不是你齊王府的奴才。”

  齊王妃慢悠悠的說道:“來人,掌嘴!”

  齊王妃身邊的媽媽搶步上前,輪圓胳膊,正手反手打了薛珍兩記耳光,打完薛珍後,媽媽恭恭敬敬的屈膝:“昭容縣主,老奴得罪了。”

  “你……你……”

  薛珍臉頰腫得老高了,打人的媽媽一看就是練過的,薛珍沒有感覺到太疼,可臉龐的腫脹程度卻很驚人,被齊王妃打,薛珍認了,如今被一個老刁奴打……這口氣薛珍忍不下,抬手就想反打回去。

  薛珍的手臂揮空,那人跪在地上,對齊王妃道:“主子,奴婢幸不辱命。”

  薛珍根本就是一拳打在空氣上,沒有傷到那位媽媽的一根頭髮絲,“齊王妃,你欺人太甚。”

  “是誰不識好歹?”齊王妃拍了扶手,“我好心好意讓人教教你規矩,教教你怎麼說人話,你還想對我的人動手不成?難道你沒聽過打狗還要看主人?”

  “你也不用擺出個委屈的樣子給我看,你應該知道以前你的尊貴是慶林長公主給你的,如今你從公主府下嫁給一個秀才,你還想要什麼臉面?你一個秀才娘子敢在本王妃面前大放厥詞?”

  “本王妃不應該讓人教訓你?論爵位,本王妃是一品正妃,你不過是個縣主,論私本王妃是你的舅母,你做下錯事勾引舅舅,實在是下賤,對本王妃無理,是為不孝,你這樣的下賤外甥女,本王妃讓人打你兩下都是輕的。”

  薛珍嗓子腥鹹,“齊王妃。”

  “你以為本王妃會怕慶林長公主?還是你以為本王妃會懼怕賢妃?”齊王妃冷笑,眸光閃過嘲諷。

  薛珍道:“你根本就是想害齊王舅舅,我這就進宮同皇帝舅舅說齊王虧待忠臣重臣。”

  “少給伯爵府臉上貼金,忠臣?呵呵,你先問明白了王月茹如何嫁進齊王府再說吧,至於重臣,本王妃倒是不明白了,威武伯爵不過是一閒散小吏,哪算得上重臣?當年若不是王爺求情,威武伯府怕是早就煙消雲散了,楚氏,本王妃說得可對?用不用本王妃給你算算舊賬?”

  楚氏身體顫抖得更厲害,對薛珍怒道:“跪下,你給我跪下。”

  薛珍還想端著,楚氏抬手硬將薛珍拽倒了,壓低聲音在薛珍耳邊說道:“我不管你是縣主還是怎樣,你如今進了王家門,就要聽長輩的話。”

  “王妃殿下,我……”楚氏嘴唇發紫,顫顫巍巍的說道:“是我沒教導好孫女,我願意將孫女領回去。”

  齊王妃睨了一眼不平掙扎的薛珍,“臉面不是別人給的,你不顧夫家是否是積善人家執意下嫁個秀才早就應該料到今日。你今日被打能怪誰?出閣前看娘家,嫁人後一看夫婿,二看夫家,你自己不要臉面就別怨恨我不留情面。”

  薛珍啞口無言,說不出一句話辯駁齊王妃。

  難道要告訴齊王妃,她一是為了報仇雪恨,二是為了生兒子償還上輩子的虧欠,三是看中王季玉的專情,四是……四是因王季玉將來權傾朝野,無人可比?

  兩世為人,薛珍這一世想要過得快意恩仇,有仇報仇。

  齊王妃暗罵一句不要臉的糊塗蟲!

  她之所以對薛珍這麼不講情面,最主要的原因是薛珍被齊王扯碎了衣服,那可是外甥女和舅舅啊,就算是大唐開放,也沒開放到這程度,還有一點讓齊王妃憤恨得是,若不是薛珍高聲叫救命,也引不來那麼多的人,這次的醜聞,跟本就沒有給齊王妃粉飾太平的機會。

  本來齊王妃對薛珍就是一肚子怨氣,薛珍又在她面前大放厥詞,拼命維護威武伯爵府,齊王妃怎麼可能容她?

  想做賢妻,也得掂量清楚自己有幾兩重!

  在旁邊看了經過的寧欣,一點都不懷疑先帝對齊王王妃的選擇明顯就是按照皇后的標準選的!

  該狠得時候狠,該不要臉的時候就不能顧忌面子。

  齊王府最近醜聞滿天飛,當今陛下還會在意齊王妃折磨罪魁禍首?

  是,威武伯是陛下的臣子,按說齊王妃如此做會讓陛下懷疑齊王有不臣之心,可眼下……最最關鍵得是眼下齊王世子是傻子,齊王又做下了扒灰濫交的醜事。

  別說齊王妃教訓楚氏,就是殺幾個人,當今陛下為了皇族的臉面著想,也只會拍手稱快。

  在當今陛下眼裡,伯爵府無足輕重!

  寧欣抬了抬眼瞼,暗自佩服齊王妃,難怪齊王世子敢躺在床上裝病,有這麼一個媽,他省事啊。

  “休書已經給了,我以王月茹不孝,挑撥王爺和世子關係休她,你們可有異議?”

  王月茹腦子已經僵硬了,汪氏非常怕齊王妃再問罪伯爵府,也想著女兒留下性命就好,忙說道:“沒有,沒有。”

  楚氏和薛珍同時皺眉,寧欣默默的嘆了一口氣,蠢材不需要解釋!以挑撥父子關係休她,那扒灰亂倫,於人通姦身懷孽種,又該怎麼治罪?

  汪氏這是想把王月茹送到死路上,想讓伯爵府的姑娘嫁不出去。

  楚氏想了半晌,最終說道:“王月茹交給王妃殿下處置,求王妃殿下看下昔日的情分上,放威武伯府一條出路。”

  薛珍看了楚氏一眼,為伯爵府的安榮,為了楚氏自己安樂富貴的晚年,楚氏可以拋棄犧牲任何人!薛珍唇邊帶著苦澀,王月茹同她何其的相像?

  王月茹還做錯過,她卻無辜的被人陷害……薛珍合上眼睛,怎能不報此仇?

  齊王妃一揚手,食指在空中點了點。捧著毒藥,匕首,白綾的婢女將這三樣放到王月茹面前,王月茹向後縮了縮身體,“不……不……我不要死..我肚子裡還有孩子,是玉表弟的,是王妃您的侄孫子啊。”

  “他已經族譜除名,玉家不會再有他這一號。”

  齊王妃扶著媽媽的手臂起身,“你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你的娘家人什麼時候才能離開齊王府。你也別怨我,我只是做了一個母親應該做的事情。”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2-1 11:40 PM

第九十五章 好人

  留給楚氏決定王月茹的生死?若是王月茹不死的話,也許死得就是她們了。

  誰也不清楚毫無顧忌的齊王妃會再弄出什麼來。楚氏目光深沉,王月茹嚇得躲進汪氏的懷裡,“不,我不要死,我不想死。”

  一直看著事情變化的寧欣上前一步,狠狠的合上屏風,轉身對花廳裡的表姐妹道:“此事自有外祖母決斷。”

  寧欣平靜得如同一彎清泉,王家姐妹們再看寧欣時,全都膽突突的,她柔弱的身體,纖細的神經經過這樣的驚變,不是暈厥,就是應該哭個不停的,可此時只有她想起將屏風關上,只有她鎮定動容得仿佛不認識裡面的人一樣,現在想來也只有寧欣沒跪在齊王妃腳邊。

  該說她無情?該說她心狠?

  寧欣看了看眾人的臉色,淡淡的說道:“齊王妃已經走了。”

  二太太孟氏明瞭的起身,可腳底下一個踉蹌,寧欣扶了她一下,“二舅母當心。”

  “腳軟了。”孟氏神色訕訕的,臉色比哭還要難看些,

  寧欣扶正孟氏,淡淡的說道:“我去外面透透氣。”

  孟氏連連點頭,寧欣邁步走出了花廳,直到寧欣身影消失後,花廳裡的人統一的深吸一口氣。

  王月菲攙扶著母親孟氏,眉頭死死的皺著,“方才那人是寧表妹?”

  孟氏拍了她一下,低聲警告:“往後你不許再在寧欣面前亂說話。”

  寧欣總共就說了一句話,可她如今卻讓整個伯爵府的主人感到畏懼,寧欣那句話誰都會說,關鍵在於氣勢,蔑視人命的冷漠以及無情!

  “娘,我是寧表妹的表姐。”王月非嘟著嘴。“您怎能說我在她面前亂說?我……寧表妹同我一直很要好的。”

  孟氏捂住了女兒的嘴,眼角餘光掃過長房呆滯的小姐們,“回去再說。”

  王月菲支支吾吾道:“能回去嗎?”

  孟氏苦笑:“你祖母最在意的始終是伯爵府。”

  為了讓齊王妃消氣,楚氏怎會在意一個犯了大錯的孫女?孟氏以往對爵位渴求的心思徹底的熄滅了。

  楚氏本應該能同齊王妃爭一爭的,王月茹肚子裡的孽種不能留,可王月茹怎麼也能保住性命,可……孟氏看了一眼屏風,心裡一陣陣的發涼,分家。寧可少要點祖產,一定要分家。

  寧欣坐在花廳側邊的回廊上,後背靠著柱子,微微得合眼,心狠無情?上輩子栽贓陷害得事情沒少做。她手上也有很多無辜人的鮮血,同情慈悲的感情早就被殘酷的現實磨沒了。

  王月茹……對她而言不過是一個符號,說是陌生人也差不到哪去。

  腳步聲響,雖然來人儘量的放輕腳步,但寧欣多年養成的警覺很敏銳,在來人靠近她之前,回頭一看。李冥銳震驚又有幾分尷尬的矗立在寧欣身後。

  蜂腰猿臂,肩膀寬闊,小麥色的肌膚,他的五官說不上俊美。可寧欣偏愛他身上的陽剛之美。

  這人就是小姨說過的擁有陽剛之美的男人,像大地一般厚實穩重。

  ‘小欣欣,你要記得,選男人長相不是最重要的。你性子太倔強太驕傲,也太會算計。心氣太高的女人不好嫁,選個敦厚老實的,像大地一般能包容你,信任你,托起你。’

  小姨的話……這是在她擇夫前小姨說的話,她不是不想聽,而是當時碰不到。

  “寧小姐,別……別難過。”

  “你從哪裡看出我難過了?”

  寧欣特意勾出笑容,眸子水亮閃爍,櫻花瓣的唇瓣一張一合,“我一點都不難過。”

  李冥銳靠近了寧欣一步,虎目裡印著寧欣含笑的影子,嘴唇輕起:“你不是壞人,你不是無情的人,嗯,我覺得你是個好人。”

  自私自利的好人?寧欣自嘲的笑笑,轉過身看向天邊的火燒雲,一簇簇火紅的火燒雲將天空點綴得絢爛奪目。

  紅彤彤的太陽墜在天邊,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從天上掉下去,晚風拂過,寧欣眉宇間多了幾許的感傷,也許火燒雲太美,也許對身後的人多了信任。

  寧欣彎起了眼眸,低笑:“有人說我是毒婦,有人說我是妒婦,有人說我是妖孽,也有人說冷心冷肺,說我沒長心肝,就是沒有人說過我是好人。”

  “李冥銳,我若是好人早就死了。不知你有沒有聽過這麼一句話,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

  無雙郡主毀譽參半,有人敬佩她,也有人罵她。

  寧欣因為不同於別人的堅持,不同於其她女子的任性,她的成長裡一直充斥著同齡人的誤解,嚴格說起來寧欣的閨蜜不多,若是沒有小姨的話,寧欣都不知道她會不會再堅持下去。

  寧欣喃喃的說道:“堅持沒什麼不好,起碼在刀鋒冰霜的時候,我會活著,會報復。”

  若是沒有這樣的性子,也就沒有無雙郡主了。

  “我覺得你好看,是好人,別人怎麼看你……嗯,要不我幫你打到他們認為你是好人?”

  李冥銳緊了緊拳頭,看到寧欣肩頭抖動,知道她在笑,一顫一顫小巧的肩頭……李冥銳清了清乾熱的嗓子,從寧欣身上移開目光,“我可以打到他們服氣。”

  “拳頭能解決普通人,可解決不了權貴。你渾身是蠻力也扛不住很多的人!這世上最有力量的拳頭是權柄。”

  寧欣站起身,手扶著漆紅漆的柱子,側頭含笑道:“千百年來,皇帝誰都想做,為什麼?因為皇帝一句話可以決定天下人的生死,達官顯貴的榮華富貴,他們能在平民百姓頭上作威作福的權利是皇帝給的。天子一怒,屍橫遍野,只是當今陛下比較可憐一點,至高無上的權利被幾位藩王生生的削去一半,因此陛下必然會削藩……”

  “喂,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啊?”寧欣看著李冥銳眉頭緊皺,他明顯的心不在焉,“算了,算了,我不同你說了。”

  多少人想聽她說話,可李冥銳卻不珍惜,發愣去吧,笨死了,被齊王世子吞得一點都不剩才好。

  寧欣的那位師兄,經歷了前生的失敗,今生變得越來越心狠,越來越善於利用一切了。

  李冥銳幾步追上寧欣,臉龐一下子漲得通紅,邁開長腿向前橫跨了一步阻擋住寧欣,“我有話說。”

  寧欣的身高僅僅到他的胸口,李冥銳又長高了,換換水是長個子,寧欣的身體像是被他整個人把包裹住一般,寧欣對這種感覺很陌生,也有幾分的恐慌。

  “我想不到別的法子。”

  “什麼?”寧欣狐疑的看著李冥銳,他的思路是不是太過活躍了?“你想要做什麼?”

  李冥銳臉紅得能滴出血來,聲音低沉了一些,“我又不能去問齊王世子,我知道……他在這件事上不會幫我的,只要我露出一點點口風,他就會算計得我骨頭都不剩。”

  寧欣越聽越糊塗了,聽他的話,寧欣放心了很多,李冥銳雖然沒有齊王世子精明,但他的感覺非常的敏銳,而李冥銳就是順著感覺走的人,不會因為愛憎而影響判斷。

  “我沒有父母兄弟,也沒有姐妹,沒有人可以給我出招……平王世子倒是可以的,但是他太口花花了,他想到的招數,寧小姐一定看不上。”

  “你同平王世子還有聯繫?”

  寧欣抿了抿嘴唇,這摔出來的交情可真夠深厚的,打量著越顯得窘迫的李冥銳,也許風雲簽不是傳說。

  那兩位世子都是人精兒,齊王世子就不說了,別看平王世子總是泛著桃花眼招蜂引蝶,可他絕對不是好色無能之輩。

  這兩人性子是高傲的,尋常人就是對他們拍馬逢迎,他們也不見得會接受,而他們對李冥銳……像是知己兄弟。

  人於人的緣分真的很難說,寧欣看到李冥銳點頭,眼前一亮,莫非李冥銳天生有‘勾引’心狠手辣無情之人的特質?

  當今皇帝也對他刮目相看呢,寧欣勾起了唇角,老天爺是愛護厚道人的,李冥銳的機緣實在是太好了。

  李冥銳說道:“前兩日平王世子還領著我去水秀坊。”

  寧欣笑眯眯的問道:“看到好看的姑娘了?”

  “花花綠綠的難看死了。”李冥銳像是找到家長的小孩子,果斷的告狀:“她們身上像是沒有骨頭似的,一個勁的貼人,胭脂也很重……”

  “你被她們貼了?”

  “沒有,我把貼上來的人踹到河裡去了,平王世子笑得直打跌,若不是記著他的身份,我也想將他扔下水的。那地方的酒也不好喝,菜也不好吃,畫舫上一片片的粉紅……我一點都不喜歡,聽齊王世子說,水秀坊是銷金窩,一擲萬金。”

  寧欣幽幽的問道:“平王世子笑你啊。”

  李冥銳點頭,心裡感覺到一陣陣的涼氣,死道友不死貧道,李冥銳添油加醋的說道:“笑得可厲害了,還說我傻,不懂得女人香,她們香是香了,可香氣太濃,一點都不好聞。”

  “乖,以後不要同平王世子一起玩了。”

  “好。”李冥銳乖乖的點頭,“我聽你的。”

  寧欣笑了笑,平王世子……你給我等著!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2-1 11:40 PM

第九十六章 奪爵

  寧欣抬高手臂拍了拍李冥銳的肩頭,每拍一下,李冥銳的臉龐都會紅上一分,漆黑的眼眸也會柔和上一分。

  他仿佛一頭因為愛撫而收起爪子的猛虎,等到李冥銳回過神時,寧欣已經進了花廳了。

  李冥銳懊惱般使勁捶了捶腦袋,該說得事情還沒說……寧欣沒事拍他肩頭做什麼?

  臉上露出懊惱之色,李冥銳的腦袋撞了撞柱子,再找這樣的機會就難了。

  平王世子,對,就是因為提起平王世子,他才會分心的,平王世子,你給我等著,下一次一定把你也踹河水裡去。

  正被父親平王爺教訓的平王世子連著打了兩個噴嚏,後背止不住冒涼氣?是哪個美人惦記玉樹臨風的本世子?不對啊,怎麼有點心慌意亂呢?

  “李爺。”

  齊王府的僕從嚇壞了,暗想這人什麼毛病啊?

  僕從再多的非議面上也不敢露出來,巴結奉承的說道:”世子殿下不肯吃藥,一個勁兒要小悟空,您看……”

  齊王府上下都知道李冥銳的外號,當然也都知道李冥銳對齊王世子的重要性。

  搞不定齊王世子的時候,一定要找李冥銳已經成了公認的了,在齊王府,李冥銳有個獨特的稱號李爺。

  齊王府的人在李冥銳面前都以李爺尊稱。

  “不肯吃藥?”李冥銳嘴角扯了扯,心說,齊王世子又沒病,當然不會吃藥了。

  “李爺,您快點過去吧。”機靈的僕從壓低聲音道:“王妃殿下去了宮裡,齊王爺神志不清。若是世子殿下再有好歹,王妃回府不會饒過小的,李爺,您是大慈大悲的活菩薩,救救小的性命吧。”

  李爺心地純良,這麼說肯定管用。

  李冥銳很認真的搖頭:“我不是活菩薩,我救不了你們的性命。”

  …….齊王府的僕從擺著一張苦瓜臉,老實人也不好捧。

  腳步聲響,楚氏等從花廳裡魚貫而出。楚氏面色灰白,可好在維持著鎮定,汪氏被嫡女庶女攙扶著,李冥銳看著汪氏已經沒有意識的昏厥了。

  那挺著紅腫臉頰的人是王季玉的新婚妻子昭容縣主?李冥銳強忍著笑意,腫得像是豬頭一樣!

  再往後看。越過二太太孟氏母女,寧欣墜在最後。

  她低垂著眼瞼,亦步亦趨的跟著前面的人,額前的劉海擋住她的神色,李冥銳隱約明白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

  李冥銳拱手:“老夫人。”

  楚氏動動嘴皮,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李冥銳。“賢侄可是同我們一道回去?”

  楚氏斜睨李冥銳身邊的人,雖是齊王府的僕從,但從衣著上看一定是個管事的。

  “李爺。”對楚氏一行人很冷淡傲慢的僕從卻對李冥銳巴結的要命,“您就高抬貴腳。去看看世子殿下吧,李爺,求求您了。”

  李冥銳對楚氏說道:“我去看看齊王世子。”

  “賢侄請自便。”楚氏咬了咬嘴唇,露出一慈愛的笑容。“齊王世子要緊,不過。李賢侄也別回府裡太晚了,明日,我有事同你說。”

  “是。”

  李冥銳低頭讓過楚氏等人,在寧欣路過他面前的時候,低聲道:“我想娶得只有你一個。”

  寧欣抬了抬眼瞼,目光正好同李冥銳對到一起,平靜對執著,寧欣似被李冥銳眼裡的執著震了一下,低聲道:“你如今是外祖母眼裡的香餑餑,很多人都想嫁你。”

  “沒有誰能勉強我。”

  “哪怕有婚約?”

  “婚約?我怎麼不知有過婚約,我進京有三個月了,從沒有王家人同我說過。”

  寧欣又打量了他一眼,“你就同那兩個臉皮厚的人學吧。”

  兩人擦肩而過雖然只是一瞬,但卻說了好幾句言簡意賅的話,李敏銳看著寧欣遠去的身影,目光越發的堅定,誠實是他的特性,但他不會因為誠實就娶不到心儀的妻子。

  即便王家小姐同他有婚約,但王家明顯待價而沽。

  今日發生的事兒對王家小姐的閨譽是很嚴重的打擊,因此楚氏才會說明日有事同他說。

  在他尋常時,除了寧欣沒有一個人給他好臉色,如今王家小姐出醜聞了,而他成了齊王府的李爺,楚氏想到婚約?

  李冥銳眼裡劃過陰冷,他就那麼好欺騙,那麼好欺負?楚氏以為她想怎樣就怎樣?

  “李爺?”

  僕從打了個寒顫,李爺也很有氣勢,方才他還以為見到一頭蓄勢待發的猛虎呢。

  “世子在何處?”

  “您隨我來。”

  僕從前面引路,李冥銳一邊走一邊皺眉,當面退婚另娶寧欣,會對寧欣的名聲不好,他不在意旁人的非議,但他卻不想讓任何人非議寧欣!

  “你到底想什麼?心不在焉的。”齊王世子將一個果子扔給發呆的李冥銳,縷了一下披散開的頭髮,明瞭的問道:“寧欣?你是不是又想著寧欣了?”

  李冥銳咬了一口果子,迷糊的說道:“沒想著她。”

  齊王世子勾起嘴角,“不信。”

  “伯爵府落到今日這步田地,他們家的小姐是不是很難嫁?”

  “伯爵府?三日後再沒有威武伯爵府了。”

  李冥銳呆呆得拿著咬了一半的果子,喃喃的自語:“那她們不是更難嫁了?”

  齊王世子沒有說話,從果盤裡撚起一顆果子,眯起眼眸似在品嘗口中果子的甘甜,王家人終於記得李冥銳了?

  雖然這麼做不夠厚道,但若是讓李冥銳順順利利的娶到寧欣……齊王世子也覺得鬱悶,再等兩年,只要兩年,他就可以迎娶她了。

  如果別無選擇的話,寧欣也許會改變主意,畢竟他們兩人知根知底。齊王世子吞掉果子,不試過,怎知他守不住?

  碰得一聲,李冥銳像是被紮了一樣,從椅子上跳起來,“我想到了,若是被奪爵,他們家老太太會想法設法恢復爵位!有一人是最關鍵的,太夫人不會將白淨的嫡出孫女便宜我。我去找平王世子。”

  齊王世子愣了一會,在李冥銳出門前問道:“你再不裝老實人了?”

  “在老實人眼裡,只有兩種人,朋友或是敵人,沒有第三種。寧小姐是我身上的逆鱗,誰碰誰死,齊王世子,您也一樣。”

  李冥銳走了,齊王世子看著面前的果盤,低沉得笑了,“銀狼。你就是銀狼。”

  齊王妃哭哭啼啼從太后的寢宮出來,一邊擦眼淚一邊微微的翹起嘴角,沒有人能在打了她一記耳光後安然無恙。

  “陛下駕到。”

  齊王妃站到一旁,屈膝行禮:“見過陛下。”

  皇帝身著明黃色龍袍走下禦輦。看了一眼擦眼淚的齊王妃,低沉的說道:“皇嫂免禮。”

  齊王妃身體一顫,跪在地上,嗚咽道:“陛下。臣妾沒臉見您。”

  齊王妃往日冷豔高貴,今日哭得像是淚人一般。皇帝背著手,抬頭看著慈寧宮的匾額:“母后怎麼說?”

  齊王妃盯著皇上龍袍上的金龍,在龍袍下皇上穿得是金縷鞋,一絲灰塵都不見的金縷鞋。

  若是她的兒子不曾……不曾變傻,如今她又怎麼會伏低做小的進宮請求昔日巴結她的人做主?

  剛同齊王成親的時候,她就是隱形的太子妃,等到她生出最得先帝寵愛的兒子後,多少人圍著巴結她?

  午夜夢回,齊王妃總會想到當年的風光。

  皇帝重重的嗯了一聲,齊王妃發呆讓他想到了別處,皇帝仔細的端詳齊王妃,女人……沒有女人能無視他?

  “皇嫂起來說話。”

  齊王妃磕頭道:“陛下贖罪。”

  “皇嫂不必如此。”皇帝抬了抬手手臂,“朕不會因此事責怪皇兄。”

  “謝陛下。”

  齊王妃慢慢的起身,退後了半步低垂下腦袋,抽泣道:“太后娘娘說,威武伯教女無方,奪爵。臣妾知曉太后娘娘這是為王爺出氣,陛下……本來看在昭容縣主的份上,臣妾不會說威武伯府一句的,可昭容縣主……她……她竟然做下了那等的事兒,臣妾害怕若是不給她個教訓,以後她再張狂起來可怎好?好在太后娘娘只是奪了威武伯的爵位,並未處置昭容縣主,若是她精挑細選的夫婿爭氣,奪爵並不會妨礙他被您重用。”

  薛珍畢竟在賢妃那裡很有臉面,太后娘娘可以借著薛珍給賢妃難堪,可齊王妃總不能學了太后,她該解釋得還是得解釋。

  皇帝狀似沉思。

  齊王妃咬了咬牙:“太后娘娘畢竟是您的母后,母子兩人哪有隔夜的仇怨,臣妾那不爭氣的孽障,提起來臣妾恨不得掐死他,可一旦他遇見事兒…….被人羞辱,臣妾絕饒不了傷害他的人,天下慈母都是一樣的,太后娘娘更是疼陛下入骨。”

  皇帝邁步上了階梯,“朕不會看在薛珍的面子反駁母后懿旨。”

  “恭送陛下。”

  齊王妃看到皇帝入了慈寧宮後,慢慢的站直身體,若不是在慈寧宮,方才那番話她是萬萬不敢說的。

  齊王妃轉身道:“出宮。”

  楚氏一行剛到伯爵府,剛剛下馬車,一名手持聖旨的太監總管來到伯爵府,“聖旨下。”

  楚氏等人跪地聽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威武伯罔顧聖恩,其女不守婦道,有辱皇室,朕遵太后懿旨,奪威武伯世襲爵位,毀丹書鐵卷,欽賜。”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2-1 11:41 PM

第九十七章 掐架

  寧欣跪在後面自然看不清跪在最前面的楚氏和大舅舅的面色,威武伯奪爵了?齊王妃厲害啊,養女兒和養兒子一樣的重要。

  宣旨的太監將聖旨交到怔怔出神隨時都有可能暈厥的威武伯手中,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一會記得將府門的匾額摘下來,被禦史彈劾了,可不是說笑的,至於府中逾制的東西,該收就要收。”

  “……是……”

  威武伯,現在應該叫王老爺,他擦了擦眼角,站了三次才勉強站穩腳跟,目光呆滯發傻,宣旨的太監見他這樣,主動提醒:“丹書鐵卷。”

  薛珍突然說道:“丹書鐵卷還是別毀了吧。”

  “昭容縣主。”太監對薛珍還是蠻客氣的,況且在宮裡他又算是賢妃的人,因此太監尷尬的解釋:“這……聖旨上寫著的。”

  “你將丹書鐵卷帶回宮裡去。”

  薛珍雖然臉頰還腫著,可畢竟是兩世為人,抗打擊能力比楚氏等人強很多。

  她這些年她給賢妃出謀劃策,沒少打擊賢妃的敵人,奪他人爵位的事情,她也沒少參與,因此薛珍是知道流程的。

  奪爵若是丹書鐵卷不毀的話,還有機會恢復爵位。

  “我總是皇帝舅舅的外甥女,你帶著丹書鐵卷回宮,也算是給我留了個面子,上交皇帝舅舅後,丹書鐵卷毀也好,不毀也罷,都同你沒關係。”

  薛珍將幾張銀票塞進太監的手中,壓低聲音道:“不是我說,京城有幾家勳貴的丹書鐵卷是當著祖宗靈牌的面毀的?除了那些大逆不道的之外,大多都被皇帝舅舅給收回去了,陛下以孝道治國,念著勳貴們祖上的功勞。你這次給我留臉面。將來我還能忘記你?你也應該清楚皇帝舅舅最疼我,賢妃娘娘最相信我。”

  白臉的太監捏了一下銀票,小眼睛提溜轉動了兩圈,道;“咱家就給昭容縣主留一份體面。”

  “多謝公公。”

  薛珍暗自松了一口氣,保留丹書鐵卷,就是保留住了希望,薛珍又摸出兩張銀票塞給傳旨的太監,客客氣氣的說道:“留給公公喝茶吧。”

  花花轎子,人人抬。太監道:“如此多謝昭容縣主體恤奴婢了。”

  寧欣在王老爺接旨後就起身了,眼看著薛珍如何威逼利誘傳旨的太監,寧欣挑了挑眉梢,若是她…….也會賄賂太監,但絕不會將丹書鐵卷交還或是讓人毀掉。她……寧欣低頭看著鞋尖,會直接捧著丹書鐵卷去皇宮。

  人不同,處理事情的方法也不一樣。

  不過,薛珍比起王家的人已經強太多了。

  寧欣目光掃過發呆的王老爺,掃過面色凝重的王二老爺,掃過身子癱軟默默流淚的楚氏,掃過面色悲涼卻有一分竊喜的二房太太孟氏。掃過喃喃自語不知說著什麼的王季玉,還有那幾位捂著眼睛慌張哭泣的王家小姐,對比他們,薛珍已經算是清醒的了。

  至於大太太汪氏還昏迷著。寧欣心想,汪氏昏迷得真是時候。

  在祠堂供奉的丹書鐵卷被請出來,王老爺步伐緩慢且顫抖,他像是要上斷頭臺一般將丹書鐵卷交給傳旨太監。

  等到丹書鐵卷離手。王老爺雙膝一軟,跪地哭天喊地:“列祖列宗啊。不肖子孫沒臉見你。”

  他這一哭,所有王家人像是找到了發洩管道,齊聲的哀嚎痛哭,再加上有些兔死狐悲的下人湊熱鬧,寧欣按了按耳朵,哭聲太吵了。

  薛珍一把拽起王季玉,提著他的領口向祠堂走去,哭泣的眾人停頓了一會,他們這是要去做什麼?

  祠堂位於府邸的東邊,據風水先生說,祠堂所在地是府裡風水最好的地方。

  王老爺等人在後面跟著,寧欣能猜到一些薛珍想要做什麼,想要恢復爵位,指望著王老爺是不行的。

  薛珍從沒放棄過督促王季玉頓悟且上進,為了這個原因,薛珍不惜殘害王季玉的身體。

  只是薛珍這樣的霸道,這樣像牽著狗一樣拽王季玉去祠堂,有多少雙演眼睛會看著他們,即便是王季玉也不會想要這樣不給他留臉面的妻子。

  上輩子寧欣婚姻生活不幸,可卻不能說她不瞭解男人。

  薛珍是百無禁忌還是她不懂呢?河東獅可不是在這個時候教夫,剛柔並濟才是上策。

  男人嘛……寧欣想到了上輩子唯一近了她身的男人——韃子大汗,公認的草原梟雄,有時候在她面前還像個小孩子,開始的時候,寧欣幾次碰壁,後來有時寧欣會像是哄孩子一樣哄著他。

  國仇家恨,容不得他們真正的琴瑟和鳴。

  他們走在一起開始得時候就是各取所需,寧欣忘不了國仇,他忘不了入主中原,開始就是錯誤的,又怎麼會結出累累碩果?

  進了祠堂,薛珍霸氣的將王季玉按跪在王家祖宗的靈牌前,“你就沒有想對祖宗說的話?”

  王季玉嗚咽道:“列祖列宗在上,孫兒不孝,不孝啊,孫兒沒有看好姐姐,讓她做下那樣的醜事,孫兒……孫兒很難過。”

  好嘛,王季玉一推二六五,他根本就沒想到若是他爭氣點,得皇上看重的話,丹書鐵卷就不會被奪走。

  薛珍眼裡滿是失落沮喪,嗚咽道:“你怎麼變成了這樣?王季玉,你的膽識呢,你的謀略呢,你的志向呢,你……你這樣怎能配得起……”

  怎配做權傾朝野的攝政王?王季玉的腦袋到底想些什麼?就算是他沒有開天智好了,也不至於是這樣的窩囊啊。

  薛珍被齊王妃罵為賤人,被親生母親心疼低嫁,她百口莫辯。

  她相信將來他們都會明白的,可再看王季玉沒有擔當的樣子,薛珍不由得想,是不是她看錯了?

  這個念頭在她心裡發芽後。薛珍異常痛苦,為了報仇,為了將來的富貴,陪伴這樣的人到底值不值得?

  薛珍哭得比王季玉還傷心,還要悲切,指著王季玉道:“你怎能這樣?”

  王季玉被妻子當著眾人面指責沒用,怎能不怒?

  “我怎樣了?難道被奪爵是我的錯?不是大姐姐不守婦道,怎麼會有此惡報?你……你光顧著說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若不是你撞破此事。這等醜事憑齊王妃還能隱瞞不下去?可你的叫聲不僅召來了齊王妃,還召來了外人。”

  “你的意思是我的錯?”薛珍指著王季玉,“是我的錯?難道別人對我無禮輕薄,我不該叫?不該護著名節?”

  “那是你舅舅,他怎會對你無禮?”王季玉冷笑一聲。“誰知道當時的狀況是怎樣?若不是你行事太過分,大姐姐也不會……齊王妃更不會將怒火發洩到伯爵府頭上,你才是罪魁禍首。”

  王季玉從地上站起來,怒氣衝衝的說道:“該反思過錯得是你!從咱們定親後,我和府裡就不太平,沒有一件順心的事兒,我總是被你打破頭。明明我能行,可同你洞房之後,我就不成了。”

  薛珍身體晃了晃,都是我的錯?你怎麼敢說我的錯?

  薛珍對王季玉的臉一頓亂撓。王季玉白玉般的臉頰上留下了一道道指甲抓痕,兩人廝打在一起……

  寧欣搖了搖頭,真是熱鬧啊,在祠堂打架。他們兩個還有沒有點腦子?沒有有點名叫智商的東西?

  一個不知為什麼自作聰明,一個紈絝子弟。憑他們還想振興王家?

  寧欣不願意再看眼前的鬧劇,悄悄的離開了,走出十幾步了,還能聽到那兩人的怒駡聲..“賤人,災星。”“無能,廢物。”

  背後傳來一聲怒喝:“你們兩個都給我住手,住手。”

  寧欣聽清出是楚氏的聲音,她恢復得也算是挺快的,不過孫媳和孫子打架,她會向著王季玉?

  不會的,楚氏此時一定會站在薛珍這邊,昭容縣主能同宮裡說上話,薛珍比寶貝金孫重要。

  夜幕下的府邸很幽靜,因為今日奪爵的事兒,原本喧囂富貴的府邸顯得有幾分淒涼。往日是常見的下人僕從,此時也難覓蹤影,掛在回廊上的燈籠此時也沒人記得點亮它們。

  寧欣勉強借著月光看路,天上的明月好像也感受到了王家的災難而時隱時現,寧欣腳步輕盈靈活,倒也不會被絆倒。

  只是她獨自一人,心底難免有幾分孤寂的感覺。

  天上的弦月隱去,群星無亮,在寧欣眼前飄蕩著一個燈籠,燈籠遊移,寧欣難免心中一驚,“誰?誰在那?”

  燈籠舉高,照應出李冥銳憨厚的臉龐,“是我。”

  寧欣松了一口氣,嗔怪道:“你怎麼會突然冒出來?還拿個燈籠嚇唬人。

  她臉色正常,可她那雙水潤的眼睛方才露出一抹的孤獨,李冥銳即便在全黑的地方,眼睛也能看到眼前的東西。

  “給你照明。”

  李冥銳舉了舉燈籠,迎上了寧欣。

  他胸口這麼起伏做什麼?他的臉怎麼又紅了?咦,腦門怎麼也紅了?像是什麼撞的……寧欣問道:“你腦袋上怎麼了?撞到牆了?”

  李冥銳剛剛運足底氣打算開口說話,聽寧欣這句話,下意識的揉了揉腦門,想說的話忘了個一乾二淨,回答寧欣道:“我自己撞的。”

  “腦袋長在你身上,不是你自己撞的,還是別人撞的?”

  寧欣走了幾步,見李冥銳沒有跟上,看他正拿著燈籠發呆,寧欣搖頭道:“回去記得上藥。”

  “嗯。”

  “還不走,你不是來給我照明的?”

  “好。”

  李冥銳提著燈籠走在寧欣身側,悄悄的打量著寧欣,也許不說話,也挺好的,這段路再長一點,再長一點……走不到盡頭才好。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2-1 11:42 PM

第九十八章 朦朧

  事情沒有如李冥銳所想,回去的路很快就走到的盡頭。

  “我進去了。”寧欣屈膝告別。

  李冥銳握緊了照明用的燈籠竿子,“寧小姐。”

  寧欣回頭,此時李冥銳手中的燈籠是垂下的,看得清路面但看不清他隱晦不明的臉龐,寧欣完全轉過身,面對著他,問道:“你是不是有話說?”

  李冥銳搖搖頭,又點點頭,最後耷拉下腦袋,仿佛他的耳朵都垂下了,寧欣突然想到一物,“李冥銳。”

  “寧小姐先歇著。”

  因為府邸裡亂了套,僕從大多怠忽職守,李冥銳和寧欣院落隔著的鐵門並沒有上鎖。

  即便是上了鎖,只要李冥銳想得話,一樣可以翻牆過來,不是怕嚇到寧欣,他也不會因為想見寧欣而忍得這麼辛苦了。

  李冥銳準備拉開鐵門時,寧欣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喝一杯酒可好?”

  出門迎寧欣的抱琴腳底下一個踉蹌,喝酒?晚上?還是同李公子?

  李冥銳一閃身重新回到寧欣面前,眼睛火亮火亮的,“不打擾寧小姐?”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寧欣不知怎麼很想寵他一下,李冥銳著實有趣的緊,“我不想孤單一個人。”

  寧欣走到院落裡的石凳旁,指了指另外一個石凳,“坐。”

  李冥銳看她坐下後,慢慢的走過去,將手中的燈籠放在石桌上。

  抱琴端著酒壺,酒杯走過來,順便放了一碟花生米,一碟將酒肉,一碟腰果,一碟滷味。

  知曉主子不想人打擾。抱琴警告的瞥了一眼李冥銳退回了屋裡,趴著窗戶注意外面的動靜,微弱的燭光,時隱時現的月光能讓抱琴看到李冥銳沒有輕薄主子。

  寧欣和李冥銳手中的酒杯碰到一起,寧欣笑道:“嚇壞抱琴了呢。”

  “嗯,她還警告我。”

  李冥銳睨了一眼寧欣,抱琴不明白,即便他傷了自己,也不願意傷害寧欣。

  李冥銳仰頭飲酒。清酒並不濃烈,比起韓地的烈酒差了許多,李冥銳本身就是千杯不醉,清酒在他口中沒有一點的滋味。以前他都不喝這種淡而無味的清酒,可今日他竟然品出了清酒中一抹甘甜。

  也許是因為對面一起喝酒的人?

  李冥銳的嘴角翹起。“等有機會,我請寧小姐用韓地的烈酒。”

  寧欣小口啄酒,眼瞼低垂但卻掩飾不住眼裡的笑意,不再盡力控制甜柔的嗓音:“你想灌醉我?韓地烈酒,也就是刀子酒很烈的。”

  李冥銳側頭,寧欣臉頰微紅,水潤的眸子嬌豔欲滴。她好美,好媚。

  身上一股股的熱氣到處流竄,李冥銳手掌做扇子扇了兩下,明知道移開目光會舒服一些。可他就是捨不得不看眼前的嬌媚美人。

  “你是喝不了烈酒”李冥銳嘴唇一陣陣的酥麻,“寧小姐。”

  “嗯?”寧欣撩起眼瞼,似酒醉了一般,疏懶的說道:“什麼事?”

  “你能不能答應我。不同旁人飲酒?”

  “為什麼?”

  李冥銳紅著臉,“因為我不想讓別人看到你醉了。”

  你醉得時候。有另外一種魅力,你就像是最誘人的幽蘭。

  胳膊撐著石桌,寧欣托著腦袋,“你以為我會醉?還是以為我酒醉以後會被人佔便宜?”

  “都有。”李冥銳垂下眼,此時他是徹底的不敢看微醉的寧欣了,怕怕控制不住輕薄了她。

  難怪柳下惠千百年來只有一個,對旁的女子,李冥銳能做柳下惠,但面對寧欣,李冥銳的方寸心神都亂了,他會順從本能的欲望。

  寧欣笑了,清脆的笑聲在夜空中蕩漾,笑聲如同波紋一般擊穿了李冥銳。

  “我不會醉。”寧欣如此說。

  “可你現在像是醉了。”

  李冥銳倒酒,喝酒,拿了滷味放到口中用力的咀嚼,好像這樣做可以分散寧欣對他的吸引力。

  如果她不醉,寧欣是絕對不會表現這樣給他看的。

  “齊王世子什麼時候病好?”

  “不知道。”

  “你是他左膀右臂,沒有問過他?”

  “他不說,我不會多問。”

  寧欣唇邊的笑容更濃,“那你們每天在一起做什麼?耍猴玩嗎?”

  李冥銳又拿了一顆花生扔到口中,猛然聽了這話,花生直接扔進了喉嚨裡,李冥銳咳嗽起來,臉龐憋得更紅,“沒耍猴咳咳咳?”

  寧欣不重不輕的捶著他後背,李冥銳咳嗽得更厲害了,好像隨時都有可能被噎死一般。

  “咳咳咳,咳咳咳。”

  “很難受?”

  “咳咳咳咳。”

  寧欣使勁一拳砸在他後背,李冥銳知道寧欣生氣了,拆破了他的詭計,不敢再咳嗽了,咽了咽口水,沙啞的說道:“好了。”

  “算你識相。”寧欣又輕輕的拍了他後背一下。

  李冥銳心裡的不滿隨著這一下煙消雲散,恨不得再被寧欣捶兩下,只要最後給個甜棗吃,怎麼都成啊。

  “看二舅母的意思是要分家的,如今這不是威武伯爵府了,此處是泥潭,有本事的人都想早一點離開。”寧欣平淡得就仿佛在說別人家的事兒,“三日後我會南下。”

  “你會回來嗎?”李冥銳心中一緊,“你不會住在江南了吧。”

  “不會。”寧欣搖搖頭,京城才是她以後生活的重心。

  李冥銳松了一口氣,“我護送你去江南。”

  “你不準備科考護送我?而且齊王世子會放你離開?”

  “他憑什麼不放我去江南?我獻給他得是忠誠,不是隨傳隨到。”

  “…”

  李冥銳大大的眼睛眨了眨,“你也說過這裡是泥潭,我去江南散散心,有你指導我功課,我高中的可能更大一些。我一直在韓地。沒去過江南。”

  寧欣笑意盈盈的問道:“你知道我去江南做什麼?你就敢跟著?”

  “你不會騙我,不會耍我,我有什麼不敢的。”

  “誰說的?”

  “就算你騙我,你耍我,我也心甘情願。”

  李冥銳看向寧欣,再一次珍重的重複:“心甘情願。”

  寧欣別開了眼兒,他的目光太深沉,太凝重,太熱情。仿佛能將她給烤化了一般,寧欣操縱算計過世間最優秀的男子,可對李冥銳她的心有一些亂,理智好像也不太管用,若是還有理智。她不會此時同李冥銳喝酒。

  “我對你好,心甘情願對你好是我自願的,我樂意!寧小姐不要想得太多。”

  李冥銳見寧欣沉默下來,他有些慌了手腳,慌忙解釋:“對你好,不需要你報答,其實我沒什麼能幫到你。而你幫了我很多很多。”

  “也好,一起去江南。”

  “真的?”李冥銳亮得滲人,“去給寧三元掃墓?一起?”

  寧欣含笑點點頭:“一起去給我爹掃墓。”

  既然她對他有特別的感覺,她就要抓住他。錯過機會。將來再後悔也沒用了。

  不管對什麼,只要寧欣認准了,她就不會輕易的錯過。

  若不是怕嚇到寧欣,李冥銳真想打一趟拳。隨寧欣去江南拜祭寧三元意味著什麼,李冥銳一清二楚。

  他興奮。他惶恐,他亦有點不知所措,他配得上寧欣嗎?

  還有可能存在的同王家的婚約,李冥銳手掌放在膝頭,“我會解決的。”

  “什麼?”寧欣看著一本正經,像是隨時聽長輩訓斥的李冥銳,“你解決什麼?”

  “我”李冥銳目視前方,“反正我不會讓任何人說你一句不好,後患我來除去。”

  李冥銳站起身:“三天?足夠了。”

  “喂,你在說什麼?”寧欣叫住了李冥銳。

  李冥銳背對著寧欣:“我會乾乾淨淨,清清白白的隨你去拜祭寧三元。”

  “乾乾淨淨?”

  “嗯,很乾淨。”

  寧欣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那不是吃喝的銀子都得用我的?”

  李冥銳腳底下一個踉蹌,可憐巴巴的說道:“我真沒什麼銀子,要不,以後還你?”

  寧欣微微抬起下顎,皎潔的月光傾灑在她臉上,似冷玉雕琢出的五官顯得越發的清冷精緻,“你想怎麼還?”

  拍了拍臉頰清醒了很多,李冥銳道:“以後我得的銀子都歸你,怎樣?你只要留給我騎馬的錢就成。”

  噗嗤,寧欣笑了起來,“很可憐呀?”

  “不可憐。”李冥銳拉開了鐵門,身影沒入黑暗中,“一點都不可憐。”

  寧欣手指摩挲著酒杯,這可是你說的,李冥銳!

  翌日,二房太太果然提出分家,她跪在已經病倒在床榻上的楚氏面前,“母親,爵位既然被奪了,我們這一大家再住在府裡,日常嚼用會讓大哥很為難。府裡進項不多,我們還是搬出去住吧。”

  楚氏氣得一拍暖炕,“你們想要分家?爵位雖是沒了,但丹書鐵卷還沒被毀去。”

  孟氏道:“本來爵位就是長房的,我們搬出去,長房是恢復爵位,還是怎樣,同我們二房無關,該孝順您的,兒媳不會不做。您若是為兒女孫子著想,也該做主分家的。”

  “叫老二過來。”楚氏怒道。

  二老爺來到楚氏身邊,跪地道:“母親就依了兒子吧,兒子搬出去也是您的兒子。”

  “你們你們”楚氏倒在了炕上,大難臨頭各自飛“好,好,你們別後悔。”

  孟氏拽了丈夫的衣袖,道:“母親好好養病,分家的事情,兒媳一早已經給兒媳的娘家送了消息,兒媳可不敢貪長房一點點的財物。”

  言下之意,長房也別想貪墨了應該屬於二房的財產。孟氏的哥哥可是兵部侍郎,有他坐鎮,分家會很公平合理。

作者: kidchang    時間: 2014-12-1 11:42 PM

第九十九章 分家

  楚氏瞅著二兒子。

  “你夫人說要分家,你怎麼說?你不怕被人戳脊樑骨?你父親去的時候,交代過你什麼?你大哥剛被奪爵你就想著搬出去?你眼裡還有沒有王家的列祖列宗?”

  “危難之時更應該同舟共濟啊,老二。”

  楚氏先硬後軟,拖著顯露病態的身體,“你同老大是嫡親的手足,你怎能在此危機關頭拋棄寡母和兄嫂?我從小就教過你,兄弟齊心其力斷金。”

  二太太孟氏又狠狠的拽了一把王二老爺的衣袖。

  王二老爺也紅了眼圈,嗚咽道,“若是您以前對兒子說這些,兒子絕不敢此時提出分家。兒子這些年在您眼裡算什麼?你可還記得,兒子當年候補守備,只需要一千兩銀子,您說沒有,讓兒子等一等。可轉瞬大哥要做什麼文會,你隨手就給了一千兩!母親知不知道,當年占了兒子守備缺的人今日已經是總兵了。兒子就是再不中用,也不會不如他。當年大哥的那個文會除了一堆附庸風雅的酸儒之外,他得到了什麼?”

  王二老爺擦了擦眼角,眼圈更紅了一些:“兒子不擅長讀書做詩,所以母親從來都認為兒子不爭氣,只能依附巴結大哥討生活。我雖然是母親生的,我從不敢求您像對大哥那樣對兒子掏心掏肺,但總得有一半真心吧。兒子早就同您說過,威武伯爵府立足的根本不在詩詞,想要振興家業得走兵道,可您從沒聽進兒子的話。”

  “母親,您也不用擔心兒子會多拿祖產銀子。”

  王二老爺歉意般的看了一眼同自己相濡以沫的妻子。

  “如今剛被奪爵就鬧出分家來,總不是好事!我記得王家在京城西邊有一處三進的小院,兒子只要一個容身之地。只要一件家傳古董做個念想,其餘田產地契,內庫存銀存物,兒子一文不取,一件不要,您的嫁妝兒子也不要的,您都留給大哥侄子兒他們好了。”

  寧欣站在門外,聽到王二老爺這番說辭,寧欣略覺得吃驚。顯然很多人都忽略了官職卑微沉默寡言的王二老爺、

  楚氏嘴唇蠕動,含淚道:“老二。”

  “母親,每月兒子會給您二百兩養老的銀子,兒子兒媳以及兒女也會時常來看望您。您偏心大哥,兒子雖是心裡不樂意。但總不能不認您這個生母。”

  楚氏臉臊得難受,王二老爺一句一句實在話讓她的心像是針紮一般的疼痛,楚氏老淚縱橫,“老二啊,我是疼你的”

  說著說著,楚氏手背擦著眼睛低泣起來。

  王二老爺苦笑道:“兒子不敢怪您,對比小妹。您對兒子已經好很多了,小妹沒有選國公,也沒選王爺,她嫁給寧三元有什麼錯?您至於至於最後都不認她?妹夫才高八斗。于國忠貞,對小妹一心一意,這樣的妹夫到哪裡去找?您罷了,子言母過是大不孝。兒子不說了,只求您看在寧家萬貫家財上。好好的真心的對待外甥女。”

  楚氏臉一陣紅,一陣白,跟一直變色龍似的,尷尬的說道:“你是不是誤會了?”

  偷偷的看向門口,楚氏恨不得堵住兒子的嘴巴,“誰不知我最疼得就是寧欣?”

  王二老爺搖頭:“若您准許,等外甥女從江南回來就住在我府上去吧,我只有月菲一個女兒,下個月她就要出閣了,我同夫人最喜歡女兒,一定會帶外甥女如同親生。寧家留給她的嫁妝自然有人會向你討要。大哥養了外甥女十餘年,剩下這段日子,我養她,這也算我報答小妹妹夫了,沒有妹夫的提攜,我到不了今日。”

  寧欣挑開門簾,走進了屋裡,像是不認識一樣打量著王二老爺,國字臉,濃眉,鼻樑不高,厚嘴唇,二舅舅不如大舅舅儒雅,不如他有風度,可寧欣卻能感覺到他對自己的那一分真心,寧欣在所有王家人身上感覺不到的真心。

  雖然只有一分真心,但總好過在楚氏和薛珍跟前時刻提防著被算計了。

  在楚氏開口前,寧欣淚盈盈的問道:“不麻煩二舅舅嗎?”

  楚氏道:“欣丫頭,你也要離我而去?”

  “外祖母,我會回來看您的。”寧欣屈膝:“我孝順了大舅舅十餘年,俗語說親娘舅,誰有娘舅親?您讓我去孝順孝順二舅舅吧。”

  “你也是看伯爵府倒了?”楚氏歇斯底里的大叫:“你們就不想著伯爵府重振旗鼓?你們一個個將來會後悔的。”

  寧欣垂下腦袋,輕聲說道:“那您就讓我們在悔恨裡渡過下半生吧。”

  孟氏雖然事事掐尖,平時管著丈夫很嚴,但每每在關鍵時候,她一向是聽王二老爺的。多養個外甥女,就多養一個好了,也不是養不起?

  雖然沒有達到公平的分家產的目的,但孟氏仔細一想,這樣做起碼名聲不算是太壞,況且伯爵府也沒有多厚的底子,跑著恢爵還不知道要多少銀子,就算有昭容縣主,也不一定能恢復了爵位,這次醜聞鬧得實在是太大了。

  當今陛下對勾引舅舅齊王的昭容縣主能看得過眼?當今再對昭容縣主恩寵有加的話,禦史一定會有話說的。

  “兒媳喜歡外甥女,您就讓她跟著我們過吧,等她出嫁,我一定會給她一份豐厚的嫁妝。母親,您放心,我不會虧待外甥女,我將外甥女當作女兒養,不會想著讓她做兒子的侍妾。大姑奶奶和大姑爺那樣品行高潔的人,獨生女兒若是落到了為妾的下場,他們在地底下都無法安心的。”

  孟氏直接挑明瞭楚氏的意圖,憐惜的看了低頭的寧欣一眼,“若是這事兒傳揚出去,咱們王家和寧家可沒臉見人了。”

  楚氏胸口悶得生疼,真想一巴掌扇過去,喘著粗氣道:“好。好,你們都走,都走吧。”

  王二老爺磕頭道:“母親您為大哥想,也得容我為兒女們著想。兒子兒子走了。”

  扶起跪地的妻子,王老二爺對寧欣和藹的說道:“等我收拾好宅邸,你從南邊回來後,我來接你。”

  “多謝二舅舅。”寧欣屈膝謝過,送王二老爺出門。

  在他們夫妻走後,寧欣沒有再進門。隔著簾子道:“回外祖母,我先回去收拾東西去了。”

  楚氏在屋裡炕上直哼哼,“孽障,不孝子。”

  寧欣沒興趣寬慰楚氏,也沒興趣幫楚氏出謀劃策。更不會平白得做楚氏的撒氣筒。

  告知楚氏明日南下,寧欣挑了幾個老實可靠的家丁,給了很豐厚的賞賜,家丁大多感恩戴德對寧欣表忠心。

  長樂公主也送了她五六個侍衛,再加上李冥銳,寧欣不犯愁安全的問題。

  抱琴收拾行囊時,回頭問道:“主子真打算去二老爺府上?”

  寧欣放下了茶盞。淡淡的說道:“二舅舅能說接我家去的話,我很感激二舅舅。”

  這也給了寧欣徹底同大舅舅一家了斷的藉口。

  “主子,奴婢方才聽說趙表小姐去看望了被關在祠堂思過的二少爺。”抱琴嘖嘖稱奇,小聲說道:“不過方才奴婢在李公子院落裡看到了姑太太。”

  “李冥銳怎麼說?”寧欣很感興趣的問道。

  抱琴強忍著笑。道:“李公子太霸道了,直接將姑太太從屋裡趕出來,姑太太方才在他院子裡罵了半天,最後被李公子潑了一盆冷水。姑太太這才渾身濕漉漉訕訕的離去。”

  “兩邊都想要,兩邊都夠不到。真不知趙曦在想什麼。”

  “奴婢看她是思過思糊塗了,二少爺有昭容縣主在,就是想要納妾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如今誰不知二奶奶是府裡的救星?”抱琴系上了包袱,隨口說道:“太夫人只罰了二少爺,卻沒對二奶奶說一句重話,還不是因為二奶奶有能耐?聽說昨夜太夫人抱著二奶奶痛哭呢,把二奶奶當成心肝肉似的。”

  楚氏這番表現是有用的,一早薛珍就出府去跑關係去了。

  抱琴給寧欣續上了茶水,“也不知二奶奶能不能讓爵位恢復了,若是能成二老爺可就虧了呢。”

  “大唐帝國每年奪爵的好幾個,你看哪個輕輕鬆松的就恢復了?我只看過奪爵毀丹書鐵卷的,可沒看過哪家能恢爵。就算昭容縣主面子大,往好了說,兩三年能恢復爵位,往壞了說的話,王家這輩子就別想著複爵了。二舅舅是聰明人,跑複爵的消耗還不如用在如何進取立功上。二舅舅看著是個穩當的人,分家又只要了那麼點東西,他能沒算好退路?最近二舅舅總是不在京城,現在想來,他一個微末小吏怎麼會總是出京?”

  寧欣越想越覺得二舅舅身上有依仗,而且給二舅舅底氣的絕不是二舅母的娘家兄弟。

  抱琴問道:“您說二老爺有事瞞著?”

  寧欣笑道:“不管他怎樣,反正他這份恩情我是要還的。”

  不欠仇怨,不欠恩情,寧欣一貫如此。

  分家之後,雖是強撐著,但楚氏病體越發沉重,她逼王季玉向薛珍道歉,拉著薛珍的手,含淚道:“以後府裡就指望著你了。”

  薛珍對王季玉又是鞠躬又是道歉的舉動,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自得于王季玉服軟,又覺得他沒有未來攝政王的威風。

  “想要恢復爵位,必須得走通吏部,禮部,只有兩部尚書同意才能報給宗爵府商議如何恢爵。”

  薛珍歎息:“禮部尚書好說,我認識他,可吏部司徒大人怕是很難辦,他油鹽不進,又是六部之首的尚書,便是送禮走人情,他也不缺這點東西。”

  楚氏失落的搖頭,“這可怎麼好?”

  薛珍咬著嘴唇道:“先打聽清楚他缺什麼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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