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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普熊 發表於 2009-2-8 01:05 AM

大野木寬 -【Rahxephon 翼神世音.二】

本帖最後由 fantasyagain 於 2009-3-15 09:06 AM 編輯


【內容簡介】
在聖夜中迴盪的思念,引發綾人與翼神世音的初次戰爭!

綾人在根來神至島上開始了新的生活。不過,因為貳神記者對TERRA的獨家專訪、遙轉職到作戰部以及艾爾菲移籍到TERRA,使得綾人的週遭產生了變化。而且之前一直煩惱搭乘翼神世音的綾人,也漸漸習慣了戰鬥。

在這之後,迎接聖誕節的南國島嶼——根來神至居然下雪了。儘管是迎戰凍結一切的多雷姆,綾人卻因為敵人吸收了小夜子,而無法隨心所欲的戰鬥……在翼神世音內部,朝逐漸結凍的綾人伸出援手的是……
【作者簡介】
《大野木寬 ONOGI Hiroshi》
1959年生,東京都人。
劇本家、作家。
1982年以『超時空要塞Macross』腳本家身分出道。
代表作有『機動戰士Z鋼彈』、『魔法遊戲』等。
由第14樂章起加入『翼神世音』,也負責本次小說版的撰寫。
原日文書名:ラーゼフォン(2)原所屬文庫:MF文庫J...<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普普熊 發表於 2009-2-13 04:54 PM

  第一章 寂靜之家

  1

  我將眼睛避開自窗簾射下的陽光,看著天花板上的節眼。小時候,我曾在書上讀過天花板的節眼看起來像奇妙生物的文章。老實說那個時候我真的不懂,因為我們家的天花板是片光滑的板子。

  現在,我邊仰望著雖是三合板,但仍有節眼的天花板,邊想著還真是很像啊!

  棉被的氣味,有人居住的家裡的氣味。

  但是,總覺得有哪裡令人壞念。

  「你醒了沒?」

  是惠的聲音。她粗魯地拉開拉門。

  哇啊!等、等一下啦!妳不知道男性早晨有所謂的生理反應嗎?就算這樣。

  我也不能慌慌張張地蓋住那裡。我盡可能保持自然,然後快速起床。

  她好像沒注意到。我瞥了一眼,惠的表情沒變。

  「早餐準備好了。」

  「嗯。」

  「你知道洗臉台在哪嗎?」

  「嗯。」

  「這給你換。」

  她放下一件皺巴巴的衣服。受到小惠的照顧,感覺有些怪怪的。

  正當我這麼想時,忽然聽見惠雙手拍了一聲,猛然回神。

  「快一點,大家都已經起床了。」

  「我知道。我已經知道啦,妳快出去吧!」

  「這麼臭的房間,誰想待在這裡啊!」

  她猛力關上拉門,巨大的聲響令我沉下臉色。

  惠說這間房間很臭。

  這個房間已經沾染上我的味道了嗎?雖然我感覺還是別人房間的氣味,但這點自己是弄不明白的。

  我開始換衣服。衣服的尺寸剛好合身,有那種全新的、沒人穿過的布料特有的硬挺觸感。拉上牛仔褲的拉煉時,還讓我費了點工夫。

  因為我還年輕嘛!

  當我下樓時,傳來一陣香味,那陣香味不可思議地與這個家的暖意很相配。

  我家每天早上都只有冷掉的早餐味。

  不過,這邊卻有早飯的香味,光是這樣就讓我感到幸福了。

  香噴噴的早餐排在餐桌上,六道先生與惠也都住。

  遙小姐呢?

  「姊姊先去上班了。」

  「這樣啊……我先開動了。」

  我坐了下來,將筷子伸向看來很好吃的食物。這時六道先生咳了一聲。

  仔細一看,惠也還沒動筷子。為什麼?

  接著,六道先生一邊緩緩合掌說著:」我開動了。」。邊像是在對食物行禮般低下頭。惠也做了同樣的動作,於是我也學著他們合掌。

  好怪。這算是小小的文化衝擊吧!在我們家只有說」我開動了」,就可以吃飯囉!

  「等一下我會帶你去本部。」

  惠看著我的臉說。

  「本部?」

  「TERRA啊!」

  「為什麼?」

  對吧,為什麼我非得去TERRA?

  「今後你打算怎麼辦?」

  妳問我怎麼辦,我也……

  「連買瓶彈珠汽水的錢都沒有,難道你打算就這樣被我們家養嗎?」

  我偷看六道先生一眼,伯伯彷彿事不關己地默默吃著飯。

  「我沒這個意思啦!」

  「那有什麼不好?」

  「不過,那裡是軍隊吧!」

  「TERRA才不是軍隊。」

  怎麼看都像吧!有哪一個民間企業會擁有航字母艦?

  「自從東京變成那樣之後,日本陷入混亂。TERRA是為了處理這團混亂而建立的。哎,不過現在日本政府還是健在啦:TERRA是正式的聯合國組織。

  最近,形式上是TERRA在協助聯合國進行維持日本和平活動的組織!」

  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麼形式,不過那不就像軍隊嗎?

  「我……會以翼神世音的駕駛身份受僱用嗎?」

  「是啊!除此之外還有什麼方法?」

  「我討厭這樣。」

  討厭。我不想戰鬥,不想跟來自東京的東西作戰。不久之前,我還是東京人呢!難道我會因為來到這裡,就跟它們戰鬥嗎?

  「為什麼?」

  真是個沒神經的傢伙。

  「不管怎樣就是討厭。」

  「是嗎……L

  惠的表情寫著:」為什麼啊?」

  「總之,先去本部吧!」

  這傢伙聽不懂嗎?我已經說過不要了。

  「因為,你也不能一整天都待在這裡發呆,當叔叔的將棋對手吧!如果在本部,就可以跟很多人商量了。」

  的確是不能就這樣整天發呆,沒工作的人是沒飯吃的。

  「那就決定囉!」

  惠笑了。她只要一笑,我就無法反駁。

  真是沒辦法……

  斷章1金胡月

  清爽的海風吹散了飄蕩在我胸口的殘香。胸中深處的那一抹寂寞,噗咻發出聲響。渡輪靜靜地橫越根來灣。當我回過神時,底下傳來熱鬧的聲音。

  「很奇怪耶!」

  「沒事啦!」

  是年輕男女爭論的聲音。我好奇地往下看去時,看見運車甲板上的惠與神名。原來是他們兩個啊!因為看來很有趣,我便降到甲板上。

  「東京木星的人都這樣嗎?」

  惠這麼說。

  「都是日本人啊!從外界來看或許有十五年的時代差距就是了。」

  神名回答。

  「還是很奇怪,怎麼會在炸蝦上加醬油?」

  惠沒有注意到我的接近,正將兩手叉在腰上,瞪著神名。這很像是她的舉動。

  「早安,惠。」

  看到我出現,惠一瞬間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金?為什麼?」

  我後悔自己隨便跟她搭訕。一大早我就搭乘渡輪,是太不自然了。不過,我已經成熟到不會讓別人察覺出我內心的動搖了。

  「我剛好來這邊有點事。」

  「喔!」

  「兩個人一起出動嗎?」

  「才下是!」

  惠慌忙否認。像那樣坦率真好。為了不讓對方追究自己的事,就得拿對方當話題了。

  「我聽說囉,你們開始同居啦!」

  「只是鄰居。」

  「啊,我也想要男朋友。」

  我裝傻地說。

  「才不是這樣!」

  惠惱羞成怒地否認。因為她真的很坦率,我壓抑不住湧起的笑容。要是被惠以為我在愚弄她的朋友就好了,所以我將視線轉向神名。

  「初次見面……嗎?我是金胡月,惠的同事。請多指教。」

  雖然在司令中心見過面,但只有一瞥,現在說是初次見面也沒錯。

  「妳好……我是……」

  「我知道,你是從東京木星過來的神名綾人。惠的鄰居,長得有點可愛,還是翼神世音的駕駛。」

  我本來是打算炒熱氣氛的,神名卻露出不高興的表情。

  「我才不是駕駛!」

  他以尖銳的聲音反駁。

  「我才不想戰鬥。」

  ……什麼嘛,明明就是能跟姆人對戰,明明就是擁有那股力量,還說什麼

  「我才不想戰鬥」。

  到底是從哪裡來,又經歷過哪些事。讓他能說出那種話啊!他以為地球上有

  多少人打從心底盼望著擁有他的力量啊!有多少人為了對姆復仇。即使用生命來

  換也在所不惜。

  就連我也是……

  為了壓抑住有如將滿溢而出的話語,我用手輕輕蓋住嘴唇。但,些微的餘香仍從戒指的隙縫間透了過來。

  我感覺想吐。

  死的記憶與活著的思念,複雜地混在一起,令我不明所以。我不禁瞪向神名。對於讓我想起這些事的他。感到些許厭惡。

   ✩✿✿✿✿✰✩✿✿✿✿✰

  2

  「我不要。」

  當我這麼說時,八雲先生的表情值得玩味。他的神情既像是吃驚,又像是困擾。

  「為什麼?」

  「為什麼……在為我不想戰鬥。」

  「說得也是。」

  八雲點點頭,讓我感到意外。

  「沒有人會想戰鬥啊!但是,也有非得戰鬥不可的時候。」

  「不過,我不想。」

  他求救似地看向一旁的樹先生。

  「你……」

  樹先生將冰冷的視線投向我。

  「能做什麼?」

  「做什麼……」

  「不工作的人沒飯吃,對吧?你能做什麼呢?」

  「畫畫。」

  「你是藝術家嗎?」

  我搖搖頭。

  「那就沒辦法用畫換錢了。你有沒有其它的資格?當然,不是這裡的,在東京的也行。」

  我沒有什麼資格,就只是個喜歡畫畫的高中生。我搖搖頭。

  「什麼也沒有嗎?」

  藏在溫柔言語下的刺扎進我胸口。

  突然湧上一股無力感,我剛剛的氣勢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我只是個高中生。真的,只是個沒價值的高中生,什麼都不會。只是喜歡畫畫,也沒盼望過將來能靠畫畫維生。是個漠然度過每一天的十七歲男生。

  飛出東京後,我就連高中生也不是了。沒想到褪去一切的我,竟是如此沒有價值的存在。

  「怎麼樣?」

  樹先生的話語彷彿在耳際纏繞。

  「不作戰也沒關係。身為翼神世音的駕駛,你能協助我們收集資料嗎?解析翼神世音的系統是有必要的,因為它是唯一一個擁有能破壞姆民族裡多雷姆的力量的東西。要是能夠解析這套系統,明白它的原理,即使不靠翼神世音,我們也能對抗多雷姆了。這麼一來,你就不必戰鬥了。總有一天會的。」

  既然你說了不必戰鬥……我不禁點了頭。

  「那就決定了。」

  樹先生朝八雲先生笑一笑。

  「那麼,神名綾人就被錄用為TERRA的特別職員。」

  八雲先生的口吻聽來有些安心。說得也是,因為可以隨心所欲地擺佈我啦!

  「我還只是個實習生……」

  惠在後頭碎碎念。也許是聽到了那些話吧,八雲先生將視線轉向她。

  「小惠,這也是沒辦法的,研究部沒有實習生制度啊!」

  即使他這麼說,惠似乎還是不太能接受。她的表情與其說是想快點成為正式職員,不如說是想趕快得到認同吧!

  「恭喜!」

  背後突然被拍了一下,我回頭一看,是雷鬼大哥跟那位沉默寡言的大哥。對了,我還不知道他們的名字。

  「我是YOMODA洋平,叫我洋平就行了。」

  雷鬼大哥這麼說著,朝我伸出手,他的手意外地柔軟。

  「YOMODA……寫成什麼字呢?」

  雷鬼大哥突然笑開了,他的動作挺誇張的。

  「說得也是,要不是爸媽教我的話,我大概也不會讀吧!YOMODA寫成這樣。」

  他邊輕笑邊在紙上書寫。

  「四方田」?的確,要不是他教我,我是不會這麼讀的。問了一下,「四方」

  在從前似乎是念做「YOMO」。

  這次換那位沉默寡言的大哥朝我伸出手。

  「我是五味勝。五種味覺的無味,可不是垃圾箱的垃圾。」

  他看來是個認真的人。其實他可以不用特地強調這一點啊!

  四方田、五味、六道,這座島上的人名字都這麼奇怪嗎?啊,我叫神名綾人,好像也沒什麼資格說別人就是了。

  這麼一想,笑意就湧上了。怎麼啦?像是這樣問著我的視線集中過來。

  「沒什麼。」

  我邊這麼說,邊輕輕笑著。雖然一開始投注幹勁的方向錯了,不過我感覺到情會變得頤利起來。

 ✩✿✿✿✿✰✩✿✿✿✿✰

  斷章2  功刀仁

  一起聚集過來的閃光殘像,令我的視野縮窄了。好幾個鏡頭對準我們,這所謂的記者會,不管經歷過多少次我都沒辦法適應。沒辦法像身旁的亙理長官那樣沉穩地擺好架勢。

  「聯合國內似乎也出現了解散TERRA的意見。」

  立刻有人提出這種問題。不過,這當然是預料中的問題。亙理長官輕輕點頭後回答:」會出現這樣的意見,就表示組織狀態很健全吧!」

  「您認為調查階段完全沒有任何疏失嗎?」

  「我們雖然會在進行調查活動時特別謹慎注意,但要完全沒有失誤還是很困難。」

  「這次多雷姆會在相隔十多年後再度從東京木星出來外界,與TERRA的作戰是不是有關聯?」

  問題逐漸逼近核心。

  「我們的活動與多雷姆的出現之間是否有直接的因果關係,現在正在調查。」

  當亙理長官這麼說時,會場引起騷動,甚至可說是吶喊了。

  「不過……」

  「如果不是你們TERRA有動作的話……」

  「世界上不是也有人類不該出手的東西嗎……」

  「這個責任……」

  記者們各式各樣的聲音化為一個團塊,往坐在祭壇上的我們壓來。TERRA別

  多管閒事。只要不出手的話,姆民族就會永遠被關在裡頭。的確是有很多人有這

  種想法。但是,他們什麼也不明白,不明白人類只剩下一點點的時間。

  而且,我們也不能告訴他們這件事,因為……

  「不過還真是奇怪。」

  聽起來像是在裝糊塗,但卻很清晰的聲音傳了過來。我看過去,一個男人站起身來。是那種隨處可見的男人。如果在人群中擦肩而過,他的臉孔在十秒鐘後大概就會被遺忘吧!

  「我是天戶通信的貳神。不,怎麼說呢,前幾天聯合國的輸送艦去了根來島。

  說是根來神至也行……但是當輸送艦返回的時候,船上卻和去的時候一樣是空的,」

  那男人一邊說著,一邊以探索的目光朝這裡看來。尤里西斯號搬送姆民族制品的計劃在聯合國也是最機密事項。這個名叫貳神的男人握有這項情報,看來似乎不像他那張無害的臉一樣簡單。

  「那是聯合國的事,你問我們,我們也很困擾啊!」

  裝作沒聽到我的回答,貳神繼續說道:」聯合國是要去接收什麼呢?連巨大的輸送艦都準備好了,要去接收卻沒有接收到的東西……」

  他看來像是好奸先生的眼睛一瞬間閃爍過光芒。

  「也就是!TERRA的秘密兵器!」

  撐不下去了。身為人,我的道行還不夠。沒想到會聽到他說出秘密兵器這種陳腔濫調的字眼,我的臉頰微微動了動。貳神發現我的動作,打算進一步追問。

  但是亙理長官卻以裝糊塗的口吻,悄悄插口:」這可是我第一次聽到。看來這秘密兵器似乎連我都保密,這可真讓人安心。」

  聽到他陳腐的話語,令記者們失笑。

  「好了,如果秘密兵器的事再暴露更多,那就會造成困擾了,記者會就到此為止吧!那麼。」

  長官站起身來。

  「請等一下。」

  「責任歸屬還沒釐清。L

  「國民有知的權利……」

  無視記者們的發言,我們走下了祭壇。當我瞥向會場時。發現騷動的記者群中只有一個人,只有貳神以銳利的眼神看向這裡。

  「那個男人很危險。」

  在沒有旁人的地方,我對長官低語。

  「貳神嗎?」

  「您認識他嗎?」

  這可真是意外。

  「不。不過,總覺得有種親近感。」

  「是這樣子啊……」

  「明明已經防得滴水不漏,他卻能倏地直探我們的核心。哎呀哎呀,真是個難搞的傢伙。」

  這代表很難排除掉他嗎?要是只將天戶通信剔除在採訪名單之外,其它的傳媒也會騷動的。

  「雖然是個雖搞的傢伙,不過看使用方式,也可能會對我們有利。」

  這不是個危險的選擇嗎?那個人是雙刃劍啊!雖然能傷害敵人,□也可能傷害到我們。如果是亙理長官,應該能使用得當。

 ✩✿✿✿✿✰✩✿✿✿✿✰
  3

  他們交給我的裝備服還是什麼的剛好合身,衣料富伸縮性的素材也便於活動,就連手套跟鞋子部配上了。

  我老實地覺得這身服裝很帥氣,不過,我倒映在更衣室鏡中的身影,總覺得有些怪怪的。儘管帥氣,但平常我是絕對不會穿這種衣服的。我稍微擺了下姿勢,鏡子裡的自己笑了。

  「換好了?」

  門簾外的七森小姐問道。

  「嗯。」

  剛剛擺姿勢的時候好像被她看見了,我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我要打開囉!」

  七森小姐走了進來。她看著我,嫣然微笑。

  「很適合你呢!」

  「是、是這樣嗎?」

  「不過,脖子的扣子也要扣好啊!」

  「可是有點緊……」

  我勉強將扣子扣上。

  「之後我們會調整尺寸的,今天就先忍耐一下。」

  「好。」

  「以後穿上裝備服的時候,一定要按下開關,否則我們這邊的監視器就看不見了。」

  「是這樣啊!」

  我把附在手環上的開關打開。

  「沒錯,這樣就可以了。翼神世音的內部是我們不知道的世界,能跟外界聯繫的,就只有這套服裝了。」

  是嗎?這麼說來,翼神世音的內部只有我才能進去。

  「如月博士在等你。」

  走出更衣室。樹先生把我從頭到腳打量了一回。

  「很適合你嘛!」

  他微笑地稱讚我,我都要難為情起來了。

  「裝備眼上有著能與外界通訊的系統,好像在脖子那一帶,不過不能隨意關閉。要是你在翼神世音裡說了我的壞話,我就會馬上知道喔!還有,上面也附有一個系統,將你的生理反應連結到監視器上。要是發生異常狀況,我們就能馬上知道了。」

  「發生異常狀況?那要是發生了什麼事該怎麼辦?」

  樹先生好像很困擾似地聳聳肩。

  「我們是沒辦法出手的,很遺憾。」

  等等。這也就是說,要是我在翼神世音裡身負重傷,也沒有人能來救我的意思囉?

  「不過,在這裡的測試並不是那麼危險,你絕對是安全的。」

  「我知道了。」

  我的聲音聽起來無疑是不安的。七森小姐插話:」不要緊的,就相信如月博士吧!」

  「那麼,將前進調查室移動到根來結界的最前線吧!」

  匡隆——

  伴隨著有如起重機起動的聲響,我們所在的小房間開始移動。像牆一樣大的門開啟,根來神殿在門的彼端擴展開來。

  神殿為幾乎呈圓筒型的半圓狀,壁而雕刻著古代的浮離。地板上有黏稠的水拍打出來的波浪。那裡有十二根六角形的柱子聳立著,柱子上頭有著宛如空中回廊的圓形石列。啊,是那個,只要想像成像英國的史前巨石柱遺跡就行了。而水柱正聳方在巨石柱遺跡中。真的只能說是水柱了,由金宇塔上方的開口一直延續到地而的圓筒型水柱。永遠持續落下的瀑布,持續朝著上方落下。

  翼神世音就在水柱之中。

  它頭部的羽翼合起,覆蓋住臉孔,雙手交叉在胸口。看來簡直就像教科書中的埃及木乃伊。越過它的頭部,可以看見被水面扭曲的藍天。之前,翼神世音似乎就是從那個開口飛進來的。我已經完全不記得了。

  在像是空中迴廊一樣的石列那裡,有調查用的步道。據說如果更深入的話,人類就會受到「根來神殿」的力量影響,無法保持精沖安定。瀑布的更上方,有鈦余屬制的環被纜繩吊著,彷彿要包圍住瀑布一般。好像是用掃瞄儀在監測瀑布的流速之類的吧!

  根據七森小姐的說法,掃瞄儀沒辦法監測瀑布中心。一旦。接近中心,不論是鈦金屬或合成鑽石,凡是人類所知的物質,都會被分解到原子階層。真危險。

  不過,翼神世音卻安穩地站在裡頭。

  前進調查室停在包圍住水柱的通路前。在我眼前,狀似算盤珠子,那個叫做「完整無缺的根來」的東西就懸浮在那裡。那東西看來跟TERRA本部的造景設計很相近。那麼,放在司令中心的造景設計就是模仿了這個吧!

  「那麼,你去搭乘翼神世音吧!」

  啊?搭乘……

  「可是,我不知道要怎麼上去。」

  樹先生與七森小姐對望一眼。即使你們露出這種表情,我也沒辦法啊!

  「是這樣沒錯吧!我總是在回過神時就搭上翼神世音了。所以,我根本不知道該怎樣搭乘它。」

  「不用擔心。」

  樹先生微笑了。

  「你是被翼神世音選上的人。如果你接受了翼神世音,就一定會被它所接受。相信自己吧!」

  就算你叫我相信自己……一再被催促著,我只得走出通路,仰望翼神世音。

  雪白冰冶的金屬巨人就在那裡。在三浦海岸邊時,我也覺得它很大,不過那時它是趴著,現在卻是直立著。我再次感受到翼神世音的巨大。

  我真的操縱過這個嗎……真的能操縱它嗎?只要你接受它。我照著樹先生所說,閉上雙眼,試著盡可能回想搭乘翼神世音時的情形,試著回想當時的心情。

  「再深呼吸,從腹部開始深呼吸。」

  腹部是吧,腹部。我深深地吸氣,大大地吐氣。深深地吸氣,大大地吐氣。

  ……不管試了多少次部沒用。

 ✩✿✿✿✿✰✩✿✿✿✿✰

  斷章3  八雲總一

  「那麼,就把他送到收容所去啊!」

  一色監察官吐出的冷酷話語,就這麼滾落在三人之間。

  「還是說,TERRA是那種會飼養沒用姆人的義工團體?」

  說得真難聽。深深坐在沙發裡的監察官,以跟話語同樣冷酷的目光看著站立的如月博士。

  「他不是姆人。」

  「也不是人類啊!」

  「只因為沒有馬上出現結果,就要施以廢棄處分,我想這該怎麼說呢?」

  「你想說這麼做就跟殺掉會下金蛋的母雞一樣嗎?不過母雞會下金蛋,神名能帶來什麼?」

  「什麼都沒有……那麼,你說我們又能期待他帶來什麼呢?」

  監察官的嘴角依然冷酷地扭曲著,但他的手卻使勁握到發白了。雖然以冷酷的言語應酬著,但從這兩人之間卻能感受到我無法介入的親密感。即使如月博士什麼都沒說,他們之間也絕對有過些什麼。

  「你叫我等結果。」

  「是的。」

  「要等多久?」

  「只要你沓能忍耐。」

  「我的忍耐差不多已經到極限了。」

  「會挑戰極限的才是人類吧!」

  我也差不多到極限了。

  「抱歉打斷你們的談話。」

  兩雙冰冶的眼眸射來。

  「在功刀司令不在的狀況下,像這麼重大的決定如果只由我們來判斷太危險了。」

  「你是副司令。功刀司令不在的時候,就由你全權負責了。」

  也就是說把全權交給一個無法下決定的人,是司令的責任問題。真不愧是監察官。腦袋真好,在這時還是採取恭順的態度。

  「我明白了。那麼就進行將神名綾人移管到聯合國收容所的手續吧!」

  沒想到我會這麼老實地說,一色監察官露出有點驚訝的表情。

  「監察官你也會簽署吧!」

  他一臉露骨的不願。即使嘴上說了一堆,結果還是不想負責任的樣子。

  「雖然自己說怪怪的,不過就像這樣,我還不夠成熟。所以,即使身為副司令,組織內部仍有輕忽我的傾向。我想只要有監察官您的簽署,手續就能順利進行。」

  「這……」

  面對吞吞吐吐的監察官,如月博士像是在逢迎似地補上決定性的一擊。

  「他還年輕。如果可以,我希望在功刀司令回來之前能有段考慮時間……」

  「我知道了,就這麼做吧!」

  一色監察官的聲音就像做出苦澀的選擇。事實上,那無疑是因為自己被如月博士駁倒而感到憤怒吧!

  「如果司令回來之前神名都無法搭乘上翼神世音,就把他送到收容所,可以吧?」

  「沒問題。」

  這麼說著,如月博士的嘴角浮現些許的微笑。

  「我要說的就這些了。」

  像是吐出了敗北宣言,監察官乾脆地站起身。當他走出去時,總覺得氣氛也安心不少。

  「請坐。」

  我請如月博士坐在沙發上,自己則坐上司令官的椅子。

  「這位子很適合你呢!」

  如月博士這麼說道,目光朝向司令官的椅子。

  「請別開我玩笑了。」

  「你是被委任全權的副司令。」

  「你真的是在開我玩笑。」

  如月博士小聲笑了。

  「我還坐不慣,而且我是因為得負責照顧小滿。才會在這裡的。」

  像是在同意我的話,桌旁鳥籠裡的小鳥發出叫聲。

  「功刀司令對你有很高的評價,我想你會坐在那裡也是理所當然的。」

  「我雖然想要盡力去響應司令的期待,但實力卻……像剛剛提到監察官的簽署,事實上如果只有我的許可,不知道手續是否能順利進行。」

  「不試試看怎麼會知道?」

  「你是說要試試看嗎?」

  「不過你要負責任就是了。」

  我們的笑聲在屋裡散開。儘管氣氛和緩了,□我還是非得開口問不可。這是身為副司令的義務。

  「綾人究竟是怎麼了?」

  「這個嘛……」

  如月博士沉吟了一會。

  「該說他沒有對翼神世音敞開心胸吧!綾人似乎不明白,為什麼自己非得搭乘它不可。即使真的搭乘上去,便又會冒出他會不會戰鬥的問題了。」

  「如果他不戰鬥……我們就沒有能夠破壞多雷姆的力量了。」

  「如果綾人能夠理解這點就好了。」

  「潘多拉的箱子已經被打開了。災難在世界中散播,綾人非得替我們戰鬥才行。」

  「翼神世音原本就不是用來作戰的。」

  「不過我們也沒有其它力量足以對抗姆民族了。」

  如月博士的口中吐出大大一口氣。

  「不論怎麼說,首先問題還是出在綾人要不要搭乘翼神世音。不,是他有沒有意思想搭乘。」

 ✩✿✿✿✿✰✩✿✿✿✿✰

  4

  我回到家。雖然不是自己家,但我目前也只能稱呼六道先生的宅邸為「家」了。

  「你回來啦!」

  「我回來了。」

  像這樣的對話,有種非常平凡的氣氛。

  「惠呢?」

  「惠呢?是什麼啊!」

  六道先生邊笑邊糾正我。

  「惠回來了嗎?是這樣才對吧!」

  說得也是。不過在這個家裡總有種讓人輕鬆的氣氛。當然,我好好地重新說過一遍。

  「惠還沒回來。遙今天也會比較晚……哈哈,你覺得我是個太拘泥小事的老頭對吧?」

  「不,沒那回……」

  「像這種小地方還是要重視!」

  「六道先生是……」

  「我說過叫我伯伯就可以了。」

  「伯伯以前是國文老師嗎?」

  「猜對一半,不過不是教國文的……哎,進來吧!我來泡咖啡。」

  虹吸管發出咕嚕咕嚕的溫柔聲響。

  伯伯的房間裡充滿了咖啡香。好棒的味道。在東京喝的咖啡,即使是高級品也是冷凍咖啡豆,味道的深度還是不同。這裡的咖啡,在香味的深處還藏有既像更加甘甜,又像更加酸澀的氣息。

  無意間,松脂油的氣味與小熊的笑容在腦海裡浮現。仔細想想,小熊跟六道先生的年齡差不多。小熊現在還在學校的美術室裡泡咖啡嗎?真想和他一起分享這裡的咖啡。

  朝比奈跟阿守現在怎麼樣?

  「怎麼啦?」

  六道先生的聲音打亂了我的夢想。

  「啊,不,沒什麼。」

  「你在想東京的事嗎?」

  「您怎麼知道?」

  「我這歲數可不是白活的。」

  伯伯發出笑聲。

  「來,請用。」

  他遞給我厚厚的茶碗。不過,那完全不會有不自然的感覺。用厚實又粗糙的茶碗,比起顧慮到我而拿出咖啡杯好多了。加入牛奶跟砂糖後,我邊用茶碗暖著手,邊享受著咖啡的香味。

  伯伯沉默地喝起黑咖啡。

  沉靜的香氣在空氣中擴散開來。

  我明白自己為什麼喜歡這個家了,因為這裡很安靜。

  在東京的家也很安靜。

  可是,那是沒有任何人在的寒冷死寂。是每當我從學校回家時,在胸中的某就會感到疼痛的死寂。不過,橫互這裡的卻是有人在的靜謐。我就像披著那份靜一樣,喝著咖啡。喝著這豐饒的時間。在東京即使安靜,總會有什麼聲音響起:汽車聲、施工聲、電視聲。這裡卻完全沒有那種東西。

  豐饒卻壓倒性的寂靜。

  「這是哥倫比亞嗎?」

  輸給寂靜的我,打破了它。

  「不,是吉力馬札羅。」

  我在東京也喝過的。

  「吉力馬札羅應該會更酸吧?」

  「是嗎?」

  六道先生笑了。

  「咖啡可以說是酸味強烈的飲料吧!這是把吉力馬札羅烘焙到酸味都跑光了的程度,還不錯吧!」

  有這樣的喝法啊!或許是因為托咖啡的福,我拉近了跟六道先生的距離,我將煩惱的事情說出口。

  「您知道翼神世音嗎?」

  六道先生拾起眉毛。

  「伊修特利在心臟中……」

  「嗯?」

  「不,沒什麼……你是說那個機器人吧!我看到它進入根來神殿了。」

  「那是由我操縱的。」

  「是嗎?」

  伯伯異常乾脆地點點頭。我還期待他會更吃驚的。

  「不過,我現在卻沒辦法再搭乘上去。」

  「是嗎?」

  「之前都是在回過神的一瞬間就搭乘上去了。不過,當我想要搭乘時卻又上不去……」

  「是嗎?」

  六道先生暍了一口咖啡。

  「你會下將棋嗎?」

  怎麼突然談到將棋。

  「不會。」

  「是嗎……也好。那麼你聽過就算了。所謂將棋,是能如實看出實力差異的。

  如果對手比你強,幾乎毫無疑問地,即使我方的棋子有進攻時機,但不知何時對方的棋子就會侵入我方陣地,被逼進防守戰裡。」

  他到底在說什麼,我完全不明白。

  「不管我方有多想反攻,卻都攻打不進去。但是。偶爾也有能潛入敵陣的時候。這種時候就是不想拼任何事的時候。心中沒想著要獲勝,要進攻的時候。搭乘翼神世音或許也是這樣吧!」

  「是這樣嗎?」

  「是的。」

  伯伯又喝了一口咖啡。

  這些話我好像懂又好像不懂,想著要搭乘上去的時候就上不去。既然如此,那要怎麼樣才能搭乘上去呢?

  「可是,這樣你就能留在這座島上了。」

  「是啊!」

  「太好了。我還在想要是你被趕出去的話,那該怎麼辦才好。如果你真的怎樣都沒辦法搭乘冀神世音,就來跟我談談吧!我會想辦法的。哎,我已是個隱居的老頭,能做的也有限就是了。」

  總覺得胸口暖了起來。這裡有人打從心底擔心著我。光是這麼想,我就覺得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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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斷章4 紫東遙

  哎呀哎呀!

  拖著因工作而疲憊的身體爬上家前的陡坡真辛苦。看看手錶,已經十一點了。大家都睡了吧!總算看到家了,二樓還點著燈。綾人還醒著。這讓我的腳步輕快了些,真是現實。

  回到家,我悄悄走上樓梯,在紙門前出聲問:」你還醒著嗎?」

  「嗯!」

  「可以打擾一下嗎?」

  「請進。」

  拉開紙門,氣味輕柔地飄出。雖然只有一點點,但卻是這個家從來沒有過,類似麝香的氣味。綾人面向桌子,似乎正在做什麼。是在我進來時慌忙藏起來的吧。筆記下頭可以瞥見畫到一半的畫。

  「睡個著嗎?」

  「嗯嗯,還好啦!」

  綾人露出困擾的表情。

  「遙小姐也聽說了吧……」

  「嗯……不過,別在意。就算沒辦法搭乘翼神世音,綾人還是綾人啊!」

  這麼一說,他微笑著比了個V字的和平手勢。不明白他的意思,我也回了個和平的手勢,接著就受到綾人的取笑了。

  「不是啦!這不是和平手勢,是第二個的意思。」

  「第二個什麼?」

  「能諒解我搭乘不了翼神世音的人。」

  原來是這樣。

  「還有一個人是誰我想像得出來,是伯伯吧!」

  綾人點點頭。果然沒錯,真像伯伯的作風。

  「你在畫圖嗎?」

  「嗯!」

  綾人看來很不好意思,他把桌上能夠瞥見、畫到一半的畫往筆記下塞。

  「我以前也想過要畫畫喔!」

  「我想看看遙小姐畫的畫。」

  「真可惜。自從搬來這裡以後,我就全部丟掉了。」

  那是青春的苫澀回憶。

  「雖然自己說怪怪的,不過我畫得不好,畫畫的動機也不單純。因為我以前喜歡美術社的人,所以才想試試看……只是想讓那個人認同我。真的是很幼稚。」

  當我瞥向綾人時,他那像是第一次聽說的表情,讓我的胸口有點痛。

  「想受到他的認同……」

  重複著我的話,他思考了一會後發問:」我也試試看吧!」

  「嗯?」

  「像遙小姐一樣啊!為了讓大家認同我,試著搭上翼神世音吧!這樣一來,即使有一天我不再是駕駛,大家也會願意瞭解我吧?」

  那時候的我也是這樣。希望被那個人認同,希望由畫而起,希望他能認識我。

  所以,我明白他的話。但是,在我心中某處卻討厭這樣。我後悔著自己明明沒那個意思,卻說出好像在誘導他一樣的話。

  「不過,說真的,即使你不搭乘翼神世音,我還是會認同你。」

  「謝謝妳。能聽妳這麼說,我很高興。」

  綾人微笑。那打從心底發出的笑容,令我的胸口稍稍溫暖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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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我再度站在翼神世音面前。

  雪白的巨人。羽翼合起,將它的臉孔避開他人目光,翼神世音在水柱中像死去一般,毫不動彈。

  我要搭乘它。為了讓大家認同我。

  不過要是沒辦法搭乘它該怎麼辦?不,別去想那種事。伯伯不是說過了嗎,不可以太急切。

  我閉上眼睛,反覆地深呼吸。讓心穩定下來,盡可能回想自己搭乘翼神世音時的情況。那個時候發生了什麼事,遭遇了什麼事。

  感覺好像有誰在。

  「呼吸再深一些。」

  我照著樹先生的話,靜靜地,深深地謂整呼吸。

  我的腦海中忽然浮現美嵨的影像,穿著黃色洋裝微笑著的美嵨。沒錯,她曾在那裡。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我確信她曾在那。我應該是握住了她的手。

  在心中描繪美嵨的影像,我朝虛空伸出手。影像中的美嵨微笑著,朝我伸出手來。接著,我們的手相觸了。

  應該是伸向虛空的指尖,碰觸到少女柔軟的指尖。

  當我這麼想著的時候,人已經在翼神世音裡頭了。

  「不是做得到嗎?」

  我聽見七森小姐不知從何處傳來的聲音。對了,裝備服上有通信系統。

  我再次環顧操縱席。我不知道操縱席所在的空間擴展到什麼程度,這麼寬廣的空間應該無法納入翼神世音的,但這空間卻正在它的內部。是空間遭到了壓縮,像這樣的說法正確嗎?

  那裡有著水面。

  不知道水有多深。感覺上操縱席像是由水面突出的,□即使我將身體伸出去,也看不到水底。水很清澈,但光卻照不到那裡。下次帶零錢來試著丟進去看看吧!哎,日本人不都會在有水的地方丟擲零錢嗎?就連迪斯尼樂園裡大雷山(注1)的供水桶都丟。

  那無所謂啦!

  操縱席和任何座椅比起來好坐許多,非常適合我的身軀。就像特別訂作的。

  還有,前方突出的…是操縱捍嗎,就像那種感覺的東西。可別問我那是怎麼動作的,它是怎麼動作的,連我自己也不太清楚。但是我就是懂。接近讓腳踏車動起來的感覺。這東西也是,不是一件一件地去想什麼要往右倒了,快切左邊拉桿之類的。而是什麼部不想,只是去做。要轉彎的時候,不需一點一點地想這個時機拉桿要怎麼切換,身體自然就會反應。

  就是這樣。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懂。說真的,到底是為什麼呢?

  當我想著這些事情時,聽見了樹先生的聲音。

  「怎麼了,綾人,不會難受吧?要是稍微感覺到一點異常的話。就要馬上說喔!考慮到實戰的問題,標準還是設嚴格一點比較好。」

  實戰……我被騙了吧!

  「我明白。」

  樹先生繼續說著:」說到底你只是協助測試而已,不想戰鬥……對吧?」

  「沒錯。」

  「我也是個和平主義者,我明白的,那麼,開始測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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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斷章5  如月樹

  「要是知道真相,他一定會生氣的。」

  七森悠哉地以手撐住臉頰。

  「他不知道那是貼在實驗白老鼠身上的電極吧!」

  說成實驗白老鼠身上的電極還真過分。裝備服只是將各種數據送回這裡。

  「我沒有說謊,只是他沒問所以我就沒說了。」

  「那麼,我告訴他也沒關係囉?」

  七森惡作劇地問。哈,這樣就想造成我的困擾嗎?

  「妳不會的。」

  「為什麼?」

  「真實與幸福之間是意外地遙遠。妳已經是明白這點的大人了吧!」

  「壞心眼。」

  沒錯,我很壞心眼。我明知七森會說出那種話,卻利用她。我已經是能做出

  這種小事的大人了。

  就連對綾人也……

  斷章6金胡月

  我在市內快車上遇見綾人,他似乎正在前往神至市購物的途中。

  「你可以搭乘翼神世音了?」

  「嗯!」

  這表示他的心也稍稍轉向這邊了。

  「那麼,不論多雷姆什麼時候出現,我們都能安心了吧?」

  「為什麼?我並沒有要戰鬥啊!」

  痛苦在胸中聚集。都到這時候了,你還在說這種話。

  「為什麼?」

  「為什麼,因為我不願意啊!」

  「真傲慢。」

  當我唾棄似地將話摔向他時,綾人露出像是吃驚的神情。

  「明明有能力做到,為什麼不去做。就像是眼前有個飢餓的孩子,卻不肯施捨的富翁。」

  「什麼亂七八糟的道理。」

  「沒錯,就是亂七八糟。」

  我已經沒辦法住口了,壓抑許久的思緒爆發出來。

  「不明白的你才奇怪。為什麼不戰鬥?」

  「因為我不願意,因為我討厭那樣。」

  「光用喜歡討厭就把事情解決了,真是個小鬼。」

  「就算你說我孩子氣也無所謂!」

  他突然改變態度。

  「我絕對不要戰鬥,因為我是和平主義者。」

  「和平主義者?說難聽點就是喪家之犬吧!如果我是你,一定會戰鬥的。就算有摯愛的人阻止我也一樣。」

  尖銳的話語伸出利角,刺向對方的心。

  無所謂。受傷吧!討厭我吧!你還是稍微弄懂一下比較好,想法跟我一樣的人有幾千萬,不,應該是幾億人吧!

  「妳為什麼那麼想讓我去戰鬥?」

  胸口的芥蒂越來越大。這孩子到底要當個小少爺到何時啊!正當我真的要把怒火爆發在他身上時,快車到站了,雖然這不是我要下車的那站,我還是飛奔下來,不然我恐怕會怒火中燒地揍了他。

  東京人都像他那樣嗎?無法理解那場姆大戰使我們人類背負了多大的精神創傷嗎?是因為他們像如月博士所說的,記憶遭到更改了嗎?

  「我回來了。」

  即使明知不會有任何響應,但不知為何,一回到房間我就會這麼說。以前用來確認崔姊姊在不在的習慣還是改不掉。

  在所有親戚當中,唯一溫柔待我的崔姊姊……姊姊是不是在家裡。對我來說是個重要的問題。

  我沖著身子。

  沐浴在熱水中時,我胸中深處的硬塊似乎稍稍融化了。

  或許我說得太過分了。就算他」真是個小鬼」,但我自己做的事也很孩子氣。

  沖完澡後,我穿上浴袍,接著坐在昨晚沒有動過的床鋪上,從床側的櫃裡拿出一個盒子。

  木製的八音盒。

  打開盒蓋,樂曲靜靜響起。從那一天起,我失去了許多東西。珍惜的娃娃、書本、相簿,一切的一切都消失了。不過,不管發生什麼事,只有這個八音盒我是不會放棄的。

  雙親的照片貼在盒蓋裡側。

  照片中的爸媽總是對我露出笑容。照片下頭有媽媽親手寫的韓文,那是漂亮、有婦女味的筆跡。

  「生日快樂。我們會帶很多禮物回去的,妳要當個好孩子喔!」

  我有當個好孩子。

  從那之後,一直都是。

  但是,媽媽不會回來了。

  媽媽騙人……

  寂寞的淚水落在緊抱住八音盒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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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回去之後我試著問惠,為什麼金會說出那種話。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惠邊將POCKY巧克力棒叼在嘴中,邊躺在那滾來滾去。

  「沒辦法?」

  「嗯,因為姆大戰太慘了。」

  「死了在約二十億人口吧!」

  「簡單來說,那就表示當時活著的人一定都失去了親人、小孩或是朋友。你懂嗎?」

  突然間,單純的數字擁有了沉重的意義。

  「哎,我也是會輕鬆看待啦,因為我生長於不記得那件事的世代。不過,對於記得的人們來說是很嚴重的。現在還有很多人無法在黑暗中睡覺,會在夢中呻吟的人更是一大堆。也有人說戰後增加的只有孤兒跟精神科醫生呢!光是在日本,就殘留著好幾處大戰遺跡。姆大戰的悼念館與集體英靈碑就跟山一樣多。大家還沒有自傷痕中完全站起來。金是生長於有記憶世代的人,而且她失去了雙親。」

  「是這樣子啊!」

  「雖然我也不知道詳情,不過據說她的爸媽把她托給親戚照顧,然後前往澳洲還是哪裡去吧!的確是為了生意上的會晤。結果就……」

  「姆來攻擊了。」

  「沒錯。接下來就像常見的情節,金在一堆親戚中被推來推去,好像吃了不少苦。就連我她也不肯好好談這件事。我想,她到現在一定都還是難過得無法好好去談這件事吧!」

  惠忽然爬起身,卻沒有看向我這邊。

  「我也是不想談。不過我有媽媽,也有姊姊,親戚們也還算親切,跟她是不能比較的……我想,金一定是為了打倒雙親的仇敵,為了想宣洩憤怒才加人TERRA的。」

  她的背影彷彿很悲傷地縮了起來。

  「不只是金。這世界的人類都是這樣。」

  那句話就像重重地落在我胸中一樣。

  全世界的人都想對姆宣洩恨意。將父母被殺害的憎恨、失去小孩的痛苦、失去朋友的憤怒宣洩出來。翼神世音能夠一舉破壞掉帶來這些悲傷的多雷姆。而我明明能夠搭乘上翼神世音,卻說不想戰鬥、不想解決多雷姆,對她而言這就是傲慢吧!

  不過,對我來說,東京,也就是姆的世界才是故鄉。

  還在東京的時候,實際上看見多雷姆時,我也曾有過「那是首都圈防衛兵器」的想法。

  這份落差要怎樣才能填滿呢?

  而且,要是多雷姆只是來帶我回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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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斷章7 鳥飼守

  「哪!」

  休息時間裡,我正在想事情,浩子的臉突然湊了過來。

  「妳怎麼突然靠過來?」

  「什麼突然,我剛剛就出聲喊你啦!是你一直在發呆沒注意。」

  「我剛好在想事情……不提這個,妳有什麼事?」

  「你記得侵略大戰前的事情嗎?」

  「妳這麼問很突然。」

  「你看,侵略者來攻擊東京,不就是綾人消失那天嗎?」

  「啊,我像個英雄般把妳救了出來……」

  別得意洋洋啦!我被她打了一下。這樣很好,我非得是那個輕浮的阿守才行。

  「那一天,電車裡不是有個女的跟我說話嗎,還叫我朝比奈小姐。」

  「之前妳也問過啦!」

  雖然試著裝傻,但能騙到什麼時候。

  「從那以後,我有時候好像就要想起來了。我跟那個人彷彿在哪裡見過面。首先,對年紀比較小的人稱呼小姐就怪怪的。所以我一直很在意,想要回想起來,但是侵略大戰之前的事情,不知怎地都記不清楚。」

  「這種事在電視裡不也經常提到嗎?嗯,叫什麼……」

  「全人類性的健忘症。」

  「沒錯。人類如果有難過的事情,就會想把它忘掉。因為人類是指向未來的生物,所以怎麼說呢,我是不僅困難的事啦,有種說法是別被過去囚禁,要看向未來。」

  「未來有什麼呢?」

  浩子的回答令我大吃一驚。難為我特地扮成傻瓜想騙過去的,為什麼這傢伙能挑出這種本質的毛病呢?

  「光是在絕對安全圈裡,會有什麼未來嗎?不能出去外界,既不知道過去,也不知道未來,光是現在這樣好嗎?」

  糟糕。就連浩子這種等級都開始想這樣的事了,世音的外出對系統還是造成了一點問題。

  「這樣真的好嗎?」

  「因為我是個笨蛋,所以不會去一一細想那些事。」

  這時老師剛好走了進來。太好了,我從不曾對開始上無聊的課感到這麼開心過。到了休息時間,就裝出我很熱中打籃球的樣子好了。我只能繼續扮演笨蛋阿守了。

  放學後,我繞到東京灣基地。

  「哎呀,鳥飼,真難得啊!」

  麻彌故意誇張地喊著我人類的名字。

  「別這樣。」

  「有什麼不好,你是我的綾人的朋友呀!」

  「綾人都不在了,當監視者還有意義嗎?」

  「如果你不願意,隨時不想幹都可以啊!是你自己一直做著這份工作吧!」

  自從不再需要監視者之後,我表面上對麻彌的說明是,混入東京的一般生活中,可以調查分析他們的思考。我沒有告訴她真正的理山。不過,既然是麻彌,應該會有所察覺吧!

  「關於這件事,現在已經出現一些會談論侵略大戰之前事情的傢伙了,系統是不是出問題了?」

  麻彌沉下臉色。

  「因為<虛空迴廊>與系統聯結著,我也預料到整體會出現問題。」

  「不過,這樣不妙吧!」

  「是呀,應該要稍微強化一點。」

  「妳不會關閉<虛空迴廊>吧!即使那對系統全體都造成負荷。」

  麻彌以理所當然的表情看著我。

  「現在正要讓多雷姆出動呢!你也要去看看嗎?看看我兒子成長的模樣。」

  哈!什麼叫」我的兒子」。笑死人了。只不過是己失敗的妳自己的替身吧!不過如果我不配合她,晚點就恐怖了。

  無意間看去,三輪正投來像是恐懼的目光,好像光是聽我用平輩的口吻對麻彌說話,就讓她瑟瑟發抖了。像小白兔般的眼睛,讓人想稍梢使一下壞心眼。

  「小忍。」

  「是、是的。」

  將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我就清楚知道手掌下三輪的身體僵住了。

  「我會在這裡悠閒觀賞的,監視器就拜託妳囉……結束之後要下要一起去賓館?」

  她居然狂妄地遲疑了一會,我把放在她肩上的手加重力道。

  「可以吧!」

  「是、是的。」

  麻彌用有如看著貓狗的眼神注視著我。我可不想被為了做出替身而搞出那種事來的傢伙用這種眼神看待啊!

  「來,早點看起吧!優秀的綾人主演的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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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電話鈴聲在某處響起,是從我房間傳出來的。一瞬間我搞不懂是怎麼回事,但馬上明白是手機在響。看來我還不習慣,就連通話鈕是哪一個都搞不清楚。正閒惑著不知該怎麼操作時,電話總算接通了。

  「喂。」

  「綾人?」

  我聽見金冷硬的聲音。她又要說教了嗎?

  「多雷姆出現了。」

  我的心臟跳了一下。我害怕的事情發生了。明明希望它們不要出現的。即使對金與其它人來說是憎恨的對象,對我而言多雷姆卻是來自故鄉的東西。說不定,它們代表了媽媽想帶我回去的意思。

  要戰鬥嗎?

  ……我不要戰鬥。

  要逃走嗎?

  ……我不能逃走。

  那該怎麼辦?

  「綾人?你聽見了嗎?」

  金的聲音由手機深處的彼端傳來。

  「嗯。」

  我好不容易才答出聲。

  「出現地點是松木。不快一點受害範圍會擴大的。」

  松元?這就是說,多雷姆不是為了帶我回去而出現的。只有我會想到有那種可能性嗎?好好笑。我居然為了這種事在煩惱。

  「你還是不想戰鬥吧!」

  「不,我會去。」

  儘管金似乎很開心地在說著什麼,但我完全沒聽進耳裡。我會去戰鬥的。會去跟故鄉戰鬥的。不對。那不是什麼故鄉,是姆。我要去跟姆交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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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斷章8  功刀仁

  當我走在排列著各式各樣展覽品的漫長走廊上時,手機響了。

  「亙理長官。」

  走在前頭的長官回過頭。

  「翼神世音成功地破壞了出現在松元的多雷姆。」

  我本來是打算以耳語的聲量說的,但站在將近十公尺前的巴貝姆爵士也轉向這邊。

  「多雷姆只是假貨。」

  埃倫斯特·馮·巴貝姆。據說他的祖先曾參加奪回耶路撒冷的十字軍,在所羅門王的第一神殿遺跡附近的水井找到了聖盃,並飲用了那裡的水。他是代代擁有不死傳說的謎之家族的首領。

  「原本<奏者的祭壇>以」奏者」為名也太狂妄了。」

  我們並列在他身後,爵士邊這麼說,邊將頭轉回前方。

  在那有塊巨大的石板。這石板雖被稱做」帕連克(Palenque)石板」,但卻不是在帕連克發現的,而是在這座島上的某處。這石板是不該存在在島上的東西,所謂的歐帕茲。

  「四十年了。要實現這件事花了四十年啊!」

  爵士感慨地仰望著石板喃喃說道。

  「總算是趕上了。」

  長官慎重地選用詞彙。

  「在那天到來的時候,能準備好預定數量吧!」

  「運用上不知能否交給我們呢!」

  「我是這麼打算。」

  不安感在腦海中浮現。這是段危險的對話。他們兩人在互相利用。財團供應的東西總是蘊含著可能連我方內臟都被挖取出來的危險性。亙理長官認為就連巴貝姆爵士都能依照他的想法利用。但是,對方是巴貝姆。他是現代的麥菲斯特(注2),這男人雖能帶給人期望,但代價卻是靈魂本身。

  那男人瞥了我一眼。

  「從那之後,還是頭一次跟你見面。」

  「是,您康健如昔,真是太好了。」

  我盡可能以無可非議的方式應對。似乎覺得我是個無趣的男人,爵士對我失去了興趣。

  「會議怎麼樣呢?」

  「聯合國在關於將翼神世音交給TERRA運用這點上,已達成將持續注意並備於萬一的結論。」

  「事實上的默許嗎……不,是承認了翼神世音破壞多雷姆吧!恭喜你了,亙理。」

  「不不,我什麼也沒做。」

  看來像是無關緊要的對話,但對話中又有著找到空隙時就會刺向對手的緊張感。我還不夠成熟,沒辦法與巴貝姆爵士做如此普通的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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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聚集之日

  紫東遙

  「好久沒買這麼多東西了。」

  「啊!好累。雖然累,不過想要消除壓力還是得靠購物。」

  「遙要暍什麼?我喝伏特加馬丁尼。」

  「我要熱狗。」

  「妳還是一樣是個酒鬼。」

  「找可不想被喝伏特加馬丁尼的人批評。」

  「真敢講。」

  笑聲響徹小小的酒吧。我們慌忙縮起背,小聲地開始說起話。

  「小夜子,妳買的洋裝很大膽耶!」

  「派對也快到了。女人就是要打扮呀!」

  「聖誕節嗎?」

  「這可是單身女性最大的節日耶,不卯起來裝扮一番不行。」

  「聖誕夜大概也有工作吧!」

  「雖然必須工作的女性很多,不過再這樣下去。戀情還沒開花就凋謝啦!遙也是,還不到放棄的時候吧!」

  「雖然是還不到,不過已經是不黏著人家就不會被撿回去的年紀囉!」

  「我又沒提到年紀。」

  「這可真是抱歉。」

  開玩笑的話,讓笑聲再度爆開。

  「工作很忙嗎?」

  「還好啦!不過自從翼神世音來了之後,就忙得手忙腳亂,又非得跟聯合國情報部合作不可。」

  「我也是,每大都是檢查、分析、評鑒,檢查、分析、評鑒,反覆做著這種事。快不行了啦!」

  「綾人在研究室進行得還順利嗎?」

  「綾人,綾人,妳從東京回來以後,就老是提他。妳打算把他摘下來吃掉嗎?」

  小夜子用壞心眼的眼神,隔著玻璃杯看向我。

  「因為他是翼神世音的駕駛啊!是最得注意的。我也是這樣。研究所是為了駕駛才存在的。」

  「哎,說得也是。不過,總覺得有點……啊,不是啦!綾人是個好孩子,人很坦率,雖然一開始並不順利,不過現在卻很協助我們。他也說明天會幫忙進行傳送實驗。不過……」

  小夜子似乎難以啟齒。

  「什麼事,說啊!我們不是朋友嗎?」

  「樹博士有點怪怪的。」

  「是嗎?我覺得看起來跟平常沒兩樣啊!」

  「可能是因為我一直跟他一起研究的關係,或許妳看不出來。」

  小夜子投射過來的視線裡,有著一點誇耀勝利的色彩。小夜子不知道樹與我之前曾經發生過什麼事吧!不,或許她早就知道了,或許是知道,所以才這麼說的。

  「樹博有種會推開他人的感覺對吧?對綾人時,我特別有這種感覺。有時正想著他對綾人說話特別親近時,他又對綾人說出溫柔卻冷淡的話來。那個人總是超然地跟別人保持一定的距離。不過跟綾人之間,那距離卻不能保持一定。就像他為了難以安置綾人的位置而猶豫。」

  樹嗎?為什麼呢?

  「與翼神世音相關的事也是。樹博士有時會用憎恨似的眼神看著翼神世音。可是在研究室裡,跟我獨處時,他卻常常稱呼翼神世音『那東西』。」

  對小夜子來說,她想說的是最後那句話吧!不過我卻沒在聽。樹憎恨翼神世音?為什麼?或許需要調查一下。這時我注意到一件事。

  我幾乎對樹一無所知。他是在哪裡出生,又在哪裡成長的呢?

  我快笑出來了。有關他的事情,我居然都不清楚。

  他到底是誰?

  背景音樂換成了我聽慣的樂曲,是(katun的命運)。

  「真懷念耶!那個時候常聽這首歌。」

  我突然說出口的話,讓小夜子瞇起眼睛。對喔!樹也喜歡這首歌。小夜子似乎誤解了我所說」那個時候」的意思。不過,不管我怎麼說我跟樹之間什麼也沒有,最後還是會落得聽到小夜子說」我對博士沒什麼特別意思」吧!她就是這種個性。

  我跟樹之間真的什麼也沒有。

  雖然得加上個「已經」……

  功刀仁

  「十二月的平均氣溫是二十三度,可以游泳啦!看來這會是趟快樂的旅程了。」

  不是在對任何人說的自言自語響徹機艙內。說話的是坐在後方座席上的貳神記者。

  「為什麼要讓那個男人做獨家專訪?」

  我試著問亙理長官。

  「今後跟統合自衛隊的共同作戰將會增加,我們的秘密兵器會被發現也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了。口頭上的應酬是必要的。」

  「是這樣嗎?」

  「就是這樣。」

  當翼神世音在松元打倒多雷姆時,那身影已經被數十個業餘攝影師拍下來了。我們雖然宣稱是統合自衛隊的秘密兵器,加以進行情報控制,不過被發現只是時間問題吧!既然總有一天會被拆穿,不如把窗口限定到只有一個還比較好。

  是這樣沒錯。但為什麼會是天戶通信的貳神呢?

  我試著檢索過,天戶通信過去二十年間的紀錄裡沒有署名貳神讓二的報導。

  據說他十年來都設籍在天戶通信北海道分社,薪水匯入戶頭的日期也很可疑。無疑地,他不像本人所自稱的只是個記者。但是,卻不知道他是哪個組織的人。

  哎,我大概有料想到就是了。

  「哎呀,南國的島嶼真是令人期待。」

  頭上響起悠哉的聲音。是已經對在座位上自言自語感到膩了嗎,貳神靠了過來。

  「那麼,關於我在當地的採訪……」

  能感覺出他討些方便的言外之意。

  「不用擔心,我會派可愛的年輕人當你的嚮導。」

  長官進一步地說,貳神很開心地笑了。

  「是這樣嗎?那真是讓人期待。」

  可愛的午輕人?原來是這個意思啊!我總算理解長官想說的事,不禁笑出聲來。

  「啊,能看到啦!」

  貳神像是要壓在我上頭一樣窺看著窗外。

  「那就是人類的堡壘,對姆的最前線,根來神至嗎?」

  窗外已能看見根來神至呈弧字的形狀。

  對姆的最前線……不,正確答案該說是由於保有了翼神世音,而不得不變成最前線吧!

 ✩✿✿✿✿✰✩✿✿✿✿✰

  紫東惠

  當我看到出現在司令中心的綾人時,不禁爆笑出聲。

  「什麼嘛!」

  「這就是所謂人要衣裝,佛要金裝嗎?」

  他的打扮讓我想這麼說。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所謂的裝備服。

  哎,要說帥氣的話是很帥氣啦!但是穿在綾人身卜,我就不知怎地想笑。

  「別管我。」

  綾人站在算盤珠子——我們都這麼叫放在中心正中央的造景——之前。明明說要進行什麼傳送實驗,為什麼要在算盤珠子前頭?

  「原來這不是造景啊!」

  金將理所當然的疑問說出口。

  「那是從根來神殿搬來的一部份遺跡。」

  四方田告訴她。

  是這樣啊!

  不過,為什麼要特地把那種東西放在司令中心正中央?從以前我就覺得那是個很礙事的造景。

  「現在要做什麼?」

  我問四方田,姊姊從旁插嘴。

  「不用擔心,不要緊的。」

  不對,不是這樣啦!

  但是,姊姊的表情才是一臉擔心。她的眼神是認真的。

  「樹博士表示另一邊的結構已經準備好要接收了。我們來試試吧!」

  八雲先生說著,綾人微微點了點頭。

  接著,他將手伸往位於算盤珠子中央的TERRA標誌。

  這就是傳送實驗?

  真搞不懂。

  此時,標誌一帶開始發光。

  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綾人的手開始被發光的算盤珠子表面吸入。

  咦?

  為什麼?

  我也曾經摸過,□那只是塊冰冷的石頭。為什麼現在卻像水一樣,讓綾人的身體通過呢?

  就在吃驚的我眼前,綾人的身影消失在算盤珠子另一頭。

  在他消失的同時,算盤珠子的光芒也消失了。接下來就什麼也沒有了。

  這是說實驗結束了嗎?

  感覺上只有」啊,是這樣嗎?」而已。

  我的腦袋沒辦法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還以為會有更驚人的事情發生,結果卻意外地簡單。

  大家似乎在因為不符期待而沉默了一會後,才響起稀疏的掌聲。

  既然要做,就讓大家的頭都痛得像裂開一樣。把司令中心所有的儀器都吹飛出去。或是發出轟轟巨響啊!

  有那種情況不也很好嗎?

  沒有什麼熱鬧的場面,就這麼普通地傳送了。

  根來神殿也像司令中心的每個人一樣,普通地接受了綾人吧!

  「不過,這是什麼樣的構造啊?」

  「我不知道。如月博士或許會知道吧!」

  金理所當然地回答。

  說得也是。

  那個人,好像什麼都知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普普熊 發表於 2009-2-13 05:00 PM

   如月樹

  「這到底是什麼樣的構造?」

  即使問了自己,還是得不到答案。雖然完全不明白理論,但[ 完整無缺的根來」發出光芒,彷彿響應這呼喚,翼神世音的胸口打開了,」世音水晶」的光輝也更加閃亮。一道光自「 完整無缺的根來」奔向「世音水晶」。光的通路逐漸擴展開來,當它擴展到極限時,有如脫離身體的靈魂飄浮住空中,綾人的身影倏然出現。被運往光的通路,綾人被吸人」世音水晶」中。

  「由裝備服傳來的數據如何?」

  「還沒有送達。」

  小夜子事務性地回答。即使裝備服的數據系統是利用這座根來神殿的超科技製作出來的,也還是受到翼神世晉的排斥嗎?綾人大概沒有意識到吧!回過神時就已在駕駛座上是每回的慣例。

  當「世音水晶」的光芒轉淡,翼神世音胸口緩緩閉合時,寂靜降臨。

  「由裝備眼取得的資料巳恢復正常。心跳、血壓、腦波,一切顯示為正常數值。」

  傳送完成了。就像綾人不曾搭乘上去般,翼神世音佇立在那裡。

  它頭部的羽翼只打開了些,並從那裡窺視著。」寂靜的眼瞳」正看著我,那視線彷彿要看到人的靈魂深處。翼神世音的瞳孔像是在說,我知道你真正的願望是什麼一樣,閃爍著光輝。

  也好。即使這傢伙知道我的願望,只要綾人不知道就夠了。這樣一來,」根來的翼之道」的可用性已經獲得證實。

  約翰·帕德理克·夏普蘭

  我一下輸送機,帶有南方獨特熱氣的空氣立刻將我包圍住。海潮的氣息充塞鼻腔,我並不太喜歡。充滿鹽份的空氣,會腐蝕掉所有機械。違管整備兵每天部有仔細整備,所以說只是錯覺,但我感覺到機體的靈魂正受到腐蝕。

  我將手貼在跑道上,這是我初次抵達一個飛機場時必行的儀式。而且,從今天開始,這裡將是我每天都會用到的地方了。壓下的掌心能感受到細微的震動,這是超大型浮式結構物特有的波浪拍擊節奏。由四面而來的海浪互相干涉,形成低沉的節奏,這是海洋之母的音樂。我側耳傾聽了一會。

  當我注意到腳步聲時,一抬頭,艾爾菲已站在那了。

  「你一點都沒變,巨匠。」

  就像獨自玩耍時被發現的小孩子一樣,我藏起那份難為情,站起身來。

  艾爾菲·哈迪亞特,我的薔薇,似乎綻放出更鮮麗的花朵了。她堅強的眼眸正訴說著那點。

  「好久不見了,薔薇。」

  「我也好久沒聽到別人這麼稱呼我了。」

  艾爾菲看來很開心地微笑著。

  「感覺怎麼樣?以前教官的身份,看到自己教導的學生成長的模樣。」

  「身為畫家以及偉大音樂家的雷歐納德·達文西曾說,弟子小能超越師傅這件事,對師傅來說是最大的侮辱。幸好我不必遭到侮辱啦!」

  「沒這回事。我得向你學習的事還像山一樣高呢!」

  「不,我已經幾乎沒有能教妳的了。」

  「應該還有一些吧!既然這樣,我就非得把那些給搾出來才行。」

  「妳真貪心啊!從訓練生時代起就沒改變。」

  連男人都會叫苦的嚴酷訓練,她咬著牙關跟上的身影在腦海洋現。不,連男人都會可是個正確的用語。沒有男女的區別,她無疑是自己教過最棒的學生。而這個學生現在變成了上司,就在我眼前。還有什麼比這更值得高興的事嗎?

  「喂……」

  耳熟的聲音令我回頭,金髮馬尾跳動著,是」悍馬」卡西。在她身旁的。則是「東風」東尼。都是過去的夥伴們。

  我們四個人檢查起新」住處」的機場設備。

  「晨星是台好機體。」

  「不論加速或是迴旋性能都很充足。依我的技術,不管什麼機體都能贏過東尼啦!」

  無視卡西的挑釁,東尼繼續說道:」雖然在離陸特性上有點問題,不過只要出力就可以蓋過這點……跑道、停機坪皆通過等級四。硬件沒有問題。」

  「與無人戰鬥機的連動似乎可以沿用聯合國軍用的程序。」

  「最大的問題出在整備嗎?」

  接普卡西的話,我喃喃說道。艾爾匪以徵詢的目光看向我。

  「有什麼不滿嗎?」

  她明明知道我想說什麼的。

  「整備兵們當然有徹底地完成工作,但僅有如此。簡單地說,沒有注入靈魂。」

  「又是靈魂又是命運的,二十世紀出生的人還真是喜歡看不見的東西呢!」

  卡西雖然特地用瞧不起的口吻說著,但那是在騙人。沒有比飛行員更確信命運存在的人了。

  「這是白人的壞習慣。」

  東尼也攪和進來。

  「只相信眼睛所見的東西。」

  「是是,你要我在客廳裡擺黃色的東西對吧?托你的福,我家到處都是黃色的小東西。」

  兩人的一來一往讓我苦笑。東尼跟卡西都足從其它部隊被徽召過來的,看起來卻熟得像一直待在同一個部隊裡。

  「已經兩年沒見了,你們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對喔!」

  凱西突然脫線地喊出聲。

  「距離上次我們四人相聚都兩年啦!」

  人家都露出根本沒注意到的表情。這的確是個感覺不出兩年空白的好團隊。

  按照往例,我率先伸出拳頭。

  一臉糟糕被搶先的表情,艾爾菲笑得瞇起眼點點頭。接著,她率先將手疊上,接著卡西跟東尼也是。

  四個人的手迭在一起,四個人的體溫擴散開來。

  就像是四重唱。我們四個人能演奏出好音樂來吧!

  卡西·麥克馬洪

  真是的,為什麼我們得做這種事啊!真是無聊。正想著有不曾見過的飛行艇著水時,就得迎接長官與司令的歸來。

  起降機升了起來,我一個人偷看過去,全是些大叔。那個年輕傢伙要是飛行員的話,看起來一定會馬上被打下來。不過剩下的那些大叔都有張能頑強存活的臉孔。而能明顯看出是一般民眾的傢伙,雖然裝出無害的樣子,□他的臉上卻有著久戰精英常有的神情。

  這些話只能藏莊心底,我們敬禮迎接長官。

  「我是艾爾菲·哈迪亞特中尉,從今天起,開始擔任TERRA航空團阿爾法小隊隊長。」

  「我聽說了,那就拜託妳了,中尉。」

  身材高大,聲音低沉的大叔點頭。他就是功刀司令嗎?那麼後面那個穿著令人毛骨悚然的黑衣的,就是亙理長官吧!其它一般民眾跟毛頭小子是誰?這麼想著時,那毛頭小子說起惹人厭的話來:」艾爾菲·哈迪亞特……啊,妳是大君主作戰中唯一生還的飛行員吧!」

  他的話中明顯帶著諷刺。我們知道,隊長的肩膀抽動了一下。

  「幸運的女神嗎……不,還是死神呢?」

  最後那句話,讓我們之間流動著緊繃的空氣。我怎麼能默默看著隊長受到侮辱,至少也該嗆個一句。正當我要往前踏出一步時,那個一般民眾大叔將臉湊近隊長。

  「哎呀,還真是個美人。東京木星裡是什麼樣子?啊,我是天戶通信的貳神讓二。聽說東京鐵塔是藍色的。是真的嗎?還有郵筒什麼的,也是藍色的嗎?請務必給個機會讓我聽聽詳情喔!」

  這傢伙果然不是簡單角色。他冗長乏味的話語介入緊繃的氣氛中,如果在空戰中,這就是在無意間已經被對方侵入迴旋半徑了吧!不知該怎麼處理才好,隊長也露出難以決定的表情。

  「中尉,你去過管理部了嗎?」

  功刀司令幫腔了。沒錯,快把我們弄離這種場合吧!

  「去一趟吧!他們說中尉到任時要我請妳過去一趟。」

  我們敬禮之後,一起轉過身。身後傅來低語聲。

  「真是個剽悍的女性。」

  是那個叫貳神的大叔。

  「我賭她是女神。」

  「我討厭賭博。」

  冷淡的聲音,那個毛頭小子……我正想要揍他,就跟巨匠的視線相會了,他的眼睛在說不可以。好好,我知道啦!反正我就是「悍馬」,是會把騎師用力摔出去的母馬。

  不過還是不爽。進入晨星的熟習訓練之後,就把那個毛頭小子的照片貼在移動標靶上吧!

    ※※※※※※※※※※

  八雲總一

  「您回來了。」

  功刀司令總算回來了。

  儘管其它的人——雖然金不算——不明白,但這幾天,因為肩上背負著副司令這個重責大任,我的緊張從沒有放鬆過。功刀司令看到我時,露出嚴厲的眼神。

  「抱歉,把現場全都托付給你了。來,這是本土的土產。」

  亙理長官笑咪咪地說,將土產遞給我。瓦器饅頭?他們跑到哪裡去啦!

  「謝謝您,我很喜歡甜食。」

  「還有,我想拜託你擔任嚮導。」

  「這的確是個可愛的年輕人。」

  苦笑聲令我回過頭。一個看起來很好的中年大叔站在那裡。這位就是貳神先生嗎?他說他是天戶通信的人。

  「幫他介紹人工島就可以了吧!」

  「不好意思,就拜託你啦!」

  亙理長官這麼說著,目光越過我的肩頭環顧司令中心。他似乎在找誰。

  「啊,五味,辛苦你了。這是本上的土產……」

  他邊這麼說,邊寶貝地提著土產的袋子跑向五味那邊。接著,把京都的甜納豆交給五味。說真的,他們到底跑到哪裡去啦!

  「亙理長官還是一點都沒變。」

  我這麼一說,功刀司令苦笑了。

  司令回來,真是太好了。

  七森小夜子

  翼神世音的實驗仍舊持續著。

  「感覺怎麼樣?」

  綾人坦率地回答了樹博士的問題。

  「我不要緊,只是有點麻麻的。」

  「接下來要把等級調高一點喔!」

  「沒關係。」

  樹先生以看著實驗室白老鼠的眼神看著翼神世音。雖然我也跟遙說過,但他正以比誰都冰冷的眼神看著翼神世音。不過,為什麼會用那樣的眼神呢?

  他憎恨翼神世音嗎,還是憎恨綾人?

  「最近他很合作。」

  「真了不起。離開故鄉,獨自一人,為了拯救世界而奮戰的少年。」

  「真是壞心眼的說法。」

  「妳誤會了,我只是純粹地感動。」

   聽起來一點也沒有感動的感覺。樹博士的語氣像在氣憤那個人不是他。

  「我想馬上回收今天的資料。」

  「我明白了。」

  裝備服上各有與外部連結的數據送信系統。以及僅存於內部的數據系統。雖然我覺得很麻煩,但這兩方的數據偶爾會產生誤差。特別是像今天這樣,進行傳送實驗時。資料送信中斷了,這個可能性就更高。

  算算從翼神世音上降落的綾人差不多該換好衣服的時候,我走進前進調查室的更衣室。說是更衣室,其實也不過是把小小的廚房讓他使用而己。

  「可以了嗎?」

  「啊,好了。請進。」

  能聽見慌張的衣服摩擦聲。要不要偷窺一下,年輕少年的肌膚也很不錯的。

  雖然我不是遙,不過摘下來吃掉或許也不錯。當我拉開門簾時,很可惜,他已經換上丁恤了。

  「辛苦你了。衣服擺著就行囉!」

  「那我走了……」

  我走到裡頭拿衣服。他走向外頭。我們在狹窄的室內擦身而過,要不要惡作劇一下呢?

  一瞬間,我們的身體緊貼到能夠知道彼此體溫的程度。隔著T恤,能感受到少年特有的單薄胸膛。他也感受到我的身體了吧!像是受到刺激的年輕視線落在我的胸部上。他馬上心跳下已地將視線轉開。不過,年輕男人的氣息的確突然增強了。即使想隱瞞,也騙不過大姊姊的。

  我對著他的背影輕笑,裝做什麼事電沒有地迭起裝備服。邊折著衣服,我邊

  把數據盒從記憶棒上拆下來。

  「七森小姐。」

  他還在嗎?

  「七森小姐跟遙小姐很要好吧?」

  我還以為他要問什麼,這孩子。他明白嗎?不,這孩子不可能會明白的。因為就連遙也不明白啊!

  「是呀!」

  能輕輕點點頭。這就是大人吧!

  「雖然還稱不上知己啦!」

  「遙小姐喜歡什麼,雖然我知道她喜歡酒。」

  「只有遙?不用送小惠嗎?」

  「她的話很容易懂啊!」

  很容易懂呀!你也相當好懂,你知道嗎?

  「你要送聖誕禮物嗎?」

  「啊,不是這樣的,是受她們照顧的謝禮。因為再過不久我就能領到第一筆薪水了,不過因為之前有預支了所以不太多……啊,我在說什麼啊!」

  綾人難為情地搔搔頭,然後直率地凝視著我。

  「不管是東京還是這裡,都沒有太大的不同。」

  啊!他真的被馴化了。最近會很合作是因為這樣啊,是托遙與惠的福。看到他那副模樣,就會想使一下壞心眼。

  「離開家人不會寂寞嗎?如果難受的話,不用忍耐喔!」

  雖然我試著用同情的聲音說。但似乎不管用。

  「謝謝妳,七森小姐。不過,我不要緊的。」

  綾人這麼說後便走了。

  ……像那種單純的孩子真討厭。他不會懷疑別人嗎?說什麼謝謝,還以為我真的在同情他,真讓人生氣。他是拚命在逞強,還是真的覺得離開家人也不要緊呢?

  總覺得胸口深處緊抽一下,變得既苦又硬起來。

  「我回收了裝備服的資料。」

  當我回到樹博士那裡時,博士露出特別不悅的表情。是怎麼了?

  「博十?」

  「抱歉,綾人呢?」

  「他回去了。」

  「是嗎?」

  「怎麼了嗎?」

  「不……剛好有聯絡進來,接下來我非得跟個人見而不可。私人性的。」

  私人性的?我胸口深處變得更加苦澀堅硬。

  「如果有別人在的話,那倒還好,但要跟他獨處的話……心情就變得很沉重了。」

  樹博土真的露出很沉重的表情,□我的心反而輕鬆起來。他要去見的不是令

  他愉快的對象。不過,到底是誰?會讓博士如此在意的人……

  八雲總一

  從貳神先生身邊被釋放回司令中心時,遙小姐正好在跟司令談話。

  「是嗎,妳從今天起也轉調到作戰部了啊……他怎麼樣了?」

  「綾人嗎?他做得很好。據說對解析班的實驗也很配合。」

  啊,對了!瓦器饅頭就塞給遙小姐吧,我不太喜歡甜食的。

  「他比想像中還要堅強。啊,請,這是亙理長官送的土產。」

  我邊勸遙吃瓦器饅頭,邊開口說:」還是說,他遇到了心上人呢?」

  「什麼?這是你的經驗嗎?」

  妳明明知道的。

  「總一,那個新聞記者怎麼樣了?」

  功刀司令問道。他的口吻雖然悠閒,但射向我的目光卻很銳利。

  「他沒採訪多久就去本島了。」

  「去根來島嗎?」

  「嗯,他說會暫時留在這裡,所以要先去找以後會常去的店。那個人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在遙小姐面前,我盡可能悠哉地說著,但還是傳達了必要的重點。因為他移

  動到本島,就解除了監視。還有,關於他的目的還是一切不明。

  「啊!一色監察官聽到有記者前來的時候,還很慌張地出去迎接呢!真是意外,他很注重媒體啊!」

  雖然還不知道監察官隸屬於哪裡,但似乎跟貳神先生的組織不太合得來。不過,司令即使聽見了,表情也沒有改變。我想,司令大概知道他們各自屬於哪個組織吧!

  一色真

  「你是聯合國來的監察官?」

  樹鄒像要爆笑出聲似地說了個有趣的笑話。笑話就非得用笑話來還不可。

  「我是來觀察你的。」

  然而他聽到之後。卻連笑都沒笑,裝成在操縱小船的樣子。真是冷淡。

  小船在根來神殿的水路上前進著。週遭林立著被雕刻的柱子,自水面延伸上去,支撐著形式複雜的天頂。可惡,讓我想起多餘的事來。

  「你不記得了嗎?我們兩個在夜裡乘船出去……」

  在秘密的夜晚,只屬於兩人的回憶。這總算讓他有了反應。

  「是你拉我去的。」

  「雖然徹底失敗了。」

  回憶起那晚的事,我獨自笑了起來。船槳拍打在水面上的聲音,那個島上深深淤塞的水的臭味。還是樹少年時的皮膚光澤……沒錯。我們是被選上的人類。

  「待在那群傢伙之中,只有你一個人難道不會空虛嗎?」

  「不會……因為我以前就是自己一個人。」

  「這話真寂寞啊!」

  「而且現在……」

  他邊說出充滿謎團的話,邊拿起雨傘。為什麼是傘?正當我這麼想時,背後能夠聽見水流下的聲音。回頭一望,不遠處有著水的簾幕。連喊出聲的時間都沒有,船就鑽進簾幕中。

  啊啊!!

  原來如此,所以才要備傘啊!他一點也沒弄濕,面無表情地看向我。而我卻像只淋濕的老鼠一樣……真的是好冷淡啊!

  小船來到翼神世音所在的神殿中心部份。

  白色的巨人。我仰望著被禁止歌唱的巨人。無意間看向他,樹正以不知該怎麼形容的眼神在仰望翼神世音。既像是悲哀,又像是憎恨。

  冷淡的女神就在這裡嗎?跟我在一起不可能會快樂的。

  貳神讓二

  彈珠汽水,好久沒喝啦!我將卡片刷過冰櫃,鎖伴隨著很大的聲響解除了。

  啊哈,這是舊式的冰櫃。我抽出彈珠汽水敲向瓶栓,令彈珠落下。哎呀,太粗魯可是很危險的,汽水會滿出來。嗚哇,西裝褲被濺濕了。可惡,我只有這麼一套。乾洗費可沒辦法算在出差費裡。不只如此,這樣看起來就像是漏尿。真是沒辦法。我邊咋咋舌,邊要在店門口先喝汽水時,就聽到」啊」一聲像是責備的聲音。

  是觀察對象。神名綾人。

  你追著他,結果卻追到雜貨店裡來了嗎?不過,對初次的接觸來說,應該算是個好形式吧!

  「不對。你這樣喝的話會因為彈珠擋住喝不到的。」

  嗯?仔細一看,這樣拿著彈珠的確會滾到瓶口來。因為很久沒喝,就忘了這回事。

  「把彈珠弄到瓶子凹下去的地方就能喝了。」

  他沒有要炫躍知識的討厭感覺,似乎只是單純因為熱心才這麼說的。真是個不錯的傢伙。

  「謝啦!」

  道完謝,我在觀察對像身旁坐下。把彈珠汽水倒入喉嚨,風清爽地吹過。

  「你是來旅行的嗎?」

  「是獨自來出差。當上班族很辛苦……跟學生說也不會懂吧!」

  「我也在工作……稍微能瞭解。」

  「真是失禮。你在做什麼工作?」

  觀察對像會坦率地說嗎?不可能吧!他會怎麼隱瞞呢?

  「那個……搭乘交通工具……」

  他像是很困擾地頓了一會,說了:「去送披薩!」

  真的,要忍住下笑實在辛苦。就算只是隨口說說,他居然說去送披薩。那種東西在東京我是不知道,在這裡早就已經成為歷史了。

  「喔,披薩外送嗎,現在還有啊!」

  我好像很佩服似地說。我真是個演員啊

  「啊……」

  他露出困擾的表情,慌張著不知該如何是好。這不是挺可愛的嗎?

  「我還是學生的時候常吃披薩呢!這島上現在還有那種行業啊!」

  「就、就是這樣。雖然我也很吃驚。」

  「給他台階下,他馬上就乖乖地下來了,害我連笑都忘了。正想著要再玩他一下時,觀察對象的手機響起。

  觀察對象的手機響起代表事態的變動嗎?是多雷姆嗎?

  ……像這樣坦率的少年,能跟多雷姆交戰嗎?

  「是工作嗎?」

  「嗯,不好意思。」

  這不需要道歉。觀察對像站起身,我正想著他會飛奔出去時,他回過頭來。

  「那個空瓶,如果可以就拿回店裡,會有退瓶費喔!」

  「啊啊,我知道了,謝謝。」

  再度低頭致意後,觀察對像飛奔而去。

  這真是個好少年。老實說,我想像的本來是更加彆扭的小鬼,像他那麼坦率的話,我在報告書裡也寫不了壞話……不不,調查可不能摻雜私情。必須謹記在心,寫出中立公正的報告書。

  至於要怎麼判斷報告,那是上面的人的工作,跟底下的我無關。

  紫東惠

  「翼神世音出發完畢。」

  「阿爾法小隊,現在的通信請由手動切換為自動掠過。」

  「阿爾法小隊,全機出發完畢。」

  司令中心一片忙碌。

  「在太平洋上發現的D1,正以時速四十公里朝根來神至過近中。預測交戰時間為麼四洞八。」

  真不愧是小惠,不是說得很順嗎?

  然而綾人回問了:「那麼四洞八是?」

  正要說明時,姊姊從旁插口了:「是表示十四時八分的軍隊用語。大約是從現在算起的。一十分鐘後。目標D1是以兩足行走的類型,被認定為腳部全長約十公里。左右形狀為完全相似形,推測機能上也相同。」

  啊!軍隊的說話方式好僵硬。真虧姊姊能這麼滔滔說來。

  不過,這次的多雷姆是怎樣的傢伙呢?

  司令小心的屏幕映出兩根柱子從低垂聚巢的雲間刺進海面。

  實在太奇怪了。

  此時其中一根柱子離開水面,在快要縮入雲中時,又刺進前方的小島旁。

  巨大的水柱噴起。

  我想那水柱大概也有幾十公尺高吧!因為不太抓得住遠近感,只能看到柱子旁飛濺的泡沫。

  真的很怪。

  艾爾菲.哈迪亞特

  翼神世音就飛在身旁的感覺很奇妙。

  我們到底是為了什麼而存在?為什麼要飛向多雷姆?有翼神世音在的話,靠它就能解決了啊!這些疑問在胸中深處浮現又消失。每一回,我都會想起翼神世音的駕駛是誰。

  是神名綾人。

  那個少年不是必須戰鬥的人。

  所以,我在這裡。

  「發現目標,十一點鐘方向及十三點鐘方向,距離一萬。」

  巨匠的聲音打破我的白日夢,我盯著前方的敵人。自低垂聚集的雲間伸出的兩限陸子就是敵人。

  「狀況確認。各機照現狀維持隊形接近敵方,翼神世音於後方待機。」

  小隊的夥伴們當然立刻就回答了。遲了許久,才聽到綾人猶豫的聲音。

  「是、是的。不過,不要緊嗎?」

  我還不用你來擔心啊!

  晨星加速朝向敵方。

  我是打算相當接近多雷姆的,但敵方的大小卻幾乎沒變。因為太龐大,就連遠近感也分不清了。屏幕上的準星跳動著,接著鎖定。儘管這麼說,目標如此龐大,也不可能會射偏。

  「阿爾法小隊各機,發射飛彈。」

  「瞭解,發射飛彈。」

  八道光帶劃破天空,被吸入柱中。

  「全部命中。」

  閃光掠過圓柱,展開幾個火球。為了深入爆炸煙霧中,阿爾法小隊飛越到柱子附近。

  「怎麼樣?」

  「沒有變化。」

  普通彈頭對多雷姆果真是無效的。當我這麼想時,龜裂無聲地掠過柱體。接著,就像陶器崩碎般,被飛彈命中的部份粉碎掉了。

  而多雷姆足足長達三百公尺的足部,就像我在觀看慢動作一樣,開始緩緩倒下。一直線的水柱爆起後,折倒的柱體沉入海中。

  「解決了!」

  是巨匠的聲音。沒錯,任誰都是這麼想的。

  但是,多雷姆沒倒下。如果是以兩腳步行的話,一般來說只要有一隻腳折斷就會倒下吧!

  「它不是站著的,是漂浮著。」

  從耳機裡可以聽見八雲的聲音。

  「真是愛作怪!」

  凱西罵道。

  這時警告音響起,雷達屏幕上映出大量的敵人。在哪裡?

  此時,看來像高爾夫球旗竿插上小球的東西自雲層間落下。

  D2警報響起,那些是多提姆。

  多提姆在落下至高度兩百五十公尺時,一起殿開翅膀減速。

  「阿爾法小隊往十六點鐘方向散開,采α隊形。」

  我拋出指令,令晨星加速。

  多提姆白頭部射來光束。

  我以些微的差距避開,以火神炮射向多提姆。

  碰——齊射!

  頭部遭到破壞的多提姆滿目瘡痍地落下。

  新的多提姆跟在背後。

  我活用晨星良好的迴旋性能,右彎後令機體滑出,與多提姆交錯射擊。

  視線一角能看到卡西正被多提姆追趕中的機體。

  卡西邊抬起機首令衝擊波敵開,邊急速減速後試著貼在多提姆之後。

  「阿爾法。四號機。援護阿爾法。三號機。」

  我邊拋出指示,邊發射飛彈。

  命中。

  為了避開多提姆分散的碎片,我將機首大幅抬起。

  天空與海洋一瞬間交替了。

  G力旋起我的身體。

  「阿爾法·一號機及阿爾法·二號機:翼神世音正朝D2主力移動。」

  什麼?

  多提姆出現在我眼前。

  我用火神炮解決了它。

  可惡,即使一再擊墜,似乎還是會湧上無數的多提姆。

  翼神世音受到複數的多提姆迫近。多提姆一起發動光束連射。

  翼神世音被火球包圍住了。

  即使如此,翼神世音還是不斷揮出拳頭。

  太慢了!

  當然,多提姆們輕易地就避開了翼神世音的攻擊。

  可惡。艾爾菲·哈迪亞特。什麼叫神名綾人不是必須戰鬥的人啊!光在這種地方拿嘍囉當對手,妳不就已經陷入苫戰了嗎?

  多提姆呈一直線衝過去。

  「危險!」

  比我的警告還快,多提姆已經撞上翼神匹音。

  一瞬間,我似乎看見多提姆覆蓋在翼神世音的右手,但一切都突然消失在爆炸中。

  被解決掉了嗎?

  怎麼會!

  在淡淡的爆炸煙霧另一頭,可以看見模糊的光。

  哪是什麼光芒?

  此時,翼神世音的身影顯現了。光芒正在翼神世音被多提姆覆蓋住的右手處舞動。

  那個是……

  盾牌嗎?

  D2警報聲再度響起。

  我抬頭仰望,看見多提姆正像散彈飛舞般自雲間落下。

  這樣下去沒完沒了。

  我一瞥戰況,翼神世音跟卡西他們都以多提姆為對手,被捲入混戰中。

  只有我靜靜地飛行著。

  在混戰中僅僅造訪一瞬的寂靜。

  飛行員得在這一瞬間下判斷。該攻擊哪個敵人,該援護哪個我方。

  我毫不猶豫地拉起操縱桿,攻向敵人的根據地!

  「薔薇!」

  雖然能聽見巨匠像在責備的聲音,我卻無視地加速。

  我從再度落下的多提姆身邊竄過,急速上升,深入雲海。

  「我才下要小孩子來幫我!」

  這是大人的戰鬥。

  是我們的戰鬥。

  我突入雲海中。

  不,這是不是雲的某種物體。

  誰管它。

  引擎發出咆哮聲。

  我穿越雲海。巨大的藍天擴展開來。

  還有,在雲之上散開的歌聲。

  是D1詠歎調!

  金胡月

  惠邊發出慘叫聲邊扯下耳機。D1詠歎調就像要鑽入腦髓裡一樣,即使相隔這麼遠,也還是有細微的聲響,令司令中心的玻璃為之震動。

  「司令!」

  看著戰況的小總仰望功刀司令。

  「迴避。叫哈迪亞特退下。」

  「阿爾法·一號機,聽得見嗎?阿爾法·一號機。」

  我打開通信回路,要向艾爾菲傳達指令。

  但是,回答我的只有噪聲。

  「阿爾法·一號機,沒有回應。」

  「反覆呼叫。」

  「阿爾法。一號機,聽得見嗎?請回答。」

  「阿爾法·一號機,速度降為零!」

  洋平的聲音在週遭響起。這是什麼意思?速度為零。我看向屏幕,標示著阿爾法。一號機的識別光點的確在停止中,沒有動作。雲海上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

  艾爾菲.哈迪亞特

  即使已完全開啟D1詠歎調遮蔽罩,但在這種距離下可說是完全沒有意義。

  響徹的D1詠歎調,感覺就像有人將手直接伸進腦袋,在裡頭回轉一樣。光是忍住想吐的感覺,好像就已經耗盡所有精力了。

  巨大多雷姆的腳就在我身旁。

  在多雷姆的兩腳間,有個像張開的蜘蛛網狀物體,晨星就被纏在上頭。即使把引擎出力開到最大,卻還是完全動彈不得。速度為零的恐怖感。在地面上時完全沒有感覺,□在高空三千公尺靜止的狀態,除了恐怖沒有其它感覺。不只如此,還有D1詠歎調。還真是無微不至啊!

  感覺腦袋好像正緩慢地融化。軀體就像腐肉般沉重。

  正當我要放棄時,詠歎調停止了。

  我看過去,朦朧的視野中全都是翼神世音。

  翼神世音在歌唱。它的歌聲將Dl詠歎調完全掩蓋住了。

  可惡,只能被翼神世音拯救嗎?

  「妳不要緊吧,艾爾菲小姐。」

  我不想在這裡聽到你的聲音。我想聽到的,只有敵人死前的慘叫聲。

  「我不重要,先管敵人……」

  好不容易才將這些話說出口。

  翼神世音往上升起,粉碎了多雷姆的身體。

  ……本來是如此的。□是,翼神世音卻無法往上飛。仔細一看,它的腳被雲纏住了。不對,那不是雲,是多雷姆的防衛系統。

  接著,雲海發出光芒。

  多雷姆放出積蓄在雲海內的所有能量。

  「嗚哇!」

  即使我想塞住耳朵,雙手也重得抬不起來。我聽見綾人的慘叫聲。聽到那聲音比聽到D1更加難受、痛苦。不要,我不想聽。

  電磁光在翼神世音的表面竄流,朝向空中伸出死亡的指尖。

  「哈啊……哈啊……好熱……」

  大概是受到翼神世音的保護,綾人還活著。不過,他看來很痛苦。

  「好熱……」

  加油。

  「哈啊……哈啊……」

  我就不能做點什麼嗎?

  我兩手抓住操縱桿,像是動用全身力量般讓指頭按下發射鈕。就好像不只是晨星,就連我的身體都被線給纏繞住一樣,這總是一瞬間就能辦到的事。現在卻只能慢慢做。這段時間中。綾人痛苦的聲音依然傳到我耳朵深處。

  「哈啊……哈啊……哈啊……」

  當我好下容易按下發射鈕時,感覺就像要昏劂過去了。

  彙集我所有思緒的飛彈朝翼神世音飛去。那飛彈掠過一旁,被吸入多雷姆的本體中。

  命中!。

  但是,有如蜘蛛網的防護罩卻擴展開來,吸收了爆炸的衝擊。

  「噴!」

  我已經無能為力了嗎?

  只能這樣飄浮在高空三千公尺,聽著綾人痛苦的叫聲嗎?

  「翼神世音,動作停止。」

  「駕駛的維生等級降到等級三。」

  「綾人,回答我。綾人!你聽得見嗎?回答我,綾人!」

  司令中心裡混雜著急迫的聲音,我能聽見遙接近悲鳴的呼喊。

  可惡!我已經什麼都做不到了!

  如月久遠

  由腦內梗概聯合導致的覺醒。一如往常的房間。一如往常的地方。一如往常的空氣。但音樂不同。如果沒有那芬芳而邪惡的音樂的話。如果沒有翼神世音演奏的音樂的話。歐靈。那樣不行。那腐蝕人心的音樂是為誰而演奏的。

        那是憎恨。那是悲哀。夢。幻。歐靈啊!被天空束縛住,那竭盡的思念無法傳達給你嗎?那不過是微小的錯誤的集合體。如果在分歧點出了錯,之後分歧的未來就會一個接一個消失。一個未來就像肥皂泡泡般消失了。生命的活動就是選擇。持續抵抗著熱力學第三法則的生命體,他們可悲的行動將會決定未來。對自己的使命覺醒吧!可是,他聽不到我的聲音。我的聲音無法在歐靈耳中迴響,只有殺戮峨然的龜裂強烈地、強烈地、強烈地強烈地強烈地強烈地強、烈、地……

  紫東遙

  「翼神世音駕駛員的生命維持上升至等級九。仍在上升中……無法測量。」

  惠的聲音雖在司令中心內響起,但沒有人在聽。

  全員的眼睛都盯在屏幕上。由阿爾法。一號機送回來的影像中,翼神世音正與多雷姆對峙著。正當我在想已經撐不下去的時候,翼神世音突然有了動作。

  量子力場化為光,住翼沖世音的手臂上躍動著。接著,像是光束的東西朝多雷姆射去。

  不。與其說是光束,更像是把固體的劍。

  多雷姆的防護罩雖然立刻展開,但隨著電漿的閃光掠過。防護罩被蒸發,尤劍刺向多雷姆。

  多雷姆顫動起來。臨死的痛苦令多雷姆蠕動著。

  解決掉了嗎?

  解決了!

  光劍斬裂了多雷姆。多雷姆就像土塊一般碎裂崩落。

  無聲地崩解的多雷姆,四分五裂地落入海面,濺起巨大的水柱。

  雖然在這樣的距離看不出來,□那大概是跟新宿的高樓大廈相當高度的水柱吧!水柱漸漸覆滿海面。

  「對周邊地區發出大浪警報。」

  聽到司令冷靜的聲音。司令部趕忙展開應對動作。但是,我沒有聽進去。我凝視屏幕上的翼神世音,翼神世音持續凝視著天空的彼端。是在看什麼?它的視線前方有著什麼……

  那裡是東京木星……

  六道翔吾

  貳神是個不可思議的男人。他突然造訪,說出我任教大學時的學生姓名,說想詢問有關他的事而進到屋裡來。接著,不知什麼時候我們就像這樣下起將棋來了。他將棋的棋藝算是普通吧!

  「全國小學生繪畫比賽。」

  那話來得突然。他將一枚桂馬朝我的陣地逼近。

  「在2009年的參賽者裡,有神名綾人的名字。」

  這問題總算觸及核心了。

  「當時還是小學五年級生,如果現在還活著,就是二十九歲。可是,在這裡的神名綾人據說是十七歲。」

  「那就表示是不同的人。雖然這個名字很少見,但也是有可能同名同姓啊!」

  我以一枚金將取下他的桂馬。貳神移動角行切入我這步棋造成的空隙。

  「是這樣嗎?現在世界上,只有一個地方時間流動的方式是不同的啊!」

         他似乎被我的金將與銀將的動作所迷惑,忘掉了我的王將。貳神切入的角行立刻被找用玉將給吃下。

  「是巧合吧!聽說突破絕對障壁的技術還沒開發出來。」

  貳神將步兵走到我的玉將前。

  「是還沒啊!不過,不管什麼時候開發出來,都沒什麼好不可思議的。不是嗎?」

  我以玉將吃掉步兵,貳神令飛車前進。我正等著他這一手。他待在陣地裡的王將側面全放空了,我將角行朝那移去。

  「就算如此,那又怎麼樣?只能說是剛好,而且什麼也沒發生。」

  我這麼說著,將手指指向剛剛落下的桂馬。要是貳神用角行吃下金將,我馬上就會打出桂馬。貳神已經無路可逃了。

  「嗯!」

  他雙手抱胸。陷入沉思。

  「要重新來過嗎?」

  「嗯,我會再來打擾的。」

  貳神放下手中的香車,離開了。

  香車。要是那一手棋下在4六的話……

  這個叫貳神的男人,相當不容輕忽啊!

  紫東遙

  被叫進司令官室的艾爾菲面無表情。

  「單機突入來歷不明的雲層中,這種擅自的舉動違反了軍規。用那種方式戰鬥遲早會喪命的。」

  「命是我的。」

  她以低沉的聲音說。這個人是認真的。

  「哈迪亞特中尉,為什麼妳要單機衝向雲層?」

  功刀司令發問。

  「身為指揮官,我判斷這是最好的方法。」

  「根據是?」

  「……直覺。」

  「……好吧!不過違反軍規這點還是不變。我命令中尉關禁閉兩天,以上。」

  艾爾菲依舊畫無表情地敬了禮,走出司令官室。全員都目送著她離開。

  「就是這麼回事,監察官大人。」

  司令說道,一色監察官緩緩脫下太陽眼鏡,露出滿足的微笑。

  「很聰明的判斷。沒有規律就不成組織了。」

  真無聊。你只是對別人受罰感到有趣吧!不知是不是我心裡的氣憤陂看穿了,司令表示要與監察官談話,命我退下。對我而言,這反而是走運吧!

  來到走廊上,艾爾菲站在窗邊。下沉的夕陽在她臉上落下強烈的陰影。

  「跟哥哥好像……」

  她喃喃說道。我馬上明白是誰像她的哥哥。

  「妳有哥哥啊!」

  「不,在那『災難的一周』裡,已經變成過去式了。我明明要他別這麼做的,他卻說要保護大家……」

  苦澀的寂靜。不知為何,我們說到姆大戰的死者時,不會用」死了」這個詞,一定會留下一段空白。苦澀的空白。從那之後。到底有多少人共有著這段苦重的沉默呢?

  「妳覺得那樣好嗎……」

  「嗯?」

  「讓那個少年戰鬥,妳覺得那樣好嗎?」

  「怎麼可能會覺得好。」

  我吐出像要令堤防潰決的話語來。

  「妳以為我是為了讓綾人作戰才把他從東京救出來的嗎?如果只是為了做那種事,不如讓他一直待在東京還比較幸福。」

  不行。如果再觸及更多,就違反了保密義務。即使吶喊出聲,我仍冷靜地切換話題。

  「不過,我們非得這麼做。即使得令他戰鬥,我們也得保護地球。得保護大家的未來。」

  雖然我覺得自己話題換得不錯,但艾爾菲似乎馬上就看穿了。她投來冰冷的視線。

  「我可沒想到,妳會有不惜一切也想守護的東西……我沒有,所以我才在這裡。為了證明不需要綾人戰鬥而在這裡,像哥哥一樣的一般民眾也得參戰的時代已經結束了。不,是非得結束不可。我們軍人就是為此存在的。」

  好強悍!能夠輕易說出這些的人是很強悍的。

  「所以,我也對過去的同伴們說,一起來賭上性命戰鬥吧!」

  我覺得胸口像是被抽緊了,這裡居然有如此替綾人著想的人存在。

  「這些話對情報部的人來說好像是多餘的。」

  我反射性地握住想離開的她的手。好像不清楚我這個舉動的意思,艾爾菲露出困惑的表情。

  我學綾人對她比出兩根手指,她脫口而出。

  「第二個?」

  「替綾人著想的人。」

  「是嗎……第一個是妳嗎?」

  艾爾菲笑了。

  我也回以微笑。

  接著,我們握了手。
  1

  好疲倦。今天累得一塌糊塗。

  這不只是因為跟多雷姆作戰。

  吃了電擊,駕駛艙裡的水也變成熱水,簡直像進了蒸汽浴。連腦袋裡頭都好像要跟著蒸發了,正當我想著已經撐下下去的時候,看到在多雷姆彼端的東京木星。從地平線的另一頭,可以微微窺看到那紅色球體的頂部。

  我的故鄉。我該回去的地方,卻無法回去的地方。朝比奈跟阿守還有其它明友們所在的地方。媽媽所在的地方。

  那個時候,我沒有想著要打倒多雷姆還是什麼的,只是想要打飛妨礙我朝向東京木星的傢伙。接著光束的劍便伸出,貫穿了多雷姆。

  當多雷姆消失之後……

  沒有人妨礙我的時候……

  只要我想去的話,就能回東京了。

  但是,我卻沒有回去。

  回頭可以看見根來神至。

  遙小姐、惠。還有其它人所在的地方。與我有所聯繫的地方。我要捨棄這份聯繫嗎?我問自己。

  雖然沒有答案,但不知為何,我卻背向了東京木星。背向了媽媽。

  當我邊回想這些事情,邊為了去搭乘渡輪而走在海岸邊時,堤防上有個正在打盹的人影。是下午那個喝彈珠汽水的大叔。

  「嗨!」

  帽子底下。大叔正以好好先生似的目光窺看我。我吵醒他了嗎?

  「你一直在這裡睡覺嗎?」

  「因為風很舒服,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大叔嘿咻一聲翻起身,風吹撫著我的頭髮。感覺的確很舒服。

  「你為什麼要工作?」

  大叔突然的質問令我心慌。

  「是家庭因素嗎?」

  「也不是,只是……」

  只是什麼?我要說只是搭乘翼神世音在戰鬥嗎?這是機密耶!我還簽了保密文件呢,這不是能對才見過兩次面的大叔說的事情。我說出毫無關係的話來。

  「東京在哪個方向呢?」

  大叔沉默地指向一個方向。是嗎,是在那邊啊

  「怎麼啦?」

  「只是覺得我們似乎聯繫在一起。」

  沒錯,我們聯繫在一起。

  我跟東京。

  即使分開了,也還是聯繫在一起。

  「是嗎……」

  夕陽住這麼喃喃自語的大叔側臉上,落下了複雜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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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凍結的聖夜

  斷章1  如月樹

  「真是壯觀,這就是神明本尊嗎?」

  哎呀,真是個難搞的男人,對什麼都感興趣。為什麼司令部連根來神殿都允許媒體採訪呢?

  「不過,神明也會受傷啊!」

  因為最近的戰鬥,翼神世音有一部份受損了。

  「不要緊的,那道水柱會治好神明的傷口。」

  雖然被詢問也不會怎麼樣,但由於七森外出了,非得陪他實在令我不快。我還有該做的事,得調查作業班由海底一百二十公尺處撈起的多雷姆部份殘骸。

  多雷姆真是不可思議的東西,完全搞不懂它的動力系統。即使試著分析,也找不到類似構造。若要簡單說,就是土塊與石塊罷了。這東西卻能動作,這不就像猶太教裡的傳說巨人嗎?

  「這就是那群傢伙的殘骸嗎……」

  「這是最重要的秘密數據。」

  「喔喔,貳神邊佩服著邊想拍照。哎呀,這可不行。我從旁取過相機,抽出底片。」

  「我有採訪許可耶!」

  「不能攝影。」

  「那真是對不起。」

  貳神完全沒有害臊的意思,身上大概有隱藏式相機吧!接下來只要在他出去時照射到電磁波,就能應付了。我回到調查多雷姆殘骸的工作上。

  這是什麼?乾燥的土塊上可以看見藍色的結晶,用手指一摘。便輕易掉了下來。是我不曾看過的結晶體。

  貳神正窺視著我的動作。我將那塊結晶放入口袋,站起身來。

  「我們出去吧!」

  1

  「去游泳吧!」

  惠突然說道。

  「啊?」

  「去海邊啦!聖誕節到了嘛。」

  聖誕節到海邊……總覺得完全搭不上。根來神至真是個南國島嶼。

  「不用啦!」

  「別客氣。我跟姊姊約好要去的,她叫我也邀綾人啊!」

  結果我被半強迫地拉到海灘邊。海灘就像燃燒般熾熱,海風撫過臉頰。因為我不擅長游泳,就在海灘傘下打開沙灘涼椅。開始畫起圖來。就是那幅畫,站在懸崖邊的少女背影。我正想要捕捉海浪的感覺,這樣正好。

  當我熱中於畫畫時,已游過一趟的惠走近我。

  「你每次都在畫什麼啊?」

  「畫什麼都可以吧!」

  我不喜歡半成品被人看見。

  「既然這樣,要不要我做你的模特兒呀?」

  穿泳裝的惠擺了個姿勢,一點魅力都沒有。

  「多謝妳的好意。」

  「什麼!」

  火大的惠想搶過素描本。哪能被妳搶去啊!正常我們在爭奪時,我連帽風衣的胸口敞開來,讓惠瞧見了我的胎記。

  惠呆呆地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那是什麼?你們那邊的流行嗎?」

  看到這胎記會說出這種話的人,我還是生平第一次遇到。我是覺得不會有人因為喜歡才弄成這樣的。

  「這我從小就有了。」

  「蒙古斑?」

  蒙古斑不是小嬰兒屁股上的斑嗎?

  不過,把我的胎記像這樣混在一起讓我有點開心。她大概也知道我很在意這個胎記,所以才特地裝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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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斷章2 紫東遙

  惠跟綾人正在那一頭打打鬧鬧。年輕真好。像我,連來到海邊都要帶著筆記型電腦工作,簡直像截稿前的小說家。

  「遙小姐,妳在忙什麼呀?」

  正在做日光浴的金感到不可思議地問我。

  「處理剩下的工作。」

  「現在不是在休假嗎?」

  惠好像很吃驚地看向這邊。

  「是啊!所以才能這樣悠哉地玩樂嘛!」

  「那個……不是在玩樂吧!」

  正像綾人所說的。實際上我在處理得自U-06的探查數據,要是這個解析結果正確的話……

  這時候,背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嗨,今天天氣真好啊!」

  是樹。

  「明天晚上我家會開個小小派對。」

  「學者還真閒。」

  我不禁想諷刺他一下。

  「這種時候還能開什麼聖誕夜派對啊!」

  「順便慶祝妳轉任新職。」

  「沒道理讓你來慶祝吧!」

  「別想得那麼嚴肅。」

  樹的聲音還是一樣溫柔。但是,那聲音已經無法再令我心動了。

  「偶爾大家開心一下也不錯吧?作戰部裡會有很多人來,像是五味跟八雲。」

  聽到八雲的名字時,惠露出很開心的反應。

  「真的嗎?我也要去!」

  惠對八雲有興趣已經是昭然若揭了。不過,我不認為他是個跟外表看起來一樣好的男人。我得以姊姊的身份跟惠好好談一談。

  「你們也會來吧!」

  「嗯。我就答應你吧!」

  「我就知道妳會這麼說……那麼各位,明晚七點恭候大駕光臨。」

  真是能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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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斷章3 七森小夜子

  真是能幹。說要辦派對,我本來期待能兩人獨處的,不知何時卻弄得如此盛大。把從研究部到作戰部的人都叫來了,不會連遙部邀來了吧!

  前面那台車在搞什麼,慢吞吞的!

  我用力拉下排文件桿,令引擎發出呻吟聲,穿了過去。不過,再前頭又有一台大卡車。真是不順。雖然我讓喇叭聲大作,但卡車卻沒聽到,繼續悠戰地,慢吞吞地前進。

  總算抵達博士家時,雲層陰沉沉地籠罩著,感覺有些寒冷。在海邊作樂的家伙有得瞧了。

  「那個。」

  在海邊就沉默不語的樹博士像是有點難以啟齒地開口。

  「什麼?」

  我粗魯地回問。

  「雖然早了一點,這個是……聖誕禮物。」

  咦?真的嗎?

  我沒辦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不過,那東西的確正垂吊在樹博士的指尖上。那是條漂亮的藍色寶石項鏈。至今我已經跟著博士研究了好幾年,但能收到他的禮物……直到剛剛都還堅硬縮緊的心,緩緩地融化了。

  「我從沒看過這種寶石……很貴吧?」

  「因為妳總是幫了我很多忙。」

  博士的氣息輕柔地擴散開來。他像要擁抱住我,特地替我戴上項鏈。

  能活著真是太好了。

  項鏈輕微的重量掛在頸上,這是樹博士心意的重量。對我來說,這是全世界最讓我高興的禮物。我用手指把玩著項鏈的藍色寶石。這是什麼?我從沒看過。

  既湛藍又透明。內部卻藏有不可思議的閃爍光芒。當我微微動動手指時,寶石閃爍反射的光電很漂亮。

  好高興,高興得好像胸口被抽緊了一樣。

  我無意間仰望陰沉沉的多雲天空。

  「啊……博士,你看。」

  冬天的使者翩然降臨了。

  2

  我正想著突然變冷時,下雪了。這真是不可思議。剛才還熱得可以游泳的,

  現在卻在下雪。惠披上風衣大嚷大叫。

  「雪耶。是雪耶!」

  妳太吵了。惠用掌心接住雪,像個傻瓜似地張開嘴,舔了舔落下的雪花。

  「好冰,這就是雪啊!」

  「妳沒看過雪嗎?」

  「從搬過來以後我就沒離開過島上。」

  惠抗議似地噘起嘴。是嗎,沒看過雪啊……在這個南國島嶼上是不會有雪的,但我受到的文化衝擊卻像她說的是沒看過海一樣強。

  「這是開始觀測天氣以來第一次下雪吧!」

  金抬頭看著陰沉沉的天空說。

  「會積雪嗎?」

  「怎麼會。」

  惠的話雖然在否定,□表情卻沒有自信。

  「也是啦!反正要下的話,到明天的聖誕夜再下就好了。」

  別期待白色聖誕夜啦,這裡可不是東京。我還是早點回去吧!這麼冷會感冒的。」

  「哈啾。」

  看吧,打噴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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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斷章4 一色真

  在沒有暖氣設備的酒吧裡,感覺有點寒意。

  「熱萊姆酒。」

  接觸者坐上我隔壁的位置,點了酒。熱萊姆酒在寒冷的店裡冒起看來很溫暖的熱氣。

  「沒想到在這種南國島嶼能點到這玩意啊……替耶穌基督的生日乾杯吧!哎呀,這是預先祝賀。」

  我討厭沒有格調的男人。

  「聖誕節本來就是冬至的節日。傳說太陽教(注3)中的太陽神密特拉會在

  冬至死去,並在三天後復活,所以有冬至的祭典。是基督敦擅自改成了耶穌的生日。」

  「是在公元三二五年的尼西亞公會議裡正式制定的吧!」

  這個男人果然不像外表看起來那種人,跟他連手或許不錯。

  窗外正下著雪,道路與人們身上都染成白色。白色很好,不會被任何事物弄髒,也不會沾染上任何事物,只是一片白。我喜歡雪。

  是因為白色而回想起來嗎?那男人說起奇妙的事來。

  「我小的時候,當漁夫的爺爺說他看到白色的鯨魚。接著,他說『這個就給你吧』,突然把他很寶貝的小刀給了我。」

  頓了一會,他發出啜飲熱萊姆酒的聲音。

  「在那之後爺爺又出海去捕魚,就再也沒有回來了……爺爺在那個時候就知道自己會死了嗎?你覺得呢?」

  知曉自己的死期,就這麼死去的老人的故事。接受老人托付的男人。總之他是在說自己是個值得信賴的人吧!不過,沒用的。我不會信賴任何人,可以相信的只有自己,這件事,那個島已經徹底教會我了。所以,你也盡可能地供我利用吧,貳神。

  3

  哈啾——

  我打著噴嚏,張開眼睛。好冷,冷過頭啦!直到昨天還會因為酷熱而爬出被窩的夏季薄被,現在即使捲到頭頂還是會打從身體中心冷起來。就算現在起床,也沒有衣服可穿。我本來就沒從東京帶衣服出來,現在有的也都是夏季服裝。試著找找,也只找到在裝著斑斑的旅行箱裡,那件一起塞進去的輕飄飄睡袍。太沒品味了。但為了解救燃眉之急,也顧不得這些了。我只有這件長袖衣服。

  我把所有的衣服迭起來穿,再在上頭套上那件睡袍時。聽見外頭踏著雪地的腳步聲。是誰?誰會在這種早晨去慢跑啊!

  我向玄關偷看,是遙小姐。跑完步的遙小姐兩手撐在膝蓋上,看來很難受地喘著氣。她的呼吸都是白霧。

  「為什麼要這麼拚命?」

  「哈……哈……你覺得是為什麼呢……」

  看向我的遙小姐露出吃驚的表情。

  「你那是什麼打扮啊?」

  「沒辦法啊。我沒有冬天的衣服。」

  別用那種」品味真是糟糕到下行」的眼神看著我好嗎?這可不是我的品味。

  可是,遙小姐好像突然想起什麼,露出既高興又害羞的神情。

  「你等一下。」

  什麼等一下。等等啊!我得這樣站在這麼冷的玄關門口嗎?喂,遙小姐——

  離開了一會後回來的遙小姐,看來很難為情地遞出什麼來。

  「這個你拿去用吧!」

  是毛線手套。雖然看起來像男用的,但上頭的幸運草刺繡有種少女味道。這是手織的嗎?不過,遙小姐會織出這麼有少女味的東西來嗎?

  「謝謝。不過,為什麼會有這個呢?」

  即使我這麼問,遙小姐也笑而不答。只是,她看來非常開心這點是毋庸置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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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斷章5 功刀仁

  「從這份U-06的報告書看來,沒有完全解決掉它嗎?」

  亙理長官以悠閒卻帶有擔憂的聲音說。

  「雖然無法斷定……」

  「現在可是聖誕節,不要緊嗎?」

  大部份作戰部的人員都在聖誕節假期中,亙理長宮的」個要緊嗎」是問要是遭遇復活的多雷姆攻擊該怎麼辦吧!

  「輪班上並沒有問題。」

  雖然這麼說,但窗外在下雪。要是這個異常氣候是由多雷姆造成的話……

  「白色聖誕節啊……對了,樹那邊好像要開派對。」

  看著雪的長官像是忽然想起似地說著。

  「與我無關。」

  像那樣明亮的場所不適合我。十五年前,我就不適合這些場所了。比起這些……

  「您不去見他嗎?」

  這句話撞上長官的背影,落在地面。

  到底是該去見誰,即使我不說他也明白。長官沒有回答,這樣好嗎?我並不知道。因為該存在的地方,我在十五年前就已經失去了。

 ✩✿✿✿✿✰✩✿✿✿✿✰

  斷章6  金胡月

  根來神至居然下雪了,真不可思議。這該叫做南國之島飄雪吧!

  神至市的行人們邊撐著傘,邊仰望天空。對大家來說,雪是很稀奇的。

  「好厲害,真的是白色聖誕節耶!」

  這裡也有個不屈於寒冷,單純為了雪而開心的人。那就是小惠。

  「說不定可以看到白色的聖誕樹……我是第一次在雪地上留下腳印呢!好好玩,會有擦、擦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揉搓澱粉包裝袋。」

  這麼說著的時候,她滑了一大跤。

  「不要緊吧?小惠。」

  「好痛!」

  即使皺起臉來,惠還是把剛剛才買的禮物緊緊抱在胸前。

  「那雙高跟鞋太高了吧?下次會受傷的。」

  我伸手幫她站起身時這麼說,小惠垂下頭,露出不開心的表情。

  「姊姊她……」

  「嗯?」

  「姊姊在我這年紀的時候,就已經有那麼高了……」

  勉強弄高身高的小惠,惻臉看來有些寂寞。雖然我沒有手足所以不太懂,不過差了那麼多歲的姊妹,就會如此地意識到對方吧!尤其是妹妹特別會。

  「明天開始我妹妹會過來,要跟她好好相處喔!」

  在小惠來TERRA的前一天,遙說過的話在我耳朵深處響起。

  「這是有原因的……她在學校被人欺負,發生了許多事,讓她拒絕上學。所以,可以溫柔對待她嗎?」

  遙覺得小惠是可愛的妹妹,那對小惠來說又是怎麼想的呢?

  「買給妳姊姊的禮物呢?」

  「我怎麼可能會買。」

  小惠笑了。

  總覺得,連我都哀傷起來了。

  因為肚子餓,我們走進快餐店。才剛買完禮物,財政處於緊縮狀態啊!

  「妳那麼討厭妳姊姊嗎?」

  迂迴的說話方式對小惠是沒用的,於是我直接丟出疑問。

  「也不是那麼討厭啦!姊姊她……雖然看起來像完美主義者,但她也有女孩子癡情的一面。」

  癡情?這是最不適合遙的字眼吧!雖然不像小惠這樣,但遙可是會為了扮演完美的角色而努力的類型。

  「以前她好像有個很喜歡的男孩子,她似乎一直沒辦法忘記那個男生,當時沒能交給他的禮物,到現在都還收在抽屜裡呢!」

  是這樣啊!這真的很意外。

  「我們經過搬家啊什麼的,值得懷念的東西全都處理掉了。但好像只有那件禮物,姊姊無論如何都無法捨棄。很癡情吧!她還沒有脫離『女孩子』的階段呢!」

  笑著這麼說的小惠,已經脫離」女孩子」的階段了嗎?在過去,遙沒能傳達出去的心意。小惠把自己的心意寄托在放在一旁的禮物上。是對誰的?我還不知道。當作不知道。但是,只要看看小惠的行動,馬上就能明白了,即使如此,還是得為了確定而問她吧!

  「小惠,那個……」

  正當我要開口時,小惠喊了一聲站起來。

  撐著傘的小總正從窗外走過。真糟糕。

  明明小總聽不到,小惠還是喊著」請等一下」,邊抓起禮物飛奔出店外。等等,等等呀!傘呢,還有外套呢?我收拾起她的東西,追在後頭。

  「這請拿去用吧!」

  小總有點吃驚。小惠只想著要傳達心意,拚命地遞出禮物。不過,這種時候

  我該做什麼好呢?

  「謝謝,我可以打開來看嗎?」

  小總為什麼要收下呢?他拆開包裝紙,連盒子都打開了。這樣的話,就不能退還給店家啦!那是個上頭有四葉幸運草的刺繡,充滿少女味道的領帶。像那樣的東西,不合小總的喜好。然而,是他的話……

  「我正想要這種領帶呢!」

  為什麼你要這麼說。

  「那個……今晚你會去如月博士辦的派對嗎?」

  「嗯,我會去啊!小惠也會來吧!」

  「是的。」

  「那麼,今晚見了。」

  「嗯!」

  第二次的回答聲調揚高了。給幼稚的少女虛偽的希望,這樣好嗎?做這種事好嗎,小總。明知我在背後還這麼做?像這種時候,我就搞不懂他在想什麼。感到不安。然而,小總卻微笑著揮揮手離開了。在我心中,只殘留不安。

  「八雲先生還是喜歡姊姊吧!」

  咦?我不禁發出聲來。小惠大概是直覺地看穿了他剛剛所說的是謊言吧!可是,她卻沒連真相都看透。

  「是這樣嗎……」

  我應該告訴她真相,不應該給小惠虛偽的希望。然而。我說出口的卻是……

  「沒這回事吧?」

  我好狡猾。因為不想看到小惠受傷的表情,因為不想直接令她受到傷害,所以我只能這樣逃避。

  「要是我能像姊姊一樣……」

  「不過,我覺得小惠跟遙比想像中還相像,不管是氣質或舉止。」

  我已經不能責備小總了,我也是一樣,給了小惠虛偽的希望。我們並沒有要保密的意思,只是錯過了說出來的機會,拖拖拉拉就變成這種狀況了。我知道說得越遲,人就會傷得越深。啊,我討厭這樣。應該跟小總商量,好好地解決才行。

  做不到這件事的,狡猾的我們。

 ✩✿✿✿✿✰✩✿✿✿✿✰

  斷章7 七森小夜子

  「上周破壞的D1碎片,到現在仍未失去分子結合力。是這樣嗎?」

  「是的。」

  樹博士肯定了功刀司令的話。

  「也就是說,保有正常機能的個體,有可能還潛伏在附近。」

  「真是個非常有趣的案例。被翼神世旨破壞的D1,不論哪一具都喪失了分子結合力,也就是變回單純的士塊。但,這次卻成功地回收一部份,由U-06的報告來看,可以確定D1在海底移動的痕跡。要是能詳細分析這樣的案例,或許就能分解出D1的運作原理了。」

  「研究請等到狀況結束後再做,現在最優先的是殲滅D1。」

  遙從旁插口。因為當上作戰司令部的情報士官,就自以為了不起?

  「這是當然的,紫東上尉。」

  樹博士對遙投以別有意味的視線。她露出不悅的表情……不,不對。說真的,那表情不一定是討厭。我感到胸口一帶既混濁又冰冷。

  在自動販賣機前,我又遇到遙,燼管我不想看到她。

  「真不愧是妳,在新職位上也能適應得很好。」

  雖然我是打算諷刺她,□一點效果都沒有。

  「在工作場所裡啊,要是有在意的人,工作就會格外認真啊!」

  這傢伙是怎樣,那種話能在這樣的場合脫口而出嗎?我感覺胸口一帶逐漸變冷變硬。

  「原來是這樣啊……是最近嗎?」

  「從以前一直就是了吧!」

  「是嗎?」

  我雖然想盡可能保持平靜,實際上卻是想抓起她的衣襟逼問。

  「是我認識的人嗎?」

  是樹博士對吧!是這樣吧!

  「秘密。」

  不是秘密吧!因為我知道了。因為我很清楚,妳喜歡樹博士。所以,才會格

  外認真的。所以,才會在人前裝作頂撞他的樣子。那是你們商量好的戲碼吧!

  「哎呀,真是漂亮的項鏈。」

  貪婪的女性目光投注在樹博士送我的項鏈上。討厭!我不會讓給妳的。這是送給我的東西,是樹博士直接替我戴上的。

  緊握住的寶石非常冰冶,有如連指尖都要結凍般冰冷。

  我跟遙一起在窗邊坐下。為什麼我能以沒事的表情坐下呢?不,不是沒事,是因為臉部已經結凍,心已經結凍了。遙也煩惱著沒對我說話。不過,是她不好。因為她想搶走我的樹博士的心。因為她也喜歡上樹博士。因為比起她,我喜歡樹博士更久更久。就像住我出生前,就已經喜歡上他那般喜歡。

  我才不會讓給妳。

  我不會把樹博士讓給妳,博士是我的。只屬於我的。我不會讓其它人動樹博士一根寒毛。

  「紫東上尉,請盡速趕往司令中心。」

  遙一臉得救的表情站起身來。

  「那麼,今晚派對上見。」

  今晚派對上見……妳打算做什麼?喝醉了對博上甜言蜜語嗎?我絕對不會讓妳這麼做的。博士是我的。只屬於我的。我不會讓其它人動樹博士一根寒毛。博士是我的。只屬於我的。我不會讓其它人動樹博士一根寒毛……

  我反覆著同樣的話語,每念一次內心的淚水就化為像冰一般冰冷堅硬的結晶。

  博士是我的,只屬於我的。我不會讓其它人動樹博士一根寒毛。沒錯,我不會讓給任何人。與其要讓給別人……

  不如毀了他。

 ✩✿✿✿✿✰✩✿✿✿✿✰
  斷章8  如月樹

  綾人的定期檢查。沒有變化的徵兆,他的印記還是跟我一樣。不過,總有一天會產生變化吧!在監視器連結系統中的他,還有他腹部所刻的<世音刻印>。

  開門聲響起,長官走了進來。我以目光致意後,將視線轉回監視器。我還沒辦法坦率地看著長官。我真笨拙。長官看著監視器映出的<世音刻印>,小聲地歎了氣。

  「他或許曾因為那個刻印而有不好的回憶吧!」

  你……你竟然就在我的面前說出那種話來。

  「那孩子不會冷嗎?」

  長官的話語很溫暖。

  「不知道,因為我不是他。」

  我的話語很冰冷。

  我仰頭瞥了一眼,一瞬間,我們的視線像是糾纏在一起。□那大概是錯覺吧!長官是不可能將那麼溫暖的目光投向我的。

  因為長官的造訪而煩心的我,即使看著檢查結果表,也完全搞不僅那些數據的意義。意義不明的數字進入眼中,又消失到哪兒去了?我邊走在走廊上,邊想抓住它們,但卻總是擦過手指溜走。

  好冷!雪花忽然在眼前飛舞。

  再怎麼樣也沒到看見幻覺的地步吧!我拾起頭,雪自拉於內部的階梯上星星點點地飄落……可是,這裡是室內啊!

  難道說,我一口氣爬上階梯,七森就在上頭。

  七森站在飛散的雪花中。窗戶明明全都關上了,雪花卻像從她週遭湧出來般飛舞若。

  「我明明很認真地在做……為什麼要欺負我呢?我沒有錯……我沒有錯……」

  每說出一句話,空中就生出雪片飛舞。

  「七森。」

  我這麼呼喚,她轉向我,那是可悲的女人的眼眸。

  「因為你不肯給我溫暖……」

  垂掛在她胸前的項鏈,藍色寶石不知在何時增殖了。雖然我沒有想什麼就給了她,不過那寶石果然是多雷姆的本體。

  「七森,把那條項鏈丟掉!」

  此時她背後的窗戶破了,猛烈的雪風吹了進來。

  「小夜子!」

  「爸爸跟哥哥都……不原諒我……」

  七森的身體突然朝窗外傾斜,朝虛空傾斜。

  「小夜子!」

  我再喊了一次,奔向窗邊。這時她的身影已經在遠遠下方的運河上了。運河正在結凍。她走過的地方延續著冰的道路。她結冰的指尖凍結了一切。水、道路、大廈,所有的一切都被冰冷的結晶包圍。

  怎麼會有這種事……

 ✩✿✿✿✿✰✩✿✿✿✿✰

  4

  好冷!翼神世音的駕駛艙沒有空調嗎?真是的,不但在這種時候被叫出來,功刀大叔還叫我趕快打倒它。在聖誕節裡,受到歡迎的可是只有聖誕老人喔!別跑出什麼多雷姆來嘛。雖然不是功刀大叔,但我也想趕快打倒它。

  屏幕上映出看來像是冰樹的多雷姆。我會幹掉它的啦!現在不就正在做了嗎?

  當我舉起翼神世音的拳頭時,看見了多雷姆的臉孔。多雷姆額頭一帶的冰塊中,封進了什麼東西。那是……

  在我猶豫的瞬間,多雷姆咆哮了。

  收縮起來的D1詠歎調一口氣擊向翼神世音。

  劇烈的衝擊襲來,我光用盾防禦就已經很吃力了。

  「你在做什麼啊,笨蛋!快點反擊啊!」

  惠尖銳的聲音就像要刺進耳膜。

  「不行。那樣做她會死掉的!」

  「什麼死掉,你在說什麼莫名其妙的話啊!」

  惠沒看到嗎?

  「小夜子小姐被封在那具多雷姆裡頭啊!」

  沒錯,那是小夜子小姐。被封在冰中的人就是她。

  多雷姆認為我無法攻擊,發射了好幾發光束。

  好不容易才能避開。

  「要是打倒了那傢伙,連小夜子小姐都會受到波及的!」

  我竭盡全力地說著,功刀大叔卻冰冷地斷言:」以D1<殲滅為最優先,不必顧慮人命。」

  什……什麼!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TERRA不是救助人命的組織,如果你想救七森的話,那就自己創造奇跡吧!」

  別開玩笑了!

  你把人命當成什麼。你是要我殺了小夜子小姐嗎?

  我憤怒地想要對功刀大叔怒吼,卻吃了多雷姆的直擊。

  強烈的衝擊感。

  不只如此。

  這是……

  是寒氣。

  激烈的寒氣就像砸過來一般,侵入了駕駛艙。翼神世音的手臂也開始凍結。

  不只是手臂。全身都開始結凍了。

  好冷!

  好冷啊,遙小姐。

  這裡太冷了。

  翼神世音無法動彈。不管多麼想動,但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翼神世音被封進冰中了。

  好冷。

  我顫抖得牙關喀滋喀滋作響。顫抖雖然是提升體溫的自我防衛機能之一,但身體一點也沒變暖。這裡冷得我連腰部都感到疼痛了。

  指尖已經沒有感覺了。

  剛剛還能握拳、攤手的,現在卻動不了了。感覺就像自手腕往前的地方都黏上了冰塊。

  好安靜。

  連司令中心的聲音也聽不見。

  他們也聽不到我的聲音吧!

  我會就這麼死去嗎?

  沒能把毛線手套的回禮交給遙小姐……

  好冷……

  我忽然不再感到寒冷了。

  到底喪失了多久的意識呢,我感覺好像有人呼喊我的名字,醒了過來。

  寒氣就像要捆緊我一般襲來。

  好冷。

  指尖輕輕地變暖和了。

  騙人。

  在冷成那樣之後暖和起來的話,應該會感到陣陣刺痛的。所以,這只是幻想。

  當我這麼想著並張開眼睛時,我的手上戴了手套。

  是遙小姐送我的毛線手套。

  不可能。因為。我應該是把手套放著沒帶來啊!

  可是,很溫暖。就像遙小姐握著我的手那般溫暖。

  這溫暖是她將我帶出東京時,暖和了我的背部的手。

  有個聲音響起。

  駕駛艙的水面漫開漣漪。

  接著,翼神世音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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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普熊 發表於 2009-2-13 05:05 PM

  斷章9 七森小夜子

  這是……

  什麼……

  我……

  光。

  光。

  不要!不要啊:

  長了羽翼的巨人,翼神世音。那是討厭的東西,是會傷害我的東西。

  從封印它的冰中甦醒,翼神世音又要來傷害我了。

  不要!

  我不想受傷!

  我吶喊著。聲音化為銳利的劍。

  可是,翼神世音避開了。

  為什麼要傷害我?

  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我非得受到傷害不可,,我只是想得到幸福。人家都是這樣吧!然而,為什麼我非得受到欺負呢?

  不要啊!

  好痛。

  好痛。

  翼神世音在傷害我。

  綾人在傷害我。

  他還是個小孩子。

  明明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小鬼。

  你到底有什麼權利這麼做!

  像你這種人、像你這種人、像你這種人、像你這種人……

  翼神世音的劍刨挖著我的軀體。

  刨挖著我的心。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住手。

  住手啊!

  這時,光射入我的心中。

  在光芒中,可以看見爸爸和哥哥的身影。他們正說著什麼。

  對不起。

  對不起。

  這是為了大家好。我是這麼相信的。因為那個人是這麼說的。這是為了大家好。是為了爸爸跟哥哥好。我以為為了得到幸福,所以才會做出那種事來。原諒我。原諒我。對不起。對不起。住手。別用那種眼神看我。要是被那種溫柔的眼神注視著,我……

  我會哭的。

  「妳醒了嗎?」

  嗯?樹博士。為什麼我會睡在床上呢?這裡是醫護室嗎?

  「妳不記得了嗎?」

  什麼?發生了什麼事?的確是在功刀司令那邊連同遙一起開了會議,然後就……然後……回過神時,我就在這裡了。

  「我……是貧血了嗎?」

  「哎,是這麼回事嗎?」

  樹博士溫柔地笑了。看到他的笑容,我反射性地將手伸向胸口。不見了!不見了。不見了。怎麼辦?

  「博士你送我的項鏈……」

  「妳被送來這裡的時候,項鏈已經不見了。」

  怎麼會……那明明是難得收到的項鏈,是博士第一次送給我的禮物啊!居然會不見。我感覺胸口抽緊般疼痛。

  「別哭,沒關係的。」

  「可是……難得您送昂貴的東西給我……」

  「不用在意。」

  博士安慰我。為什麼他會這麼溫柔?因為我昏倒了嗎?

  我凝視著博士。注意一看,他的打扮與平常不同,穿著帥氣的西裝。注意到我的視線,博上點點頭說:「啊,這身衣服嗎?」

  「因為有派對嘛!」

  沒錯。今晚不是有派對嗎?我雖然想要起身,身體卻沒有力氣。

  「還不能起來啊!」

  可是,我為了今晚買了洋裝呀!會白白浪費掉的。

  「很遺憾,今晚妳還是乖乖地休息吧!」

  用有點嚴厲的聲音說,博士好像在說乖孩子、乖孩子似地撫摸我的頭。頭上能微微感覺到博士手上的溫暖。可是,即使這樣也不該感到悲傷。也不該流淚的。

  禮物不見了,也不能讓博士看我的洋裝了。我到底是做了什麼,為什麼會有這些遭遇呢?

  博士走出去後,我蓋著毛毯哭了起來。壓抑著聲音哭了起來。

 ✩✿✿✿✿✰✩✿✿✿✿✰

  斷章10  八雲總一

  派對非常熱鬧。作戰部與研究部來了好多人,擔任服務生的樹先生看來很忙碌。料理很美味,酒也很好暍,沒有什麼好挑剔的。然而,金卻露出非常沉重的表情,邀我到外頭的陽台上。外面還殘留著那具多雷姆的影響,有些寒意。處處都有溶化的殘雪,很有聖誕節的感覺。

  「那是小惠送你的領帶吧!」

  金的目光注視著領帶。

  「你為什麼要打上這條領帶呢?」

  既然昨天已經收下了,那不戴上不是很失禮嗎?為什麼我非得被她用責備的眼神看著呢?

  「妳的表情看起來好凶喔!這是難得的派對,不快樂點怎麼行。」

  這時門打開了,小惠的身影出現了。看到她,金露出很尷尬的神情。為什麼呢?

  「聖誕節快樂,小惠。」

  「聖、聖誕節快樂。」

  小惠滿面的笑容。

  「這洋裝真可愛。」

  「真的嗎?」

  「思,很適合妳呢!」

  「謝謝。即使只是客套話。我也很開心……啊,那條領帶。」

  「我馬上就戴起來了,適合嗎?」

  「嗯……啊,這就變成在稱讚自己的品味了吧?」

  「搞不好是喔!」

  「太好了,能讓八雲先生覺得高興。」

  小惠很難為情似地笑著,看來有點可愛。我瞥了一眼,金正以非常可怕的眼神看向我們這邊。金今天怪怪的。跟小惠聊一下沒關係吧!

 ✩✿✿✿✿✰✩✿✿✿✿✰

  斷章11  紫東遙

  我將有些醉了的身體靠上沙發。實際上報告書是非寫不可的,不過能勉強來參加真是太好了。

  「怎麼樣,玩得愉快嗎?」

  樹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檔問我。

  「很愉快呀!真不愧是由你舉辦的派對,十分周到。」

  「能受到妳的稱讚真是光榮……不過,就算稱讚我也沒有禮物喔!」

  裝飾在聖誕樹上的聖誕老公公人偶正笑著。

  「樹,你在幾歲以前相信有聖誕老人?」

  「聖誕老人?……我從小就不相信那種東西了。」

  是因為我說了奇怪的話嗎,樹露出非常受傷的表情。

  「妳呢?」

  「我……?」

  這次輪到我受傷了。

  十五年的聖誕節。那時我下定決心要交給他的禮物,然而,我卻突然搬家了……接著,我確定了。沒有什麼聖誕老人。有的話,他應該會引發奇跡,讓我們相會的。

  「好了,我得去陪陪大家……酒還很多,請便。要是醉倒的話住下來也行。」

  「我不會上這種當的。」

  我笑著舉杯。在樹的另一頭,綾人走了過來。

  「遙小姐。」

  「綾人。今天辛苦你了。我收到D1,活動已完全停止的報告了……啊,我是為了忘記工作才來的,真糟糕。」

  綾人微微笑了。

  「不過,我真的很擔心。翼神世音的活動完全停止,又聯絡不上你。我還在想你會不會死了。」

  「抱歉讓妳擔心了……啊,對了。這個。」

  他這麼說著,從門袋拿出毛線手套。我的胸口抽了一下。

  「謝謝。非常溫暖。」

  「真的嗎?」

  「嗯,在翼沖世音裡頭也一樣。」

  「你把手套帶進翼神世音裡了?」

  「啊,不。不是這樣的……不過,手套幫上了忙。」

  「你不用還我也沒關係。」

  「嗯。不過,這是手織的,妳很寶貝的不是嗎?」

  「沒關係。能夠由你收下,我想那雙手套也會很開心的。」

  我盡可能輕描淡寫地說,但胸口感到的熱意不全是喝醉的關係。

  「是這樣嗎……那麼,我就想成是聖誕禮物吧!」

  他微笑著,就像要抱住手套般,將它們貼在胸口。

  我感覺快哭出來了。

  「雖然這說不上能代替……」

  綾人再度掏了掏口袋,拿出一個小包裹。

  「什麼?」

  禮物的包裝在口袋裡被揉到有些發皺,真像他的作風。

  「雖然我想要好好挑選,但是因為多雷姆出現了沒有時間,而且,我只有想到這種東西……」

  我拆開包裝,裡頭是迷你瓶的洋酒。我差點笑出聲。綾人想必是把我想成大酒豪了吧!

  這時候,彈奏著鋼琴的久遠換了樂曲。那是……《katun的命運》。為什麼?

  為什麼她會彈這首曲子?記憶隨著音符復甦,我像是要被壓倒了。不行。別在現在彈那曲子。別將我撕裂。

  「咦?」

  綾人以不可思議的神情看著久遠。

  「這曲子我好像在哪裡聽過……」

  我的心被喜悅與悲傷緊捆到難過的程度。

  「我想不起來。我應該有在哪裡聽過……絕對有。」

  你曾經聽過這首樂曲的呀!在那一天,那個地方。

  不過,我很清楚。聖誕老人其實還是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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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貳神讓二的報告】

  四方田洋平

  啊,十丘年前的今天?那一天我在做什麼……開玩笑的,開玩笑。

  不可能會忘記吧:2012年十二月二十九日,是姆大戰爆發的日子。

  不過,那些事我幾乎都不太想得起來了。特輯報導?想刊載TERRA成員們在前次姆大戰中倖存的經歷?可以讓我匿名嗎?

  那一天我在哪裡,對我來說不是那麼重要。硬要說的話,就是正飄蕩在網路之海裡吧!嗯,那時我是個死小孩黑客。不,我不是黑客,對散播病毒沒興趣。

  不論怎麼說,我都是屬於解析保護程序的穩重派。哎,雖然我也曾被聯合國保安局招募過。啊,當然不是在十五年前,那是大學時代吧!

  你知道因特網是怎麼形成的嗎?

  事實上是在1950年代,冷戰正盛時的產物。當時的電話回路網,大概都是有個主放送局,再由那裡分歧出幾個分局,然後再分送到各個家庭的。也就是金字塔構造。

  不過,你想要是有核子彈還是什麼的掉下來,把主放送局給破壞掉的話會怎麼樣?即使週遭沒事,光是這樣就會讓特定地區的電話完全不通吧!對軍方來說是很困擾的。如果只有無線電,情報量會有所局限。不過,要是一個主放送局遭到破壞,電話不通也很麻煩。

  在這時因特網就被想出來了。總之,現在如果要從A地打電話到B地,那中繼點都是決定好的。比如說會有C放送局、D放送局和E放送局。這樣如果C放送局遭到破壞,電話也會打不通。他們放棄了這個辦法。

  感覺就像即使C放送局遭到破壞,也能迂迴地由F放送局連結到B地。不是金字塔構造的電話網,而是更加平面的網絡。如果是呈網型,即使受到相當程度的破壞,那麼其它地方存活的同志只要能迂迴地傳遞,就能連結在一起。就像爬格子一樣。

  我長篇大論地說明網絡,你也感到很為難?哎,你就聽嘛!

  因為有這種因特網,不管哪個地方遭到破壞都還能聯繫。不管是沒了美國,還是沒了日本。

  不過在那一天,2012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因特網當掉了。你記得吧!

  雖然大家都說是姆民族做了這個,多雷姆做了那個的關係,不過我想實質上的原岡應該不是這些。

  在那一天,我連不上網絡。

  那是在一瞬間就被切斷了。我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開始還在煩惱是不是服務器或計算機的問題,但我漸漸理解到,是整個網絡都當掉了。

  我整個人部發毛啦!社會的根底就這麼不見了。

  很難找到詞彙來形容當時的孤獨感。該怎麼說才好。就連自己都不曉得身處何方,想跟隔壁的人牽手也拉不到。就是變成了這樣的狀態。

  雖然過了三天左右就復原啦!

  我認識的許多人都死了。因為幾乎都是在網絡上認識的,就連他們的長相跟名字部不知道。所以講真的,我到現在都還沒有一點實感。直到現在,只要我看到用相同代號的傢伙時,都還會心跳呢!

  恢復和平後,我在世界各地流浪了一陣子。雖然也還是飄蕩在網絡的海洋裡。

  回過神時,我已經在TERRA了。

  TERRA的情報網絡安全嗎?這點希望你完全不列入記錄,TERRA使用了巴貝姆財團提供的安全技術,所以很安全。雖然難以相信,哎,不過現在即使多雷姆出現,網絡也不會當掉,這是事實啊!

 ✩✿✿✿✿✰✩✿✿✿✿✰

  紫東惠

  我可以點聖代嗎?不好意思,請給我巧克力聖代。

  什麼?姆大戰爆發那天我在做什麼?大叔、大叔,你是不是搞錯什麼了?我是在戰後出生的。

  對於姆大戰我有什麼想法嗎?

  我是不懂那些一很難懂的事啦,總之就是壞蛋姆民族攻打過來吧!所以當然會和他們戰鬥,大家都是這樣的吧!

  我也失去了爸爸啊!

  嗯。不在了。

  我只住照片裡看過爸爸,而且家裡只剩下一張照片。

  要說不寂寞那是騙人的,不過我已經習慣了。

  對不起,不符報導內容還接受採訪。

  這巧克力聖代我可以吃嗎?謝謝。

  ……大叔,我想你的鬍渣還是刮掉會比較好。

  東尼·王

  我的代號為什麼叫東風?這說來話長,可以嗎?

  我的中文姓名叫做王銅春。我的爺爺精通古典文學。不過我就不行了。

  爺爺從杜甫有名的《赤壁》裡,替我取了銅春這個名字。要是東風不起,曹操就不會撤退了吧!雖然只是依稀記得,那詩的內容的確是這樣。所以我的代號才叫東風,就是這麼來的。

  不好意思,因為還太小,那一天我不太記得了。我對之後的混亂印象還比較深刻。

  從日本撤回國內的人也有分散到我們鎮上來,當時相當混亂啊!既有人強硬地主張不必援助提出帝國主義的日本,也有人認為對亞洲全體的復興來說,有必要重振日本經濟。後者又以撤回國內的人居多,就算在族裡也會互相仇視,挺難受的。

  大陸那邊發生了內亂,就連我們這裡都因為內亂而陷入混亂。所以,我加入了聯合國軍。雖然實際上我並不想作戰,但是即使說明了戰爭是錯誤的這種大道理,人們也不會停止戰爭啊!我認為在一定的程度上武力是必要的。

  特別TERRA又是對姆組織,我想增強武力也是無可奈何的吧!

  我的回答方式簡直像政府的應對?哈哈,請別再欺負我了。

  卡西她們嗎?艾爾菲隊長她們跟我是聯合國士官學校時代的夥伴。那個時候,巨匠,不,夏普蘭上尉則是教官。他很嚴格,訓練、訓練、用功、用功,又是訓練,就像這樣的感覺。

  我想上尉也很拚命吧。本來就已經有姆這個未知的對手了,互相仇視的國家之間又老是在交戰,不令人厭煩嗎?

  在那之後,我們各自作為聯合國軍的一員,被派遣到各式各樣的場所去。但又像這樣聚在一起了。嗯,大家都是好夥伴。

  八雲總一

  姆大戰爆發那天?因為太小了所以我不記得。對不起,幫不上忙。

  啊,我剛好有點事,就先告退了。

  金胡月

  那一天嗎……

  嗯,我在鳥取的親戚家裡。不,不是疏散地點,在大戰前我就被寄養在那裡了。

  爸媽因為工作的關係去了國外,他們約好把我托給親戚兩星期。爸媽去了哪裡?就是大戰第一天就遭毀滅的悉尼。

  ……對不起,我怎麼哭出來了。

  啊,沒關係。因為這些話總有一天要說出來。

  是啊,很難熬。因為現在的騷動,那個廣島的誰的工廠正全線運轉呢,就送到那裡去吧!香港的誰那裡不也很好嗎?雙親去世了,伯母們卻只顧若討論要把我推到哪邊去。

  不,大家都不是壞人,只是沒有能力領養我這樣的小孩。就這個意義上來說,我很感謝他們至今對我的養育。

  你懂?說得也是。很像謊話吧!什麼感謝他們。不過,在大戰之後這是常有的事。在親戚之間被推來推去的孤兒,不是只有我一個人。

  在所有親戚裡頭,我特別感謝崔姊姊。只有她會保護我、溫柔待我。現在我偶爾也還會跟姊姊見面。

  悉尼?

  我想要去一次。就這麼一次,我想試著去造訪爸媽去世的土地。雖然我是最近才開始這麼想的。

  你真敏銳。沒錯,因為我交了男朋友。

  很現實對吧?就因為這樣,才下定造訪雙親去世之地的決心。

  加入TERRA也是,雖然我沒有那麼強烈的意識,但有意替雙親報仇我想也是事實。

  因為對抗姆的組織就只有這裡。

  如月樹

  那一天嗎?

  (隔了很長一會)

  不,對我個人來說,剛好是發生了許多事的時期。

  (再度間隔許久)

  是我總算與父親重逢的時候。在那之前我都待住類似孤兒院的地方。同伴?

  是有幾個。是啊,現在已經分散東西了。那裡跟學校不同,不是能想起快樂的回憶就舉辦同學會的地方。

  (隔了很長一會)

  對我來說,所謂的父親,該怎麼說呢,是不可思議的存在吧!因為待在類似孤兒院的地方,身邊的同伴們也沒有父親,只有像童話故事裡的國王皇后那種程度的認知。隨著成長,我學到生物的結構,只漠然地想到我也有父親跟母親。

  不過……

  你知道糖果屋吧!小時候,我非常喜歡那個故事,連圖畫書都被我翻得破破爛爛的。或許是因為這個緣故,我相信跟父親重逢就會得到幸福。最後壞女巫被除掉,回到家後,壞心的繼母也下見了,一家三口過著幸褐快樂的生活。那個故事是這麼說的對吧?

  ……下過,實際上卻不是那樣。

  (隔了很長一會)

  沒錯,我是從那時起才姓如月。父親雖然來見我,但我不知道他有沒有把我當成親生兒子,畢竟他很忙碌。

  母親?母親……算了吧!我說太多私事了。那一天是吧?我不會忘了那一天,岡為那是我再次聽到多雷姆歌聲的日子。

  我剛剛說了」再次」?不是你聽錯,就是我說錯了。當然是第一次聽到的不是嗎?

  第一次聽到的D1詠歎調是很美的歌曲。

  很奇怪嗎?說這世上最大殺戮的歌曲很美。對我來說,不覺得那歌曲美反而奇怪。不管是殺戮還是什麼,如果拿掉那些因素,再也沒有比D1詠歎調更美的歌曲了。那是不屬於世上之物,沒有一點冗贅的歌。

  只聽一遍就深深吸引我心。

  對我的人生來說,那成了決定性的東西。如果沒有D1詠歎調,我就不會專攻音響學了。現在也不會在這裡吧!

  關於D1詠歎調的分析結果,就有點……那會違反保密義務的。

  妹妹?久遠嗎?久遠那時沒跟我在一起。當時我們被不同的機構領養了。沒錯。我跟她是在大戰後才重逢的。

  實際上我們無法像糖果屋裡的兄妹一樣,「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如月久遠

  啦啦?

  約翰·帕德理克·夏普蘭

  你知道華格納的《萊茵的黃金》嗎?那是以諸神黃昏為題材的壯大樂曲。姆大戰開始時,我立刻回想起來的就是這個。諸神黃昏開始了,世界的終焉。世界末日到來了。人類從太古的往昔起,就確信自己的時代總有一天會結束。

  啊啊,我自己的事嗎?那時我加入加拿大空軍,但還沒有擺脫過去的夢想。

  我以前曾夢想當指揮家。不需要那麼吃驚吧!別看我這樣,以前也曾讀過春田音樂學院。

        我很喜歡華格納,我覺得華格納的樂曲,是人類誕生以來最壯大的樂曲之一。

        是音樂建築的大聖堂。大聖堂得經過三代的工匠來持續建築,據說是由第一代設計,第二代建造,再讓第三代來完成。最近才剛上新聞吧,聖家堂的興建要再度展開了。

         但是,樂曲只要沒有演奏就無法完成。也就是說,比喻成聖堂工匠的話,擔任第三代的就是我們。

         要如何完成第一代設計,第二代造出脈絡的東西呢?那就是指揮家了。

  不好意思,我光顧著岔開話題。在音樂的世界裡也是有差別的。直到現在,指揮家幾乎都是白人,而且由男性佔多數。特別是華格納,在上個世紀還被拿來當納粹音樂使用。在財政界裡。有人會對黑人揮舞指揮棒感到不快。如果有歌劇要上演,因為舞台的開銷很大,因此是不能缺少財政界贊助的。

  這些事只是借口。事實上,是我發現了自己的才能有限。你覺得指揮俸很輕吧!其實指揮棒就跟鉛一樣沉重。對已發現才能的極限的人來說……

  所以,我投身空軍。

  我不會煩惱這兩者間的差距。因為對我來說,它們都是同一在線的事。音樂的壯大與天空的壯大是一致的。

  儘管如此,我煩惱該不該走這條路的時期很長。讓我擺脫煩惱的,是姆大戰。那次大戰令我完全拋開顧慮,我明白了這就是我該走的路。

  熟人?好多人都死了。大家都曾是好飛行員。

  亙理士郎

  不好意思,我剛好在忙。得出常聯合國姆對策委員會特別理事會,沒時間回答你的問題……啊,我這有一個多的紅豆大福,不用了?是嗎,真可惜。

  艾爾菲.哈迪亞特

  我記得的是光。閃光忽然掠過夜空,只有一瞬間,山與城鎮從黑暗中淨現。

  接著,是歌聲。雖然現在我已經知道那是D1詠歎調,但當時我什麼也不懂。我跟雙親還有哥哥互相擁抱在一起,害怕得哭泣著。

  世界發狂了。我只能這麼想。那時印度尼西亞非常混亂。

  我的表情很可怕?回想起姆大戰,應該沒有人笑得出來吧!大家都不會忘了那時候的事。

  訪問就到此為止吧,我不想講太多。

  神名綾人

  2012年十二月二十九日?那時我還是國中生,我沒有忘了那一天的事。

  從電視屏幕裡頭看到大阪遭到毀滅的報導……

  咦?年紀搭不上?

  啊,不,那個……我只是想對大叔你開個玩笑而已。討厭啦,哈哈哈哈!

  五味勝

  是的,當時我因為父親工作的關係,人在波士頓。嗯,就在眼前,我體驗到美國的凋零。您知道美國有孤立主義與聯邦主義的傳統吧?美國擁有不該受世界情勢左右,以及應該積極介入世界情勢這兩種立場。

  由於大戰初期美軍的敗退或者說毀滅,孤立主義就抬頭了。就是因為搶先攻擊,姆民族才會反擊的。所以,我們應該只在美國生活下去,美國擁有豐饒的國土。就是這麼回事。

  我想雖然網絡崩壞造成的經濟打擊也很大,但軍隊的敗戰對美國而言才是最大的打擊吧:雖然這樣比喻不好,不過那就像是全高中第一名的秀才因為大學聯考失敗而消沉,以廣及全體國民的規模發生了吧!那跟越戰是不能比較的。因為這次不是拖拖拉拉地沉入沼澤,而是一口氣落了下去。

  當然,因為我還小,記不太清楚。不過,我還記得街上的騷動。各地都有拿著標語的白人或黑人集團,就連對還是個小孩的我,也用非常凶狠的眼神瞪視著……看,那就是生出姆民族的國家的人,像這樣。

  讓我感到難過的是……鄰居家有個叫埃米莉的女孩子跟我感情很好,我們總是一起玩耍。但自從那天起,她就不太跟我玩了,最後甚至光看到我的臉就想逃走。因為還小,完全不能理解原因,反而更加悲傷。

  第二次南北戰爭時,我已經回到日本了,所以並不清楚。

  孤立主義的結果,就是令抱有穀倉地帶的南方的發言權增強,無論如何。第一次南北戰爭敗北的餘恨也還在。住在美國,總能感受到這些。

  現在不知道埃米莉怎麼樣了……

  卡西·麥克馬洪

  真無聊。人啊,不能老是在意那些難懂的事,應該要一直向前活下去。

  你現在正因為我是美國人,所以把我當成笨蛋對吧?不,你有,我知道。

  麥克馬洪家呀,雖然不是搭五月花號到美洲的,不過也是早期的美國移民。

  如果回溯起來,本家可以回溯到愛爾蘭去呢!

  咦?你家是清和源氏?清和源氏是什麼?是在美國成為國家前更久、更久之前的事?……搞不好是我輸了喲!

  七森小夜子

  那時我在京都。所以,我還記得大阪受到的那一擊。

  那個時候,雖然地面都沒有搖晃,但有風唰地吹過。那是在早餐時間。

  我人在機構裡。嗯,父親與哥哥都在姆大戰爆發前夕意外身亡了。

  我知道不可能會有風吹過的。不過。那時候我感覺到了。我想京都與神戶的
人們一定都感覺到了。因為之後我問機構裡的朋友時,大家好像都有感覺。

  之後透過電視,我明白了大阪的慘狀。大阪嗎?大約:一年前我有去看過。作為日本的首都圈正在復興中的大阪,令我感到很驚訝就是了。因為。那時的大阪成了個巨大的坑洞。這讓我覺得日本人真是了不起。

  戰後的混亂,對小孩來說,光是要生存下去就很吃力了。因為機構稱不上優渥,所以連飯都吃不飽,偷採田里的農作物也許是家常便飯吧!我到現在都還很感謝中國與韓國的援助。

  沒錯,我是拿復興獎學金上大學的。之後也有指導教授的推薦。讓我讀到研究所後,在TERRA就職。之後我就過著安靜的研究生活。

  ……雖然我知道說這種話是很不謹慎的,但是我有想過,因為姆大戰而失去血親的人們或許是幸福的。

  是這樣沒錯吧!至少他們還有姆民族這個憎恨對象。因為意外而失去血親的人,就沒有這種對象。要是當時我有這麼做、那麼做的話,他們知道的只有這些責備自己的話語。

  貳神讓二的追記:雖有嘗試與紫東遙及功刀仁接觸,但未能如願採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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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追憶的藍色奏鳴曲

  功刀仁 1

  三月二十日。

  要是今天這個日子不要到來就奸了。十五年來我一直這麼想。但是,月曆一天、一天地刻劃著時間,今天這個日子還是會到來。時間是殘酷的。

  「早安。」

  伴隨充滿精神又明朗的招呼聲,總一走了進來。

  「早安,有什麼異常狀況嗎?」

  「沒什麼特別的。最近姆那邊也很安靜,因為管理部有郵件寄存。我就幫您拿過來了。」

  「麻煩你了。」

  我收下那迭信件,幾乎都是些無聊的聯絡,但裡頭有一個信封的顏色不同。

  不看我也知道,那是真理子寄來的。

  總一悠哉地看著鳥籠裡的小滿。因為我出席聯合國那段時間是由總一照顧的,小滿也習慣了。看到總一的臉,小滿活潑地啁啾嗚叫。

  「要是平穩的日子能這樣一直持續下去就好了。」

  我責備總一對小滿說出的話。

  「你太天真了,總一。」

  「是呀,對不起。」

  我盡可能若無其事地將真理子的信放進口袋裡,站起身來。

  「您要下班了吧!」

  「我要出門一天,這段時間就拜託你了。」

  「好的,請交給我吧!」

  這麼說完後,總一又看向鳥籠。

  「功刀司令,該替小滿找個女婿之類的吧?牠也到適婚年齡了。」

  他沒有多想什麼的話刻在我的眉間。刻在我的胸口上。那些刻上的話語,告發了我的罪行。

  搭上纜車時,已經有人先到了。是亙理長官。

  「嗨!」

  輕輕揚手,還是老樣子的長宮露出苦笑。他一如尋常的態度令我感到得救了,因為長官瞭解今天對我來說是什麼樣的日子,才會這麼待我的。

  「我也正要出門。嗯,那叫什麼……姆……」

  「姆大戰戰歿者聯合祭典準備會。」

  「沒錯,念起來好像要咬到占頭了。」

  「這樣他們就能覺得自己為死者作了什麼吧!」

  「對掌權者來說特別是如此。啊,抱歉。這些對你來說都是無關緊要的事吧……好好地去吧!」

  「謝謝您。」

  長官瞥了我一眼。

  「到底哪一邊比較好?」

  「啊?」

  「就是你跟我啊!」

  「不管哪一邊都是不幸的吧!」

  「……說得也是。不幸。」

  其它人就算聽了,大概也搞不懂我們在說什麼。但是,我明白的。長官跟我,不管哪一邊都是不幸的。不論是活著,還是死了……

  之後我們都沒開口,沉默無言地搭著纜車往下降。

  授與人類火焰的普羅梅修斯,據說因為那份罪孽,而與岩石綁在一起,每天都有大鷹啄出他的肝臟。流出鮮血,因為痛苦而慘叫的普羅梅修斯,卻因為他是神而無法死去,第二天傷口又會痊癒,由老鷹再次啄下。

  授與人類火焰的我,因為那份罪孽,每年都會像這樣收到信。即使明知裡頭的東西比大鷹的鷹喙更銳利,我仍拆封了。接著,我播放送來的影像。

  燦爛的笑容映在畫面上。正因為那笑容燦爛,才剜著我的臟腑。

  「雖然每天都看著樂譜,但跟最喜歡的小提琴在一起,我過得非常充實。雖然不能常常跟爸爸見面感到很寂寞,不過這次聽說爸爸會來出席發表會就很期待。到時我有份禮物要送給爸爸,我想你一定會很高興的。所以。一定要來喔!我很期待跟爸爸見面。」

  沒能去成的新年發表會。沒有開成的音樂會。

  我朝畫畫中映出的開懷笑容伸出手指。□碰觸到的只有冰冷的屏幕玻璃。

  我想打破這片玻璃,碰觸那豐軟的嘴唇。

  幾近瘋狂的思念,在我胸中湧起。

  但,那願望無法實現。

  因為這是我的罪。能夠實現的時候,僅僅只有一次,就是我前往她身邊的時候吧!

  畫面播送完畢,屏幕化為一片沙塵暴。要是人生也能像這樣結束,那該有多幸樞。要是能再播放一次,重新來過的話,那該有多幸福。

  但是,我的思念卻無法傳達。這是對我的懲罰。

  1

  在司令中心時,我被樹先生叫了出去,立刻前往他家。惠也跟著去了。

  「為什麼妳也要來?」

  「沒辦法啊!八雲先生不是說:」小惠,妳能帶他去見如月博士嗎?」

  「我有來過知道路怎麼走啊!」

  「這是八雲先生的請托嘛!我不盯著你,如果你去啃食路邊的野草怎麼行。」

  「誰會去啃路邊野草啊!我又不是妳。」

  「我幾時啃過路邊野草了,你說說是哪年哪月哪天幾點幾分幾秒啊!」

  「說話別像個小學生!」

  按下門鈴等待之時,我們吵起嘴來,樹先生笑著探出臉。

  「你們感情還是那麼好。」

  「才沒有。」

  這一不小心連話都講一樣了。

  「進來吧,讓你們看看有趣的東西。」

  進入客廳,樹先生要讓我們看的是盛開的花。看來雖然很像康乃馨,我不知道那是什麼花。

  「有趣的東西就是這個嗎?」

  有點失望。

  「哎呀,這花不是很漂亮嗎?我很喜歡呢!」

  「沒人問妳喜不喜歡。」

  「哎哎,先別打情罵俏啦!」

  「才不是!」

  我們又異口同聲地對樹先生說。

  「你們相信那盆花跟這盆是同一個品種嗎?」

  在盛開的花旁邊的花盆裡,栽著沒有充足的肥料,活像樹一樣的窮酸花朵。

  「不敢相信。」

  惠會這麼說也是當然的。因為不論是花的形狀、色澤或香氣。都完全不同。

  哎,葉子的形狀雖然相近。但數量也不同。窮酸的花長著窮酸的葉片,另一邊則茂盛地生長著綠葉。

  「我試著把這一個月來久遠拉的小提琴曲收集起來,在發芽階段持續播放。」

  樹先生這麼說著,指向盛開的花盆。

  「至於什麼也沒聽的,則是這一邊。」

  常聽說讓牛聽莫扎特的樂曲,擠出來的牛奶質量會比較好,種花也是一樣嗎?

  「特地找你過來,就是想讓你聽那首曲子。然後,希望你能坦率地告訴我感想。」

  「可是我對音樂不太懂。」

  「不,沒這回事。能夠操縱翼神世音,你當然能理解音樂的本質。」

  「翼神世音跟音樂有關係嗎?」

  樹先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開始準備起耳機。

  「雖然我想問久遠,□她也不是有意這麼做的。所以希望你能幫忙。」

  我戴上耳機,播起音樂。這是久遠的曲子嗎?小提琴澄澈的音色如漣漪般在胸中擴散開來。明明正擦著金屬琴弦,音符卻有哪邊像是久遠一樣捉摸不定。盡管捉摸不定,卻很柔和。既柔和,又哀傷。

  「感覺到什麼了嗎?」

  我聽到樹先生的聲音。久遠的曲子有哪邊很像樹先生的聲音,是音樂的感覺嗎?說得也是,他們是兄妹呀!

  不過,即使問我感覺到什麼我也……這好難用言語來形容。

  「不過……應該……不是吧!」

  「不是?」

  「嗯……聽下去心情會變得越來越悲傷……」

  悲傷的音色。但是,卻有什麼,雖然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卻有哪裡有著芥蒂的感覺。

  「該怎麼說……不協調感……沒錯。有不協調感。」

  「不協調感……」

  該怎麼說才好,我找不到適當的話語。話語跟隨著旋律出現,但想要抓住時就從指尖溜走了。我邊這麼想,邊有種奇怪的感覺。因為,我對音樂的感受性應該是很普通的,卻能感受到那麼細微的地方,好奇怪。

  「這是久遠作的曲嗎?」

  「我不知道。」

  「是樂曲的關係嗎,還是演奏方法的關係呢!就像失去愛子的父母思念孩子那樣的悲傷……不過,扭曲了。」

  雖然我的說法很抽像,但樹先生的眉毛抽動了一下。

  一瞬間,他的眼眸非常冷酷地發亮。

  正當我這樣想時,平常那個愉快的澍先生又回來了。剛剛是我眼睛的錯覺嗎?

  「謝謝,你幫了大忙喔!」

  替我拿下耳機時,樹先生使了點力,感覺就像要把耳機搶走一樣,不過那大概也是錯覺吧……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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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名麻彌 1

  東京持續地變貌。一方面是開啟<虛空迴廊>的關係,而且也沒必要像以前那樣維持下去了。姆人之間的融合率逐漸提高。東京不再是東京的了天也快了吧!

  好久沒回到家了。稱呼這個不過是為了跟綾人一起生活而有的容器叫家雖然

  微妙,但十七年來的習慣是很可怕的。這麼稱呼一點都不會感到不自然。

  「我回來了。」

  明知道沒有人會響應,我還是這麼說著,打開了玄關。

  一陣子沒回的家,空氣全擰在一起。是封閉的緣故嗎?我強烈地感覺到自家裡的氣味。玄關已枯萎的盆栽散發出的氣味飄蕩著,走廊上已經積了薄薄一層灰。這個家已沒有維持的必要了。不,有必要的。因為綾人會回到這裡來,會來取回與我共同生活的時光。

  我走上二樓綾人的房間。

  此時,男孩子房裡所特有的,類似天鵝絨觸感的年輕動物氣息傳來。

  沒了主人的房間,正度過空虛的時光。淤塞的時間流動著。

  牆上的偶像海報。離開時擺著參考書的書桌。起床時捲成一團的毛毯。那音響的確是我在他十三歲生日時買給他的。放紀錄片的櫃子。放了參考書和漫畫等物的書架。全都還是停留在那一天,綾人離開後的模樣。

  還有,架在畫架上的一幅畫。

  站在懸崖上的少女背影,從她彼端的奇妙心像風景,可以嗅出綾人對成長的恐懼。那大概是無意識的恐懼吧!我忽然想起過去。不禁笑了出來。

  止好十七歲的時候,我也曾做過有類似風景的夢。就像天天看到一樣。

  那是不畫圖的我所描繪的心中彩繪。於是,握著畫筆的綾人畫出與我的夢一樣的圖。我們果然是母子。

  那個時候,我極為平凡地生活著。滿十七歲之後,一切都變了。

  對綾人而言,所有的事也是在十七歲時改變的。一切部變了。

  我們連母子部做不成了吧!即使那樣也無所謂,那是命運。從那一天我張開雙眼起開始的,世界的命運。

  不過這個房間還真是亂。當我想至少要把毛毯折好而碰觸毛毯時,輕輕升起的綾人氣息令我胸口抽緊。

  十七年。

  對一個人類來說,是段很長的時間。而且我們還是母子。在飄蕩的綾人氣息裡,各式各樣的回憶湧上心頭。我第一次見到綾人的那間醫院的氣味。他還是個嬰兒時頭頂的氣味。因為總是握起拳頭,攤開時就滿是汗水的掌心的氣味。幼稚園便當的氣味。小學新書包的皮革氣味。從他變成國中生起,在屋中飄蕩的些微腥臭氣味。

  我的臉頰濕了。

  這是眼淚?怎麼會,我不可能被這種人類的感情所左右。這只不過是因為疲勞造成的情緒性不安定,所引發的生理現象。

  儘管如此我還是哭泣著,為了這段十七年的時間流淚。

  可是,這思念卻無法傳達……不。我會傳達到的。這份思念非得傳達到不可。因為它已賭上了世界的一切。

  2

  由樹先生家回來的路上,也不是由誰提議的,我們決定要去神至市一趟。惠

  從樹先生那裡騙來了一些花,想要去買花瓶。我問為什麼連我也得奉陪時,被惠狠狠地堵了句:「你要丟下年輕女孩一個人走掉嗎?」

  「你媽媽是什麼樣的人?」

  「妳問得太突然了吧!為什麼會提到母親啊?」誰是年輕女孩啊!

  「因為母親節快到了。」

  「母親節是五月,現在才三月耶!」

  「不知怎地,看到這個花就……」

  惠收下的花的確很像康乃聲。

  「我討厭母親節。因為我媽再婚,又發生了不少事。我沒辦法坦率地說:

  『媽媽,一直很感謝妳。』嘛!」

  媽媽……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很有精神地在做事呢?

  離開東京已經好一段日子了。媽媽是真的流下了藍色的血嗎?經過的時間,已經長到會讓我這樣想。

  「你媽媽是什麼樣的母親?」

  「老媽她啊……」

  在遙小姐面前我是稱呼」媽媽」的,但在惠面前,我就會自然地吐出「老媽」

  這漾的用詞。

  「是個不可思議的人。我總是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不過,這不是說她不溫柔喔!不論怎麼說,她都有因為不知該怎麼對待兒子,而必須做的形式的一面。」

  我突然想起小時候,媽媽曾帶我去過那麼一次迪斯尼樂園。被米老鼠、唐老鴨等卡通人物包圍著,雖然我很開心,但回頭一看,媽媽卻露出冷淡的表情。園內其它的親子檔都是孩子開心,父母也很愉快……注意到我驚訝的視線,媽媽立刻微笑了。不過,我已經知道那是騙人的。

  「小時候還不會覺得不可思議,只以為那是很普通的,但是升上小學後。我去了朋友家,看到他們家的媽媽,對母親原來是那個樣子感到很吃驚。岡為朋友們做壞事的時候,他們的媽媽就會對他們怒吼。」

  「那不是很普遍嗎?」

  「我老媽絕對不會生氣。雖然不是不會罵我,但她是靜靜地以理論來責備我。絕對不會做出情緒化的事來。」

  「好好喔!我的伯母跟姊姊常對我發脾氣。」

  「可是,她也不會笑。」

  惠露出被我的話給刺了一下的表情。

  老媽連笑部不會,也不會哭。她總是靜靜地、冷冷地微笑著。我還記得,還沒上幼兒園時,我看到電視裡的藝人們咧開嘴笑著,卻完全不能理解。因為,身為我成人範例的母親,是個一點部不會笑的人。

  「雖然也有奇怪的地方……不過我想對我來說,她是個好媽媽。」

  「你想回去……你母親所在的東京嗎?」

  「我也不知道。雖然想回去,但是又不想回去。因為我已經習慣了這裡的生活。」

  「是喔!」

  沉靜的風吹撫著,穿越我們之間。

  「妳的媽媽又是怎樣的人呢?」

  惠露出有點困擾的表情。

  「我媽她啊,我很清楚在爸爸過世以後,是她一個女人家辛苦把我們帶大的。所以,我能瞭解她想找回的不是母親,而是身為一名女性時的幸福。我的腦袋雖然能理解,但身體卻跟不上。當聽到媽媽要再婚的時候,我真的是鬧到想去死了。因為,這樣死去的老爸太可憐了。」

  惠大大歎口氣,頓了一會。

  「爸爸不但死了,就連媽媽都要忘記他了。」

  惠以含淚的目光看向我,看來她跟爸爸的感情比較好。啊,不對。惠還在母親肚裡的時候姆大戰就爆發了,聽說她爸爸在那時就去世了。

  「不過,妳沒見過妳爸吧!」

  「沒錯。所以才可憐。」

  惠大聲起來。

  「連自己的小孩出生了也不知道,也不知道我是誰。不只這樣,還連媽媽要再婚的事也不知道……太可憐了。」

  是這樣嗎?

  我的父親也因為意外去世了,所以總覺得能瞭解她的心情……但至少。像那樣思慕父親、覺得他要是還在就好的念頭,我從來沒有過。

  啊,不對。我曾想過一次。上美勞課時,老師要我們畫爸爸的長相,我覺得很困擾,哭著對老媽說:」為什麼我們家沒有爸爸?」我忘了這件事。那時候老

  媽是怎麼回答的?……記不太清楚了。我只是越過老媽的肩頭與長髮看普牆壁。

  老媽抱住了我吧!

  「不管我有多想念爸爸,這份思念部傳達不到。」

  那句話格外悲哀地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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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功刀仁2

  因為他們聯絡我訂購的手錶已經好了,我來到位於購物中心的珠寶店。

  「功刀先生,讓您久等了。」

  店長從裡頭拿出手錶。

  「請確認一下。」

  我打開盒蓋,品味高雅的女用手錶有如沉睡般,靜靜地收納在盒中。我將手錶拿在手中,打開裡蓋,名字就刻在那裡。那個我無法喊出口的名字……

  「像這樣可以嗎?」

  「啊,謝謝。」

  一張邋遢的臉從旁伸過來。是貳神。

  「這真是好東西。」

  他投來討人喜歡的笑容。但,這個男人在那笑容底下想著什麼?

  「真是巧遇。不,我剛好經過店門口,發現裡面有個跟功刀先生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還以為是功刀先生的明星臉?本來想說下次見到功刀先生時就能當作話題,所以就進來了。沒想到是你本人。」

  貳神比手畫腳,喋喋不休地說著無聊的話。不過,就算無話可說也不該說什麼「沒想到是你本人」吧!

  「剛好,我也來買表好啦!」

  「功刀先生。這一位是?」

  店長客氣的口吻隱藏不住不快的聲調。

  「我是他朋友。給我看一樣的東西。」

  一臉愕然的店長讓貳神看了一樣的手錶。

  「喔,個、一、百、千、……萬……啊!」

  看到價錢的貳神僵住了。他看來就像漫畫裡的表情令我失笑。這段時間中,我已將包好的手錶收入大衣口袋裡,離開珠寶店。

  貳神慌忙追了過來。

  「等等,請等一下。」

  不看了嗎?手錶。

 ✩✿✿✿✿✰✩✿✿✿✿✰

  斷章l  如月久遠

  在從前,小提琴用的不是金屬琴弦,而足裝了羊腸弦。琴弓也不是像現在這

  樣翻過來的,是呈山形,能發出非常柔和的聲音。在莫扎特的時代,迴響在宮廷中的就是像那樣柔和的聲音。

        現在改用了金屬的弦,琴弓也繃得很緊,能夠發出更大的聲音來。

       但是,心到底變了多少?莫扎特時代的人們與我們。

       別被樂譜淹沒了。別被聲音淹沒了。別被什麼也蘊生不了的苦悶寂靜給淹沒了。

       要是變成遙遠的、遙遠的聲音,在我心中迴響得大過頭,滴落下來之後會編織出夢呢,還是編織出死呢!按住琴弦的指頭好痛。持續拉了很久,琴弦使勁吃進指頭裡。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旋進我心中的不協調音。不,這不是現實中的不協調音,是心的不協調音。

         門打開來,身為我血親的人造訪。說道:「久遠……今天早上回來後,妳有睡一下嗎?」

  睡?睡、睡……別吵醒睡著的孩子。醒來的孩子會吃掉老鼠。會吃掉蠕動著、戰慄著、吶喊的夢之鼠啊!老鼠哭泣著、哭泣著,乞求原諒。乞求。愛戀。

  戀愛中的少女隆起的胸膛裡,到底裝著什麼。這個幻想是什麼?就像仔細磨過的刀鋒一樣,捕捉不到。我好累。神經觸突的連結受到疲勞物質的阻礙,感受機能無法好好運作。連些微的離子交換也無法好好進行。

  「不夠。」

  「咦?」

  「不夠。完全不夠。被斬斷的思念。吹不到的風……無法咬合的齒輪……有什麼地方不對。」

  音。音。音。鑲嵌在其中的思念,我無法理解。不合時勢,被世間拋下的無望者們,悲歎著停留下來。滔滔的夢流。

  「果然沒錯。歐靈也這麼說過。」

  「歐靈?」

  我試著讓歐靈這個在在舌尖滾動。伊修特利、歐靈、真實的心臟(yolteotl)。

  複數名稱合而為一,開始有了好幾層好幾層閃耀著七彩的意義。

  「我讓他聽過了,他也說了一樣的話。」

  歐靈。歐靈。歐靈與久遠。久遠與歐靈。相似的讀音。相似的思念。相同的命運。

  「歐靈與久遠是相似的東西。」

  樹的臉色倏地一變。不加為何我就是明白。扭曲的關係,就像代表理髮店的紅藍白旋轉棒一樣,扭曲重迭,編織出圖案來。紅與藍。紅色的血與藍色的血。

  回轉著、回轉著旋轉下去。

  「仁沒問題吧!這樣的音色真的好嗎?」

  判斷基準,曖昧。我的思緒如水母般飄蕩。這樣好嗎?這樣的音色真的能讓你滿足嗎?

  「如果這是她說的話,他大概會選擇面對吧!」

  無法傳達到的思念。無法吹到的風。仁(Gin)要面對這些嗎?所謂的琴酒(Gin)就是利用玉蜀黍、大麥等原料蒸餾出來的酒精,用杜松子夾增添香氣的酒。所謂的吉恩(Gin),就是中東神話裡的男性魔物。所謂的陣地(Gin),就是軍隊駐紮的地方。所謂的塵(Gin),也就是塵埃。被悲哀的風吹散的沙塵。即使想用淚水聚成的海淹沒沙塵,悲傷卻絕不會被淹沒。啊,是嗎?仁(Gin)是塵埃嗎?

 ✩✿✿✿✿✰✩✿✿✿✿✰

功刀仁3

  「真是不好意思,要你陪我選送給侄子的禮物。我真是搞不懂什麼東西會討小孩子高興。」

  抱著玩偶,貳神不由衷地說。會稍稍那樣想的人,還會把別人帶到戶外音樂廣場來嗎?還裝出一付」我沒偷聽喔。我沒問任何人喔」的模樣。

  因為離約定時間還有一陣子才奉陪的。貳神說是要挑選送給侄兒的禮物,反而不斷地刺探著我。從「你是什麼時候加入TERRA的?」到「你喜歡吃什麼?」他的問題還真是什麼都有。要說刺探的話,我也是一樣。從他的言行中,最少可以確定在他背後的不是財團。只要明白這點,剩下的就只有一個可能性了。

  「告辭了。」

  「不用那麼急吧!到出港前還有很多時間。」

  他已經掌握了我的行動嗎?即使背後沒有財團,看來他還是個難纏的男人。

  「亙理先生今天是去,嗯。姆……姆……」

  「姆大戰戰歿者聯合祭典準備會。」

  「沒錯,聽說他就是為了那個念起來好像要咬到舌頭的會議出門的。不過,祭典是不錯啦,但在那之前有些事得先弄清楚不是嗎?」

  貳神脫下糊塗記者的而具,認真地逼問。

  「雖然突然出現的姆民族也有錯,但率先攻擊的是當時的駐日美軍。拜此所賜,現在美國也失去了往日的風采。真淒慘啊!」

  後燃氣的聲音在耳中響起。討厭的聲音。讓我回想起那聲音來的討厭男人。

  「所以呢?」

  「雖然聽說攻擊是由美軍決定的,但也有傳聞說實際上幕後另行其人,聽說是當時陸上自衛隊的幹部。」

  看來他似乎掌握到相當的脈絡了。

  「當時那傢伙將責任丟給部下,就此下落個明。背黑鍋的人可是因此大受困擾,聽說原本是個有大好前途的人。」

  「很有趣的傳聞。不過,傳聞就只是傳聞。不是嗎?」

  「別那麼急,這些話還有下文。對姆用了戰術核彈的就是那個部下,而且他

  本人也不知道那是核彈。這也是當然的,因為自衛隊不可能會有核彈。但是,拜此所賜,一整個城市化為烏有……你覺得如何?」

  可惡,奉陪他的我是個笨蛋。沒想到他已經如此瞭解了。

  風穿過只有我們兩個人在的戶外音樂廣場。似乎已經過了好一段時間,腳邊的影子不知何時變長了。

  「功刀先生好像曾待過自衛隊吧!」

  「……以前是。」

  那是我的罪。

  「2013年離職。我之前就想問了,為什麼你不是去重編後的統合自衛隊,而是來當TERRA的司令官?是因為薪水有差嗎?」

  「並沒差那麼多……」

  這是我的罪。

  這是我的罪。

  「是嗎?不,從我來看可是高薪。我也只能送這種便宜的玩偶給侄子。有沒有什麼好工作呢?」

  「如果是我待過的地方,或許能幫你介紹。」

  「嘿,TERRA嗎?」

  「不,是聯合國。」

  寂靜在我們兩人間流動。

  「哈。這個厲害,被反將一軍了。」

  「那麼,也該請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了。」

  「請、請。浪費你那麼多時間,不好意思。」

  我沒有自信,在步離那個地方時我的腳有沒有發抖。沒想到在今天這個日子裡,會聽到這樣的事情。

  這是我的罪。

  這是我的罪。

  普羅梅修斯被綁在岩石上,每天都被大鷹啄出他的肝臟。

  那麼,我的贖罪又在哪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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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斷章  記憶的殘渣

  「你在猶豫什麼?」

  「可是,九鬼上校,那裡還有來不及逃走的平民。我做不到。」

  「別擔心,這是對敵人的精確攻擊。有駐日美軍提供技術製作的新型炸彈,對週遭居民的影響可以停留在最小程度。」

  「可是?也不會完全沒有影響……」

  「你是軍人吧!對軍人來說,長官的命令是絕對的!」

  「……」

  於是,我愚蠢地服從了那道命令。

  3

  我們邊聊閒話邊走在街上時。後方傳來聲音。

  「下班約會?」

  「才不是!」

  我跟惠生氣地同時回頭,是遙小姐跟艾爾菲小姐。

  「妨礙到你們了嗎?」

  「開玩笑。」

  惠慌忙揮手。

  「因為樹博士給我花,所以才要來買花瓶。這傢伙是負責拿行李的。」

  「別用手指指我!」

  惠突然彎下腰,聞著她們身上的味道。那傢伙在做什麼呀?

  「兩個女人又跑去吃燒肉了?」

  被說中的遙小姐臉頰有點紅了。

  「什麼嘛!用自己的錢吃什麼,有什麼關係。」

  「算了,反正艾爾菲今天好像也沒喝酒。」

  我不禁笑出聲。之前艾爾菲小姐喝醉,跑進家裡來,說了一堆顛三倒四的話,還把小惠當成酒吧的媽媽桑使喚,要她送啤酒過來。

  「神名綾人。」

  艾爾菲小姐突然將臉湊近。

  「陪我一下。」

  咦?別叫我去纏鬥就好了。

  「來纏鬥吧!」

  果然沒錯!

  她帶我去的地方是遊樂場。

  好久沒玩大型機台了。這邊的機台跟東京的有很多不同,十年以上的技術差異果然很大。這裡的機台相當進步,以虛擬遊戲為主流。一開始得拚命記熟操作性,接下來我跟艾爾菲小姐一起玩戰鬥機遊戲的對戰,我根本無力抗衡,慘敗。

  「滿厲害的。」

  遊戲結束後,她在餐飲區請我喝可樂。

  「因為我在東京也常玩。」

  「你知道你為什麼會輸嗎?」

  「因為我還不熟練。」

  「不對。因為你是一般民眾,我是軍人。知道了嗎?軍人是比這世上任何人都還膽小的。他們出奇地怕死。所以,他們會只想著」只讓自己存活下來」而戰鬥下去。一般民眾就下一樣了,因為沒有好好地注視著自己的死亡。所以不怕死。不恐懼死亡的話,就會有空隙。」

  只不過是玩遊戲,她怎麼認真起來了。

  「經過四個月,翼神世音的動作變得好多了。」

  她想說什麼?

  「你有考慮過自己會死的這個可能性嗎?」

  這種事……去想也沒用。所謂的戰鬥就是那樣。不論何時,都有自己會死的可能性。死……?總覺得沒有現實感。新聞中天天都有人因為意外或事故死去。

  但是,我的週遭卻沒有那種事。因為沒有跟親戚來往,所以也沒遇過親戚家的奶奶去世耶種事。

  我不曾注視過自己的死亡。

  「你打算駕駛到什麼時候?」

  像這樣說話真不像艾爾菲小姐。

  她盯著我的臉瞧,表情看來是真的在擔心我。

  可是……可是……

  「可是……我那麼做的話,會得到原諒嗎?」

  艾爾菲小姐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接著,她靜靜地喝乾點來的啤酒。

  沒有回答的疑問,漫無目的地在兩人間飄蕩。

  遇到好多事搞得很晚了,太陽已經西斜。我跟惠為了前往渡輪的碼頭漫步過橋。

  被艾爾菲小姐這麼一說,我不知怎地心情低落。惠不知跟遙小姐談了什麼(我沒有問她們),也露出消沉的表情。她們姊妹的感情雖然不差,但是也算不上好。雖然我沒有兄弟所以不是很懂,但年齡差距大的姊妹很難相處吧!感覺只有惠單方面在緊張在意。不過,樹先生他們兄妹的感情就很好,好到有點危險。還是說,兄妹跟姊妹不一樣?

  「啊,花瓶……」

  小惠喃喃說道。她手中的花有點開始凋謝了。我們明明是為了買花瓶才到神至市來的,現在卻完全忘記了。

  「要折回去嗎?」

  「不用了,沒關係……」

  不是由誰先開始的,我們在橋的正中央停下腳步。帶有海潮氣息的風,令惠手中的花朵搖曳。在另一頭能看見棧橋,長長的影子止落入水面。

  「我們去看船吧……」

  「嗯?」

  「快點!」

  惠突然拉住我的手奔跑起來。

  「等等……」

  風充滿精神地吹過我們的肩頭。

  惠帶我去的棧橋,正停泊著豪華輪船,船名是馬文皮克號。

  「根來神至有這樣的船啊!」

  「嗯,這是環遊全島的餐廳船。現在很熱門呢!」

  準備前去享受環遊全島與豪華大餐的人們登上接駁梯,搭上馬文皮克號。

  「好棒……我也想像那樣約會看看。」

  「是為了約會喔!」

  「作作夢有什麼關係。」

  「說得也是,只是夢啊!」

  「囉唆!」

  這麼說著的惠,臉上已經沒有剛剛消沉的表情了。


 ✩✿✿✿✿✰✩✿✿✿✿✰

  斷章2 貳神讓二

  監視功刀的行動時,遇到了意外的人物。是觀察對象。他正跟一個女孩子在一起。那是……目標等級七的紫東惠。

  「真速配,你們在約會嗎?」

  我一開玩笑,立刻遭到反擊。

  「就說不是嘛!」

  你們也不用感情好到一起回頭嘛!表情很凶。觀察對像似乎想起了我的臉孔。

  「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啊,有點事。先別管那個,提到約會……」

  我以眼神點向接駁梯,那傢伙就在要搭上馬文皮克號的人群裡。

  「啊,是功刀先生!」

  目標等級七一開始就注意到了。

  「咦?特別的日子只約會嗎?」

  很像女孩子的單純想法讓我不禁笑了出來。

  「這倒不錯。單身司令官的秘密約會嗎……不過,他約會的對象是他的女兒。」

  「女兒?」

  等級七冒冒失失地喊出聲。

  「功刀先生結婚了啊!」

  那傢伙大概是沒有公開這件事吧!換做是我也做不到。

  「今天好像是他女兒的生日。」

  我又來了。明明知道,還說了多餘的話。故意讓他們稍微瞭解情況,好引出反應來,我的手段真骯髒。

  「好!」

  等級七的表情像是想到什麼不好的事……這可糟糕了。這玩意兒也能利用?

  饒了我吧!原諒我這個沒用的叔叔吧!要給你的禮物被拿走了。這也是工作,就原諒我吧……不過,能對他那樣說的侄兒,一開始就不存在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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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功刀仁4

  被夕陽染成金黃色的海灣裡。餐桌上放著一瓶紅酒與兩個玻璃杯,葡萄酒帶著一點澀味的香氣,靜靜地在白色的桌巾上流動。今年還是不會來了嗎?

  「你還是老樣子。莫頓羅基德(注4)的紅酒呀!」

  我緩緩抬起頭,是真理子。十丘午不見的妻子,美得感覺不到歲月流逝,就像那個時候一樣。然而……

  「除了這個我不知道別的。」

  我以十五年前的口吻說。

  「明明是不想知道。」

  她用跟十五年前一樣的口吻回答。這是在說歲月沒有改變我們之間的關係嗎?的確,我們的關係以那一天的樣子凍結起來,被封進了不會融化的悲傷冰層裡。

  「吃過飯了嗎?」

  「吃過才來的。」

  真理子若無其事地朝走過來的服務生揮揮手,在對面坐了下來。這時,我注意到些微的不同。是香水。雖然不知道是什麼牌子,不過真理子應該總是擦一樣的香水,但現在卻是不同的香味。是嗎……是這麼回事嗎?

  「我接受邀請,你嚇到了嗎?」

  「嗯!」

  老實說,每年我都覺得她不會來的。我一直等待著不可能的來的妻子。那也只到今天為止……是這麼回事嗎?

  「你看了錄綵帶嗎?」

  「嗯!」

  「有何感想?」

  她要我說什麼。說我每年都看著她送來的錄像帶,因為悔恨而哭泣嗎?

  「那孩子有著未來,還有出色的才能。」

  小提琴聲在耳中響起,是那孩子拉的小提琴曲。這麼說或許會被別人當成傻爸爸。但那孩子的琴音非常捧。美到讓人戰慄的程度。她所作的曲子,不論哪一首都是一流的。

  抹殺她的才能的人是我。

  「這是我的錯。」

  「是呀,因為那是你做的。」

  我的指尖現在還鮮明地殘留著發射鈕的觸感。接著。是那道不應該爆發的閃光。連女兒就在那下頭也不知道……我……

  笑聲散落開來。

  我看了過去,斜對面的餐桌上坐著一家人。是女兒的生日吧!一家三口正和樂地用餐。年紀剛好跟當時的我們差不多。我的胸口深處生出苫澀的硬塊。那是……要是我有努力的話,或許就能得到的家族模樣。

  「以上作為理由連女兒都不見……最後甚至……」

  儘管裝作冷靜,真理子責問我的聲音卻黯淡地顫抖著。邢聲音同時也在責備她自己。當時,真理子也因為有急事而不在家中。要是自己在女兒身邊的話……

  真理子無疑也為了這樣的念頭痛苦了十五年。

  「就如妳所說。」

  我不管受到什麼責備都無所謂。但是,我不想看到她折磨自己的模樣。真理子輕輕歎口氣,看向窗外。染紅海灣的夕陽反映回來。在妻子臉上投下美麗的光彩。

  「今天我會接受邀請,是因為我馬上就要離開日本了。」

  「是嗎?」

  ……是這樣嗎?

  「也會改名字。」

  「是嗎?」

  ……是這樣嗎?

  好一會,我們什麼也沒說,只是凝望著海面。

  真理子輕輕拿出一個大信封來。

  「雖然沒有放進信裡,不過,我總算下定決心要把最後一張交給你了。」

  信封裡頭是樂譜。

  「這是那孩子因為想念你而寫下的曲子。」

  樂譜上的筆跡絕對稱不上漂亮。我的眼眶發熱,□卻流不出淚。因為我的淚水在那一天就已經乾涸了。

  「你學會看樂譜了嗎?」

  「不,因為我是個什麼都不想知道的傢伙。」

  「是嗎?」

  寂寞的笑容突然浮現在妻子的臉上。

  ——這是四分音符,這邊是……

  ——拜託別吵,爸爸的工作很忙。

  ——這邊這個叫做二分音符喲!

  ——都說我要工作了!

  我以為只要說有工作,就算是孩子也會閉嘴。就算我忘了結婚紀念日,破壞了家庭圓滿。只要說是工作她們就能完全接受了。因為我是為了家人而作的。為了家人……結果卻是這樣。太諷刺了,讓我都想笑了。

  「功刀先生。」

  樓層經理走了過來。

  「這是剛才有人送過來的。」

  是有點凋謝的花束與玩偶。我打開附上的卡片。上頭有孩子氣的字。

  「女孩子還是該送花吧!司令官。手下代表+1上。」

  那個+1,是貳神吧!說什麼要送侄兒的禮物,結果嫌拿著多餘嗎?

  手下代表大概是紫東惠。會做出這種事的,除了她應該就沒有別人了。因為太孩子氣了,我不禁苦笑出聲。

  「你在笑嗎?」

  「嗯?啊!」

  「你終於笑得出來啦……」

  我的笑容凍結了。

  「沒關係,因為我也笑得出來了,雖然我們彼此都花了很多時間。」

  「是啊!」

  「誰送的?」

  「似乎是部下們。」

  「我可以看嗎?」

  真理子將目光落在卡片上。

  「這是給妳的花。」

  「嗯!」

  「有會送花過來的部下,很幸福呀!」

  「……或許吧!」

  「你漸漸建立起新的人際關係,我也一樣。這樣就可以了吧!」

  「是啊!」

  真理子將卡片還給我,提著包包,站起身來。

  「該走了,失陪了。」

  「真理子。」

  我沒有回頭,妻子也沒有回頭。

  「謝謝妳。」

  「再見。」

  分開度過的歲月,終於打下了休止符。

  真理子還給我的卡片裡,夾著一張薄紙。

  是離婚協議書。

  十五年來,她不答應離婚,以使用功刀的姓氏來責備著我。那都無所謂,因為那是我的罪。但是,我希望她不要一直被這不祥的姓氏給束縛著,能朝明天走去。

  這點終於做到了。

  這樣就好。

  這樣就好了。

  一點點、雖然只有一點點,但這樣終於解開我心中的枷鎖。

  謝謝妳。

  我將莫頓羅基德含入口中,擁有豐潤口感與澀味的液體流入喉中。

  2012年產,那孩子死去的年份。

  那孩子的時間,還有我的時間,都從那時起就停止了。但是,這葡萄酒卻藉著時間,緩緩地熱成了。

  汽笛鳴起,馬文皮克號緩緩駛入金黃色的港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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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普熊 發表於 2009-2-13 05:06 PM

  4

  以根來島的山脈為背景,馬文皮克號像在金色水面上滑行般前進著,後頭牽曳著蓋在黑影下的海浪。

  「司令在跟他的女兒約會嗎?」

  「好像有點多管閒事……」

  「你在說什麼啊!女孩子的心情,就交給女孩子啦!反正如果是司令的話,是絕對不會買花的。」

  「我不是指那個。親子間的事,他人畢竟是無法理解的……」

  我不知道功刀大叔親子間有著什麼樣的關係。就連我,現在要是見到老媽,或許也不知道該跟她說什麼才好。

  「真是的!」

  惠生氣了。

  「囉唆!囉唆!快點回去吃飯啦!我肚子餓了!」

  這麼說著,惠快步走了出去,讓我有些開心。

  「啊,等等嘛!」

  兩人步行的身影,在棧橋上拉出長長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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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斷章3 如月樹

  媽。

  媽媽。

  媽咪。

  母親。

  該怎麼稱呼才好。

  她允許我怎麼稱呼呢?

  不,她不會讓我這麼稱呼她的。

  漫長的、漫長的扭曲時間。

  歲月會逐漸改變人的關係。

  我的身高早就超過她了。

  即使看到她或許曾擁抱過我的手臂,也流不出淚。

  無法傳達的思念。

  隔開兩人的時間。

  隔開兩人的血液顏色。

  悲哀的血液顏色。

  我們明明是母子啊!

  似是,媽媽,妳現在在哪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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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斷章4  七森小夜子

  「樹現在在哪裡?」

  「在自己家裡呀,一定是正在跟久遠一起用餐吧!」

  冰冷的白色目光像纏繞住我一般,舔舐著我的身體。

  旅館的酒吧,昏暗的燈光。混入酒精,男與女的慾望氣息。我在這裡頭做什麼呢?

  「這真的是為博十好嗎?」

  這個有張蒼白臉孔的男人,要我從研究所裡偷出資料。根據這個號稱聯合國監察官的男人所說,樹博士現在正處於非常危險的立場。他被懷疑蓄意隱匿了這次計劃的相關資料。計劃屬於聯合國的最高機密,要是負責人隱匿資料詖發現了,別說罷免。就是被以反叛罪論處也是無可奈何的。

  所以,他說這是為了幫助樹博士。

  他說自己是樹博士的老朋友,無論如何都想避免發生這種情況。即使違反了樹博士的意志也是一樣。還說要是我把數據竊取出來,他能夠適當處理,絕對不會讓樹博士遭到罷免。

  他的視線有如霜降般冰冶的伏特加,朝我投射過來。

  「希望妳能相信我。」

  你哪能相信啊!

  我不相信別人的話。從那天開始,我就連一句都不信。從有人說是為了爸爸跟哥哥好,而唆使我的那一天開始。

  那時是因為我還小才被騙了。現在我已經是個大人了,不會那麼簡單就被騙。

  可是,樹博士處於危險的立場這也是事實。我知道博士把那份數據藏起來了,要是那份資料被公開的話,會發生什麼事我也想像得出來。

  要是這傢伙沒來引誘我,我還曾想過乾脆就自己洩漏出來呢!

  我是因為這麼做,博士的立場本身也會跟著有危險才做不到的。這時,這蒼白的男人提出邀約。這傢伙不會罷免博士吧!他只會把博士納入他的支配下。

  或許答應他也不錯。

 ✩✿✿✿✿✰✩✿✿✿✿✰

  斷章5  一色真

  愚蠢的女人。什麼事都不知道,就打算控制狀況。

  我將房間鑰匙放在兩人間的桌面上。

  「你想多瞭解我一點?」

  愚蠢的女人。不只是狀況,就連我也打算控制。

  「我喜歡聰明的女人。」

  我揚起玻璃杯,她也配合了。

  虛偽的乾杯聲,在小小的酒吧中迴響。

  真是個愚蠢的女人。

 ✩✿✿✿✿✰✩✿✿✿✿✰

  功刀仁 5

  月亮升起了。

  我緩緩爬上月光映照的科坡。

  無言的隊伍佇立在山丘上。不,那是墓碑的隊伍。

  我步入亡者們的隊伍中。

  如約定般,久遠正等著我。

  「能替我看看嗎?」

  我把從妻子,不,從真理子那裡拿到的樂譜交給她。久遠看了一會樂譜。緩緩談起頭。她的眼角在開光下閃爍光芒。久遠在哭嗎?

  「太好了。仁,太好了。」

  妳是為我而哭的嗎,久遠。

  「一直、一直都還不夠。不過,這樣就完成了。思念傳達出去了。奉獻給勇猛之翼的思念,現在要振翅飛翔了。飛向古老的時光。」

  久遠小提琴的第一個音符朝月亮響起。

  那孩子所寫的旋律,現在第一次被吹進了氣息,對大地與天空高歌著誕生的喜悅。

  我朝一塊墓碑跪下,將紫東他們給我的花束奉上。

  這是假的墳墓。

  那孩子不在這底下。一切都在人類所製造出最大的火焰面前蒸發了。

  妳誕生的那一天,當我趕到醫院時,病床上的真理子微笑著。

  妳就在她的身旁。

  我不覺得妳很可愛。妳的瞼蛋紅通通的,」嬰兒」都是這樣。但是,妳看起來很聰慧的眼睛,已直接看到我靈魂深處。那時我發誓我會用一生來守護這個孩子。

  然而,我卻按下了發射鈕。

  這是我的罪。

  「生日快樂。」

  我說出祈禱的話。

  「或許妳會覺得寂寞,不過妳再一個人在這裡睡一下,再一下子就好了……我還有該做的事……真理子,妳媽媽也原諒我了,我不會再感到迷惑了。」

  溫柔的旋律觸碰著跪下的我的背脊。溫柔的月光降下。

  小滿……

  我最愛的女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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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斷章3  如月久遠

  我拉著琴。拉出死去女兒的思念。將仰慕父親,追尋著父親的女兒的思念,乘著旋律朝月光演奏。光輝的旋律,啜泣的月光。演奏出的音樂不會傷害父親,而是將溫柔的指尖迭在他的肩上。那是治癒嗎?還是責備?不,是原諒。我能夠將思念放入曲中演奏了。但。音符自演奏之後就離開廠我的指尖。音符只是落下堆積在聆聽者的胸中。墓地旁有著十字架。儘管不清楚。那是耶穌基督的聖像。

  耶穌基督降生在世間,背負了世上所有生物的罪孽,背上了十字架。喔。處女瑪莉亞。雪之聖母瑪莉亞。在此奉上懺侮的告解。跪在這裡的男人。背負著罪孽。

  要是他悔改的話,就讓他得到原諒吧!不,他已經被原諒了。至少他的女兒是如此。因為,只要演奏這曲子就能明白。或許仁不知道吧!遼闊的悲傷。月光照向仁的眼睛。那光輝是淚水嗎?眼淚的光芒映照著成群的墓碑,映照磁卡群的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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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名麻彌 2

  「妳是真的打算替兒子修墳了?」

  來到東京灣基地後,阿守說道。

  「妳又要派出多雷姆了對吧?」

  「那又怎麼樣?綾人已經可以確實地演奏翼神世音了。雖然休息了一陣子,不過系統已充分復原了,與東京的連結也上升了。」

  「我不是指這個,妳到底在想什麼?」

  「什麼意思?」

  「多雷姆越來越強了,翼神世音也跟著越來越強。這固然是很好,不過,開始就為了被殺而出擊,同胞們也太可憐了吧!」

  這孩子是因為在人類之間待太久所以變弱了嗎?居然會使用」好可憐」這樣的字眼。

  那樣也好,因為可以利用。

  「我不是一開始就派它們去送死的啊!而是叫它們為了殺掉綾人而戰。」

  「妳果真是打算替兒子修墳。」

  「翼神世音不會允許那種事發生的。」

  他以為翼神世音會讓奏者被殺嗎?要是那樣的話,世音系統全體都會開始混亂的。

  「也會有個萬一吧!」

  「說的也是。」

  或許是因為我很乾脆地肯定了,阿守看來很吃驚。

  「不過,妳這是說連兒子的性命也不肯獻上,就要改變世界?」

  阿守冰冷的話語像大刀一樣在<指揮者之間>斬下。

  所以呢?

  我不把綾人的性命當一回事。

  但同時也能抬頭挺胸地說,這世界上我最愛的人就是兒子。

  正因為我愛著他,所以我才要將世界當作送他的禮物。

  註釋:

  注1:東京迪斯尼樂園的一項遊樂設施。

  注2:Mephistopheles,戲曲《浮士德》中登場的惡魔。

  注3:Mithra,波斯神話中的太陽神。

  注4:MoutonRothschild,法國高級葡萄酒。

 ✩✿✿✿✿✰✩✿✿✿✿✰

  後記   大野木寬

  在此奉上《翼神世音》小說版第二集。

  就電視版來說,內容是進行到第十集。但因為是小說版,在細節上有所不同。

  比如說,小說中的綾人比起電視版中,更會煩惱許多事情。煩惱要不要駕駛翼神世音,也會煩惱著不想作戰。

  像這些問題,他會一個一個藉由與各式各樣的人之間的聯繫進而跨越過去。

  還有,小說版的綾人一直自稱」俺」。(註:此段指日文用法。)

  不過,在跟別人談話時則用」僕」。

  這種事很常見吧,各位讀者也是。

  平常跟朋友說話時用」俺」,但對不認識的人或是不親近的人,則改用「僕」自稱。

  綾人也是這樣。

  他對小惠還是用「僕」自稱。即使是熱絡的對話,也還是「僕」。

  到底綾人從何時開始,會對小惠改用「俺」來自稱呢?

  還有綾人與遙的開系,也跟電視版稍有不同。

  這點一定會在後續的小說裡揭開(我也算是埋下了伏筆)。

  還有電視版其中一集的內容幾乎部沒有出現。今後的小說中,一定也會有刪除的集數。或是內容完全不同的集數出現。

  或許這樣會惹電視版愛好者們生氣,□請以這是小說版為由饒過我吧!

  另外,日期時間上也可能會與電視版有所出入。請把它當成是小說版的設定來接受吧!

  好了,接下來我還會繼續寫作第三集與第四集,這段期間請人家多多指教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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