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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take13 發表於 2009-2-6 01:42 PM

森橋賓果 -【三月,七日。‧二】在那之後的故事

本帖最後由 fantasyagain 於 2009-3-7 04:56 AM 編輯




內容簡介

半年前,三月愛上了七日,他對親生妹妹七日的渴求,仍像餘燼般尚未完全熄滅。

半年前,七日愛上了三月,她對雙胞胎哥哥三月至今仍不願觸碰她一事感到失落。

無法隱藏逐漸加溫的焦躁、讓自己更加孤立的三月;

雖然迷惘卻仍緊抓住微小幸福、隨遇而安的七日;

在他們不斷擦身而過的日子中,有一名男同學向七日表白,知道此事的三月毫不猶豫採取了行動……

這是不善於處理感情的兩人,在刻劃出一段既笨拙又哀傷的戀情後,所發生的故事。


原日本書名:三月、七日。その後のハナシ
原日本文庫:Fami通文庫...<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hatake13 發表於 2009-2-6 01:57 PM

本帖最後由 hatake13 於 2009-2-6 02:01 PM 編輯

啊啊
有沒有人  
能夠帶我回到過去  
過去那段美好的時光  
那些初戀的日子
  
啊啊
有沒有人  
能夠帶我回到過去  
過去那個溫柔的時刻  
就算只有片刻也好  
我只能獨自舔舐傷口 
不斷反覆地哀歎  
哀悼逝去的戀情
  
啊啊
有沒有人  
能夠帶我回到過去  
過去那些美好的日子 
那段初戀的溫柔時光
  
(歌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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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擦身而過的日子

直到現在,他還是會不時跑到頂樓。
  
澀穀三月一邊從頂樓俯視著那些放學之後踏上歸途,或是熱衷於社團活動的學生們,一邊思考一些事情。
  
半年前,發生在自己身上那極為罕見的體驗——那段雖然短暫卻激烈的戀情。
  
——那是真實發生的事嗎?
  
他如此問自己,但是答案很明顯。
  
——是的。
  
仿佛聽到體內有個天使或魔鬼的聲音,壞心眼地這樣回答他,三月頓時回過神來;心情變得更差了。
  
「可惡!」
  
為什麼會這麼煩躁?是因為那段戀情對自己而言是個污點嗎?
  
不是的!那不是污點!那段戀情一點都不骯髒!
  
雖然他不斷對自己這麼說,然而心中卻還是有某個部分覺得骯髒。
  
兩人眼神交會、墜入情網,三月拋棄自己以往堆砌的一切、向她表白,然後與她接吻。
  
三月回想當時那個吻的觸感。
  
他覺得自己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個吻吧。
  
絕對、絕對不會忘記的。
  
和其它人絕對不會有那樣的親吻,絕對不會!
  
——妹妹。
  
過去這個沒有特別意識到的名詞,從半年前開始變得討厭了。
  
九月略帶潮濕的空氣,吹拂因過長而讓人感覺煩躁的瀏海。看來該去剪頭髮了,乾脆一口氣剪成平頭算了,三月有點開玩笑地想著。大家看到會有什麼反應呢?班上的同學和老師們大概會以為他的心境上有什麼轉變而大吃一驚吧;又或者不會說什麼,只是多看他兩眼而已;也許大家對他並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感興趣。
  
每個人光是自己的事就快忙不過來了,而且升上二年級之後,就得決定未來的志向,尤其他們又都是升學科的學生,這群目標只有進入一流大學的學生,每個人所關心的莫過於自己的成績。
  
「煩死了……可惡!」
  
三月這樣嘀咕著。
  
一陣風再度吹來,吹動發梢掠過三月的眼瞼,讓他覺得搔癢難耐,使得他再次考慮是否該理平頭。
  
但是真希一定不會喜歡吧。
  
三月考慮著真希的感受,因為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非常微妙,連三月自己也不清楚是否可以用「戀人」這個詞稱呼她。
  
——她一定不喜歡自己理平頭吧。
  
真希曾說過她喜歡三月的頭髮,她說他那微長的頭髮隨風飄動很好看。如果他真的剪成平頭,真希說不定真的會因此和他分手吧。真希到底是喜歡上他哪一點?

三月就是搞不懂這點,才會覺得如果理平頭,她就會和自己分手。
  
只是喜歡他的頭髮?
  
還是因為他很會念書?
  
又或者是因為每次部借她抄作業?
  
難道因為他是學生會會長?
  
或是那種更曖昧的——像是內心溫柔、明快果決——這些內在的部分?
  
三月怎麼想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每當兩人獨處時,他總是想開口問她,只是當真希一出現在自己眼前時,卻怎麼樣都開不了口。
  
因為他害怕。
  
如果真希真的承認怎麼辦?三月一定會不知所措,然後拼命忍住想哭的衝動;他發現自己從半年前開始竟然變得很愛哭。
  
——你是因為我的頭髮才喜歡我的嗎?
  
——嗯!
  
——只因為這樣?
  
——嗯!
  
「……太愚蠢了。」
  
連三月都對在腦中模擬的荒謬情景感到俗不可耐。
  
場景是在床上,只有他們兩個人。三月不禁想像著這樣的情況。
  
可笑的是自己明明和真希都還沒接吻過。
  
正確來說,應該算有一次,不過那是在兩人交往前,有點被真希半強迫的結果。
  
現在回想起來,那個狀況還真是超乎常理;不過在那之後,又發生了遠比此事更超乎常理的事,因此才一直沒將此事放在心上。
  
——接吻。
  
全都是因為那個吻。
  
那個吻很明顯地與真希的吻不一樣,仿佛與對方溶為一體的感覺;直到現在,那個吻始終離不開三月的腦海。
  
「我是發春了嗎……」
  
或許吧……不對,確實是這樣。
  
自己確實就像發春的狗一樣。
  
他看著校門口的一大群學生,第二學期才剛開始,所以還看得到幾個穿著夏季制服的學生摻雜其中(注1)。
  
四風館高中的制服相當特別,升學科是以白色為主色的水手服;普通科是以黑色為主色的水手服;藝術科則是以紅色為主色的西裝外套;而體育科則是以藍色為主色的西裝外套。正準備放學回家的學生群裡混雜了四種顏色,看起來就像馬賽克。從不斷流動的顏色顆粒中,能聽得到些微吵雜聲。三月在這群學生中看見了他的妹妹——七日的身影。
  
她正和幾個女同學並肩走在一起,愉快地笑著。
  
三月突然回想起來,七日之前曾經開心地表示,她升上二年級之後,終於在班上交到了朋友。
  
現在的七日和半年前的她判若兩人,她變得很開朗、很常笑。
  
這讓三月覺得有點落寞。
  
有種好像只有自己被丟下的錯覺。
  
半年前,三月愛上七日。
  
他愛上了自己的親妹妹七日。
  
但是他覺得這是無可奈何的事,因為當時三月並不知道她是自己的妹妹,而七日自己也不曉得。
  
他根本沒聽說過自己有個一生下來就分隔兩地的妹妹——聽起來就像是個劇情非常老套的故事!
  
然而那卻是千真萬確的事實。三月不想承認這個事實,因為他覺得承認的話就太可悲了;但是不承認卻只會讓自己更加可悲,於是,他只得壓抑自己萌生的愛意,承認七日這個妹妹。
  
不過,人的心情是無法說變就變的,如果人的感情可以像裝了開關一樣,任意切換的話,這個世上就不會有煩惱這種東西了吧。他甚至一度以為七日是他命中註定的物件,那份感情太過強烈,所以三月在接受七日這個妹妹時曾經發過誓,在自己徹底放棄對七日的愛之前,絕對不會碰她任何一根手指。
  
那誓言一直持續到現在……
  
七日是如何看待這樣的自己?
  
哥哥已經超過半年以上完全不碰觸自己,她會怎麼想這件事呢?
  
她會覺得這樣的哥哥很可憐嗎?
  
「七日……」
  
三月不自覺地喊出七日的名字,他們兩個並不是命中註定的戀人,而是……應該說居然還是雙胞胎兄妹,當這件事被證實後,七日接受此事的速度之快令三月傻眼。
  
是自己不正常?
  
還是七日比較奇怪?
  
三月不明白。
  
——哥哥。
  
七日這麼喊三月。從那時開始,她就一直這麼稱呼他,但是直到現在——都已經過了半年——三月還是沒有辦法乎心靜氣地接受這個稱呼。
  
「原來你在這裡。」
  
三月聽見聲音回過神來,朝聲音的方向望去,真希正從頂樓的出入口走來,兩手各掛著一個書包。
  
「我一直在找你呢……都找不到你。」
  
「有什麼事嗎?」
  
三月一這麼問,真希隨即有點生氣地遞出左手上的書包說:「不是說好今天要一起回家的嗎?」
  
經她這麼一說,三月才想起好像有這麼一回事。身為學生會會長的三月,放學後必須出席學生會的集會,而真希說她會等他一起回家,但是三月卻完全忘了這件事。
  
「抱歉,我忘了。」
  
三月搔了搔頭發,拿回自己的書包,真希錯愕地歎了口氣說道:「你不覺得這樣很過分嗎?」
  
「所以我才跟你道歉啊!」
  
「問題不在這裡。」
  
三月不發一語低下了頭,真希則帶著些許猶豫的表情說:「……你還在在意嗎?」
  
「啊?」
  
三月不自覺地看向真希的臉,正想開口問她什麼事的時候,真希就接了下去。
  
「七日的事。」
  
真希說中了三月的心事,但是三月不能承認,除了因為他那微不足道的自尊心外,另一方面他也不想傷害真希。
  
「……你在胡說什麼啊?」
  
「我覺得每次你來這裡的時候,都像是在想她一樣。」
  
——被看穿了。
  
三月心裡很不好受,那感覺就像是明明被女友抓到自己不忠,卻沒有受到責備。
  
其實真希知道三月和七日之間發生的所有事,她和七日一樣住在宿舍裡,因為這個機緣,使得她們在三月和七日是兄妹的真相曝露之前,就已經互有往來。當時真希曾向七日表示對三月有好感,這件事也是後來三月才從七日那裡聽說的。
  
但是在那同時,三月愛上了七日,並向七日表明心意,兩人深受對方吸引……
  
「才不是這樣。」
  
就像是為了揮去浮現在腦海中的過去種種,三月這麼回答真希。
  
「我只是想來高一點的地方看看而已。」
  
「是嗎……?但這裡不是不准學生進入嗎?你要是不稍微節制一點,遲早會被抓到的。堂堂的學生會會長被抓去罵,也太難看了吧!」
  
真希笑著說道,但是三月看得出來她的笑容多少有點勉強。
  
這讓三月感到痛苦。
  
當三月知道自己和七日是兄妹的事實,因此受到打擊而痛苦的時候。
  
真希還是陪伴在三月身旁。
  
所以,三月也努力想把心放在真希身上,這也是為了能早日忘掉七日。
  
只是,每當他看見真希時,始終無法抑制湧上心頭的罪惡感。
  
——自己還喜歡著七日。
  
明明已經過了半年之久。
  
「回家吧!」
  
三月有點難為情地握住真希朝自己伸過來的手,那柔軟且帶點冰涼的觸感,讓三月感覺到自己的血液在翻騰。
  
——唉~~自己果然在發春。
  
如果是七日的手……自己居然有這麼失禮的想法,真是愚蠢。
  
「等一下可以繞去一個地方嗎?我前一陣子發現一家很好吃的麵包店,裡面也有賣蛋糕,好像還可以在二樓吃喔!」
  
真希愉快地說著,但是三月卻心不在焉。
  
——總覺得天空藍得讓人惱火。
  
三月這麼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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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朋友。
  
她在半年前是這麼想的。
  
她一直覺得自己沒有朋友,也沒有資格交朋友,或許她一直用父親是自己害死的這個理由在逃避。
  
純粹不過是自己沒有勇氣交朋友,只是自己不肯承認這一點罷了。
  
但是現在卻不一樣……大概吧。
  
「肚子有點餓了……」
  
在並肩同行的途中,映子說出了這句話。
  
「啊……我也是!」
  
岬迅速地舉起手。
  
「七日呢?」
  
被映子一問,七日也點點頭。
  
「嗯……我好像也有點餓了。」
  
也許是因為下午有體育課,所以才會感覺饑餓。
  
三人達成共識後,映子開口說道:「我之前找到一家還不錯的店,雖然是麵包店,不過二樓是咖啡廳……要不要去看看?」
  
大家都沒有理由反對,七日和對甜食沒有抵抗力的岬都贊成這個提案,於是她們立即改變路線、前往目的地。
  
七日和這兩人成為朋友已經將近半年的時間。升上二年級之後,由於彼此的座位相近,所以放學後常一起回家。
  
映子和岬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原本七日很不想夾在她們兩個中間,因為她擔心自己會成為她們的累贅,不過實際上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她們兩人在講話,七日只是默默地聽著。
  
儘管如此,七日還是覺得可以和她們兩個人在一起相當開心,因為她們為人善良又開朗,也不會嘲笑七日的鄉音,她們對七日而言,是可以很自然相處的朋友。
  
也是最重要的朋友。
  
「好想談戀愛啊!」
  
三人走在路上,岬突然開口說道。
  
「又來了。」
  
映子笑著說,七日也曾聽岬說過好幾次這種話。
  
「你們不覺得很奇怪嗎?像我這麼可愛的女孩子居然交不到男朋友,這實在太不可思議了吧!」
  
「是你眼光太高了啦!七日你也這麼覺得吧?」
  
七日突然被問到,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回答。岬的確一有時間,就會一直數落班上的男同學和老師們這裡不好、那裡不好,而七日也都只是在一旁附和地聽她說著。
  
「因為我們班上又沒有好男人!應該說是普通科的好男人太少了!」
  
映子對岬如此極端的評論,總是默默地微笑帶過。七日心想,她們一定從以前就有過好幾次這樣的對話吧。兩人雖然是同學年,但是映子比較像是大姊姊,而岬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任性的妹妹;七日看著這兩個人的相處模式,覺得很有趣。
  
「映子,你呢?你有喜歡的人嗎?」
  
「這個嘛……」
  
映子總是像這樣巧妙地回避問題。
  
「什麼嘛!太狡猾了,你每次都裝傻!」
  
而岬也總是這樣不服氣地抱怨。
  
到了該家店後,她們先在一樓點好自己想吃的蛋糕,似乎之後會由店員將蛋糕和紅茶一起端到二樓。
  
「這家店很有成熟的氣氛耶!」
  
店內的燈光有點昏暗,古典樂播放的音量也控制在一定的程度,就如岬所說的,店裡的確彌漫著成熟的氛圍,連桌椅也是統一選擇設計較為高級穩重的款式。
  
「樓下麵包店老闆說他其實是想要開咖啡廳,只是再多開一家店有點困難,所以才會將這裡的二樓改裝成小型的咖啡廳,不過蛋糕的種類很少,飲料也只有紅茶。」
  
映子滔滔不絕地說著這家店的內情。雖然她從以前就很喜歡看書,也不時會顯示出她博學多聞的一面,但是七日還是有點驚訝,而且似乎連認識她很久的岬也有這種感覺,於是岬向映子追問道:
  
「……你也知道得太清楚了吧?」
  
岬覺得很可疑。
  
「會嗎?」
  
映子仍舊繼續裝傻,但是七日總覺得她的表情看起來似乎很開心。
  
過了一會兒,有位看起來像老闆的年輕男子端著蛋糕和紅茶上來,他輕輕地行了個禮之後,開始將東西擺到桌上,但是他的動作看起來有點生疏。七日心想,大概是因為這間店才剛開沒多久的關係。這時映子輕笑出聲。
  
「我來幫你吧?」
  
聽到她突然說出這句話,老闆立刻受寵若驚地伸手制止。
  
「不、不用了……怎麼能讓客人做這種事。」
  
他這麼說道。
  
「……但是這個工作你不都是交給女服務生做的嗎?」
  
映子說著說著便不顧老闆的阻止,逕自將託盤上的蛋糕擺到桌上,在七日和岬還在錯愕當中,就將蛋糕和紅茶全部擺好,然後指著七日和岬說:「她們是我的朋友,長堀岬和澀穀七日。」
  
她介紹完後,老闆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啊……你們好。」
  
他低下頭打招呼,岬也跟著點頭,隨後連七日也跟著低頭致意。
  
「那麼我還有工作,先回去工作了……」
  
老闆說完後就離開,映子則若無其事地喝了口紅茶,岬又再次湊了過去。
  
「什麼?怎麼回事?剛剛那個人是……?」
  
七日也很想知道,但是又覺得一直逼問她好像不太好,所以便將詢問的工作全盤交給岬。映子像個大人般地將紅茶放回桌上,面露微笑地說:「我們正在交往。」
  
「交……」
  
岬不自覺地發出聲音,七日也差點叫出聲來,不過她還是拼命忍住,因為她想到旁邊還有其它客人在。
  
「真的假的?」
  
然而岬還是叫了出來,完全不像七日那樣擔心那麼多。
  
「你們在交往……什麼啊?那個人比你大很多耶!怎麼回事?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你們是在哪裡認識的?」
  
「岬、岬……」
  
平常總是靜靜在一旁看著岬的七日,這時候也忍不住要開口制止她,畢竟旁邊還有其它客人,而且像她這樣一口氣問出一堆問題,映子恐怕也回答不出來。
  
但是映子本人絲毫不為所動,似乎已經預料到岬會有這種反應。
  
「紅茶最好趁熱喝了吧。蛋糕也很好吃喔!」
  
映子這麼一說,才終於讓岬恢復冷靜,岬開始用叉子吃起眼前的蛋糕。
  
「什麼嘛……怎麼都不告訴我們……」
  
「哎喲,我剛才不就介紹給你們認識了嗎?」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映子開始敘述他們認識的經過。映子來這家店的那一天,碰巧是咖啡廳開張的日子,看到老闆非常擔心會不會沒有顧客上門,於是映子給了他不少建議,她也因此成為這家店的常客;之後在不知不覺間,兩人就變成這樣的關係。
  
「什麼不知不覺間啊……不知不覺事情會變成這樣嗎?」
  
「因為真的是在不知不覺間就變成這樣嘛!」
  
「我不懂……不知不覺……七日你瞭解嗎?」
  
七日沒想到岬會突然問她這種事,讓當時正好在喝紅茶的七日差點嗆到。
  
「咦?我嗎?」
  
「你瞭解不知不覺就在一起的感覺嗎?」
  
七日在被詢問的瞬間,腦海裡浮現出一個人的臉。
  
——哥哥。
  
現在七日是這麼稱呼他的,但是在這樣稱呼他之前,七日愛上了三月,而且如同映子所說,是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他的。
  
「啊……嗯……這個……」
  
但是,現在又不可能說出這件事。
  
三月和七日是一生下來就分隔兩地的雙胞胎,而因為七日改姓的關係,所以學校的人都知道這件事。不過真相之所以會被發現,是因為三月和七日的相愛;而知道此事的人,只有他們的好友真希而已。
  
「岬,你不久之後也會明白的。」
  
映子微笑說道,岬則略顯落寞地將僅剩的蛋糕送入口中。
  
「總覺得映子變成大人了……有種離我遠去的感覺……」
  
「但是,男朋友是麵包店老闆不是一件很棒的事嗎?每天都可以吃到好吃的麵包呢!」 
  
「那下次我也帶麵包去給你們兩個吃吧!他偶爾會讓我試吃新產品。」
  
「太好了。」
  
這對每天午餐幾乎都是麵包的七日來說,簡直像在作夢一樣;而且合作社裡的麵包種類有限,她其實也吃得有點膩了。
  
「話說回來,七日,你有喜歡的人嗎?」
  
聊著聊著,岬突然把話題轉向七日。
  
「呃……」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之所以無法立刻回答沒有,是因為她想到了三月。雖然現在三月是她的哥哥,但是在知道這個事實之前,三月確實是七日喜歡的人,是第一次喜歡上的人,而且……大概到現在都還喜歡吧。
  
「因為你哥哥很帥氣,所以其它人看起來就遜色多了吧!」
  
七日聽到映子這句話有點嚇到,但是她似乎沒有特別的意思,只見映子將蛋糕送入口中,相當美味似地咀嚼著。
  
「七日的哥哥是那個人嗎?那個升學科的學生會會長……叫什麼名字來著?」
  
「澀穀……三月。」
  
「對對對!三月同學!你們是雙胞胎,所以才同學年吧?」
  
「嗯。」
  
「說的也是……長得帥氣,看起來又聰明。七日,改天介紹一下嘛!」
  
正當七日要回答岬時,映子就像是制止她似地插嘴說道:
  
「不行,那個人已經有女朋友了。」
  
「咦?真的嗎?」
  
岬看著七日問道,像是要她解答一般。七日雖然有點猶豫不知該如何回答,但是想想覺得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於是便說:「嗯……我是有聽說他正在和班上的女同學交往。」
  
七日這樣回答。雖然他們的關係似乎還沒那麼明確,不過她從真希那兒聽了許多,所以也算是相當清楚狀況,只是她不認為現在應該講出來,總之,就姑且當做他們兩人正在交往吧。
  
「我有時候會看到他們一起回家。」
  
「搞什麼嘛……原來如此,好男人都已經名草有主了啊……」
  
七日正想拿起叉子吃掉最後一口蛋糕時,聽到有人從一樓走上來的聲音,於是她不自覺地往旁邊一看。
  
是兩名客人,看起來就像一對男女朋——。當她看清容貌時……
  
「啊!」
  
七日下意識地叫出聲,映子和岬聽到聲音後也看向樓梯的方向。
  
三月和真希也一臉驚訝地停下了腳步。
  
然後大概是看到七日反射性地對他們點點頭,所以三月和真希也以不太自然的動作尷尬地回個禮。...<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hatake13 發表於 2009-2-6 02:05 PM

四風館高中學生會室裡掛著一幅畫。
  
若說到掛在學校裡的畫,大都是以雷諾瓦(注2)、莫內(注3)、馬內(注4),或是無傷大雅的風景畫居多,但是這裡不知道為什麼,擺的居然是薩爾瓦多-達利(注5)的畫。
  
十年前曾擔任學生會幹部的一位校友,最近突然對達利的畫相當著迷,於是才會特地於現在捐贈一幅複製畫給學校。
  
校方似乎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幅畫,若說掛在教職員室又好像怪怪的,而熱愛印象派的美術老師則煞有其事地表示,這是學生會校友所贈送的東西為由拒絕收下;當然也不可能掛在保健室或教職員會議室裡;最後,這幅畫就成了學生會裡的東西。
  
三月從小就對達利的超現實畫風有莫名的恐懼感,所以這對他而言可說是相當為難。
  
「我們不需要這種東西。」
  
總不能說出這種話,更不可能把捐贈品收到倉庫裡,結果這幅畫就大刺刺地掛在學生會會長、也就是三月的位置正後方。
  
——可惡。
  
三月在心裡咒駡著。
  
還好,至少坐在位子上的時候看不到這幅畫,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但是他總覺得從半年前開始,像這類倒楣的小事就一直接連不斷。
  
昨天也是如此。
  
他和真希在放學回家時順路進去一間咖啡廳,並在那裡巧遇七日。
  
這種事本來沒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只是和妹妹巧遇而已,應該是不會有什麼問題才對。
  
既然如此,他為何會有一種偷腥被當場抓到的感覺?三月在和真希聊天的時候,思緒總會飄到七日身上,讓他覺得相當有罪惡感;然而,和七日的巧遇也讓他覺得和真希在一起有罪惡感。
  
雖然不至於到腳踏兩條船那麼嚴重的地步,但是他恨透了態度曖昧不明的自己。
  
為了排解這股煩悶,他來到空無一人的學生會室,打算處理一些一點都不急的工作,不過始終沒什麼進展。
  
自己已經差不多快到極限了。
  
三月強烈地感受到這一點。
  
他的成績和過去相較之下退步很多,而且已經到了該決定志向的時候,可是他卻遲遲無法決定。以往努力戴著模範生的面具,現在卻因為一些小事開始慢慢剝落。
  
他不悅地啐著舌,看著社團活動預算的相關檔,這些成串的數字令他頭疼不已。
  
他無法集中精神,莫名的煩悶牢牢地盤據在他的腦中。
  
正當他決定要回家、準備收拾文件離開時,副會長赤阪進入學生會室,當他打開門看到三月時……
  
「啊!」
  
他下意識地叫出聲。
  
「今了天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
  
三月強行揮去那股煩悶感,換上另一副面貌回答。看過他本性的人只有真希和七日,三月在其它人面前仍是扮演著品學兼優的模範生。
  
「那你剛剛在做什麼……喔,在看預算表啊!」
  
赤阪望向三月放在桌上的檔,喃喃自語地說道。
  
「嗯……我想早點把它處理好。」
  
「喔……你還是一樣認真,不愧是二年級就成為學生會會長的人。」
  
原本學生會會長是要從三年級學生中選出,但是去年三月在明知道這點的情況下,仍以一年級學生的身分報名參選學生會會長,雖然是前所未聞的情況,他還是登上了學生會會長的寶座,這都多虧他平常戴的「面具」所賜。
  
於是,四風館高中的學生會就出現有史以來,第一次學生會會長、副會長都是由二年級學生出任的情況。
  
「看來我是幫不上忙了。」
  
赤阪苦笑地說著。
  
副會長赤阪是體育科二年級、經由劍道保送入學的男生;雖然功課方面差強人意,但是劍道的實力卻無人能出其右。平日需花費相當多時間練習的體育科學生,很少有人能夠成為學生會幹部候選人,赤阪卻難得成為副會長的候選人,還如預期地順利當選。他在體育科中算是頗有名的人物,尤其受女孩子歡迎,而他能當選似乎也和這個原因有關。
  
然而三月卻不知該如何和赤阪相處。
  
因為三月完全不知道赤阪在想些什麼。
  
學生會裡的人大多是為了在校紀錄良好,或是想在老師心目中留下良好的印象;又或是一些認真的人,抱持著自己可以改變這個學校的信念而加入學生會。三月自己則是為了繼續扮演模範生的角色;可是,唯有這位名叫赤阪的男生,三月完全看不出來他為什麼要待在學生會。
  
而且他的個性算不上認真,對工作也不是很積極,態度飄怱讓人難以捉摸。
  
「赤阪,有什麼事嗎?」
  
三月心想,還是先和他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於是開口問道。當三月一問,赤阪隨即有點為難地搔著頭說:「啊、嗯……我有東西忘記拿了。」
  
說完,他便慌慌張張地環顧著學生會室。
  
「你在找什麼?要不要我幫你一起找?」
  
雖然三月覺得很麻煩,但是為了扮演好優秀的模範生,於是他如此提議;可是赤阪卻驚慌地揮手回答:「咦?不用、不用,我自己找就好。」
  
怎麼看都覺得事有蹊蹺。
  
察覺異樣的三月若無其事地順著赤阪的視線上看過去,發現有東西掉在赤阪前幾天開會時所坐的位子上,三月因為坐在比較靠近該處的位置,便站起身撿起那樣東西。當赤阪注意到時……
  
「啊……」
  
他不小心驚呼出聲。
  
那是一個打火機,是個銀制、設計較偏女性的煤油打火機,拿在手上還頗有重量。
  
「啊!那是我的。」
  
三月揮開赤阪伸向打火機的手。
  
「……你為什麼帶打火機?」
  
連三月都覺得自己講話的方式就像討人厭的老師,但是以他的立場來說,他不得不這麼問。
  
「沒有啊……就是之前去放煙火時用的……。」
  
赤阪乾笑地辯解著,不過那很明顯是謊言。如果是個一百日圓的便宜打火機就算了,哪有人會為了放煙火,特地帶個銀制的煤油打火機在身上,更何況現在根本不是放煙火的季節。
  
「在九月放煙火?」
  
三月大概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赤阪偷抽煙,而且恐怕也有在學校裡抽吧。原本放在口袋或是書包裡的打火機不小心還落,於是擔心若掉在學生會室的話會有麻煩,所以才來這裡尋找。
  
而他會這麼慌張,是因為原本不應該出現的三月居然會在這裡。
  
以赤阪的立場來看,這件事最不想被三月知道。三月很清楚自己給人一種如果知道別人作了什麼壞事,他馬上就會去報告老師的印象。
  
「……如果你不說出理由,我就不還你。」
  
三月一說出口後,自己也覺得怎麼會說出這種話。通常這種事只要裝做沒看見,趕快還給對方就好了,他沒有那麼嫉惡如仇,甚至正經到對其他學生的種種行為打小報告。
  
但是他之後才發現,自己最近的心理狀態不太能容忍這種事發生,不知為何有點煩躁易怒,所以他才會這樣刁難他人;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對方是他不太喜歡的赤阪。
  
赤阪走投無路地看著三月。
  
他看起來像是在確認三月是否值得信任,但是最後仍認命地開口回答:
  
「……不好意思,我偶爾會抽煙。」
  
這個答案有點出乎三月的意料之外,三月以為他會繼續想辦法自圓其說,沒想到居然這麼快就坦白說出來。
  
「那是別人送我的打火機,對我而言非常重要,希望你還給我。至於我抽煙的事你告訴別人也沒關係……可是那個打火機不還我的話,我真的會非常困擾。」
  
這個答案也令人很意外,他居然把打火機看得比被發現抽煙這件事還重要,三月看到這樣的赤阪,頓時覺得自己這麼做很沒有意義。
  
為什麼自己非得要故意這樣為難他,雖然還無法斷定赤阪說的話是真是假,但是既然他都這麼說了,三月也沒有道理不還他,於是他把打火機還給赤阪,然後將視線移向牆上那幅達利的畫,那是一幅長腿大象在走路的奇怪畫像。
  
他總覺得自己和這只大象一樣,處在非常不安定的狀態,他不喜歡達利的畫是因為每當看到他的畫,一股強烈的不安就會襲擊而來。長腿大象、軟時鐘,他總覺得這些圖案一個個都將他不安定的部分呈現出來。
  
「如果真的那麼重要就要收好,不然被老師們看到的話就麻煩了。」
  
三月努力克制自己不要露出本性,並儘量用客氣有禮的口吻說話。赤阪點點頭,然後將打火機收進口袋裡。
  
「喔……謝啦!」
  
三月頓時有股疲憊感湧上,於是坐回自己的位子上;他原本以為赤阪接著就會回去,沒想到他居然沒有走向門口,反倒是朝三月的方向走來。
  
「那個……我來幫忙吧!」
  
赤阪說出這句話。三月一開始不知道他在指什麼,注意到赤阪的視線後,他才發現是指自己剛才在看的預算檔,但是三月原本就沒有很專注在這件事上,所以剛才赤阪說要幫忙時,才會一時無法會意過來。
  
「啊……沒關係,不用了,反正也不是很多。」
  
「兩個人做比較快啊!偶爾也給我一些工作做吧。」
  
於是情況演變成兩個人一起整理預算表。剛開始兩個人都沒有什麼交談,只是默默地工作著,過了一會兒,赤阪似乎想起了某件事而開口說道:「對了,澀穀,聽說你去年找到你妹妹?」
  
聽到這句話,三月不禁停下手邊的工作抬起頭來看著赤阪,然而赤阪似乎沒有注意到,仍繼續翻閱他手中的檔。
  
現在已經有很多學生知道三月和七日是自小分離的兄妹,有人說這是命運的重逢、浪漫的相遇,還有人說是奇跡般的境遇。三月對於這些人打從心底感到厭煩,他不希望自己和七日的重逢,被別人用那種含糊又老套的形容詞來描述。
  
自己到底是用什麼心情來接受七日這個妹妹的?
  
大家都不知道這一點,就因為不知道,所以才會將三月和七日的重逢當作一段感人熱淚的佳話。
  
因此當赤阪問出這個問題時,老實說,三月非常不開心,他覺得赤阪是基於對這個話題感興趣才問出口的。
  
「原本毫不相干的人突然變成自己的妹妹,那是什麼感覺……?」
  
但是從赤阪的臉色看來,又不像是因為好奇才問的,他的表情非常認真,應該不是因為正在做事情才露出那種表情;三月總覺得赤阪的聲音、動作、抑或是給人家的感覺,都透露出他談到這話題時的心情是很嚴肅的。
  
可是三月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對赤阪而言,這個話題到底與他有什麼關係?三月和赤阪並不是那麼熟識,所以他完全無法想像。
  
不過,他也沒有理由深究,於是他老實地回答了赤阪的問題。
  
「並不像大家說的那麼感人肺腑。」
  
「……我覺得我能瞭解你的感受。」
  
這段對話結束之後,兩人繼續默默地處理著事務,處理完之後,也沒有特別再聊些什麼就道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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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喜歡保健室。
  
喜歡白色,喜歡那帶著些許藥味的空氣。
  
七日心想,自己有時會翹課的原因,說不定是因為想要來保健室,而不是不想上課吧。
  
她躺在清潔柔順、觸感舒服的床單上,整個人裹在薄而柔軟的棉被裡面迷迷糊糊地睡著,就這樣度過了上午的最後一堂課。
  
直到她聽到宣告下課、午休時間開始的鐘聲響起,才慢慢地坐起身,她看了看周圍,感覺到隔間布簾的另一頭有人正朝自己這裡靠近。
  
「身體覺得怎麼樣?」
  
保健老師羽住海裡說話的同時,稍稍探頭進來看著七日。
  
「啊……我好多了,謝謝您的關心。」
  
羽住聽到七日那帶著睡意、有點口齒不清的道謝,不禁苦笑了一下,然後開口說:「對了,我想你以後還是不要那麼常來這裡比較好,普通科的學生就應該去普通科的保健室,不然這樣我很難和遠藤老師交代。」
  
羽住看起來並不是在生氣,而是有點為難的感覺。
  
四風館高中的四個學科都有專屬的保健室,遠藤老師是普通科的保健老師,而眼前的羽住則是升學科的保健老師。
  
七日只要想休息的時候,就一定會特地跑來升學科的保健室。
  
因為七日以前受過羽住的照顧,所以和她比較熟稔;另外,升學科的保健室比普通科的保健室乾淨舒適也是原因之一。
  
但是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七日不喜歡普通科的保健老師——遠藤女士。
  
遠藤老師是相當專制且有點冷漠的人,絕對不會因為身體有點不舒服這種理由,就讓學生躺在床上休息,只要稍微在保健室裡待久一點,她就會開始出言諷刺,叨叨絮絮地要趕學生走。
  
相反地,羽住的個性比較大而化之,總是來者不拒,只要有空床位就會讓七日躺下來休息,也不會去探查她是不是在裝病。
  
「年輕人也是有很多煩惱呢!」
  
她只會說類似的話。
  
「也會遇到這種日子呢。」
  
或是以這類的話帶過。
  
但是最近七日實在太常待在保健室了,似乎連羽住老師也覺得有點困擾。
  
「……對不起。」
  
七日低下頭,羽住推了推滑落的眼鏡說道:「不不不,我不是在責備你,老實說,之前就會有人來抱怨說我太常讓其它學科的學生進來休息,我原本認為這又不是什麼壞事,便不加以理會……可是最近情況卻越來越嚴重。」
  
羽住一邊說著一邊從白袍胸前的口袋裡拿出香煙,輕輕叼在嘴裡。
  
身為保健老師卻是一個老煙槍,導致保健室裡總是有股微微的煙味,雖然七日不太在意,卻時常有學生因無法忍受而跑去向其它老師申訴。
  
所以,羽住理所當然會常被老師們指指點點,不過她仍舊不戒煙。七日心想,她之所以沒有被解雇,一定是因為她倍受許多學生信賴的緣故吧。
  
去除抽煙這一點不談,她是一個非常優秀,且非常替學生著想的老師,七日過去受到她的照顧之後發現了這點,因而對她既信任又尊敬。
  
「對不起……都是我害的。」
  
七日認為,都是因為自己才讓羽住這麼困擾,她為此難過而大幅低下頭致歉,然後,羽住溫柔地將手放在七日頭上說道:「這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不對,而且常來這裡的人也不只你一個啊!」
  
羽住摸著七日的頭。七日很喜歡這種感覺,只要羽住一摸七日的頭,她的辮子就會搖晃,讓她不由自主地開心起來。
  
「報告。」
  
耳邊突然傳來一道男生的聲音,接著保健室的門就打開了。
  
往門的方向一看,有名身穿體育科制服的男學生朝著羽住走來,七日沒有看過他。
  
羽住一看到他就皺起眉頭。
  
「看吧,說著說著又有一個人來了。」
  
她的臉上浮現出苦笑。
  
「……你們在說什麼?」
  
男學生搞不清楚狀況,歪著頭一臉困惑的模樣。
  
七日心想,這個人好高啊。和三月那種纖細的體型不一樣,他有一副略顯強壯的體魄,並留著一頭短髮,怎麼看都像是體育科的學生。
  
「我們正聊到,就是因為一直放你這種人進來才害我被罵。」
  
羽住這麼回答他,然後離開七日身邊回到自己的位子。
  
「體育科的人請儘量去使用體育科的保健室。」
  
「這玩笑也開得太過火了吧……你是叫我去那個充滿男人汗臭的保健室嗎?」
  
男學生聳聳肩,露出滿臉厭惡的表情。七日不太清楚體育科的事,但是從他的話來判斷,他們的保健老師大概是男性。這麼一來,她就能理解為什麼男學生要特地來羽住這邊了,羽住長得漂亮,個性又溫柔,不僅不會擺架子還很健談。
  
只是今天的她特別冷淡,她坐在椅子上,整個人靠著椅背。
  
「是你最近太常來這裡了,如果你只是偶爾來的話,我就不會這麼說了。」
  
羽住說話的口氣相當疏遠,七日意識到這句話搞不好也是在對自己說,於是低下頭,內心頓時感到相當抱歉。
  
而那個男學生則是歎了口氣。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我現在是學生會的一員,學生會一天到晚都在開會,就連我都覺得頭痛;而且距離學生會室最近的就是這個保健室了啊。」
  
他說完後又聳聳肩。七日一聽到他口中說出「學生會」三個字,隨即下意識地看向他,男學生則訝異地望著七日。
  
兩人的視線交會。
  
七日心想,好漂亮的眼睛,我好像在哪裡看過一樣的眼睛。七日頓時覺得很難為情,於是移開了視線。
  
「赤阪……我也不想把你趕出去。」
  
羽住吐著煙說著,七日才知道這名男學生叫做赤阪。剛才他還一副不滿的表情,此時卻突然變得笑容滿面。
  
「老師,我知道。」
  
「總而言之,以後你要梢微克制一點,不過還是可以偶爾來玩,這樣我也不會太無聊。」
  
羽住說完後跟著露出笑容,七日也跟著笑了,她向羽住低頭道謝後,和赤阪一起走出保健室。
  
「……你是學生會的人嗎?」
  
他們兩個一起走向中庭的時候,七日開口問赤阪;她有點在意剛才赤阪說的話。
  
「嗯?是啊……」
  
七日突然發現自己的問題太過冒失,一時之間臉紅了起來。
  
「啊……對不起,突然問你這種事。」
  
因為她剛才沒有和他打招呼,甚至也沒有報上自己的姓名。
  
「沒關係,這沒什麼……你對學生會有興趣嗎?」
  
「嗯……也不是,只是因為我哥哥也是學生會的人,所以有點好奇而已……」
  
「……哥哥?」
  
赤阪突然停下腳步,七日注意到後也跟著停下腳步,赤阪不知為何直盯著七日瞧。
  
「難道你是澀谷的妹妹?」
  
七日聽到赤阪的話驚訝地點點頭。
  
「咦?啊……是的。」
  
「果然,聽你講話就知道了,因為我聽說你是廣島人。」
  
雖然七日有聽說自己和三月的事已經在校內傳開,但是她沒想到連毫不相干的體育科學生也知道,甚至還知道自己講話有鄉音。
  
七日以為赤阪是在說自己的口音很奇怪,因而有些難過;當赤阪察覺到七日的反應後便慌張地說:「啊,別誤會,我不是在說你講話很奇怪,應該說我覺得還滿可愛的,因為我的親戚都是東京人,所以覺得很新鮮。」
  
七日覺得可愛這個詞跟自己完全扯不上關係,所以有點不知所措,她覺得有點尷尬,於是不自覺地將視線從赤阪身上移開。
  
「你叫什麼名字?是姓澀穀吧?」
  
「我叫做澀穀……七日。」
  
「……你跟我講話不需要這麼畢恭畢敬沒關係,你現在是二年級吧?我也是二年級喔。」赤阪微笑說道。
  
「我叫赤阪,全名是赤阪瑛兒,現在是學生會的副會長,受到你哥哥不少照顧。」
  
聽見赤阪這麼介紹完後,七日不知道該回答什麼才好,於是只好向他低頭行禮。
  
「呃、哪裡……我哥哥也承蒙你照顧了。」
  
不知是不是他覺得自己的行為很好笑,看到赤阪露出苦笑,讓七日不禁擔心地問:「請問……有什麼好笑的嗎?」


聽到七日這麼問,赤阪搖搖頭說:「不會不會!抱歉,我這樣笑你。」
  
兩人話說至此又繼續往前走,走到中庭時,赤阪問七日要去哪裡,七日便表示自己正準備要去福利社買麵包當午餐。
  
「這樣啊……那我們就在這邊道別吧,我得早點回校舍才行。」
  
赤阪微笑著說道。
  
「嗯,再見……」
  
七日輕輕點個頭後就轉身離開,可是卻隨即聽到赤阪從背後叫住她。
  
「喂!」
  
七日回過頭,只見赤阪猶豫了一會兒之後說:「剛才我們四目交會的時候,我好像就喜歡上你了。」
  
「什麼?」
  
七日不懂這句話的意思。
  
他剛剛說什麼?
  
喜歡?是我嗎?
  
「啊……咦?」
  
她現在腦筋一片混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只是想說這些,希望下次還能再見面。」
  
七日還沒開口說什麼,赤阪就帶著微笑朝體育種校舍走去。
  
被留在原地的七日呆愣地站在原地思考赤阪說的話。
  
「喜、歡……?」
  
她試著把這兩個字說出口,卻沒甚麼真實感。
  
但是情緒卻有點激動,為什麼呢?
  
她一點都不明白這是什麼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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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日本學校分為三個學期,第一學期是4月份到7月份,第二學期是9月份
到12月份,第三學期是1月份到3月份。所以本作中提到的第二學期仍為9月
份,季節為夏末秋初時分,所以才會提到有些學生還在穿夏季制服。

日本學注2:雷諾瓦(Picrre-Auguste Renoir,1841年2月25日~1919年12月3日)。
法國印象派畫家,有「煎餅磨坊」、「浴女圖」等名作。


注3:莫內(Claude moner,1840年11月14日~1926年12月5日)。法國畫家,
印象主義的創立者之一,代表作為「日出印象」。

注4:馬內(Edouard Manet,1832年1月23日~1883年4月30日)。法國的寫
實派與印象派畫家,代表作為「草地上的午餐」。

注5:薩爾瓦多-達利(Salvador Dal,1904年5月11日~1989年1月23日)。西
班牙超現實主義畫家,主要作品有「記憶的持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hatake13 發表於 2009-2-6 02:07 PM

本帖最後由 hatake13 於 2009-2-6 02:08 PM 編輯

第二章  兩人的心意

進入第二學期之後,與校慶的相關事項大幅增加到煩人的地步。
  
其實三月對校慶一點興趣都沒有,他覺得這種事讓有興趣的人去做就好了,但是身為學生會會長總不能說出這種話,只得裝出一副熱衷的模樣,並于開會時統整各方提出的意見。
  
之前運動會的時候也是如此。四風館高中的運動會在每年的六月份舉行,卻因為那段時間是梅雨季節,常會遇到下雨而被迫延期或停辦,於是幾個特別有心的學生會幹部提出意見,建議運動會是否能改在十月份舉行,所以一升上二年級之後,學生會從四月份開始,就針對此事緊鑼密鼓地開了一個月的會。
  
事實上,三月覺得怎麼樣都好,只是有人覺得要遵循傳統,有人覺得要跟大多數學校一樣在十月份舉辦,大家都堅持己見、互不相讓,最後經由三月彙整所有人的意見之後,還是傾向維持現狀。並不是三月本身希望維持現狀,而是這樣事情會比較好處理。
  
事實上,現在為了準備校慶已經這麼忙碌,如果運動會也要在第二學期舉行的話,一定得徹夜開會商討才來得及準備,所以他很慶倖當初的決定。
  
三月實在很佩服其它在十月份舉行運動會的學校,他很好奇他們怎麼有辦法順利舉行?但是或許也是因為四風館高中分成四個學科,所以才需要這麼麻煩地不停開會吧;體育科、升學科、藝術科和普通科,這四個學科就像四所完全不同的學校,學生的個性大不相同,所以可想而知,當這四個學科要一起舉辦一個活動時會非常麻煩。
  
他們已經開了無數次會議,三月今天終於從漫長的會議中解放出來,當他回教室拿書包時,教室裡已經沒有半個人,牆上的時鐘指向七點,連真希也先回去了。
  
——剩我一個人嗎?
  
三月有股莫名的孤獨感。
  
自從他進四風館以來,就儘量不與同學成為過度親密的朋友,和班上的同學們只算是泛泛之交,並努力扮演老師們眼中的「好學生」,三月覺得那時候真的很孤獨。
  
那現在呢?
  
現在他多出七日這個家人,身邊也多了真希這個比朋友更好,卻還不算是戀人的同伴。
  
自己並不是一個人。
  
自己明明就不是一個人,但是為什麼最近會突然有這麼強烈的孤獨感?明明自己並不孤單,為什麼會覺得這麼寂寞?
  
在空無一人的教室裡,三月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四周很安靜,非常地安靜。
  
他從抽屜裡拿出課本和筆記,挑了幾本需要預習和複習的書塞進書包。大概是因為開會太累的關係,他的手一時沒拿穩,一些課本掉到地上,其中一本是現代文(注1)的課本,裡面還夾著今天上課時發的講義。
  
他忽然對那張講義感興趣,撿起課本並抽出裡面的講義,看見講義上印了無數首詩,上面印有海涅(注2)、但丁(注3)、波特賴爾(注4)、伍克文(注5)等名詩人的內心吶喊,而今天的課已經教到波特賴爾的詩了。
  
「逝去的初戀……」
  
三月下意識地念出講義最後一首詩的標題。
  
那是歌德(注6)的詩。
  
啊啊
有沒有人能夠帶我回到過去
  
過去那段美好的時光
  
那些初戀的日子
  
啊啊
有沒有人能夠帶我回到過去
  
過去那個溫柔的時刻
  
就算只有片刻也好
  
我只能獨自舔舐傷口
  
不斷反復地悲歎
  
哀悼逝去的戀情
  
啊啊
有沒有人能夠帶我回到過去
  
過去那些美好的日子
  
那段初戀的溫柔時光
  
「有沒有人……能夠帶我回到過去?」
  
說真的,到底有沒有人能夠帶自己回到過去呢?帶他回到和七日兩情相悅的喜悅時刻。
  
要經過多久的時間?
  
要前往何處?
  
該和誰相遇?
  
他到底該怎麼做!
  
三月知道這樣的自己很窩囊,但是他那彷徨遊移不安的身心,始終無法停止渴求七日。
  
「可惡……」
  
他抱頭苦惱著,感到自己快失去理智了。
  
今天是星期幾?當他想起今天是星期五時,心情不禁變得相當鬱悶。因為每到星期五,住在學校宿舍的七日都會回來家裡住,現在只要七日待在他身邊,他就感覺自己似乎快發瘋似地。
  
他很害怕這樣的自己。
  
之前因為七日是舍監,所以不會每天住在一起,讓他稍微松了一口氣,但是到了現在,就算只有星期五、六兩天,還是會讓他感到鬱悶。
  
只要一想到七日和他同在一個屋簷下,就足夠讓他悶悶不樂了。
  
「真沒出息……」
  
他沒想到自己竟然這麼脆弱。
  
將亂七八糟的詩篇講義疊起,並和其它科講義一起收進資料夾裡時,他突然看到另外一張紙。
  
那是志願調查表。
  
他必須在這段時間內寫下想念的大學和科系交給導師,繳交期限是這個月底,雖然還有大約兩個禮拜的時間,但是三月卻完全沒去思考這件事。
  
他翻開和志願表一起發下來的資料,那是去年學生的主要升學名單。
  
上面印有國立、公立、私立,還有文科、理科等各個有名的學校。
  
畢竟是升學科,所以似乎沒有人的志願是就業,雖然有人因成績不佳而選擇重考,不過大家都還是一樣想讀大學。
  
醫學院、法學院、理學院、藥學院,所有學科和系所都陳列在表上,三月看著這些,始終無法從中找出自己想念的科系。
  
——你到底想做什麼?
  
這是他心裡的聲音。
  
「我……」
  
他不自覺地發出聲音。
  
我想要七日。
  
他拼命壓抑住就要脫口而出的聲音。
  
——我想要七日。
  
七日。七日。七日。七日。七日。七日七日七日七日七日七日七日七日七日七日七日。
  
——七日!
  
為什麼滿腦子只想著她?
  
豎耳傾聽,就能聽見她的細語。
  
閉上眼睛,眼前就會浮現出那可愛的臉龐。
  
那僅只一次的吻,那個觸感、那段記憶至今仍殘留在三月的唇上。
  
「為什麼……為什麼你是我妹妹?」
  
他覺得再想下去自己一定會變得不可理喻,於是他帶著幾近自暴自棄的心態,將講義和課本塞進書包後,拿著書包定出教室。
  
三月行走於籠罩在昏暗中的走廊,當室內鞋的鞋底走在鋪有油地氈(注7)的地板上時,發出了空泛的腳步聲,讓三月的內心更加孤獨。
  
他想起小時候也有過類似的經驗。
  
不過已經記不得是什麼時候了。
  
印象中好像是國小不知道幾年級時的運動會。
  
當時母親開的公司經營不善,因此無法前來替自己加油,由於祖父母也都已經過世,對那時的三月而言,母親就是唯一的家人。
  
到了午休時間,大家都跑到家人身邊,只有三月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當時就如同現在一般感到孤獨。
  
那時他心想,如果還有其它的家人就好了。
  
如今……
  
他終於有了母親以外的家人——妹妹,而且父親那邊的祖父母也都還健在。
  
那麼,現在這份孤獨到底是什麼呢?
  
明明已經得到渴望已久的東西,為什麼還無法滿足?
  
是因為這和自己想要的東西完全不同嗎?
  
自己到底想怎麼樣?
  
三月的思考一直停滯不前。
  
他再度想起七日,想起自己心愛的妹妹。
  
接著陷入低迷的氣氛中,因為今天是星期五。
  
唉……只要一回到家,就會看見她在那裡。

------------------------------------------------------------------------------------------------------------
  
每到星期五,七日就抑制不住內心的雀躍。
  
這一天下午的課是物理和世界史,平常七日都是以打瞌睡或是塗鴉來打發時間,就只有星期五她會很認真地做筆記。
  
——今天要和媽媽見面。
  
一想到這點,七日就覺得至少今天要當個好孩子。
  
當她知道三月的母親就是自己的母親時,母親——彌生曾邀七日一起住,但是當時七日已經接下舍監的工作,為此她苦思了很久,最後還是選擇了舍監一職。老實說,她雖然很想和母親彌生一起生活,不過畢竟是突然出現的「家人」,她很擔心能不能馬上融入這個家庭,再加上她是被前任舍監指名擔任這份工作的,所以她也不想丟學姊的臉。
  
最重要的是……
  
七日擔心三月。
  
三月是七日曾經喜歡的人,然而他卻是她的親哥哥。
  
在他們知道真相之前,三月曾對七日表明愛意,七日也表示自己喜歡三月。初戀——大概那就是她的初戀吧。
  
不過,既然知道兩人是兄妹,七日就無法接受三月的愛情。三月曾說,儘管如此,他還是喜歡七日,但是七日選擇只當三月的「妹妹」,或許三月會覺得她很無情,甚至會認為這段感情對七日而言,只有這種程度而已。
  
但是,如果他們的情感能夠被允許的話……
  
七日其實非常想接受三月,因為三月是她有生以來第一個喜歡上的人,也是第一個讓她怦然心動的人,以及初吻的物件。
  
當時那個吻帶給她的感覺……非常地不可思議。
  
她曾經想過,如果和其它人接吻的話,是否也會有那種感覺?但是無論她怎麼想,就連最重要的接吻物件都想不出會有別人。
  
浮現在她腦海裡的人,一直都是三月。
  
自己還喜歡三月。
  
她大概思考了半年的時間,最後得到這個結論。
  
她認為就是因為這樣,自己才會在彌生提出一起同住的邀約時,以擔任舍監為由回絕。因為她覺得如果和三月一起生活的話,自己一定無法壓抑這份心意,會一直處在臉紅心跳的狀態之下,她很害怕這一點。
  
所以每次一到星期五,在心情雀躍的同時,她也相當不安。
  
如果三月再次向她訴說情意……七日這回恐怕無法拒絕。
  
她終於發現。
  
她終於明白。
  
自己還喜歡著三月。
  
這樣的自己還有辦法再次拒絕三月嗎?
  
還能理直氣壯地說出我們是兄妹這種話嗎?
  
她相當不安。
  
今天最後一堂課結束之後,正當七日將所有課本收進書包時,她聽到坐在身後的映子開口叫她。
  
「七日,你今天要回家吧?」
  
「嗯?嗯……是啊……」
  
「你是不是有什麼煩惱?看起來一副很憂鬱的模樣。」
  
映子總是可以像這樣輕易看穿人心似地,屢屢猜中自己心裡所想的事情,但是就算是映子,七日也沒辦法將自己現在所煩惱的事情說給她聽。
  
「沒、沒有啊……只是有點累而已。」
  
「這樣啊……那就好,因為你每到星期五就一副很煩惱的模樣,所以我有點擔心,抱歉喔。」
  
七日很佩服映子的觀察人微,岬曾經說過這樣的話:「不管是什麼小事都逃不過映子的眼,如果我們班上發生什麼案件的話,映子一定可以找出犯人。」
  
七日也這麼認為,映子平時就喜歡看書,學識淵博、思想又成熟……她認為這世上大概沒有映子不知道的事。
  
如果找映子商量三月的事,她一定會給自己正確的建議吧,雖然七日心裡這麼想,卻還是無法將這種事告訴映子。
  
「七日,一起回家吧!」
  
第二學期換過位子後,只有岬一個人被換到比較遠的位子上,她抱著書包走過來,而映於微笑站起身來,七日也跟著點點頭。
  
朋友。
  
光是待在自己身邊,就覺得原本煩惱的心情稍微舒暢了點。
  
——有朋友真好。
  
七日再一次這麼想著。
  
她們三人和往常一樣,一同走出教室、離開校舍。
  
外頭天氣晴朗、微風吹拂,然而時序畢竟已經邁入十月份,秋日的風總是讓人感覺到一股涼意。
  
校門口有很多學生,有穿著紅色制服的學生、藍色制服的學生,還有白色制服及黑色制服的學生,四個學科的各色制服看來相當漂亮。
  
在五彩繽紛中,七日發現之前在保健室遇見的赤阪。
  
「啊……」
  
她不小心叫出聲,岬聽到後疑惑地問:「嗯?怎麼了?」
  
「呃……沒有……我之前在保健室遇過那個人。」
  
七日說完,岬相映子同時往前方看過去。
  
「你是說……那個體育科的學生?」
  
「嗯。」
  
「為什麼會在保健室遇到體育科的人?體育科不是也有保健室嗎?」
  
雖然她們這麼問,不過七日也不知道原因,而且七日和赤阪又是在升學科的保健室相遇的,仔細想想,七日會出現在那邊也有點奇怪,但是要說明又需要花一段時間,所以七日也只是露出疑惑的表情,並沒有回答岬的問題。
  
「那個人……不是赤阪嗎?」
  
映子突然開口說道。
  
「咦……是嗎?」
  
岬聽見映子這麼說,就直盯著赤阪看。
  
「啊……真的耶!」
  
接著如此低喃道。
  
「你們認識他嗎?」
  
七日一問,映子就露出一如往常的笑容。
  
「我們和他就讀同一所小學,因為他的劍道很強,所以還挺有名的。」
  
聽見映子這麼說,岬就露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現在則是因為女性關係複雜而出名。」
  
「……這樣啊。」
  
七日想起赤阪先前對她說的話,確實讓人有種輕浮的感覺,而且好像對這種事很習以為常,看來那句話也只是開玩笑的。
  
「他小學的時候根本不是這種人……那時候還是個認真的劍道少年呢!」
  
映子繼續說明,總覺得映子很適合擔任這種解說員的角色。
  
「但是一上國中,就常常聽到他拈花惹草的傳聞,雖然我們不同校……」
  
換句話說,就是他的女性關係複雜到連其它學校都聽說了。七日對這類事情很遲鈍,所以她不知道怎麼樣才叫做「女性關係複雜」,但是至少她可以確定一件事,那就是這並不是一件好事。
  
「他小學時真的很帥氣……不過現在已經沒有那種感覺了,我討厭這種輕浮的男人。」
  
岬一說完,映子就露出笑容。
  
「這種話等你被告白了之後再說也不遲啊!」
  
她難得說出這種挖苦人的話,讓岬不服氣地鼓起雙頰。
  
「反正我就是不受歡迎!」
  
她說完就別過臉去,但是看得出來她不是真的在生氣,因為這也是常看到的景象。
  
七日走著走著,再度望向赤阪,他以比七日她們還要迅速的步伐漸漸走向遠方。
  
她認為赤阪想必是一時興起才會對她說那種話,七日一思及此,頓時安心許多,但是同時也有莫名的失望。
  
當時應該算是開心吧。
  
她想起當時情緒有點高漲的自己。
  
但是她不是很懂,她並不覺得赤阪是如映子和岬所說的那種亂七八糟的人,雖然他的外表和言行舉止確實有些輕浮,可是不曉得為什麼,七日就是相信他不是那種人。
  
或許是因為她不常和男生說話的關係吧。
  
岬以前也曾經對她說過這種話。
  
「你看起來很容易被騙,所以自己一定要小心點。」
  
當時班上似乎有傳言指出某個人被壞男人騙了,七日回想起自己當時完全沒有那樣的自覺,因而聽見這話時她相當訝異。
  
——被騙?
  
但是她又沒有受到什麼傷害,赤阪只是半開玩笑地對她說喜歡她而已,自己又沒有被騙走錢,也沒有受到什麼過分的對待。
  
七日想起赤阪的眼睛。
  
總覺得那個眼神好像在哪裡看過。
  
她知道有人也有同樣的眼神。
  
不過怎麼想都想不起來是誰,於是她決定不再在意這種事,加入映子和岬的閒聊。
  
此時赤阪已經從她的視線內消失了。
  
七日只有星期五不住宿舍,而是回到彌生和三月住的公寓。
  
她已經習慣在那裡住一晚,然後星期六再回宿舍;她不在的這段期間,真希會接替她的舍監工作。原本星期六就是休假日,不會有什麼要緊的工作,所以她才會毫無顧忌地外宿。
  
家裡的門並沒有鎖,七日一打開門就傳來一股燉肉香味。
  
彌生大概是聽到七日回來的聲音,於是她先用圍裙擦拭雙手,然後來到門口迎接她。
  
「回來啦。」
  
彌生滿臉笑容地抱住七日,也許是因為她們分開許久之故,所以彌生總是將她對七日的愛毫無保留地表現出來,讓七日覺得非常高興。
  
「我回來了。」
  
七日也回給彌生一個笑容。
  
「今天是燉肉嗎?」
  
七日脫下鞋子,一邊詢問一邊將鞋子整齊地排在門前,彌生點點頭說:「嗯,今天是我特製的奶油燉肉,麵糊是我親手努力做出來的,和一般市面上賣的麵糊不一樣。」
  
看到彌生開心的樣子,七日也覺得很高興。
  
「麵糊要怎麼做啊?」
  
「用奶油炒小麥粉……」
  
彌生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
  
「糟糕!要燒焦了!我晚一點再教你,你先去換衣服吧!」
  
一說完,她立刻沖向廚房;七日心想,彌生還是和往常一樣。
  
據三月表示,彌生以前是個比現在更無可挑剔的母親,然而自從七日出現之後,她就有點不一樣了。
  
雖然七日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但是至少她非常喜歡現在的彌生。
  
這間公寓原本只有三月和彌生兩人住而已,所以沒有七日的房間,因此七日每次來住時,都把彌生的房間當成自己的房間使用。她第一次來的時候,這個房間還非常亂,隨著住進來的次數增多,這個房間也收拾得越來越乾淨,想必是彌生非常在乎七日,這讓七日又更加高興。
  
她走進房間,脫下制服後換上帶來的連身裙;這件連身裙是彌生買給她的,也是她最喜歡的衣服。
  
她將制服折整齊放在書包上後走出房間,隨即聞到一股更香濃的味道,她知道燉肉就快要煮好了。
  
「要不要幫忙?」
  
七日剛知道彌生是自己母親的時候,無法以這麼輕鬆的口氣對彌生說話,她會用比較有禮貌的方式對彌生說話。
  
但是現在已經能自然地交談。
  
七日走近廚房後,看到彌生正在試吃燉肉最後調味的成果,然後她轉過頭來對七日說:「那可以拜託你幫我做沙拉嗎?」
  
彌生的視線落在旁邊那盤已經預備好的馬鈐薯。
  
「要做馬鈴薯沙拉嗎?」
  
「嗯,你知道怎麼做嗎?」
  
七日點點頭,以前國中的家政課有做過馬鈐薯沙拉,她還清楚地記得做法。
  
她將煮過的馬鈴薯一個個搗碎的同時,也和彌生閒話家常,她們聊到朋友的事、上課的事等等,這是家人之間理所當然會有的日常對話。
  
但是在半年前,七日完全沒有想過這麼理所當然的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三月今天也會有點晚回來吧。」
  
彌生突然說出這句話,讓七日的心跳不禁快了一拍,手也不自覺地停下動作。
  
「嗯……哦,他一直都很晚回來嗎?」
  
「好像是忙學生會的事,因為校慶快到了嘛!」
  
這麼一說七日就明白了,班上確實也有一些學生正忙著準備一些活動,七日雖然也很期待校慶的來臨,卻從不曾想過自己也幫忙些什麼,只是在一旁觀看而已。
  
「這樣啊……真是辛苦。」
  
七日呢喃道,又繼續搗著馬鈐薯,此時,門口處傳來開門的聲音。
  
「去迎接他吧。」
  
彌生這麼對七日說,於是七日洗完手後迅速走到門口處,剛好看見三月蹲下來解鞋帶。
  
三月注意到她後,稍微抬頭看了七日一眼,隨後便不發一語地繼續鬆開鞋帶。
  
「哥哥,你回來啦。」
  
七日說完後,三月仍看著自己的腳邊說道:「……我回來了。」
  
他用喃喃自語的音量說著。
  
「今天的晚餐是燉肉喔!」
  
七日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告訴三月今天晚上的菜色,不過三月好像沒什麼興趣,他默默地將脫下來的鞋子擺整齊,然後走進屋內。
  
接著便朝自己的房間直直走去。
  
最近他們只要碰到面就是這種感覺,也許是因為學生會要開會、平常又要念書,所以讓他覺得太累了;但是七日覺得三月會對自己那麼冷淡,一定還有其它原因。
  
她一個人站在門口處。
  
雖然腦海中思考著接下來該怎麼做?自己能夠為三月做些什麼?然而卻什麼都想不到。
  
於是七日歎了口氣後回到廚房。
  
一聞到燉肉的香味,又讓她的心情好轉不少。...<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hatake13 發表於 2009-2-6 02:11 PM

七日和彌生聊得很開心,但是三月始終不發一語,沉默地吃完飯。
  
當他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彌生憂心地看著三月。

「……你還好吧?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只是有很多事情需要思考……不過沒什麼好擔心的啦。」
  
為了不讓彌生擔心,三月笑著說道。事實上,現在還能裝出笑臉倒還沒問題,他擔心的是,要是哪天連笑都笑不出來的話該怎麼辦?
  
彌生看起來好像無法完全接受三月的回答,或許是她已經看透了三月的心思,但是三月也不可能向母親哭訴。
  
我對七日……
  
總不可能和母親商量這種事。
  
「我吃飽了。」
  
三月語氣平淡地說出這句話,其實他連晚餐都覺得味同嚼蠟,只要七日出現在眼前,他就只能拼命壓抑快要瘋掉的自己。
  
之後三月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拾手蓋住眼睛並歎了口氣。 
  
「唉……」
  
這種不愉快的感覺是什麼?他有一種錯覺,仿佛體內有無數隻蟲子要把自己吞噬殆盡。
  
但是表面上,他仍能掩飾得很好。
  
沒有人看得見寄宿在他體內的蟲子,他也不會讓任何人看見。
  
但是如果讓牠們繼續侵蝕他的身體,難保哪一天蟲子不會跑出他的身體外,最後連三月的外皮也會被啃食精光,到那個時候,大家就會發現他的體內有蟲子的存在。
  
到那時候就太遲了。
  
不管大家再怎麼驅趕那些蟲子,最後三月的身體一定只剩個空殼。
  
他突然感到一股寒意。
  
——太遲?
  
那麼他到底該怎麼做才好?該怎麼做才能驅除體內的蟲子?如果他知道方法的話早就去做了。
  
結果他還是只能等待,等待蟲子哪天自行離去。
  
他原本已經打算就寢,卻聽見門外傳來電話的聲音,響了數次之後就被接起,隨後聽到的是七日講電話的聲音,三月發現自己居然對門外的聲音有反應,他對豎耳傾聽那個聲音的自己感到丟臉。
  
那個聲音。
  
那個聲音!
  
就是那個聲音讓他焦躁、讓他興奮。
  
為了讓自己冷靜下來,他決定起身去沖個澡,然而此時,他聽見敲門的聲音,他小心翼翼地打開門後看見七日的臉。
  
「哥哥……真希打電話來。」
  
他覺得有一種被打擾的感覺,於是不自覺地歎了口氣;七日不知道是謹慎還是提防,完全不肯走進他的房間,於是他走向七日,七日將無線電話拿給三月,七日看到三月接過電話聆聽之後,就返回至客廳。
  
「喂?」
  
真希一聽到接電話的人換成是三月之後,隨即一如往常地開口說:『澀穀,我拜託你買手機好不好?』
  
真希說出這樣的話。
  
『我每一次打電話到你家時都好緊張,還好今天是七日接的,之前你媽媽接的時候,害我緊張得話都要說不出來了。』
  
「這話我之前就聽你說過了。」
  
『有手機的話多方便啊!像是等人的時候……』
  
真希每一次打電話來的時候都會遊說三月買手機,但是三月沒什麼興趣,他覺得沒那個必要,最重要的是,他不喜歡手機這種東西。
  
『你如果只是要講這件事,那我要掛電話了。』
  
三月已經聽膩手機的事了,於是這麼說道,真希聽到便慌張地高聲回答:『等一下!對不起!是我不好!不要掛掉!』
  
然而,三月聽得出來真希其實一點也不覺得抱歉,因為她每次打電話來都是同樣的開場白。
  
『好了,我要進入正題……澀谷,你明天有空嗎?』
  
「嗯……是沒什麼事啦!」
  
『那要不要一起去看電影?有一部我滿想看的。』
  
真希總是像這樣積極地約三月出去,因為三月本身並不會主動做任何事,所以三月和真希的關係,可以說是靠真希在聯繫。
  
三月並不會覺得厭煩,他覺得有個願意開口邀請自己的女性,是一件非常慶倖的事。
  
但是他確定,他的內心深處有一個高興不起來的自己。
  
「好啊!要約幾點?在哪裡見面?」
  
然而三月總是會答應她,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因為他其實不會很想看電影。
  
他只是想做些什麼而已吧,只是想把真希留在自己身邊而已吧;當他想到這一點時,突然覺得十分惱火,厭惡的心情也頓時湧上。
  
——老實告訴她不就好了?
  
心中那個不知道是天使還是惡魔的聲音又在他的耳邊悄聲說著。
  
告訴她自己現在沒有那個心情。
  
告訴她自己根本不想看電影。
  
告訴她,其實我對你——
  
『……你有在聽嗎?』
  
剛說完見面地點的真希如此問道,大概是覺得三月一直默不作聲很奇怪吧!
  
「啊……抱歉,我有在聽啊!」
  
『你還好吧?如果太累的話,不用勉強陪我沒關係啦!』
  
對自己而言,讓她這麼擔心又是一大負荷。
  
為什麼要對自己那麼溫柔?
  
為什麼要這麼關心自己?
  
有種罪惡感。
  
罪惡感。
  
他們最後在確認過約定地點之後,也沒有聊什麼就掛電話了,因為他覺得再繼續和真希說下去很痛苦,他怕自己會不小心對真希說出抱歉。
  
最近他對真希抱持的罪惡感越來越重。
  
換句話說,他對七日的思念也與日劇增。
  
他將電話放回客廳時,彌生正在洗衣服,七日也不在這裡。
  
接著,他發現有人在浴室裡,隨即明白是七日在洗澡。
  
七日就在那扇門的另一端。
  
三月發覺自己就快要冒出一些下流的想像,於是慌忙逃回房間。
  
他再度躺在床上閉起雙眼。
  
他聽見體內有東西在吵鬧的聲音,他不知道那是錯覺?幻想?還是他真的聽到了?
  
——是蟲子。
  
有蟲子在侵蝕自己,小小的蟲子們在三月的體內蠢蠢欲動。
  
——有蟲子在我的體內。
  
如果再繼續被侵蝕下去,他將不再是原本的自己,一切都會變得很奇怪。
  
——快停止。
  
但是吵雜聲依舊無法平息,反而越來越大聲。
  
——快點停下來。
  
不管三月怎麼在內心祈求,蟲子仍然繼續侵蝕三月。
  
「七日……」
  
——對不起,你有一個這樣的哥哥……
  
然而他無法再發出任何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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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樓是禁止進入的地方。
  
因此入口處有設一個不讓人進入的欄桿,不過只要有心人想跨越,還是有辦法過去,這個欄桿可以說是沒有什麼多大的作用。
  
在天氣晴朗的日子裡,到頂樓吃東西是非常舒服的事,於是七日今天也準備要跨越到欄桿的另一頭。
  
她用手撐著欄桿,然後用力蹬了下地面便跨越過去。
  
著地的瞬間裙子飛了起來,她連忙伸手壓住裙子,剛剛她的內褲差點露出來,雖然沒有人在這裡,不用擔心會被看到,不過還是會覺得不好意思。
  
她平復情緒後,便移動至頂樓的角落;這裡有間小屋,因為上了鎖無法進入,所以不清楚裡面是什麼模樣,她靠著這個小屋的牆邊坐下,這裡剛好是從門口處無法看到的死角,所以就算有老師來這裡,也不會馬上被發現。
  
七日一年級的時候,曾經因為在頂樓大叫而被禁足。
  
當時早已做好受處罰的心理準備,但是如果現在又因為同樣的理由被禁足的話,真的很丟臉。
  
其實如果有這一層顧慮的話,那不要來屋頂就好了,但是對七日而言,普通科校舍的頂樓是很特別的地方,所以她並不打算要遠離這裡。
  
她從袋子裡拿出早上映子給她的麵包,這個是她那個麵包店男友做的試吃品。
  
「這是奶油派餅,這不太像是麵包,應該說是甜點。」
  
如同早上映子所說,七日一從袋子裡拿出來,就聞到砂糖和奶油的甜甜香氣,和她最喜歡的波蘿麵包不太一樣,是一股令她開心的味道。
  
她一口咬下,沾附砂糖烤出的脆硬外皮隨即傳出喀滋聲響,甜點的內層也跟著發出沙沙聲。
  
每咬一口就會有股甜味在嘴裡擴散開來,讓她整個人都沉浸在幸福的氛圍裡。奶油派餅雖然不大,但是因為有兩個,所以不會吃不飽。
  
每次七日吃到美食時,總是會不禁露出微笑,所以她很喜歡吃美食,因為那會讓人感覺到簡單又純粹的幸福。
  
她吃完一個後,準備從袋中拿出第二個時,突然聽見頂樓的門被用力打開的聲音。
  
她的身體頓時一僵。
  
——有人來了。
  
明明這個地方平常很少人來的。
  
從腳步聲可以聽得出來不只一個人,而且那還是男生的腳步聲。
  
所幸七日位在入口處看不到的死角,於是她一邊小心不被對方發現自己,一邊偷偷地朝來者的方向望去。
  
總共有兩個人。
  
那兩人都穿藍色的制服,可以知道是體育科的學生,他們面對面動也不動、不發一語地怒視對方。
  
「……來這裡就不會有人來打擾了。」
  
其中一人率先開啟話題。
  
「你不要那麼固執,赤阪。反正你現在才二年級,就算今年退出,還有明年不是嗎?」
  
他剛才的確說了赤阪兩個字。
  
七日看向另外一名男生,因為他是背對著七日的,所以看不到臉,但是仔細一看的話,還是可以確定對峙的其中一人是赤阪。七日非常在意發生了什麼事,雖然覺得這麼做不太好,不過仍決定繼續偷看。
  
「……藤澤學長,我剛才也說過了,我沒有要退出的意思。」
  
赤阪一臉厭煩地說道。
  
「雖然我也對自己身為二年級、卻擠下學長成為正式選手感到抱歉。」
  
「那就退出啊,我這一次非得參賽不可,我都已經申請推甄入學了,如果大學那邊知道我沒成為正式選手的話,對我來說根本是莫大的恥辱。」
  
從他們的對話當中,七日大概明白發生什麼事了,她想起映子曾說過赤阪因為劍道厲害而相當出名。
  
所以應該是赤阪才二年級就被選為正式選手,導致三年級的藤澤不服氣吧。
  
雖然七日看不到赤阪的表情,但是感覺上,他除了緊盯著那個大他一個年級的男生之外,反應倒是還算冷靜,接著赤阪冷笑了一聲說:「如果你出場比賽被打得落花流水,那豈不是更丟臉?」
  
赤阪隨口說出這句話,藤澤聽到後立即一個箭步上前揪起赤阪的領子。
  
「……你有膽再說一遍看看。」
  
七日一直靜靜地看著兩個人對話,猶豫著自己該如何是好,應該要默默地在一旁觀看?還是該介入他們兩人之間呢?不過就算介入他們兩人之間,她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但是……
  
「我看你是想嘗嘗苦頭!」
  
藤澤說完正要抬起手時,七日沒多加思索就沖了出來。
  
「等一下!」
  
她大聲喊叫,然後伸出手來要將兩個人隔開。
  
所有人都呆住了,或許是因為太過突然,藤澤和赤阪只是愣愣地看著七日。
  
「不行!你們不能打架……不能打架!」
  
她又再度喊著,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是拼命想阻止這兩個人而已。就一個在旁偷看的局外人來說,她不知道自己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但是她現在無法思考這件事。
  
「你是……」
  
在赤阪低喃的同時,藤澤走向七日。
  
「……你是誰啊?」
  
他的氣勢讓七日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在這麼近的距離之下,她才發現藤澤相當地高大。
  
——會被揍嗎?
  
七日的腳在顫抖,她知道就算現在逃走也無濟於事,總之她決定先想辦法緩和目前的狀況,畢竟自己是為此才特地現身阻止的。
  
「那個……我剛好在這邊吃午餐……碰巧聽到你們的對談……那個……」
  
七日感到很害怕。身為舍監,她也有過幾次介入女學生們的爭吵的經驗,但是這是她第一次面臨男生吵架的情況,那股壓迫感讓她恐懼得幾乎快要哭出來。
  
藤澤聽了七日的話後啐了一聲,那討厭的聲音讓人聽了不禁想皺起眉頭。
  
「你聽到了嗎……?那還真是倒楣啊!」
  
藤澤又往七日的方向前進一步。
  
「真是糟糕……剛才我們說的話並不想被任何人聽見。」
  
七日也往後退了一步。
  
「不准跟任何人講……聽到了嗎?你不想受傷吧?」
  
藤澤對著七日伸出手,正當七日覺得自己會被抓住而縮起身體的瞬間,赤阪抓住了藤澤的手腕。
  
「你做什麼?」
  
赤阪鄙夷地看著藤澤。
  
「少囉唆……被其它人看到這種事會有麻煩的,我只是想警告警告她而已。」
  
「你沒看到她很害怕嗎?別這樣。」
  
兩人又開始互相瞪視,彷佛隨時都有可能打起來一樣。七日一直杵在原地看著兩人,無法離開,也無法說些什麼。
  
「……難道是你認識的人嗎?聽說你還滿會哄女孩子的。」
  
藤澤一說出那些話,赤阪隨即擰住藤澤的手腕,令藤澤不禁發出痛苦的聲音。
  
「給我閉嘴!」
  
「你這傢伙……」
  
藤澤忍無可忍地高舉空著的那只手,然而在他揮拳之前,赤阪的另一隻手就已經擊中藤澤的瞼。
  
鮮明的撞擊聲響起,讓七日嚇得閉上眼睛。
  
「學長,你要怎麼說我都可以……但是……」
  
赤阪又揍了藤澤一拳。
  
「不要把不相干的人也牽扯進來……真讓人不爽。」
  
又一拳揮來,藤澤的身體因為承受不住重擊而往後仰,他用手捂住臉,大概是流鼻血了吧。
  
「可惡!赤阪……你應該知道這麼做會有什麼下場吧!」
  
「會有什麼下場?我只是把你想做的事回敬給你而已,不是嗎?」
  
好可怕。
  
現在的赤阪很明顯和剛才在講話時的他不一樣。
  
赤阪再度舉起手來,七日趕緊拉住他的手臂,阻止他繼續打人。
  
「不行!」
  
赤阪訝異地看著七日。
  
「……你真是個奇怪的人,連我揍這傢伙都要阻止?他可不是什麼好傢伙喔!」
  
「他是怎樣的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打架是不好的,而且如果你打了他的話……就變成是你不對了。」
  
聽見七日這麼說後,於是赤阪慢慢地把舉起的手放下,他放開藤澤並一把推開,藤澤踉嗆地向後退,最後跌坐在地上。
  
「……說的也是,再打下去搞不好都要叫員警了。」
  
赤阪自言自語著,在看到七日不安的表情後,於是將手放在七日的頭上。
  
「謝謝你阻止我。」
  
七日點頭回應微笑的赤阪。
  
「不過……我也已經揍了好幾拳了。」
  
赤阪看著藤澤,藤澤用手緊壓著臉以止住流出來的鼻血。
  
「接下來我會自己想辦法,倒是你快點離開這裡比較好,午休時間快結束了。」
  
赤阪說完就把七日推向門口的方向,七日心裡在意著藤澤的事,卻被推著往前走;她很不安,不知道赤阪要不要緊?不知道他會不會惹來麻煩?但是她也不曉得該怎麼幫他才好。
  
「……今天的事可以不要告訴你哥哥嗎?」
  
待七日走到門口的時候,赤阪這麼說道。
  
「可是……」
  
七日想要反駁,赤阪卻伸手抵住她的嘴唇。
  
「我不想給你和你哥添麻煩。」
  
赤阪露出溫柔的表情說道,現在的他和剛才簡直判若兩人。
  
七日搞不懂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赤阪。
  
「好了,快走吧!」
  
七日在赤阪的催促之下離開了頂樓。
  
當七日走出頂樓回頭看時,赤阪已經背對她走向藤澤。七日猜不出來他到底有什麼打算,難道自己什麼都做不到嗎?她對這樣的自己感到相當懊惱。
  
頂樓的門關了起來,她無法得知另一端發生什麼事。她隱約聽得到講話的聲音,但是又覺得偷聽是不太好的行為,於是她轉身離開這裡。
  
在下樓梯的時候,她想著赤阪那時突然發怒的情景。
  
他是在保護我嗎?如果那時自己沒有一時衝動跑出去的話,赤阪或許就不會揍藤澤了,但是這樣反而會變成是他被藤澤打吧。
  
她果然還是不懂。
  
她突然覺得要是這時候去問三月的話,他應該可以給她一個明確的答案。
  
「啊~~」
  
想到了三月,七日突然問想起一件事。
  
是赤阪的眼神。
  
和三月很像。
  
和半年前的三月很像。
  
他們的眼神深處都帶著些許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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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此處的現代文泛指日本明治以後的文章。

注2:海涅(Heinrich heine,1797年12月13日~1856年2月17日)。德國詩人,著有《論浪漫派》。

注3:但丁(Dante Alighieri,1265年5月6日~1321年9月14日)。義大利詩人。歐洲文藝復興時代的開拓人物,以長詩《神曲》留名後世。

注4:波特賴爾(Charles Baudelaure年4月9日~1867年8月31日)。法國詩人,現代派詩歌的先驅,象徵主義文學的鼻祖,著有《惡之花》等作品。

注5:伍克文(John Woolman,1720年10月19日~1772年10月7日)。美國貴格教的傳教士,著有《新教倫理》等作品。

注6:歌德(Goethe,1749年8月28日~1832年3月2日)。德國詩人,著有《浮士德》等作品。

注7:一種表面光滑的鋪地材料,將氧化了的亞麻仁油、樹脂以及像黏合劑、填充劑和顏料等物質的混合物塗在氈或帆布的背襯上製成。油地氈柔嫩、保暖、不受普通地面溫度的影響、也不容易起火。經特殊硬化處理後不容易產生凹痕,也不會受脂肪、油類或有機溶劑的腐蝕破壞。...<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hatake13 發表於 2009-2-6 02:15 PM

本帖最後由 hatake13 於 2009-2-6 02:23 PM 編輯

第三章  鬱鬱寡歡的心

放學後三月走出教室,準備去參加學生會的例行會議。
  
他走在夕陽照射的走廊上,看到學生輔導組的大村老師從前方走來,因為他也是學生會的指導老師,所以三月曾經受到他不少幫助。平時如果他們碰到面,三月都會停下來和他閒聊幾句,但是由於三月現在要趕著去開會,所以他稍微行個禮後就匆匆經過。
  
「澀穀。」
  
三月被老師叫住,他雖然覺得自己沒有時間跟老師聊天,卻也不能忽視老師,結果他一轉過頭來,就聽到大村用他獨特的沙啞嗓音說:「你聽說赤阪的事了嗎?」
  
「什麼事?」
  
「你果然還不知道……他被停學了。」
  
「——停學?」
  
由於消息來得太過突然,讓三月有點不知所措。
  
「我現在要去體育科詢問詳細情形。總之,雖然赤阪不在,你們還是先開會吧。」
  
大村留下這句話後,就朝著體育科校舍的方向走去。雖然他是學生會的指導老師,但是基本上是升學科的教師,所以他大概也不清楚體育科的詳細決策如何,才會特地去那裡詢問詳細情形。三月心想,老師們之間的交流到底是什麼樣的模式呢?
  
不過話說回來……
  
——赤阪這傢伙。
  
前往會議室的途中,三月心想,赤阪這傢伙還真會找麻煩,恐怕是抽煙的事被發現了吧。三月之所以這麼想,是因為他曾經發現赤阪有帶打火機;身為學生會幹部,而且還是擔任副會長,若是因為抽煙而受到停學的處分,那將會是相當不得了的問題。
  
學生會現在光是處理校慶的事就已經忙不過來了,赤阪又在這個時期惹出事端,叫誰受得了?
  
三月無法掩飾內心的煩躁,踏著大大的步伐前進。
  
他在會議室門口停下腳步,聽見裡頭鬧哄哄的,看來赤阪的事已經傳開了,大家都在討論這件事吧。學生會裡面除了赤阪之外,還有幾個體育科的人,他們應該就是消息的來源。
三月打開門走進會議室的瞬間,現場馬上變得安靜,但是隨即又開始喧嘩。
  
「會長……你聽說了嗎?」
  
擔任會計的藝術科三年級學生雪村繪津子劈頭就問三月這個問題,但是三月並沒有馬上回答,他先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接著才開口說:「……你指的是什麼事?」
  
三月反問她。
  
「就是赤阪的事啊!聽說他闖了大禍。」
  
「你是指他被停學的事嗎?」
  
「哦?原來你已經知道了啊。」
  
繪津子一臉無趣地將整個身體靠在椅背上。學生會的成員中,個性最隨便的恐怕就是繪津子,她曾毫不避諱地公開表示,自己是為了增加所屬社團的經費,才決定成為學生會的幹部。不知道是藝術科風氣的關係,還是她自己的個人特質,她是個唯恐天下不亂、讓三月很傷腦筋的人,可是卻意外地不討人厭,或許是因為她和赤阪不同,行事作風非常好理解的關係吧。
  
「剛才大村老師告訴我了,他說他現在要去瞭解詳細情形。」
  
「嗯?那會長還不知道他被停學的原因囉?」
  
三月點點頭,然後坐在繪津子隔壁的梶開口回答他:
  
「是因為打架喲,聽說他揍了三年級的學生。」
  
梶和赤阪一樣是體育科的人,所以他的消息也比別人快得多,他帶著些許得意的表情說出他所知的前因後果。聽說是赤阪先被同樣是劍道社的三年級學長叫到頂樓,兩人發生口角,後來就打了起來;赤阪原本已經被選為下次比賽的正式選手,卻因為這一次的事件而被取消資格,另外他本人也在接受停學的處分時,宣佈自己將辭退副會長的位子。
  
「這樣啊……」
  
三月在得知赤阪被停學的原因不是因為抽煙之後,還滿訝異的,同時也很納悶赤阪怎麼會因為打架而被停學。雖然他是個讓人難以理解的男人,三月卻不覺得他是個會隨便動手打人的人。
  
「在這麼忙的時候鬧出這種事……根本是在給我們找碴嘛!」
  
梶嘴巴上雖然這麼說,臉上卻還帶著笑意。梶一開始也是副會長的候選人之一,後來因為輸給赤阪而淪為普通的幹部,所以他大概是覺得如果赤阪辭掉副會長的話,自己就能當上副會長。
  
——愚蠢的傢伙,把話說得那麼好聽,你心裡在打什麼鬼主意,大家可是一清二楚,笨蛋!
  
三月在心裡咒駡著,因為他不喜歡梶這個人。雖然梶是體育科的學生,卻沒留下什麼漂亮的比賽成績,於是他便換個方式,想藉由參加學生會來讓自己的在校紀錄好看點,這些事從旁稍加觀察就會曉得了;而且他的工作態度也不積極,只有一張嘴巴比較厲害而已。
  
但是會讓三月這麼想罵人的原因,倒也不只是因為他討厭梶的個性。雖然他很不想贊成梶的意見,但是赤阪居然會在這麼忙的時刻出事,真是在找碴啊。
  
「……好了,我們再怎麼罵也無濟於事。總之,雖然今天赤阪不在,我們還是照常來開會吧。」
  
就這樣三月說出了違心之論。
  
今天的會議並沒有開太長,只是將一些重要的聯絡事項報告完畢就結束了;因為赤阪不在,有些事沒辦法討論。雖然赤阪本人說要辭退副會長的職位,但是學生會有很多工作是交給他一個人處理的,所以他要是不把這些事情交接完就辭退的話,對學生會來說也是一種負擔。三月心想,看來還是得找個機會和他好好談談才行。
  
會議結束後,三月走回教室,即使覺得麻煩,他還是得回教室拿書包才行。
  
目前還有不少學生留在校舍,三月穿過這些學生往教室走去。
  
他打開教室的門,看到還有一些學生在裡面,其中真希正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書寫著;三月先回自己的位子拿書包,然後走到真希的位子旁。
  
「留下來自習嗎?」
  
真希一聽到三月的聲音驚訝地抬起頭來看著他。
  
「啊……你回來啦,會議結束了嗎?今天真早!」
  
真希說完後,將桌上的筆記和課本合上,看來她正在寫英文作業;三月覺得很難得,因為真希平常總是拿三月的筆記去抄。
  
「真難得你會自己寫功課。」
  
三月注意到周圍還有其它的視線,於是依舊用模範生的口氣挖苦真希,真希不服氣地鼓起雙頰回答說:「我也是有好好考慮過將來的事,而且現在都升上二年級了,如果再打混的話,真的會跟不上。」
  
這讓三月覺得很意外,因為他原本就覺得真希不太像會進升學科的人,但是現在看來,她的本性還是很認真的,莫非她已經想好未來的志願了嗎?三月正想問真希的時候,真希突然站起身來。
  
「那我們走吧!」
  
看來她是在等自己,三月有一種被先發制人的感覺,於是原本半張的嘴巴又閉了起來。
  
「……怎麼了嗎?」
  
真希如此一問,三月搖搖頭。
  
「沒事。」
  
他們並肩走出校舍,微風吹過真希的長髮,有股淡淡的香水味掠過三月的鼻前,這和七日用的肥皂和洗髮精的味道不太一樣,有一種成熟的女人味。
  
連這種時候都會想起七日,讓三月覺得自己實在很沒用。
  
「天氣終於轉涼了呢。」
  
真希用手壓住被風吹亂的頭髮說道。
  
「……啊……嗯。」
  
三月因為在思考那些事,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回應,真希露出落寞的笑容說道:「你最近好像沒有什麼精神,雖然我可能沒辦法幫你解決……但是我可以當你的傾訴物件。」
  
真希這樣說,卻反而讓三月更加痛苦。
  
他覺得自己只是在利用真希而已,雖然他們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他沒有跟真希接吻也沒和她上床,但是他明知道真希的心意,卻還將她留在身邊以排遣自己心中的寂寞,這是不爭的事實。
  
然而,腦中每天想的還是七日。
  
「沒什麼……沒事的,只是最近一直開會有點累而已。」
  
三月想要粉飾太平,卻讓真希看來更加落寞。
  
「這裡又不會有人聽到,你不需要用那種口氣跟我講話。」
  
在學校的時候,只要旁邊沒有其它人,三月就會對真希表露出自己的本性,但是只有今天他無法表現出真正的自己,現在出現在真希面前的,是戴著模範生面具的自己。
  
他害怕被真希看穿他真正的想法。
  
害怕被看穿自己一直在想七日。
  
害怕被她知道自己就像發情的狗一樣,一直想著同一件事情。
  
害怕被知道自己只是一直在原地踏步,根本不曉得未來該如何。
  
他不想讓真希看到這樣的自己,因為如果真希看到的話,她一定會討厭自己吧。這樣一來,他真的就會變成一個人了。
  
——我不要那樣。
  
雖然三月認為這麼自私的自己很糟糕,然而他還是微笑地對真希說:「今天……我想保持著模範生的樣子。」
  
「……這樣啊!也好,偶爾看看你模範生的那一面,感覺還挺新鮮的。」
  
真希笑著回答他。但是三月知道這不是真心的笑容,真希想必是在擔心三月吧,不然以她的立場,她就算對三月大肆抱怨也不為過,如今她卻用玩笑帶過,沒有對三月表露過她的憤怒。
  
——對不起。
  
三月只能在心裡向真希道歉,因為他知道這是最傷人的一句話,所以沒有說出口。
  
接下來兩人沒有再說半句話,直接往校門的方向走去。距離放學已經過了一段時間,但是校門周圍還是看得到一些學生,有些人可能是留下來和同學聊天,也有些人是留下來念書,而現在剛好也是他們回家的時間,因此才會在校門口還看得到學生的身影。
  
在這群學生之中……
  
「真希!」
  
突然間傳來一個相當熟悉的聲音,三月的身體不自覺地變得僵硬,真希停下腳步,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在稍遠處,有一位少女——七日伸長手想讓他們看到自己,等她確定三月和真希看到她後才小跑步過來。
  
「你現在才要回去嗎?」
  
真希問完之後,七日點點頭,然後又看了三月一眼,接著露出微笑;還是一如往常的可愛模樣。
  
「今天沒有和朋友一起走嗎?」
  
真希一問出這句話,七日怱地臉色一變、眼神低垂,三月心想,該不會是和朋友吵架了吧?但是七日的回答卻否定了這個答案。
  
「……因為我忘記寫作業,所以被留下來了。」
  
七日不滿地抱怨道。真希聽完之後,忍不住笑出來。
  
「那是你自己不對啊。」
  
「但是……我真的很不會物理嘛!」
  
「物理啊……我也不太行呢,乾脆請三月教你怎麼樣?」
  
話題突然轉到三月身上,讓他有點反應不過來,而七日看著三月的眼神裡帶著一絲絲期盼。
  
「哥哥,下次如果我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問你嗎?」
  
「嗯……嗯。」
  
三月無法承受那樣的視線,於是稍稍把臉別開。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
  
三月發現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
  
——該死。
  
真希該不會已經發現了吧?他很多次都試著想要消除心中這些雜念,卻依舊沒有任何改變。
  
最後他們三人並排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一起離開學校。對三月而言,走這條路回家有點繞遠路,但是他並不在意,他比較想要逃離真希和七日同時出現在眼前的狀況。從半年前開始,他就儘量避免這種情況發生,因為他不知道這種時候該說些什麼,不知道這種時候該怎麼面對她們。
  
真希和七日應該也有相同的心情,但是她們卻一如往常地談天說笑。
  
每當三月見到這副情景,都會不得不敬佩女性的堅強。
  
「啊……」
  
這時離宿舍還有一點距離,七日像是想起什麼似地停下腳步,然後看著三月。
  
「哥哥……你認識赤阪嗎?」
  
七日這麼問道。
  
「赤阪……你是說學生會的赤阪嗎?」
  
「嗯。」
  
三月不明白為什麼七日會突然提起赤阪。
  
「我認識啊……怎麼了嗎?」
  
「沒有……只是我們之前有講過話……所以想問問他最近好不好。」
  
「他最近好不好啊……我也不太清楚,聽說他被停學了。」
  
聽到三月說出這句話的瞬間,七日頓時叫出聲來。
  
「咦!」
  
七日的反應看起來並不像是出乎意料的驚訝,而是想起了某件事情的感覺,就像三月之前以為赤阪抽煙被抓到的那種反應。
  
七日是不是也知道些什麼呢?
  
三月猶豫該不該問出口,但是他又認為這畢竟是七日的私事,即使是哥哥也不應該強行介入,搞不好還會給人非常在意七日的感覺,更何況現在真希又在旁邊。
  
七日的神色看起來很擔心,是因為在意赤阪的事嗎?
  
如果是的話,那又是為什麼呢?
  
三月非常在意。
  
「發生什麼事了嗎?」
  
當三月還在猶豫不決時,真希先開口問了七日,七日搖搖頭說:「沒事,我只是有點嚇到而已。」
  
三月覺得自己的妹妹還真是不會撒謊,雖然他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情,不過她一定有什麼不能說出口或是不想說出口的事。
  
但是也無法向七日詢問詳情,後來三月也只能在赤阪的話題不了了之的情況下,向兩人道別。
  
他一個人走在回公寓的路上,並下定決心等到赤阪回來後,要好好問他事情的經過。
  
以及關於七日的事。
  
——結果自己最在意的還是七日。
  
他已經厭倦這樣的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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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回到宿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房間換上家居服。她夏天大多穿T恤和短褲,但是最近天氣有點涼,所以比較常穿運動衫。
  
她迅速換好衣服之後,將制服掛在衣架上,稍微喘口氣後躺在床上。
  
她不禁歎了口氣。
  
七日茫然地看著天花板,腦中想著赤阪的事。
  
他被停學了。
  
一定是因為在頂樓發生的那件事吧,如果真是這樣,那她覺得自己也有一部分的責任。
  
如果向某人說出事實,赤阪的罪是否就能減輕一些?然而她還不知道應該找誰商量。
  
應該要和某個人商量這件事情。
  
此時,她的腦海裡最先浮現出三月的臉,但是七日又想起赤阪叫她不要對三月說此事,於是她搖搖頭。
  
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她很氣自己的頭腦不好,什麼都不懂。
  
「真想變聰明一點……」
  
七日自言自語地說著。
  
自己的成績根本無法和三月優越的成績相提並論,真希也是升學科的,頭腦一定比自己好;映於和岬的成績也比七日好,她想到這裡,就覺得自己真的是一個一無是處的人。
  
七日抱著手邊的枕頭,在床上滾來滾去。
  
「唔……」
  
她不禁低吟出聲,滿腦子都是大家很優秀,只有自己什麼都不會的消極想法。
  
再這樣下去可不行。
  
沒有好好考慮,光有個想法就付諸行動,也不好好想想未來的事:再這樣下去,一定會到哪天才突然意識到大家已經先行走到遠方,只有自己被拋在後頭。
  
坐立不安的七日下床走到書桌旁。
  
她從書包裡拿出課本和筆記打開來看。她在房間裡念書的次數少之又少,因為她光是看到內容就覺得頭痛,可是如果一直繼續討厭念書的話,什麼都無法改變。
  
雖然只有在晚餐前的短短一個小時而已,但是她很難得地預習和複習了功課。
  
一到晚餐時間,七日就必須比其它人先到學生餐廳。
  
因為先前往餐廳察看有沒有發生什麼事也是舍監的工作之一。
  
雖然覺得有點麻煩,不過能夠第一個到餐廳的感覺還不賴,七日先和煮晚餐的阿姨們打了聲招呼後,拿了一盤餐點。今天的菜色是漢堡排配洋蔥湯,隨著熱氣浮上來的洋蔥香味,讓七日不禁開心地露出微笑。
  
好香的味道。
  
只要有美食出現在眼前,七日就會心情大好,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真是個單純的人,但是她無論如何都受不了美食的誘惑。
  
在七日坐到位子上的同時,其它的住宿生陸續走進來。
  
第二個到餐廳的真希取了餐點之後,走過來坐在七日對面。
  
「七日,你要吃蕃茄嗎?」
  
「好啊,給我。」
  
真希不喜歡吃蕃茄,所以總是像這樣分給七日,七日用叉子將作為漢堡排配菜的蕃茄全部移到自己的餐盤裡,然後雙手合十。
  
「開動囉。」
  
宿舍的用餐時間是隨個人的自由,所以不需要等到全員到齊。
  
「等一下要不要到我房間來?」
  
真希一邊攪拌著洋蔥湯,一邊說著。
  
「嗯?好啊。」
  
其實就算真希沒有開口約她,她也常常到真希的房間玩,而像這樣特意詢問她,是不是有什麼事呢?七日注意到真希的表情有點僵硬,讓她相當在意。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但是真希都說等一下到她房間了,七日也覺得現在就開口問她不太好,於是繼續用餐。不知不覺中,七日和真希隔壁的位子陸陸續續有人坐下,餐廳內很快就擠滿了人潮。
  
七日從以前就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因此她很想趕快吃完晚餐回房間去,可是身為舍監,還是要等大家都走了才能離開。她常常想,讓她這種人當舍監真的好嗎?但是她都接下這個工作了,也不可能中途放棄。
  
七日用完餐後,一邊喝茶一邊環視四周,然後和坐在真希隔壁、七日斜前方的一年級學生視線交會。
  
她尷尬地把目光移開,開始回憶那位女學生叫什麼名字。前任舍監曾教過她,要把宿舍裡的人的臉和名字都記得一清二楚才行,但是七日實在很不擅長記人名。
  
——真想變聰明一點。
  
她又在想這件事。
  
「不好意思……澀谷學姊……」
  
突然間,那個一年級學生向七日開口,七日聽到這個聲音才終於想起她的名字,她是就讀普通科的學生,名字是青山由紀。
  
七日想起名字後頓時松了口氣,她轉向由紀那邊。
  
「什麼事?」
  
「呃……我有聽到傳聞說,學姊是進了這所學校之後,才發現自小分離的哥哥剛好也是這所學校升學科的學生,這是真的嗎?」
  
由紀講話有點辭不達意,但是七日仍點頭回應。
  
「嗯,是啊……」
  
七日有點訝異,居然連一年級的新生都知道他們的事,或許這的確不是很平常的事;不過一想到這件事變成八卦隨意在外流傳,七日就覺得不太高興。
  
但是,她又不能明顯表示出自己的心情,而且由紀會這樣問應該也沒有惡意吧。
  
「果然是真的啊!好棒,感覺好浪漫喔!」
  
由紀停下用餐的手,自顧自地興奮起來。
  
「學姊,你們是怎麼發現這件事的啊?學姊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有個哥哥嗎?」
  
「嗯……不知道。」
  
七日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總不能說出一開始是因為她愛上三月吧。
  
「我沒有兄弟姊妹,所以一直覺得好棒喔。當你們發現彼此是兄妹時,有什麼感覺呢?」
  
當七日還在猶豫該怎麼回答、該選擇什麼字眼時,由紀仍舊不停地說著,最後真希像是受不了似地突然用力拍桌子。
  
由紀頓時打住,周圍的人也都望向七日她們這邊。
  
「你說夠了沒?」
  
真希站起身來說:「對你而言或許很浪漫,但是對七日他們而言可沒那麼簡單,這又不是演藝圈的八卦消息,不要用那種口氣談論這件事。」
  
「對、對不起……」
  
真希說完這些話後就離開了,由紀則是滿臉羞愧地默默用餐,不曉得是不是心理作用,七日覺得連周圍也變得鴉雀無聲。
  
真希很難得將自己的感情赤裸裸地呈現出來,或許是因為她現在心情本來就不太好,但是七日覺得恐怕還有其它理由。
  
真希在三月和七日相遇的過程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或許是由於這個緣故,她才會如此斥責由紀。當初早在三月和七日墜入情網之前,她就喜歡上三月了,因此七日可以算是橫刀奪愛;後來只是因為三月和七日發現彼此是兄妹,使得這段感情無疾而終,直至今日。
  
這是一段非常複雜的故事。
  
七日心想,或許就是這一段複雜的故事,才讓三月、七日和真希之間出現了一條鴻溝。
  
真希到底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呢?
  
她一直很擔心自己是不是妨礙了三月和真希之間的感情。
  
像她今天放學時,也不小心介入了兩人之間,她一直覺得自己應該要再多考慮之後再行動才行。
  
——以後行動前要多思考一下。
  
她覺得自己太常末多加思考就行動了。
  
她稍微反省了一下。
  
七日確認所有人都用完餐離開餐廳,並檢查裡頭沒有還忘的物品後,自己也離開這裡;雖然由紀如同要避開七日似地悄悄離開,但是七日心想,明天還是得向她道個歉,得向她說明真希並沒有惡意,否則真希簡直像是壞人一樣。
  
七日並沒有回到自己的房間,而是直接前往真希房間,她敲了敲門。
  
「請進。」
  
七日聽到回答的聲音後打開門,聞到一股有點像香水的淡淡香味,這是真希房間的味道。
  
她看到真希抱著一個大布偶蜷曲在床上,每次七日來時,真希都會很開朗地迎接她,果然今天她和往常有點不一樣。
  
「……你怎麼了?」
  
七日在真希身旁坐下,然後聽到真希小聲地說:「對不起……我今天心情不太好。」
  
真希說完後,七日接著說:「我不要緊……發生什麼事了?」
  
「嗯……其實也沒什麼……」
  
真希直接躺了下來。
  
「只是覺得和澀谷不太順利。」
  
「和我哥哥嗎?」
  
「嗯……他最近的樣子也怪怪的,好像一直在想什麼事情……我認為說不定……」
  
真希說到這裡停了下來,就這樣沉默不語。
  
「說不定?」
  
七日因為很在意,所以催促真希繼續說下去,但是真希還是遲遲不肯開口,隔了一段時
間後,她才終於說:「說不定……不,或許就是這樣,我認為澀穀還在喜歡你。」
  
「咦……」
  
七日不知該如何是好,不過她多少也心裡有數。
  
她想起三月在半年前說的話,他說他喜歡七日,但是當他們知道彼此是兄妹後,三月又
這麼說道——在自己能坦然面對七日之前,絕不會碰她身上任何部位。
  
那是一句令人又傷心又高興的話。
  
在那之後三月就真的再也沒碰過七日,真的都沒有。不僅如此,七日甚至覺得三月每天都在躲著她,她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被討厭了?但是反過來想,這就代表三月還沒有完全放棄對她的感情。
  
「我果然還是贏不過你,你們是兄妹,永遠不可能回到情人的關係,但是人類就是會一直追求無法到手的東西。」
  
真希說完後,將手中的布偶拋向天花板,布偶無法抵抗地心引力,又再度回到真希手上,真希接住它緊緊地抱在懷裡,然後用沙啞的聲音說:「對不起……我居然這樣說……今天我真的很差勁,大概是因為生理期的關係吧。」
  
她有點自嘲地說著,可是七日發現她好像在哭。
  
七日也相當難過,只是她覺得自己絕對不能在這裡哭出來,所以她拼命地忍住。
  
雖然一直想著這種時候該說些什麼才好,卻始終說不出任何話來。
  
她真的很想向真希道歉。
  
因為自己也還很在意三月。
  
她真的很想跟真希說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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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除停學一個禮拜的懲罰後經過三天,赤阪出現在學生會室裡。當時會議結束,學生會室裡只剩下三月一個人在整理檔時,赤阪才遲疑地開門進來,他在處分結束後仍沒有出席會議,或許是覺得很難為情吧。
  
「……嗨。」
  
三月爽快地向赤阪打招呼,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喔。」
  
赤阪尷尬地稍微舉個手回應,他看著周圍說道:「好險沒有人在。」
  
赤阪這麼說完後,三月隨即裝出一臉不悅的樣子。
  
「我不是人嗎?」
  
聽到這樣的回答,赤阪這才恢復開朗的表情。
  
「我不是這個意思啦。」
  
「我開玩笑的。」
  
三月說完後,赤阪露出錯愕的表情。
  
「原來澀穀也會說笑啊?」
  
「你以為我是個連玩笑都不會開的書呆子嗎?」
  
「……是有一點……」
  
三月聽完之後笑了笑。
  
「坐吧。」
  
他看到赤阪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便要他坐在附近的一張椅子上,赤阪稍微猶豫一會兒後便坐下。此時三月索性什麼都不說,繼續做他的工作,而且文化祭就快要到了,需要看的檔多不勝數,雖然可以委託其它幹部幫忙,但是最後還是得由身為學生會會長的三月過目,所以他覺得還不如一開始就自己處理比較不會那麼麻煩。
  
赤阪看到三月悶不吭聲,終於……
  
「那個……」
  
他自己開口說話。
  
「……我想辭退副會長的職位。」
  
這在三月的預料之中,赤阪出現在這裡不會有其它原因。
  
「我給大家添了這麼大的麻煩……反正我當初參選也是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我辭退對大家都好。」
  
三月靜靜地聽赤阪說著,想聽聽看他的理由,但是赤阪似乎完全不想提到停學的事。
  
「……我是無所謂。」
  
三月說完這句話後停下翻閱檔的手,今天首次對上赤阪的目光。
  
「你要不要談一下為什麼會被處以停學?我妹妹也很擔心你。」
  
赤阪聽到妹妹這個字的瞬間表情變了一下,但是三月並沒有錯過這個反應。
  
「……她有說什麼嗎?」
  
「沒什麼,只是問你最近好不好而已,你和我妹妹之間有發生什麼事嗎?」
  
三月一問,赤阪連忙慌張地搖搖頭。
  
「怎麼可能,只是之前在保健室遇見時,有稍微聊過而已。」
  
「這樣啊……」
  
看來他在隱瞞些什麼,感覺和十天前的七日一模一樣,不過他們曾在保健室見過面這一點似乎不是謊言,三月知道七日常來升學科的保健室休息,而他也從羽住老師那邊聽說,赤阪偶爾會在離開學生會之後到保健室去。
  
可是這無法做為七日擔心赤阪的理由,如果三月的預感沒有錯的話,七日恐怕知道赤阪被停學的原因,而赤阪應該也心裡有數才對。
  
他回想了一下赤阪被停學的原因。
  
「你好像是因為揍了高年級學生才被處罰的?」
  
三月說完後,赤阪點點頭。
  
「嗯……嗯。」
  
「我聽說你們因為爭正式選手權而起了口角。」
  
「沒想到這件事也流傳出去了……」
  
「從你被停學的那一天開始,四處就都在討論這個話題了。」
  
赤阪煩躁地抓抓頭,接著繼續說道:「嗯……差不多就是這樣,我也不想找藉口,反正我早就看那傢伙不爽了。」
  
雖然赤阪這麼表明,但是三月覺得有些不對勁,因為他不覺得赤阪是那種看人不爽就會揍人的蠢蛋。
  
「你們當時是在頂樓嗎?」
  
「是啊。」
  
「難不成……是在普通科的頂樓?」
  
「……為什麼你連這種事都知道?」
  
聽到赤阪這句話,三月就確信了一件事。
  
「……所以,當時我妹妹也在現場吧。」
  
三月說完後,赤阪驚訝地睜大眼睛。
  
「為……」
  
三月在赤阪開口前又接著說:「我先告訴你,這全都是我自己推測出來的結果,七日什麼都沒有說。」
  
赤阪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就表示三月的推測是正確的,於是他又繼續說道:「你看起來不像是會動手打人的人,我一直覺得很奇怪,後來我妹妹說他認識你,所以我有點在意。」
  
「……平常會有人這樣就推理出那些嗎?」
  
「普通科的頂樓是我妹妹很喜歡去的地方。」
  
赤阪聽到這裡,才恍然大悟般地整個人靠在椅背上。
  
「原來如此。」
  
三月一直在思考赤阪為何要揍高年級學生,這半年相處下來,他知道赤阪是個處世圓融的人,因此他覺得對方再怎麼差勁,赤阪都不會做出毆打高年級生這種蠢事:就算他真的做了,也會想辦法善後。
  
「難道你是因為不想把她捲入這件事才這麼做的?」
  
三月想不出赤阪隱瞞七日在場的其它理由。
  
若是被老師們知道七日也在場的話,她一定會被找去問個仔細,雖然七日本身並沒有做錯事,但是從她的個性來看,精神上一定會受到不少折磨;再說,頂樓是禁止進入的地方,七日也曾因為到頂樓而被罰禁足處分,雖然不曉得赤阪是否知道這件事,不過他一定是不希望對七日造成任何影響才這麼做的。
  
赤阪錯愕地看著三月。
  
「你應該去當偵探的,居然可以憑猜測就瞭解到這個地步,太了不起了。」
  
「……這種情況我應該跟你道謝嗎?」
  
「我也不知道。」
  
赤阪苦笑地說著,三月也跟著笑了。
  
三月發現自己對赤阪抱有好感,雖然他是一個讓人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的人,但是三月的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也許他是故意扮演這樣的角色吧?
  
或許他也不是那麼難以理解的人。
  
赤阪給他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赤阪就和自己很像,他和自己一樣都戴著面具,每天都扮演著偽裝的自己。
  
「……我以前就一直很想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
  
「你為什麼想要出來選副會長?」
  
聽三月這麼問,赤阪隨即面露苦笑。
  
「只是一時興起,沒為什麼。」
  
「……真的嗎?」
  
三月緊盯著赤阪,他總覺得一定有個特別的原因,但是赤阪不知道是不好意思還是因為其它理由,把那樣的自己隱藏起來;這種事只有總是在偽裝自己的三月才會知道。
  
「你想說還有其它理由嗎?告訴你,根本沒有。」
  
「我可不這麼認為……總覺得……」
  
「跟你說沒有就是沒有,你很頑固耶。」
  
赤阪相當不高興,但是三月仍不停止,依舊頑固地追問:「你是不是在隱瞞些什麼?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
  
三月一說完,赤阪就站起來揪住三月的衣領,站得直挺挺地睥睨著三月。
  
「……結束你的偵探遊戲吧!只不過是推理出一些事情的經過就得意忘形,可是會吃到苦頭的!」
  
看到赤阪的態度,三月不禁苦笑,他剛才是故意說得誇張了點,想要刺激赤阪。
  
「……至少有會讓你這麼生氣的理由吧。」
  
「喂!你再說下去我真的會揍你喔。」
  
赤阪將三月的衣領往上擰,但是三月卻動也不動地看著赤阪,並故意以挑釁的眼神看著他,嘴角還帶點笑意,然後他感覺到赤阪抓住他衣領的手勁更重了。
  
三月先將目光從赤阪身上移開,再緩緩地吐出吸進肺裡的空氣,之後再度直視赤阪,這時他的表情已經不是模範生了,而是真正的自己。
  
「想揍就揍啊,你以為稍微被你威脅我就會嚇得逃走嗎?」
  
看到三月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赤阪驚訝地鬆開抓住三月的手,說不出話來,只是錯愕地看著三月。
  
「我可不是在逞強,這才是我的真面目,平常我只是在裝乖而已。」
  
三月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讓赤阪看到自己的真面目,大概是認為如此一來,赤阪也會向他說出實話吧;也或許是因為最近總是對自己感到厭煩,所以一時興起想要這麼做。
  
「我突然想讓你看看我的真面目,剛才也是故意惹你生氣的,因為假使沒有一些觸發點的話,你也不好意思說出口吧?」
  
三月說完後,又再度望向桌上的檔,還有很多檔得在今天看完。
  
「我真搞不懂你。」
  
赤阪傻眼地說著,但是三月卻對他露出微笑。
  
「彼此彼此,等你想通再讓我聽聽你真正的想法吧,對了,這件事要對其他人保密哦!」
  
「喔、喔……」
  
三月不顧呆站在原地的赤阪,硬是把所剩文件的一半推給他。
  
「這些就交給你了。」
  
「什麼……」
  
「別以為你可以這麼簡單就辭退,還有一堆工作等著你做!」
  
赤阪訝異地笑著說:「……真有你的,混蛋學生會會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hatake13 發表於 2009-2-6 02:25 PM

「你最近還滿認真抄筆記的嘛!」
  
世界史的課結束後,映子對七日這麼說道。
  
「嗯……我發現自己得再認真一點才行。」
  
映子聽到七日的話露出微笑,然後像是在逗七日一樣摸摸她的頭說:「好乖,好乖。」
  
七日覺得她簡直像在逗小孩,但是她並不會覺得厭惡,大概是因為對方是映子吧。
  
「怎麼了?你們在聊什麼?好像很開心!」
  
岬看到這樣的七日和映子便湊過來。
  
「岬也得好好用功才行喔!」
  
聽到映子突然給她這個忠告,岬不禁愣住了。
  
「你在說什麼啊?」
  
而且還一副很慌張的模樣。
  
「你剛才在睡覺吧?」
  
「呃……」
  
「應該說,岬你每次上世界史的課都會睡覺吧?」
  
「呃……」
  
映子還是一樣觀察入微,因為岬的位子在映子的斜後方,如果沒有特地去看的話,應該是不會注意到。
  
「哪天你考不及格我可不管喔!」
  
「因為我不喜歡世界史嘛!什麼什麼二世又什麼什麼伯爵的!雖然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但是我可是連凡爾賽玫瑰的角色名字都記不起來哦!」
  
聽到岬這麼一說,映子整張臉都變了。
  
「那可不行,我下次再借你,要好好記起來喔!」
  
映子向岬這麼表示,但是因為七日根本沒看過凡爾賽玫瑰,所以什麼都不知道,不過岬卻用力地搖搖頭並說:「不用了不用了!映子只要一提到凡爾賽玫瑰,眼神就會變得好可怕!」
  
七日看到岬大叫的模樣,頓時覺得很有趣而笑了出來,然後岬突然把目光移到七日的身上。
  
「對了,你應該先借給七日才對!我以前已經跟你借過一次了……」
  
「咦?」
  
七日驚叫時已經太遲了,映子已經完全將目標移至七日身上。
  
「對耶!那我明天就帶來,要認真看完喔!」
  
最後就演變成這種局面。
  
之後岬則趁映子不在的時候告訴七日,映子非常喜歡那一部漫畫,一有機會馬上會推薦給別人看。
  
「如果忘記內容的話,她可是會生氣的,所以你自己要注意一點……」
  
看來岬以前有過悲慘的遭遇。
  
「絕對不能小看……漫畫狂的力量。」
  
七日覺得她好像看到映子意外的一面。
  
當七日於午休時間在校舍內走動時,突然覺得有點頭痛,但是她很煩惱到底要不要去保健室,因為不久前才被羽住念過而已,不過她認為自己又不是在裝病,只是去拿個藥吃應該沒關係,於是她再度邁開步伐前往升學科。不管怎麼說,她就是不想去普通科的保健室。
  
她穿過中庭,從不知是何許人物的半身銅像旁走過,進入升學科的校舍,即將抵達保健室時她停下腳步。
  
是赤阪。
  
因為他的身高很高,所以一下子就認出來,他從保健室裡走出後往對面走去,七日心想,他的停學處分大概已經解除了吧。
  
「……赤阪同學。」
  
七日跑過去叫他的名字,赤阪回過頭來。
  
「啊……是七日啊!」
  
他微笑道。
  
「我不是跟你說過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嗎?」
  
「……對不起。」
  
「啊……不用道歉啦,我並不是在責備你。」
  
雖然赤阪這麼說,但是七日不知道該回什麼,只好低下頭;赤阪看到這樣的七日便笑著說:「你果然很可愛。」
  
七日覺得赤阪是在逗自己,看來女性關係複雜的傳聞是真的,至少到目前為止,七日身邊沒有一個男生會像在寒喧般地對她說出「很可愛」這句話。
  
「嗯……那個……」
  
但是七日心想,如果一直想著這些就無法切入正題,於是她自己提起那件事。
  
「之前的事很抱歉,都是我害的……我聽說你被停學了……」
  
七日一說完,赤阪則像是掩飾害羞似地用手指搔搔臉頰。
  
「啊……不……那不是你的錯!」
  
赤阪向七日說道。
  
「但是……」
  
「那只是因為我想做才做的。」
  
雖然赤阪自己這麼表示,然而七日卻無法接受這個答案,當她思考著該怎麼回答的時候,赤阪又再度開口:「那麼我有個提議……如果你覺得對我有虧欠的話,下次可以跟我約會嗎?」
  
「你說什麼……?」
  
對七日而言,約會是一個非常陌生的單字,於是她才會反問赤阪。
  
「沒錯,就是約會!我們就約下個星期日如何?還是你不想跟我約會?」
  
「嗯……這個……」
  
七日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赤阪於是單方面地約定。當赤阪知道七日是住在宿舍之後,便當機立斷決定在學校前集合,然後說完約定的時間之後就直接離開,留下七日一個人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地望著赤阪的背影離去。
  
七日覺得赤阪真是個不可思議的人。
  
通常若對方逕自講了那麼多話,聽者一定會覺得不太舒服,但是赤阪卻在給人那種感覺之前就結束話題,讓七日不清楚是因為他對這種事已經很熟練,還是因為他為人的關係。
  
只是,七日卻無意間想起了三月的事。
  
她想起半年前的三月。
  
那時,他也可說是半強迫性並單方面地將自己的情感告訴七日,然而七日也不覺得討厭。
  
她想起赤阪剛才邀自己約會時的眼神。
  
又想起三月說出喜歡自己的眼神。
  
這兩個人不管是外表、個性都完全不相似,卻只有那對眼神不知為何很相像。
  
但是七日不知道原因。
  
她一邊想著這件事,一邊打開保健室的門。
  
雖然她的頭已經幾乎不痛了,但是如果就這樣回教室感覺也有點愚蠢。
  
「報告……」
  
七日小聲地講完後進入保健室,她最先看到的人是三月,而三月似乎還沒有發現七日,仍繼續和羽住有說有笑。在那一瞬間,七日竟然很想掉頭就走,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個想法,不過最後仍改變心意向前定了幾步。
  
「午安……」
  
直到七日對羽住問好,兩人才發現七日的存在而朝她望去。
  
羽住笑著說:「嗨,好久不見。」
  
但是三月卻什麼都沒說。
  
「嗯……我有點頭痛,可以給我一些藥嗎?」
  
聽七日說完後,羽住點點頭站起身。
  
「你先坐在那邊等一下。」
  
羽住挪挪下巴指向三月隔壁的椅子,七日聽從羽住的話坐下時,椅子發出尖銳的聲音。雖然他們是兄妹,但是坐在旁邊卻有股莫名的緊張感。七日心想,自己果然還是很在意三日。
  
「……你還好吧?」
  
三月終於開口和她說話了。
  
「嗯。」
  
七日很高興三月擔心她的身體,他看起來比往常還要開朗,是不是今天心情特別好呢?但是在那之後三月稍微沉默了一段時間,然後才像突然想起某件事般地看著七日說:「赤阪有來學校,你要不要去向他打聲招呼?」
  
「呃……」
  
七日不知道三月為什麼突然提起這件事,她有點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幫了你不少吧?我都聽赤阪說了。」
  
「啊……嗯。」
  
赤阪之前明明就說不想讓三月知道的,難道是他突然改變心意了?或是在這段期間發生了什麼事?總而言之,他似乎都把事情告訴三月了;七日一面這樣想著,一面含糊地回答。
 
而且她剛剛明明才和赤阪說話,但是她不知為何感到有點內咎,不願意說出這件事。
  
——約會啊……
  
雖然七日是被動地接受了這個邀約,她也不知道赤阪到底是不是真心的,畢竟她根本不曾和男生約會過,也從來沒有被邀請過。
  
「吃過午餐了嗎?」
  
羽住拿了藥過來問七日,七日則搖搖頭說:「啊……還沒。」
  
「那等吃完午餐後再吃藥,吃完後可能會有點想睡,小心不要在上課時打瞌睡被老師罵喔。」
  
羽住拿了兩顆藥丸給七日,七日將藥丸緊緊地握在手上站起身。
  
她向羽住行個禮。
  
「那麼……我先走了,謝謝老師總是這麼幫我。」
  
七日說完後,羽住對她微笑。
  
「嗯……保重。」
  
她向三月微笑揮手,三月也有點難為情地稍微舉起手回應。
  
七日努力裝出開朗的模樣,慢慢地走出保健室。
  
她把門關上,在門外用力地呼出一口氣。
  
剛才三月提到赤阪時讓七日有點驚訝,她還以為是他們在保健室外的對話被三月聽到,但是似乎不是,七日於是松了一口氣。
  
她不想讓三月知道這件事。
  
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是很清楚自己不願讓三月知道這件事。
  
——罪惡感嗎?
  
七日邊走邊思考自己現在的心情到底是什麼,她走出中庭,正打算去福利社買麵包的時候,午休結束前五分鐘的鐘聲響起。
  
「啊……」
  
她來不及吃午餐了。
  
七日低頭看著手上的藥丸,如果不吃午餐就沒辦法吃藥,雖然也不是不能吃,只是好像會對身體不太好。
  
「怎麼辦……」
  
她自言自語著,到底要不要吃藥?赤阪的事又該怎麼辦?還有現在所抱持的這份情感到底是什麼?
  
原本已經不痛的頭又開始痛了,只是和稍早的頭痛感覺有點不一樣,她想應該是現在這股煩悶所引起的吧。
  
她果然還是不擅長思考事情。
  
最後七日只能握著藥丸走回普通科的校舍。

------------------------------------------------------------------------------------------------------------
  
七日離開後,三月還留在保健室裡發呆。
  
聽到預備鐘響了之後,他仍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於是羽住叼著香煙看了三月一眼。
  
「你不回教室嗎?」
  
羽住這麼一問,三月便傾著頭說:「……該怎麼辦才好?我現在不太想去上課。」
  
聽到三月的回答,羽住頓時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模範生會這麼說還真是難得啊,和妹妹發生什麼事了嗎?」
  
三月聽到這句話不禁有些慌亂,他看著羽住並深深歎了一口氣,看來在羽住面前,他沒有辦法隱瞞任何事。
  
三月在知道七日是自己的妹妹之前,就常常來羽住這裡打擾,之前還曾送突然昏倒的七日來這裡;現在想想,說不定就是那次的關係,他和七日的感情才會突然變好。
  
然而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那究竟是好還是壞。
  
「……沒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三月低聲說完後,羽住把香煙撚熄,然後有點落寞地看著三月。
  
「是嗎……那就好。」
  
「我們看起來像有什麼嗎?」
  
「嗯……有一點不太自然的感覺。」
  
果然什麼事都逃不過羽住的法眼,她總是給人看透一切的感覺。
  
「原本毫不相干的人突然變成家人,你們一定也辛苦吧?」
  
羽住說話的同時又點燃了一根香煙,三月則是呆望著她吐出來的煙霧緩緩上升的畫面。
  
「是啊……比想像中痛苦多了。」
  
「但是……雖然我這麼說可能會惹你生氣……不過我覺得有點令人羨慕呢。」
  
「羨慕?」
  
「你不是喜歡她嗎?」
  
被問到這個問題時,三月完全無法回答,見他沉默不語,羽住又像在自言自語般地繼續說著:「喜歡的人變成了家人……雖然就某種意義來看很痛苦,但是從另一個角度看,也許反而是很幸福的事,因為不管將來發生什麼事,家人之間的羈絆都絕對不會改變。」
  
三月繼續保持沉默,他不懂羽住話中之意。
  
幸福?
  
他這種狀況叫做幸福?
  
他那麼痛苦叫做幸福?
  
悶悶不樂的現在叫做幸福?
  
渴求著妹妹的自己叫做幸福?
  
她居然說這是幸福?
  
他還是無法這麼認為。
  
他和七日是家人……是家人哪。
  
他無法認同這是幸福。
  
羽住叼著煙抬頭望向天花板,當她整個人靠在椅背上的時候,椅於發出尖銳的聲響,她隨後低聲說道:「有時候你會發現不管再怎麼喜歡的人,對方終究是外人。」
  
接著,羽住的臉上帶著一絲苦笑又說:「不過你可以當做這是離過一次婚的女人說的玩笑。」
  
三月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才好。
  
這時上課鐘聲響起。
  
最後三月還是決定不上下午的課,他請羽住告知授課老師後,自己則鑽進保健室的病床裡。
  
三月雖然翹了課,但是學生會的會議卻不得不出席。
  
總覺得還是有點煩躁,但是已經比之前好上許多,或許是因為他對赤阪展露出真正的自己的關係吧。
  
七日和真希畢竟是異性,和男性的思考感覺終究不同,而赤阪則是同性,所以並不會感覺到有落差。縱使他們才剛熟識不久,但是赤阪已經成為三月無話不談的朋友。
  
他覺得很不可思議,因為在不久前,他還不太喜歡赤阪這個人。
  
校慶的準備事宜已經有些許進展,所以開會時間並不像以前那麼長,念書也比之前更能夠集中精神,期末考成績也稍稍恢復原本的水準,儘管他覺得想著這種事很無聊,可是如果成績不保持在一定的水準,他還是會覺得不安。
  
不過他的志願仍然沒有決定,雖然他先在志願表上寫了想要進理科相關的大學,但是如果問他這真的是他想做的嗎?這又是得讓他好好思考的問題。
  
三月很好奇其它人是否已經找到自己想做的事了?還是視當時的心情決定志願?
  
「赤阪……你已經決定好將來的志願了嗎?」
  
他們兩個在學生會室中的閒聊已經像是例行公事一樣;此時三月好奇地問出這個問題,赤阪則是不可思議地看著三月。
  
「怎麼啦?怎麼突然問這個?」
  
「沒有啦,我只是有點好奇其它人會選擇什麼樣的志願。」
  
「但是我是體育科的……可能沒辦法讓你做參考。」
  
他說的沒錯,三月聽說體育科的人大多是靠運動項目推甄進大學,無法推甄的人就只好參加考試進入體育大學,因此的確是很難拿來做為參考,不過他還是很好奇赤阪對自己的未來有什麼想法。
  
「那麼你也是要靠推甄進體育大學囉?」
  
三月催促著赤阪回答,但是赤阪兩手交叉在胸前,看著天花板說:「可能沒辦法推甄了,畢竟我被停過學,應該在書面審核的階段就會被刷掉了。」
  
聽到這裡,三月有種很對不起赤阪的感覺,雖然赤阪會被停學和他沒有直接關係,可是那件事畢竟和七日有關,不過本人看起來卻完全不在意的樣子。
  
「就算沒發生那件事,我也不打算進體育大學。」他笑著說道。
  
「嗯……我可能就隨便念點書,隨便找間大學進去念,反正我想要離開家裡就對了,所以大概會選擇東京以外的大學吧。」
  
三月聽到赤阪這麼說,才知道原來他住在家裡,雖然三月本身並沒有想要離開家的念頭,但是他也不是不瞭解赤阪的心情。
  
「嗯……」
  
他原本以為赤阪應該會有更明確的答案才是,如今看來並非如此,反倒有種隨遇而安的感覺。
  
「那澀穀你呢?」
  
話題回到自己身上,三月於是和剛才的赤阪一樣雙手交叉在胸前,看著天花板說:「……我也還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做什麼。」
  
「嗯……原來你也會這樣啊,我還以為你是那種已經規劃好一切的人。」
  
看來赤阪對三月也有同樣的想法,他們都把彼此想得太過厲害,又或著說他們都誤會彼此,三月覺得他們之間的關係真是微妙。
  
「但是,現在還不急著找出所有的答案不是嗎?先進大學,然後在那裡找出答案,這也是一種方法。」
  
就這方面來看,赤阪比三月豁達多了,或者該說是他比較成熟。三月非常痛恨自己對任何事不找出正確答案就不肯善罷千休的個性,他並不想抱著這種曖昧不明的態度去念大學。
  
「我也知道這樣才對。」
  
升學指導科的老師也曾經說過同樣的話,就連他和彌生商量時,彌生也這麼說過。
  
——總之先去念大學不就好了?
  
當時他覺得彌生身為自己的母親,說出來的答案還真是隨便;然而現在想想,他們說的都沒錯。要在僅僅十七、八歲的年紀就明確地想出未來要做什麼的確不容易。
  
但是既然要去念大學的話,至少要念自己有興趣的科系,若是找不到有興趣的科系,也可以選擇去工作。
  
——我該怎麼辦才好呢?
  
結果三月的思考只是在兜圈子而已。
  
他和赤阪告別後便準備回教室,雖然他已經把書包帶過來,並不需要特地回去拿,但是真希邀他一起回家,所以他得回教室找真希。
  
剛才和赤阪多聊了幾句,導致時間拖得有點晚,但是他告訴自己還在許可範圍內,同時也加快速度向教室前進。
  
教室裡面除了真希以外沒有其它學生,真希則和之前一樣一個人打開筆記書寫著。
  
「……抱歉,我來晚了。」
  
三月走到真希旁邊說道,真希沒有看向三月就開口說:「……你再晚五分鐘我就要先回家了。」
  
三月無話可說,因為如果他在會議結束後馬上回教室的話,他們就可以提早半個小時回家的,卻因為不小心和赤阪聊起來,才會耽擱這麼久。
  
「抱歉。」
  
三月低頭向真希道歉,真希闔上筆記本說:「算了,只要你請我吃AVALON的蛋糕組合,我就原諒你。」
  
那是之前曾和七日不期而遇的咖啡廳店名。
  
「……我知道了。」
  
因為是自己不對,因此三月完全沒辦法反駁。
  
三月很擔心這次會不會又遇到七日等人,不過這種偶然不太可能會連續發生,現在店裡沒有半個客人,這家店似乎是中午的時候人最多,傍晚就沒什麼人來。
  
依照剛才的約定,他幫真希點了一份蛋糕組合,而三月現在不太想吃甜食,所以只點了一杯紅茶;如果有咖啡的話,三月比較想點咖啡,這家店裡卻只有紅茶。
  
穿著女僕裝的女服務生端了蛋糕和紅茶過來。
  
此時真希先說話了,看來她並不想等到餐點都上完再開口。


「……澀穀……」
  
剛才還滿臉笑容的真希,表情突然變得很僵硬。
  
「接下來我要說的話很重要,你要仔細聽喔。」
  
真希如此表示。
  
「我想要暫時和你保持距離。」
  
三月不懂這句話的意思,這句話也來得太過突然了。
  
「……什麼?」
  
他不自覺地叫出聲,連自己都覺得這樣的態度很愚蠢。
  
「這半年來我一直很努力,和你一起回家,一直找你出來玩……就是希望你能夠多看我幾眼,希望你會覺得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很開心。但是,我一直覺得你在想事情,和我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心不在焉,雖然你會回應我說的話,但其實你都在想著別的事吧?」
  
三月無法回答真希,因為他沒有想到真希會突然對他說這些話,然而最重要的一個原因是,他很訝異真希已經完全看透他的內心了。
  
真希說得一點也沒錯。
  
如果被問到有沒有打從心底好好對待過真希的話,他沒有辦法充滿自信地說有,因為他總是會不自覺地開始想起別人。
  
別人。
  
那個人並不是真希。
  
「我本來以為是學生會的工作太過繁忙……所以你有時看起來會很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畢竟我和澀穀不一樣,沒有參加社團,也不是這麼用功在念書,因此我知道我沒有資格抱怨。」
  
三月一邊聽著真希說的話,一邊盯著紅茶上方的熱氣,他已經可以猜測出真希接下來要講什麼,那令他覺得痛苦,但是套一句真希說過的話,他才是沒有資格抱怨的人。
  
「但是……應該不只這樣吧?你一直心不在焉的原因,並不只是疲倦或忙碌而已對不對?你會一直這樣想事情,應該還有其它的原因吧?」
  
真希的話語暫時打住,她深深吐出一口氣並喝了口紅茶。
  
店裡面非常安靜,似乎連真希將紅茶咽下喉嚨的聲音都聽得到。
  
「澀穀……你能老實回答我一件事嗎?」
  
真希終於用緩慢的語調提起了這件事,三月點點頭,因為他也只能老實回答。
  
「……你是不是還喜歡七日?」
  
這是連他自己都不想承認的事。
  
更何況是從真希口中問出來,讓他覺得更加難堪。
  
但是被真希這麼問,他也只能乖乖承認。
  
他點點頭。
  
「這樣啊……」真希低喃道。
  
「……我原以為我可以讓你順利地忘記她……會因為我而輕易把她忘記,不過那大概不可能吧,對你來說,這件事比我想像中的還要沉重得太多太多了……對不起。」
  
真希漸漸說不出話來,或許是在哭泣吧,然而三月沒辦法直視她,只能低著頭不發一語地顫抖著。
  
「所以……我才希望今後能和你保持點距離,我想這樣對你、對我都比較好,如果我們繼續這樣下去,我可能會開始討厭澀穀……我很害怕變成那樣,因為我不想、我不想討厭你,所以……我們保持距離好嗎?」
  
——對不起。
  
三月拼命壓抑住這句差點脫口而出的話,因為他覺得如果道歉,一定會讓真希更加痛若。
  
真希這麼為自己著想,他不能再加重她的痛苦,所以他不能道歉,絕不道歉。
  
三月知道這是自己的錯。
  
他知道是自己一直無法接受七日是妹妹這個現實,錯在自己而不在任何人;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道歉。
  
「我知道了……」
  
三月慢慢地將目光移向真希,並用力擠出一絲聲音說道。
  
「謝謝你。」
  
真希低聲說完後,悲傷地吃起蛋糕。
  
三月一邊喝著沒有砂糖的紅茶,一邊望著這樣的真希。
  
他有一種失落感,仿佛失去了某樣再也回不來的東西。
  
他發現自己或許將真希看得比想像中還要重。
  
——真是愚蠢。
  
他不知道在哪裡聽誰說過這一句話。
  
『真正重要的東西,總是在失去之後才會發現它的可貴。』...<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hatake13 發表於 2009-2-6 02:34 PM

本帖最後由 hatake13 於 2009-2-6 02:35 PM 編輯

第四章  喜悅?寂寞?

七日在原地走來走去,時而踢踢腳邊的碎石子,時而抬頭呆望那隨風流轉變化的雲朵,除此之外她也沒有別的事可做。
  
她和赤阪約定的時間是中午十二點,可是她怕遲到會很不好意思,於是十一點半就到校門口等著。
  
她沒有帶任何可以打發時間的東西,因此現在正閑得發慌。早知如此,她應該晚點出門的,不過仔細一想,沒事做總比遲到要好得多。
  
今天她明明有吃早餐,但是現在卻已經有點餓了。
  
「肚子餓了……」
  
她喃喃地念著並等待赤阪的到來;心情始終無法平靜。仔細想想,這說不定是她來到東京之後,第一次和人相約碰面出遊,她目前還沒有與映子或岬在假日出門過,雖然曾經和真希一起出去,不過因為兩人都住在宿舍裡,所以也不需要像這樣約在外面會合。
  
……無法冷靜。
  
七日現在很想去廁所,雖說就算是假日也還是能進入校舍,可是她又很擔心赤阪剛好在她離開時來到校門口,所以最後她還是決定不去。於是,她坐立難安地踢著石子、看看白雲,就在她覺得自己快要憋不住的時候……
  
「久等了。」
  
身後傳來一個聲音,七日回頭便看見赤阪穿著便服,滿臉微笑地站在後面。這是她第一次看到赤阪穿便服的樣子,總覺得和平常不太一樣。
  
「午……午安。」
  
七日不知道該怎麼向赤阪打招呼,於是低頭這麼說道,連她自己都發現聲音變得很高亢,讓赤阪訝異地笑了出來。
  
「啊……嗯,午安。」
  
七日心想,赤阪一定覺得她很奇怪,但是這是她第一次和人約會,因此她不曉得該用什麼態度來面對赤阪,早知道就先找個人商量,如果是真希的話,一定會給她不少意見吧!
  
但是七日對於要不要找人——尤其是找真希——商量此事非常迷惘,那是因為打從赤阪約她的那時起,她一直有一種很莫名的心情,她感覺自己這樣好像在做壞事。
  
「我第一次看你穿便服……很可愛喔。」
  
赤阪看著七日微笑地說道,由於這句話來得太過突然,讓七日有點不知所措。
  
「咦……啊……謝謝……」
  
這是七日有生以來第一次約會,所以她煩惱了很久到底要穿什麼衣服,最後還是選擇穿上她最喜歡的洋裝,或許是因為她覺得這個約會對她面言是非常特別的事情。
  
「很好看。」
  
七日聽到這句話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不過仍然很高興,因為這件衣服是母親買給她的,稱讚她就好像連母親一起稱讚一樣。
  
「那麼定吧,我們先去吃飯。」
  
赤阪說完後便將手伸向七日,七日一時之間還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只是一徑地看著赤阪,當她意識到這是要和她牽手後,同時也想起她要去廁所的事。
  
「嗯……那個……」
  
七日吞吞吐吐地說著,只見赤阪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後說:「啊……抱歉,如果你不想牽沒關係。」
  
他把手縮了回去,但是七日搖搖頭表示:「不是的……只是在我們出發之前,我想先去一下廁所可以嗎?我從剛剛就一直忍耐到現在……」
  
赤阪聽到這裡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七日頓時覺得相當丟臉,整張臉都在發燙,只是她已經不想再忍耐下去了。赤阪看到七日低著頭的樣子,就清咳了一聲說:「抱歉,我居然笑出來,那你趕快去吧!」
  
赤阪一說完,七日隨即小跑步地奔向校舍。
  
赤阪似乎已經決定好要在哪家店吃午餐了。
  
「可能需要稍微走一段路。」
  
赤阪說完後向前定去,七日則是緊跟在他身後。
  
這一次和一開始不一樣,赤阪沒有伸出手來,七日有點煩惱是否因為她剛才說要去上廁所的關係?赤阪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個不懂得情調的人?如果赤阪以為是她不想牽手的話該怎麼辦?
  
七日原本想要道歉,又擔心會把氣氛弄僵,於是沒有開口。
  
「啊……我已經擅自決定好店家了,你有沒有什麼不吃的東西?如果那家不行的話,也可以換別家。」
  
聽到赤阪這麼說後,七日偏著頭思考。
  
——不吃的東西?
  
她心想,她還滿有自信自己大部分的食物都吃,但是也不敢斷言任何食物都可以,像是青蛙或蛇她就沒有吃過,也不會想吃,還有蟲子類也不行;以前爺爺曾經從朋友那裡拿到佃煮蝗蟲,結果讓她哭著拒絕。
  
「怎麼了……?都可以嗎?我們要去的是義大利面店……」
  
赤阪看到七日沒有馬上回答,擔心地看著七日。
  
「啊,義大利面的話……應該就沒問題。」
  
赤阪聽到七日的回答後微微一笑。
  
「那你什麼不吃?」
  
「……佃煮蝗蟲……」
  
赤阪再度失笑。
  
「……那個我也不吃。」
  
赤阪看起來很開心,但是七日搞不懂和她在一起到底哪裡有趣。
  
「請問……你為什麼要約我出來呢?」
  
七日始終覺得很在意,於是開口問赤阪,此時赤阪停下腳步,把手抵在七日的唇上。
  
「你又說請了。」
  
「什麼?」
  
「你剛才又說敬語了,我不是說過我們都是同年級的學生,不需要這麼客氣嗎?」
  
「啊……對不起。」
  
話一說出口,七日就驚覺對不起也算是敬語的一種,於是自己捂住嘴巴。赤阪看到這樣的七日,露出有點過意不去的表情。
  
「抱歉抱歉,我不是在責怪你,只是對我用敬語會讓我渾身不對勁。」
  
「嗯,我會好好注意的……不對……我會小心。」
  
或許是因為赤阪是三月的朋友,而七日和三月雖然是雙胞胎,然而三月畢竟是哥哥,所以她對哥哥的朋友說話才會不自覺地客氣起來。
  
「對了,剛才講到哪裡了?」
  
兩人再度向前走的同時,赤阪開口問道,七日一瞬間也忘記剛才在講什麼,但是她馬上就回想起來。
  
「啊……剛才我問你為什麼要約我出來。」
  
「啊~~對對!」
  
赤阪點點頭後就沉默不語,似乎是在想什麼事情,因此七日在一旁等赤阪開口,不過他遲遲不說話,七日只好望向周圍正在停車的公車,還有漫步錯身而過的小狗。
  
「……我……」
  
等了很久,赤阪終於開口。
  
「常常會因為一時興起就約女孩子出來,不是我特別在意的女孩我也約,甚至第一次見面的女孩也是。」
  
七日聽到這段話,在失望之餘更覺驚訝,原來岬以前說他的女性關係複雜都是真的。
  
但是赤阪又繼續說:「不過我會約你出來,是想要和你聊聊更多有關你的事情。」
  
七日聽不出來這句話是真是假,她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地方會吸引赤阪注意,或許赤阪只是不想讓自己不安而已;可是,如果約她出來得這麼費盡心思的話,那一開始不要約她就好了吧?而且也不必將自己約其它女孩子的理由說出口,不過這也有可能足赤阪平常追女孩子的手段。可是她仍舊不明白,為什麼這次的物件會是自己。
  
結果,不管七日怎麼想還是不知道赤阪的想法,但是她又覺得懷疑人家很失禮,所以儘管她不知道理由,仍然決定相信赤阪。
  
「……怎麼了?這個理由讓你不開心嗎?」
  
「不是的……我只是不太懂為什麼會想要和我聊聊?」
  
赤阪看到七日很誠實地回答,忍不住又輕笑。
  
「大概是因為你就是個會這樣想的女孩子吧。」
  
七日聽了赤阪的話後還是不太明白。
  
赤阪帶七日來的這間義大利面店,以前她也曾和三月和彌生來過,她想起三月很喜歡這家店的波隆那肉醬面。
  
「我以前有來過這裡。」
  
聽到七日這麼說,赤阪霎時一臉尷尬地表一下。
  
「真的嗎?還是我們要換一家店……?」
  
七日急忙搖搖頭,她說這話並不是那個意思。
  
「不用不用,我很喜歡這家店。」
  
這是她第一次和「家人」來的店,這家店對七日而言充滿回憶。
  
「那就好。」
  
赤阪對她露出微笑。七日心想,他還真是個愛笑的人,但是並非傻笑;雖然赤阪平常給人既認真又成熟的感覺,然而笑起來卻像個孩子一樣,七日並不討厭那個笑容,他與三月同樣有著成熟的氣息,卻又比三月多了些不一樣的氛圍。
  
他們兩人面對面坐在窗邊的位子上看著菜單,七日由於剛才想起三月,於是就點了波隆那肉醬面。不知道三月現在怎麼樣呢?七日星期五和星期六住在三月家,見到三月比平常更沒精神,而且看起來非常憂鬱,甚至陰沉到讓人無法開口問他到底發生什麼事。
  
真希也是如此,星期六的晚餐時間她並沒有下來餐廳吃飯。
  
七日心想,那兩個人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好吃嗎?」
  
聽到此時赤阪突然詢問她,讓七日不小心咽下剛放入口中的肉醬面,麵條因而卡在喉嚨裡,七日趕忙喝了些水才不至於嗆到。
  
「啊……對不起。」
  
赤阪滿臉歉意地拿紙巾給七日,七日接過紙巾後,擦擦沾在嘴邊的水和蕃茄醬。
  
「你突然講話害我嚇了一跳。」
  
赤阪見七日不好意思的模樣,臉上於是露出些許落寞的表情。
  
「……因為你剛才吃面的臉色不是很好。」
  
七日聽到這兒才突然想起剛剛的事,她忘記赤阪就在自己眼前,還逕自想著三月和真希的事,這讓她覺得很對不起赤阪。
  
「我強迫你和我出來,果然讓你很困擾吧?」
  
聽赤阪這麼說,七日則趕忙用力地搖搖頭,她一點都不覺得困擾,反而相當高興,她只是不知道赤阪為何要約她而已。
  
「您並不是強迫……而且我一點都不覺得為難。」
  
「你又講敬語了。」
  
「啊……你沒有強迫……我啊……」
  
七日再重複一次,赤阪隨即浮出微笑並說:「……突然這麼說你可能會嚇到,那個……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和我在一起嗎?」
  
「什麼?」
  
七日不自覺地大叫出聲,雖然餐廳裡還有很多客人在場,她現在卻連顧慮旁人的餘裕都沒有。
  
——和他在一起?
  
七日仔細思考起這句話的意思。
  
是要一起吃飯?還是一起逛街?吃飯的話,現在就已經在吃了;逛街的話,當然隨時隨地都可以一起去逛……可是赤阪卻只說「和我在一起」這麼模糊不清的一句話。
 
這句話代表的意思,連對這方面相當遲鈍的七日都能理解。
  
——他想要和我在一起?
  
「在一起是指……?」
  
但是七日仍覺得有必要再確認一次,於是赤阪很平靜地回答:「就是想問你願不願意當我的女朋友的意思。」
  
七日聽到這個回答,不禁冒出一身汗。
  
「咦……但是……我……我嗎?為什麼……?」
  
七日現在腦筋一片混亂,也無法將話說得完整;赤阪只是帶著笑意凝視這樣的七日。
  
——他是開玩笑的嗎?
  
雖然心裡這麼想,可是赤阪似乎並不打算否定剛才說的話。
  
一會兒後,赤阪才稍微有點害羞地說:「我自己也覺得很不可思議……但是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赤阪說這句話的樣子看起來不像在說謊,然而七日還是難以置信,他怎麼會喜歡上這樣的自己?
  
七日一直沉默不語,於是赤阪又開口說:「你不用現在給我答案沒關係……只是你可以稍微考慮一下嗎?還有……」
  
赤阪指指七日面前的面說:「面會涼掉的,趕快吃吧。抱歉在吃飯時跟你講這種事。」
  
赤阪說完後,七日慌慌張張地再度開動,她現在心裡面非常忐忑不安。
  
赤阪也繼續吃著自己的面,看來這個話題暫時是結束了,讓七日稍微有點放心,如果再繼續談論這個話題的話,她可能會因過度慌亂而暈倒。
  
七日覺得臉好燙。
  
心跳不斷加速。
  
——真是訝異。
  
七日一面吃面一面看著赤阪,他的表情看起來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冷靜;這時七日才發現赤阪長得挺俊美的,而且睫毛也出乎意料地長。
  
七日現在已經完全是食不知味的狀態。
  
她的腦海裡不斷浮現出三月的臉;是因為波隆那肉醬面的關係嗎?還是因為其它原因?七日自己也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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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是校慶,而一連串的行政工作總算告一段落;雖然校慶過後還要開許多會處理經費事宜和檢討問題點,不過現在三月還不想去思考這些事情。
  
總之,他終於暫時從繁忙的工作中解脫了。
  
以他的立場,校慶當天是一定得到場不可,但是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計畫,隨意逛逛之後就會回家了;他還聽說管樂社要開爵士咖啡廳,所以或許會去那邊喝杯咖啡、看看書。
  
三月如此思考著,然後從學生會室往圖書館的方向走去。
  
圖書館是這間學校裡頭,少數由四學科共用的設施之一,所收藏的書籍和其它學校比起來非常齊全,然而三月卻很少使用圖書館。
  
通常他如果有想看的書都會直接買,遇到考試的時候,他也比較喜歡在家念書,所以他很少因為上述的目的使用圖書館,只是偶爾需要用到一些比較難的專業書籍或百科全書裡的知識時,才會過來看看。
  
而他今天卻難得地想要借一本普通的書來看,或許是因為工作完成後的解脫感促使他這麼做。
  
三月走出升學科的校舍,朝著被四個學科校舍包圍的中央大樓前進。
  
圖書館位於中央大樓的四樓,其它樓層還有藝術科常會用到的展覽室和視聽教室,不過三月從來沒有進去過,因為那些是和升學科毫不相關的地方。
  
三月爬樓梯爬到一半,突然覺得有點喘便停下腳步。
  
他心想,自己平常太少運動了。
  
他平常只有在一個禮拜兩堂的體育課會運動,所以會累也是正常的,但是此時他心裡浮現出一個疑問,升學科的其它人都是怎麼維持體力的?還是只有自己這麼虛弱?他甚至還在想該不會是自己已經老了吧?
  
三月再度爬上樓梯,無意間想到赤阪。
  
體育科每天都有體育課——而且每堂都是兩小時,就算不想也會培養出充沛的體力吧。雖然過著同樣的生活,但是自己在體力方面就和赤阪有天壤之別。
  
他想起那天他為了露出本性故意惹赤阪生氣的事。
  
當時赤阪真的差點就要揍他,儘管三月那時滿臉不在乎的樣子,可是如果真的被赤阪毆打,他肯定吃不消。
  
——那天真是好險。
  
三月想起那天的事情,不由得露出苦笑。
  
三月一進圖書館就先到新書區,他看到幾本有興趣、卻還不至於想買的書,於是他拿起那些書,翻到封面的背後看借出紀錄,發現目前還沒有被任何人借過。
  
這讓他有些開心。
  
全新的借出紀錄表上,第一個寫上的是自己的名字會讓人心情很好。
  
三月手上抱著幾本想借的書,正當他打算去看看其它書架而轉過頭時,他看到了真希。她像是在找某本書似地在書架前面走來走去,而那裡是放參考書的書架。
  
三月猶豫了一會兒後,決定去找真希。
  
自從真希說想和他保持距離之後,他們就不曾在教室裡說過話,儘管三月偶爾會主動跟真希說話,但是真希卻不怎麼理他,更不用說是一起回家;他和真希回復到原本同班同學的關係。
  
他並不是對這有所不滿。
  
他知道一切都是自己不好,也知道自己無權干涉真希所做的選擇,不過他還是覺得這樣有點太極端了。
  
平常不一同回家、假日也不一起出去就算了,可是如果真希太過刻意閃躲他的話,會讓他覺得很不舒服。
  
他想告訴真希,希望她可以表現得自然一點。
  
「你在找什麼?」
  
三月確認過旁邊都沒有入之後,便用自己原本說話的口氣問道。
  
真希受到驚嚇似地看向三月,隨後又立刻沉默地轉回書架,雖然三月早已有心理準備,但是她那樣的態度還是讓三月頗受打擊。
  
「……你……」
  
三月低語的同時,突然發現真希在看的書架是放大學考試用的考古題,看來她是在找志願考取學校的考古題,讓三月有點訝異。
  
「……有什麼事嗎?」
  
真希發現三月不繼續說下去便開口問他,但是眼睛仍然看著書架,一副就是極力避免看向三月的樣子。
  
「沒有……倒也沒有什麼事。」
  
三月抽出眼前的考古題,不太感興趣地翻了幾頁,然後繼續說:「我是想說……你難道就不能自然一點嗎?」
  
三月說出口後,卻又在心底咒駡特地跑來說這句話的自己,自己怎麼還有臉說出這句話。
  
他突然很想立即逃離現場。
  
然而話都說出口了,總不能真的逃走。
  
真希以冷淡的眼神看著三月。
  
「什麼叫自然……?」
  
「嗯……就是……你的態度啊……」
  
三月一說完,真希就默默地低下頭。
  
「……你是想說我太冷淡嗎?」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真是愚蠢。
  
三月現在滿腦子都在想自己怎麼會這麼蠢,先是故意接近她,然後又對她說出這麼任性的話。
  
真希再度抬起頭來看著三月,眼裡泛著淚光說:「……你以為我喜歡對你這麼冷淡嗎?」
  
這句話深深刺痛了三月的心,真希當時說想和三月保持距離時,不是哭得跟淚人兒一樣嗎?所以她並不是討厭三月或是已經對他沒感情,反而是因為還對三月抱持好感,但是三月卻始終無法將七日忘懷,真希看著這樣的三月覺得很痛苦,才會想要離開的,不是嗎?
  
「啊……」
  
三月沉吟著無法再說什麼,他已經沒有任何話可以對真希說。
  
真希看到這樣的三月便歎了口氣,接著微笑說道:「……我又不是討厭你。」
  
三月發現自己聽到這句話時頓時安心不少,或許他就是想聽真希說這句話才過來的,他不禁咒駡自己的愚蠢,覺得自己從來沒有為真希著想過,總是只考慮到自己。
  
「……但是,如果勉強自己與你當好朋友的話,會感覺很痛苦。我會一直在想,為什麼我們之間的關係明明就這麼好,卻還是沒有辦法在一起。」
  
三月回答不出來,只能低著頭,此時真希的手伸向三月,將他手上的考古題拿走。
  
「……這是我一直在找的。」
  
三月判斷不出這句話是真是假,而且這也可以解讀成,真希正委婉地表明不想繼續待在三月身邊。
  
真希翻著考古題說:「……謝謝你。」
  
她用極為細小的聲音說著,三月原本以為是在謝謝他幫忙找到她要的書,但是真希又繼續說:「雖然很痛苦,但是我有點高興,你會特地跑來跟我說這件事,就代表你還是有點在乎我吧……」
  
三月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真希才好,只能將視線從她身上移至視窗,此時他看見夕陽照射進來,內心頓時衍生出一股淒涼感,窗外可以看到普通科的校舍,在夕陽的照射之下顯得有點蒙朧,看起來很漂亮。
  
三月是喜歡真希的。
  
只是他無論如何都無法忘記七日,儘管他很厭惡這樣的自己,可是他不管怎麼做、不管發生什麼事,都無法忘記七日。
  
所以他無法對真希說什麼。
  
「七日不曉得對澀穀有什麼想法……」
  
真希突然冒出這句話。
  
這個問題連三月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如果七日接受你的話……你會怎麼做?」
  
對於真希問的問題,三月曾經一度找出答案;然而這個選擇會傷到太多人,最重要的是會傷害到七日,因此三月在半年前就捨棄了這個選擇。
  
他想當一個好哥哥。
  
可是現在卻如此狼狽。
  
與其這樣,當時還不如乾脆緊抱住七日,就算只有那麼一次也好,或許自己現在也會比較輕鬆一點。
  
他現在想著這種事。
  
「我要先走了……謝謝你幫我找到這本考古題。」
  
真希留下這句話後立刻離開。
  
只剩下三月一個人佇立在原地。
  
他的腦中不斷重複著真希說的話。
  
——如果七日願意接受我的話……
  
那自己一定會侵犯七日吧。即使會有猶豫,最後仍然會順從自己的欲望,將那纖細的身軀納為自己所有,他一定會反復不斷地對七日做出那樣的事情。
  
好可怕。
  
只要一想到如果這種事在現實中發生,他就忍不住全身顫抖。
  
然而在那恐懼背後,三月相信自己仍然會選擇緊抱住七日。
  
——真噁心。
  
他咒駡著自己。
  
他覺得自己已經到了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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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在睡醒的瞬間,突然感到一陣驚慌失措。
  
剛開始,她的腦海裡一片空白,連自己也不曉得為何要如此慌張。
  
但是七日慢慢地回想起來,腦海裡的畫面越來越清晰。
  
她剛剛做了個夢。
  
是有關三月的夢。
  
她夢到被三月擁抱。
  
雖然夢裡的畫面非常抽象,不過那是因為七日本身還沒有過這種經驗,所以會有這種感覺也是理所當然;然而夢裡的他們確實在做那種事,至少七日在夢中被三月抱著時很清楚。
  
七日的臉驀地脹紅。
  
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做這種夢?但是她的確夢到這樣的事,因而讓她驚慌不已。
  
難道……
  
難道自己在渴望這種事?一想到這裡,七日又開始覺得羞傀,這時房間裡明明沒有其它人,她卻像要躲避人群視線般鑽進被窩裡,然後再度回想起剛才的夢境。
  
——但是那感覺並不討厭。
  
有這種想法是不是很不應該?
  
然而她很高興。
  
因為雖然是在夢裡,但是三月終究肯觸碰自己。
  
這讓她稍微冷靜了些,於是她搖搖晃晃地鑽出棉被走下床,然後將手放在胸前,發現到自己的心跳仍然急遽地在跳動中。
  
她再度思索著。
  
自己為什麼會做這種夢呢?
  
她脫掉睡衣、換上制服,並在腦中思考著。
  
她睡前想的是赤阪的事,她一直在想要怎麼回應赤阪的告白,結果沒有想出任何答案就睡著了。
  
然後就開始作夢。
  
她一想起那個夢境,不禁又開始臉紅心跳。
  
為了讓自己冷靜下來,於是她開始深呼吸。
  
一次。
  
兩次。
  
等她恢復平靜後看向時鐘,已經快到吃早餐的時間,快沒時間洗臉了,大家今天也應該都會早起,所以她得趕快到餐廳去才行。
  
她站在鏡子前面。
  
一邊檢視著自己今天有沒有和平常不一樣的地方,擔心會不會有人因此發現自己做了什麼夢,一邊將睡覺時亂掉的頭髮綁成辮子。
  
——今天就是校慶了。
  
七日沒有擺攤,所以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但是對有投入其中的人來說,今天是個很特別的日子。
  
還有那個夢——
  
一想到這裡,七日便不願再去想,因為她越想越覺得害羞。
  
七日重新打起精神,恢復往常舍監的表情。
  
然後快步走出房間。
  
許多攤位都還在做開店前的準備,七日雖已來到學校,卻沒什麼地方可以去;她在中庭四周閑晃、到處看看。雖然和映子及岬有約,但是因為她太早離開宿舍,因此距離約好的時間還有一陣子。
  
中庭到處飄散著各式各樣的香味。
  
賣食物的攤位都會在開始前準備商品。
  
七日很喜歡熱鬧的慶典,所以光站在這裡就讓她覺得相當興奮。當她看到賣香腸和可麗餅的攤位後;心裡就直想著等會兒一定要買來吃。為何平常不會特別想吃的東西,一到攤位上販賣之後,看起來就特別美味呢?
  
還有賣薯條的攤位也是不能放過的。
  
真希到哪裡去了?七日四處張望卻看不見她的人影,她明明比自己先離開宿舍,該不會是去圖書館吧。
  
在校慶期間,學校開放中央大樓的圖書館等設施,提供想自習的同學使用。真希最近滿用功的,因此也有可能去圖書館。
  
「早。」
  
背後突然傳來一聲招呼,七日回頭一看,是赤阪站在身後。
  
「啊……早安。」
  
赤阪脫掉制服外套,並將襯衫的袖口卷起。
  
「怎麼那麼早?在做開賣的準備嗎?」
  
赤阪問完後,七日搖搖頭。
  
「沒有,我只是太早來了,赤阪……呢?」
  
七日忍住用敬語的衝動,她問完這句話後,赤阪就看向後方的薯條攤位。
  
「我們劍道社有來擺攤……之前因為我被停學,給他們帶來不少困擾,所以現在就只好任憑他們差遣。」
  
赤阪苦笑地說著,七日則自責地低下頭,赤阪見狀急忙揮手說:「啊,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對不起!」
  
赤阪慌張的表情看起來非常誇張,讓七日不禁失笑。赤阪也笑著搔搔頭,看起來很不好意思;今天的他和平時成熟穩重的感覺不太一樣。
  
七日心想,這個人居然向自己告白,真是不可思議,甚至沒什麼真實感,或許那只是在作夢而已;忽然間,她又想起了早上的夢,於是慌張地停止自己的思考。
  
「……那個……你等一下有時問嗎?」
  
聽赤阪突然問出這句話,七日點點頭,因為離和映子她們約定的時間還有三十分鐘以上。
  
「我有些話想對你說,你先等我一下。」
  
赤阪只丟下這句話就往攤位跑去,然後和那裡的學長還是學弟說了些話,大概是去告知要離開一會兒的事吧。
  
「……久等了。」
  
看到赤阪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讓七日很想告訴他,其實他可以不用那麼急的。今天的赤阪果然和平常不太一樣,感覺就像個小孩子。
  
「我想去一個地方。」
  
赤阪說完後,七日就跟著他離開,一路往普通科的校舍走去。
  
「……要去哪裡?」
  
七日好奇地問著,赤阪曖昧地說:「你喜歡的地方。」
  
赤阪說完這句話,之後七日就不發一語地跟著他前進。
  
他們走進普通科校舍、登上階梯,慢慢地經過二樓、三樓、四樓,最後只剩下頂樓,赤阪似乎一開始就決定要去頂樓似地不斷往上爬。
  
這讓七日有點驚訝。
  
剛才赤阪確實是說「你喜歡的地方」,而頂樓的確是七日非常喜歡的地方,她很訝異為何赤阪會知道這件事。
  
打開厚重的鐵門後,禁止進入的欄桿佇立在眼前。
  
但是赤阪毫不在乎地跨越欄桿,然後回過頭將手伸向七日。
  
其實自己一個人也可以跨得過去。
  
儘管七日心裡這麼想,不過還是抓住赤阪的手,順著他的力道跨越欄桿。
  
眼前盡是遼闊蔚藍的天空,今天的天氣也好到讓人心情愉快。
  
「……我聽澀穀說這裡是你喜歡的地方。」
  
赤阪一邊說一邊往前走了幾步,而七日聽到這句話總算明白,如果是三月說的,那赤阪會知道這件事也不奇怪。
  
「所以我覺得如果在這裡的話,就可以聽到我想聽的答案。」
  
赤阪回過頭,一臉認真的表情。
  
「可以讓我聽聽上次的回復嗎?」
  
猶如要促使七日回答一般,赤阪問完就閉上嘴巴。
  
——回復。
  
七日此時才有被赤阪告白的真實感,可是她想了很久,卻還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連自己想怎麼做都不曉得。
  
她很高興赤阪向她告白,也很開心赤阪對她說喜歡她。
  
但是……
  
她完全不清楚自己想怎麼辦。
  
七日想起三月,想起半年前的事,那時候三月向她告白。
  
她現在並沒有像當時那樣的悸動。
  
雖然她覺得很對不起赤阪,然而那是不爭的事實。
  
她現在心跳得很快。
  
七日低頭看著自己的腳邊,手放在胸口上。
  
——心跳得好快。
  
但是……
  
若問她是否喜歡赤阪,她也只能回答出「不討厭」這種曖昧的答案;也許是因為她對赤阪還不夠熟悉,儘管和當初喜歡三月的時候比起來,她與赤阪的接觸已經算是較為頻繁的了,但是……
  
——究竟是哪裡不一樣呢?
  
七日思考著。
  
赤阪相當溫柔,不僅心地善良,人也長得帥氣。
  
這樣的人願意喜歡自己,為什麼還要這麼煩惱呢?
  
七日抬頭看著赤阪。
  
赤阪則不安地看著七日。
  
——這個人居然也會露出這種表情。
  
七日看出他的眼神充滿不安,雖然岬說他的女性關係複雜,但是他卻有這種表情,讓七日覺得很不可思議。
  
「我……」
  
七日終於開口,卻遲遲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一直在想自己到底該怎麼做,雖然還沒找到答案,卻還是開了口。
  
「嗯……」
  
她的腦海深處閃過三月的臉。
  
——怎麼會在這種時候想起三月?
  
她想起今天早上的夢,想起被三月抱著的夢。
  
雖然是夢裡發生的事情,但是或許自己的確有這樣的渴望,否則怎麼會做這種夢?
  
「……對不起。」
  
七日深深地低下頭。
  
「我……有一個喜歡的人……我一直無法忘記他……所以我現在沒辦法和你交往……」
  
七日說完後,戰戰兢兢地拾起頭來看著赤阪;心想赤阪會不會對自己生氣,因為她根本沒有資格拒絕別人。
  
然而赤阪只是一臉落寞地看著七日。
  
過了一段時間他還是沉默不語,只是一直看著七日,最後他終於低下頭說:「這樣啊……」
  
那個聲音非常微弱,仿佛快要消失般。
  
「那還真是還憾……」
  
七日很想再次向赤阪道歉,然而她明白自己絕對不能這麼做,所以拼命地抿住嘴;她覺
得已經將該說的話都說完了。
  
七日其實很驚訝剛剛說出口的話。
  
喜歡的人。
  
自己有喜歡的人。
  
那是一段無可奈何的戀情,其實七日自己也知道已經無法和那個人有什麼結果,但是直到現在她還是喜歡著那個人,當赤阪向她告白後,她才明白自己的心意。
  
「你有喜歡的人啊……是我們學校的人嗎?」
  
赤阪問著,然而七日卻只能帶著泫然欲泣的表情,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所以就先點點頭,她不想說謊,卻無論如何也不能說出那個人是誰。
  
七日的腦海裡浮現出三月的臉,她努力想甩開那個影像。
  
不能被看出來,這件事絕對不能被任何人知道,不管是赤阪、真希、映子還是岬,她絕對不能對任何人說出她的心意。
  
她難過得快哭了,可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眼淚在她眼眶打轉。
  
突然間,七日的背後傳來開門的聲音,她驚慌地轉過頭。
  
「啊……」
  
七日不自覺地叫出聲,因為三月就站在那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hatake13 發表於 2009-2-6 02:37 PM

三月本來是待在圖書館裡。
  
他今天太早來學校了,於是他一邊看著借來的書,一邊等待校慶開始。
  
管樂社的咖啡廳是以藝術科的學生為主,現場定時演奏爵士樂,這個活動年年都大受好評,三月去年沒有去,所以今年才想一定要去看看,而且學生會的幹部中也有管樂社的人,他們也推薦三月去聽聽看。
  
圖書館裡安靜的環境讓三月閱讀起來非常快速,他原本是要在咖啡廳裡看這本書的,但是因為在家裡也稍微看過,因此目前已經看了三分之二,他心想要是在這裡就把它看完也沒意思,雖然可以再借一本新的書,不過得重新找想看的書又太麻煩,於是三月便不再繼續看下去。
  
他看到身邊盡是升學科的學生在自習。
  
連這種日子都在念書,三月真的不得不向他們致敬,因為三月還沒找到需要努力到這種程度的理由,他只想保持模範生的地位就好了。
  
此時三月想起關於未來志願的事。
  
自己到底想做什麼?到底想往那一條路走?
  
他想著想著並站起身來,走向放考古題和參考書的書架,也就是前幾天和真希說話的地方。
  
真希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他一邊想著一邊拿起參考書翻了幾頁。
  
當他靠近視窗看向外頭時,無意問看到了七日的身影。
  
她在普通科校舍門口。
  
他看到七日跟在赤阪身後走著。
  
三月的腦筋頓時一片混亂,為什麼七日會和赤阪走在一起?
  
他試著找出可能的理由,卻一個也想不出來。
  
若他們是要一起去看各個班級的展覽也說不通,就算是本校的學生,現在也還不能入場參觀。
  
——為什麼?
  
三月非常在意,他在將參考書放回書架的同時跑出圖書館。
  
為什麼自己會這麼在意?
  
他往普通科校舍的方向前進,雖然不曉得那兩人的目的地,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三月就是能夠確定他們要去那裡。
  
——頂樓。
  
他曾經告訴赤阪那裡是七日最喜歡的地方,而且再怎麼說,那裡都是讓赤阪和七日產生交集的地方。
  
他現在異常地焦躁。
  
同時怒火也不斷冒出。
  
他總覺得赤阪會對七日做些什麼。
  
他想對七日……
  
對他最重要的七日……
  
他這輩子大概沒有這麼認真地奔跑過。
  
當他抵達頂樓時,先深吸一口氣,然後用力打開頂樓的門,接著他看見七日和赤阪就在那裡。
  
三月先看到七日。
  
他看到她一臉不安、淚眼婆娑的樣子。
  
又接著看向赤阪,赤阪則是不知所措地注視著三月。
  
三月不發一語地越過欄桿、走向赤阪。
  
「澀穀……」
  
赤阪低啞地喊著三月。
  
「你來這個地方做什麼?」
  
三月聽到這句話後怒視赤阪。
  
「這句話應該是我要說的才對,你在這個地方想對我妹妹做什麼?」
  
「做什麼……」
  
赤阪轉過頭去看著七日,三月也跟著望向七日,但是七日卻露出一副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模樣。
  
「我……」
  
七日只說出這個字就沒再繼續,三月再度轉向赤阪。
  
「回答我啊,你對我妹妹做了什麼?」
  
赤阪看到三月的態度,隨即大大呼出一口氣。
  
「……你幹嘛這麼生氣?我什麼都沒有做,只是和她說一些話而已。」
  
三月看到赤阪態度忽然一轉,感覺更加不悅,於是一把揪起赤阪的衣領。
  
「……哥哥!」
  
七日抓住三月的手臂想要阻止他,三月轉過來問七日:「這傢伙對你做了什麼?」
  
七日低著頭,三月看見七日這樣;心裡明白一定發生了什麼。
  
「……我向她告白了啦。」
  
赤阪終於自己說出口。
  
「我曾問她願不願意和我交往,帶她來這裡只是要聽她的答案而已。」
  
三月說不出話來,他想起有關於赤阪的傳聞,聽說他是個女性關係複雜,而且不管物件是誰都來者不拒。
  
三月已經氣到無法思考的地步,只見他一拳揮上赤阪的臉,赤阪頓時踉嗆地往後退了一步。
  
「哥哥!」
  
三月推開跑過來阻止他們的七日,再度靠近赤阪。
  
「……搞什麼啊!」
  
三月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
  
「你在做什麼……是誰允許你……向七日……」
  
赤阪的手捂住剛才被三月揍的臉,輕蔑地看著三月。
  
「……你有戀妹情結啊?」
  
「給我住嘴!」
  
赤阪輕鬆躲過三月再度揮來的一拳,接著踢了三月的肚子一腳,三月因這個突如其來的反擊趴倒在地。
  
「升學科的,你少得意忘形了,我可是每天拿著竹劍和人對打喔!」
  
「可惡……」
  
三月緊握拳頭怒氣衝衝地瞪視著赤阪,正準備要起身再給他一拳時,七日沖向前來。
  
「……哥哥,不要這樣!」
  
他的身體被七日抱住,三月本來想要推開七日,但是因為七日拼命抱著他而推不開,雖然他想用力把七日一把推開,最後還是克制住了。
  
三月放下高舉的拳頭,七日也抬頭看向三月。
  
「赤阪他沒有對我做什麼,只是說喜歡我而已,並沒有做什麼過分的事情,所以你不要打他,我討厭……我討厭打架的人!」
  
這句話讓三月瞬間恢復冷靜。
  
然後他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他碰到七日的身體了。
  
半年前,他曾經下定決心不碰七日任何一個地方,他在心裡發誓,在他完全接受七日這個妹妹之前,絕對不碰她。
  
然而現在卻觸碰到了。
  
那纖細的身體現在正在拼命地抱住自己。
  
此時三月的腦海裡浮現的是半年前的記憶。
  
第一次和七日視線交會時,那份無法言喻的情感,還有之後那段不得已的苦悶生活;當他第一次碰到七日身體的瞬間,就像是有股電流貫穿身體般,腦海裡不斷浮現在那之後的事,還有許許多多的事,包括三月向七日告白的那一天,兩人在頂樓接吻的畫面。
  
接吻。
  
那一瞬間,記憶灌進腦子裡,七日和三月的記憶混在一起,宛如他們是同一個人似地,然後……
  
有太多太多的記憶傾巢而出。
  
包括知道兩人是兄妹之後的許多事情。
  
那段活得不像自己的日子,還有自己發誓在完全接受七日這個妹妹之前,絕對不碰她的回憶。
  
但是……
  
他已經碰到七日。
  
——不行了。
  
三月緊緊地抱著七日。
  
用盡全力抱著七日。
  
「哥……哥哥?」
  
七日發出痛苦的聲音。
  
——我已經停不下來了。
  
再也無法停下來了。
  
  
只要觸碰到她,事情就只會有一種發展。
  
已經沒有人可以阻止了。
  
一直以來三月都是這麼想的。
  
然而當三月緊抱著七日時……
  
三月卻發現有另一個自己異常冷靜地看著這樣的他。
  
湧上心頭的感情並不是對七日的愛意,也不是對身體的渴望,反而是松了一口氣的安心感。
  
——這是什麼感覺?
  
三月一直以為只要碰到七日,自己的防線就會崩潰。
  
但是自己卻異常冷靜。
  
——這是什麼感覺?
  
是因為在赤阪面前嗎?
  
——這是什麼感覺?
  
是因為現場還有其它人在的關係嗎?
  
——這是什麼感覺?
  
不對,不是這些原因。
  
雖然三月自己也不知道原因,不過像這樣抱著七日,反而讓自己更加冷靜。
  
甚至還因此覺得很安心。
  
自己不是一直很想推倒七日嗎?
  
自己不是一直想蹂躪七日嗎?
  
為什麼這時不會這麼想?
  
他突然不知所措地看著赤阪。
  
赤阪無力地看著三月並當場跌坐至地面,三月看到這樣的赤阪,於是緩緩地拉開七日的身體。
  
他摸摸七日的頭。
 
然後也坐下來和赤阪面對面。
  
自己到底怎麼了?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為什麼碰到七日之後,還能夠這麼冷靜? 

他還是找不到答案,只是先看了赤阪一眼,然後只低聲說了句:「抱歉。」
  
接著他看向七日:「……你可以先出去一下嗎?」
  
三月這麼一說,七日隨即不安地看著三月。
  
「沒關係,我們不會再打架了,我也不想被你討厭。」
  
但是七日還是不肯離開。
  
「那個……」
  
此時赤阪開口道:「樓下的攤位差不多要開始營業了,你可以幫我們買些……薯條回來嗎?跟他們說你是我的朋友,應該就會算你便宜點,他們還有賣飲料,買三人份回來吧,錢等一下再給你。」
  
七日這才終於接受,點點頭後離開頂樓:之後,赤阪和三月兩人都沒有開口。
  
漫長的沉默過去……
  
「我喜歡她。」
  
三月終於開口,不過他並沒有看著赤阪,而是像自言自語般地說著。
  
「……我想也是。」
  
赤阪這麼回他,聽起來好像他早就知道了。
  
「看你剛才的舉動就知道了,再怎麼看都不像是普通的戀妹情結。」
  
「……你一定覺得我很奇怪吧?」
  
赤阪稍微思索了一下後說:「還好。」
  
他如此回答。
  
「你們是最近才知道彼此是兄妹吧?所以這種事也不是不可能。」
  
「……你還滿能理解的。」
  
三月說完後,赤阪於是歎著氣說:「我也有過類似的經驗。」
  
他說完便往後一躺。
  
「……我爸在我國中的時候再婚了,而且是和年紀小他二十歲的女人結婚。二十歲耶!你能理解只我大一輪的女性,有一天突然變成我媽的心情嗎?」
  
赤阪像是不吐不快般地說著,而三月只是默默地聽。
  
「我一直很在意她,光是想像她洗澡的樣子我就無法冷靜,我還曾經邊幻想她剛洗完澡出來那副毫不設防的模樣邊自慰,但結束之後卻後悔得想吐。我非常厭惡這樣的自己,所以和很多女生交往過,結果還是不行……因為只要我一回家就會看到我媽,無意之中,我發現自己對她是真心的。」
  
三月默默地對照著自己和赤阪的情形。
  
他想起過去曾經發現一件事。
  
就是他覺得自己和赤阪很像。
  
照這樣看來,的確沒錯。
  
「……我想看到我媽開心的表情,所以我努力練習劍道,還成為學生會的一員,只希望可以和她有些話題聊,只要能夠看到她的笑容,我就心滿意足……如何?夠變態吧?」
  
赤阪苦笑著,可是三月卻笑不出來,因為他的情形簡直和自己一模一樣。此時赤阪看著三月笑說:「接下來該讓我聽聽你有多變態了。」
  
「什……」
  
「沒有關係啦!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我可不會讓你聽了別人的秘密就跑喔。」
  
三月心想,他說得也沒錯,於是緩緩地開了口。
  
他向赤阪說出自己是在半年前和七日相遇,還有他們是如何墜入情網、告白,還有最後兩人發現彼此是兄妹的事。
  
以及雖然知道她是自己的親妹妹,卻始終無法接受此事。
  
他將這些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的秘密,全部說給赤阪聽。
  
說出這些的同時,他的腦海裡下意識地浮現「懺悔」兩個字。
  
他一直很懷疑向神父傾訴自己的煩惱能得到多大的效果,這時他終於明白,將自己的負面情感或是所做的虧心事告訴某人,罪惡感果然就會減輕不少,更不用說物件是和自己擁有類似煩惱的人。
  
「但是……」
  
當三月終於把他和七日之間的故事說完後,他又接著繼續說:「今天我觸碰到她之後……相隔半年觸碰到她之後……我覺得腦筋一片混亂。」
  
「……混亂?」
  
「我以為碰了她後會性情大變,變得再也無法抑制自己的欲望,甚至會想把她毀掉……」
  
「但是你卻沒有這麼做?」
  
三月對赤阪點點頭,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不過確實是這樣,原本以為無論是否有他人在場,他都一定會無法控制自己的內心,然而他卻沒有。
  
「……你是不是幻想得太美好了?」
  
躺在地上的赤阪坐起身看著三月。
  
「幻想?」
  
「不是常有這種事嗎?一直以為很棒的東西,隔了很久之後再去體驗,結果發現其實沒什麼。」
  
三月能夠理解赤阪話中的意思,雖然能夠理解,卻不能接受。
  
難道他過去所追求的只是幻想中的七日而已?
  
他不希望這麼想。
  
七日對他而言應該是很特別的人才對。
  
對三月而言,七日是獨一無二的。
  
獨一無二的——
  
獨一無二的什麼?
  
女人?
  
情人?
  
還是……妹妹?
  
他越來越搞不清楚了。
  
對自己來說,七日到底算什麼?
  
三月一直想不出答案,就這樣一直茫然地望著天空。
  
最後赤阪竟然露出苦笑。
  
「……笑屁啊!」
  
「你想想看,學生會會長有戀妹情結,副會長有戀母情結,天底下哪有這種學生會啊?」
  
三月聽完這句話後也笑開了。
  
笑容綻放的當下,他感覺各式各樣的煩惱和不愉快似乎都消失了。
  
「但是……」
  
他們笑了好一陣子後,赤阪又低喃道:「我對她可不是抱著玩玩的心態,等我意識到時已經喜歡上她了,這是我第一次在家裡想著我媽以外的女人,所以我想如果是她的話,搞不好會讓我忘記我媽。」
  
三月聽了之後便說:「這樣啊……」
  
三月很在意七日對赤阪有什麼想法。
  
「……可是我被拒絕了。」
  
赤阪這句話讓三月相當驚訝,他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
  
「她說她有喜歡的人了。」
  
「喜歡的人……」
  
三月不禁思考著那會是誰,又或者那只是為了拒絕赤阪而說的謊言?但是他不覺得七日會撒這麼高明的謊。
  
他繼續想著,是普通科的人嗎?還是其它學科的人?最近他一直躲著七日,因此完全不清楚她的交友狀況,所以就算她有喜歡的人也不奇怪。
  
然而,自己的內心深處又在想,會不會是指自己?他一想到自己如此不要臉的想法就覺得慚愧。
  
——如果七日喜歡我的話怎麼辦?
  
三月想起真希曾說過的話。
  
——若是七日接受了自己,那該怎麼辦?
  
「……肚子餓了。」
  
赤阪在一旁自言自語,打斷了三月的思考。
  
「照我的推算,薯條就快要到囉!」
  
果然如赤阪所言,七日不到一分鐘後就回來了,當然手裡還拿著薯條和飲料。
  
三月和赤阪看到七日便縱聲而笑,七日則是一臉莫名奇妙的表情。
  
這就是三月校慶當天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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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三天的校慶結束之後,七日想事情的時間變多了。
  
三月和赤阪兩人的感情變得很好,仿佛沒有打過架一樣,而且他們絕口不提那天的事。七日雖然在意那天她不在的時候,他們到底講了些什麼,可是她實在無法開口問他們。
  
七日一直在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卻仍想不出個所以然。
  
她也思考過今後要如何面對與赤阪之間的關係,不過也想不出什麼結果。
  
最讓七日煩惱的就是三月的事。
  
她認清自己還喜歡著三月,這讓她覺得很害怕。
  
雖然其實到目前為止,她自己多少也明白。
  
但是自從赤阪向她告白之後,這種感覺更加清晰。
  
她有一種悶悶不樂、茫然失措的感覺。
  
——怎麼辦?
  
在那之後她只要一遇到三月就會想起很多事情。
  
像是喜歡他的感覺,還有之前做過的夢等等,當這些東西掠過她的腦海時,她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夠保持平靜,心中徒有不安。
  
日子就在煩惱中一天天度過,去三月家住的日子又來臨。
  
她甚至還想,這個禮拜要不要找個藉口不回去住?
  
不過她很清楚自己不太會說謊,所以那是辦不到的。
  
而且比起撒謊,她更害怕會被三月和彌生看穿識言。
  
——我該怎麼辦?
  
七日怎麼想也想不出任何解決方式。
  
她心想,果然是自己太笨了才會這樣,而上課時老師講的話她完全沒聽進去,只是一直在筆記本上畫圈圈。
  
第六節課結束,當七日把書包整理好後,映子走到她的身邊。
  
「發生什麼事了嗎?」
  
映子問道。她還是一樣敏感,七日於是想乾脆找映子商量,但是她這樣的想法並沒有付諸行動;唯獨這件事,她無論如何都無法對任何人說出口。
  
「沒有……什麼事都沒有。」
  
七日說完後,映子歪著頭說:「這樣啊……我看你的樣子有點奇怪才會這樣問,抱歉,我不該管太多的。」
  
聽到映子這麼說,反而讓七日覺得惶恐。
  
「不要這樣說,我才覺得抱歉,讓你這麼擔心。」
  
七日說完後,映子笑著摸摸七日的頭。
  
「不用道歉,你並沒有做什麼壞事不是嗎?」
  
一聽到這句話,七日忍不住低下頭。
  
——壞事?
  
或許她喜歡上三月這件事就是一件壞事。
  
「……映子,我問你喔。」
  
七日突然打算問映子一件事,於是開口說道:「如果你喜歡上一個絕對不會和他有結果的人,你會怎麼辦?」
  
她用一種聽不出是指誰的方式問映子,而映子聽完七日的問題後,沉默了一段時間才開口說:「像奧斯卡和安德列那樣嗎?」
  
對於映子的反問,七日則點點頭。因為七日之前看了向映子借的凡爾賽玫瑰,所以聽到人名時馬上就反應過來。
  
「我之前看了之後就一直很在意……一直在想,如果是自己的話該怎麼辦?」
  
這並不是謊言,七日只是沒說這和自己現在的情形很像而已,況且她如果說謊的話,一定馬上會被眼尖的映子識破。
  
映子短暫地思考後說:「……嗯……我覺得不管能不能和那個人有結果,只要能夠一直喜歡那個人就夠了。如果是我的話,不管那個人最後和其它人結婚,或是比自己先死,又或者是一直保持單身,我都還是會一直喜歡著他。而且或許就是明知道是沒有結果的愛情,那種喜歡的心情才會更加強烈吧。」
  
映子接著又說道:「但是啊……我認為這個世上也有那種沒有結果,卻反而更美的戀情。比如說像奧斯卡和安德列,如果他們最後是幸福快樂的結局,我大概就不會這麼喜歡這個故事了。所以同樣的,在現實生活中,有時候重要的不是能不能結合,而是那份喜歡的感覺吧?不管他最後會喜歡上別人,或是跟別人結婚,我覺得最重要的是一直喜歡著那個人的那份心……你不覺得這種感覺很棒嗎?」
  
七日靜靜地聽完映子說的話,然後想像若是自己會怎麼做。
  
突然間,她想起半年前三月說過的話。
  
——有一天,我和你各組家庭、也都生了小孩之後,我想把這件事告訴我的下一代。
  
三月確實是這麼說的,這和映子的話是一樣的意思。
  
最重要的不是有沒有「結果」,而是「喜歡」的這份心情,三月是否也是這麼想,所以才說出那段話的呢?
  
「……七日?」
  
映子看到七日沉默了那麼長一段時間,感覺有點不太對勁,於是一直看著七日,七日卻瞬間突然站起身,讓映子嚇到整個人往後仰。
  
「……映子,謝謝你。」
  
七日微笑說道,然後拿起裝滿課本的書包。
  
「我今天要一個人回去。」
  
七日說完這句話就走了出去。
  
她感覺已經不像之前那樣迷惘了。
  
或許那只是她放棄掙扎也說不定。
  
自己毫無疑問地是喜歡三月,而且那也是無可奈何的,就算她想要讓自己不喜歡他,也一定辦不到吧。
  
所以她就只要繼續喜歡下去就好了。
  
她喜歡著三月,就算無法在一起,只要繼續喜歡下去,不管是幾十年,她都要一直喜歡下去,然後……
  
「……若能為這件事感到驕傲就好了。」
  
如果能將這些事情說給自己的孩子和孫子們聽,那一定會……
  
「很幸福。」
  
七日走下樓梯,嘴裡這麼低聲念著,和她擦身而過的學生們全都驚訝地回頭看著七日。
  
但是她並不在意。
  
不管這是壞事,還是不被允許的事,她都不要再繼續煩惱;不管被誰說了什麼,她都不會在乎。
  
她這麼想著並踏上前往公寓的路。
  
「我回來了。」
  
七日邊說邊脫下鞋子,彌生則是穿著圍裙出來迎接她,和往常一樣給七日一個擁抱。
  
「你回來啦。」
  
「哥哥……還沒回來嗎?」
  
七日問完後,彌生有點落寞地說:「他剛剛打電話回來說今天有校慶結束的慶祝會,所以會晚一點回來,不回來吃飯了。」
  
「這樣啊……」
  
七日好不容易厘清自己現在該怎麼做,因此有點還憾,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馬上就要吃飯了,先去換衣服吧。」
  
七日聽見彌生說的話後便點點頭,然後走向彌生的房間,她將制服脫掉掛上衣架,換好家居服後坐在床上。
  
雖然覺得三月不在有點可惜,但是卻也有一點安心。
  
縱然映子說的話讓七日有豁然開朗的感覺,不過一旦三月出現在自己面前,說不定她還是無法好好面對他,而且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夠只要單純喜歡三月就好。
  
其實七日也沒有其它選擇,可是因為她總是對自己沒有自信,所以她仍然充滿了不安。
  
她知道自己想再多也沒用,所以決定不再去想;在聽見彌生的呼喊後,她立即走到飯聽。
  
由於平常他們都是三個人一起用餐,所以今天只有兩個人的餐桌倒也有點新鮮。
  
而且她們可以說一些三月不在才能聊的女人話題。
  
「七日,你有喜歡的人了嗎?」
  
「什麼?」
  
「如果有的話要跟我說喔,我可以給你一些建議。」
  
七日聽到彌生這麼說,不禁有些煩惱;雖然她有喜歡的人,卻無法告訴彌生。
  
「嗯……我知道了。」
  
七日努力想要掩飾真正的心情,儘量表現得自然些,卻好像還是有些異樣。彌生一聽到七日的回答,於是停下正在用餐的手,七日也跟著停下動作看著彌生。
  
彌生的表情相當嚴肅,以看似寂寞又悲傷的神情注視著七日。
  
「……你還喜歡著三月嗎?」
  
彌生終於說出口了,七日聽到這句話不禁有些訝異。
  
「咦?……我……」
  
「你不用瞞我沒關係,雖然沒有人告訴過我……但我畢竟是你們的母親,每個禮拜這樣看著你們,也大概猜得出來你們兩個之間不太對勁;況且,都是因為我把你們拆散才會發生這種事,我自己也有責任……」
  
「責、責任……不要這麼說……」
  
這不是彌生的錯,但是如果被問到是誰的錯,七日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認為大家一定都沒有錯。
  
「沒有……沒有誰不對……哥哥……和媽媽都沒有錯……」
  
七日說完後,彌生笑著摸摸七日的臉頰,彌生的手冰冰涼涼的,卻讓七日感到非常溫暖。
  
「……謝謝你,七日。你真是個善良的孩子,難怪三月會喜歡你,他似乎還在意著你。」
  
七日無法回任何話,三月也和自己一樣一直抱持著同樣的煩惱嗎?
  
「半年前……」
  
彌生開口說道:「我曾問三月一些關於七日的事,我告訴他,不管你們兩個變成什麼關係,我都不會有半句怨言,因為我沒有資格說你們,所以就算你們選擇了不該走的道路,因此傷害了許多人,甚至連你們自己也受到傷害,但只要你們相信那條路是正確的,就儘管走下去吧。然後三月告訴我,雖然他也不知該怎麼做,可是他不想傷害你。」
  
七日完全不知道有這件事,三月始終不肯將自己的想法告訴她。
  
「從那之後過了半年,你們兩個各自懷抱著什麼心情……其實我從旁就看得出來了,但是我相信三月那時說的話,所以我決定要在一旁守護你們,不管你們將來會有什麼結果。」
  
七日發現自己的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而且連鼻水都快流出來,她吸吸鼻子,用手擦擦眼角。
  
她一直以為這思念只能一個人煩惱、不能告訴任何人。
  
她一直以為只能靠自己去想辦法解決。
  
但是,彌生卻始終在身旁守護著自己,就算七日什麼都沒說,她邐是能夠理解自己、感受自己的想法,然後溫暖地守護著自己。
  
「怎、怎麼了……?」
  
彌生慌張地摸著七日的頭,七日搖搖頭,拼命地忍住溢出的淚水。
  
「沒事……我只是太高興了。」
  
七日心想,彌生果然是個母親,一個既溫柔又偉大的母親。
  
彌生發出安心的歎息,然後說了以下這段話:「三月小時候曾向聖誕老人許願,他在信裡寫下願望,你猜他寫什麼?」
  
七日猜不到,於是傾著頭看彌生。
  
「他說他想要一個妹妹。」
  
彌生苦笑地說著。
  
「我那時嚇了一大跳,因為你們是一出生就分開了,所以他應該不曉得七日的事,但是他卻寫說他想要妹妹。雖然有點不可思議,但現在想起來,我猜他大概是感覺到七日的存在吧。」
  
這是七日是第一次聽到三月小時候的故事。
  
「雖然我這樣說,你可能會覺得我是個傻媽媽……」
  
彌生猶豫了一下後開口說:
  
「可是,無論你們兩個發生什麼事,你們都是最棒的兄妹。」
  
聽完這句話,七日也覺得彌生真的是最棒的母親。...<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hatake13 發表於 2009-2-6 02:39 PM

第五章  在那之後的故事

校慶結束後,身為學生會幹部的工作也差不多告一段落。
  
接下來只剩下第三學期要舉行的新幹部選舉,這份工作和校慶比起來不那麼繁重。
  
三月其實可以再選一次學生會會長的,但是他覺得煩人的事太多,而且接下來還要忙著準備考試,所以他決定這次選舉還是在一旁靜觀其變就好。其它人則不知道有什麼打算,不過因為和自己無關,所以三月也沒什麼興趣,若是他不再是學生會的幹部,大概也不會再和那些人有交集吧。
  
可是就只有赤阪例外,三月覺得以後大概就只會持續和他保持來往。自從校慶那天以來,他和赤阪的相處雖然還是有點不自在,感情卻越來越好;或許是他們知道了彼此的把柄後,某種連帶關係拉近了兩人的距離吧。
  
雖然赤阪向七日告白這件事仍然讓三月很不高興,但是既然他知道了赤阪的秘密和心情,加上赤阪也清楚自己的心意,倘若再繼續抱怨的話,只會被認為是在鬧彆扭;事實上正因為是鬧彆扭,才會讓人覺得更不自在。
  
另一方面,三月對七日的感情也逐步穩定下來。
  
三月不清楚是因為那天碰到七日身體的關係,還是他把自己的想法全都告訴赤阪的關係。
  
唯有一點他能確定的是,累積在自己心中的那些鬱悶情緒,雖然緩慢卻真的開始溶解。這不禁讓他想起之前自己強烈的欲望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儘管那都是自己的情感,還是會有自己也無法明白的地方,到最後三月終究搞不清楚。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無法理解的事了。
  
就算他背再多數學公式、看再多人類歷史、理解再多古文文法,他也永遠搞不懂人心和自己的心。
  
他們現在學習的這些東西到底有什麼用處?
  
三月最近一直在想這種事,但是校慶一結束,馬上就要面臨期末考了,所以三月只好鞭策身心俱疲的自己趕緊用功讀書。
  
他最近完全沒辦法集中精神念書,導致成績下滑,現在的他想要補回那段落差,重返模範生的寶座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坐在隔壁的真希仍舊以冷淡的態度對待三月。
  
三月這幾天雖然想了很多,卻苦無機會和真希談話,他也不敢主動開口和真希說話,因此兩人到現在的關係一直都沒有改善。
  
原本物理課的時間變成自習課,而真希正在看考試的問題集,並且把答案寫在筆記本上,三月茫然地看著這樣子的真希,同時想著她到底要去考哪一間大學。他記得之前在圖書館的時候,曾經交給她一本考古題,但是他完全不記得那是哪一所學校的題目,而且就算他記得,也不能確定那就是真希要考的學校。
  
他在想,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能和真希進同一問大學。
  
他覺得真希會這麼痛苦都是自己害的,居然還好意思有這種想法!然而他無法克制自己;就算和真希無法恢復到原本的關係,他也希望能夠待在真希的身邊看著她。
  
這和他之前對七日的感情很類似,可是卻又有哪裡不太一樣。
  
雖然現在是自習時間,但他也不能一直只顧著看真希;三月翻開與真希相同的問題集,裡面列了一堆物理的題目,重力,電壓、支點、作用、加速度、力點、電流、熱量、反作用力。
  
三月隨意翻了幾頁,卻完全無法集中精神。
  
他在家裡明明就可以專心地念書,為什麼一到學校就靜不下來呢?
  
真希將自己的頭髮向後一撥。
  
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順著那手勢飄向三月。
  
這讓他再也無法按捺。
  
唉~~
  
他不禁歎息。
  
自己居然再度興奮起來,然而這次和之前的感覺不太一樣。
  
他強迫自己想起七日。
  
妹妹。
  
妹妹是他喜歡的人,是他曾經喜歡的人。
  
直到現在仍然喜歡的人,那份「喜歡」卻開始產生小小的變化。
  
自己到底怎麼了?他已經不再像以前一樣那麼激昂,但是如果被問到是否喜歡七日,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點頭;若是被問到七日對他而言,是不是很重要的人,他也一定會抬頭挺胸地說是。
  
不過總覺得有哪裡不太一樣。
  
——我到底怎麼了?
  
他回想起校慶時發生的事。
  
赤阪向七日告白,然後他因為對赤阪感到憤怒而毆打他,最後還被赤阪反踢一腳,接著被七日阻止,並且被她緊緊抱著。
  
他被七日緊抱著;而自己也緊摟住七日。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緊緊抱住七日。
  
——就是那時候!
  
一定是那瞬間改變了一切。
  
他明明就發過誓,在他完全放棄七日之前,絕對不碰她一根汗毛,但是在那一瞬間他碰到了七日。
  
在那之前,他滿腦子都想著同一件事。
  
他想要碰觸七日的身體。
  
那段漫長的日子裡,他始終想再次將她那纖細的身體抱入懷中。
  
他一直這麼想著。
  
可是他不能這麼做,他始終堅信自己不可以這麼做,所以才會一直忍耐。縱然不愉快,他還是拼命忍耐;他有時會用充滿欲望的眼神盯著七日,甚至還會以自慰的方式讓自己冷靜下來,他就這樣壓抑著自己的心情長達半年之久。
  
他一直以為自己絕對不會再有觸碰七日的一天。
  
他一直以為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切斷這份情感,永遠無法將七日當成妹妹看待,只能一輩子壓抑自己。
  
然而當三月這麼想的時候,他與七日有了肢體接觸。
  
卻沒有引發任何事情。
  
出乎他意料之外,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也許是當時的情勢導致這樣的結果。當時三月對赤阪抱著滿腔怒火,因而讓他相當激動,而且他也不敢在赤阪面前表露出自己對七日的欲望。
  
儘管如此,他在碰觸到七日之後什麼都沒發生,而自己什麼都沒做這點,讓三月在心境上有了極大的轉變。
  
雖然覺得對七日很抱歉,但是三月當時感到如釋重負。
  
三月不得不承認,自己曾經強烈追求的只是一個不怎麼特別、和其它女孩沒什麼兩樣的人。
  
他第一次和七日相遇的瞬間,那猶如電擊的激情支配著自己;和七日第一次碰觸時,那美夢般的感覺;還有第一次和七日接吻時,那股快要溶化般的錯覺——那些都已經消失不見,最後感覺到的只有七日嬌小纖細的身體、體溫以及顫抖而已。
  
三月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過。
  
曾經如此強烈渴求的七日,好像變得離他很遙遠;然而,他或許也終於能夠把七日留在自己這種人的身邊了。
  
他發現這有點像是大夢初醒的感覺。
  
然後現在變成對真希念念不忘。
  
他開始討厭起自己,怎麼會有這麼自私自利的男人。
  
如果他老實地向真希說出自己的心意,不知道真希會有什麼反應。
  
她會用輕蔑的眼神看著自己嗎?或者捧腹大笑,然後以仿佛看到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似的眼神看著自己?又或者是發怒痛揍三月?
  
——其實我喜歡的還是你。
  
現在才說出這種話!
  
自己曾經那麼瘋狂地追求七日,卻為了一個小小的原因就放棄,真希會怎麼看待這樣一個男人呢?
  
就算和真希恢復為原本的關係,若是將來擁抱了真希之後,對她的情感會不會又隨之冷卻呢?三月很害怕事情會演變成那樣。就像自慰後會湧現如懊悔般的寂寞心情,他擔心對真希的感情也會像那樣消散。
  
此時,三月突然想起赤阪。
  
如果要找誰談談這份感情的話,大概也只能找赤阪吧。
  
他想在學生會開會時找赤阪商量看看,但是他會認真聽自己說嗎?之前自己才因為七日的事痛毆他,現在卻又想和他談其它女生的事。
  
他覺得赤阪會相當錯愕,最後一笑置之。
  
然而即使如此,他也只能試著問問看。
  
雖然是曾經互毆的物件,不過他現在除了赤阪以外,沒有其它人可以信賴。
  
三月心想,不管面對男生或女生,自己都是這麼自私;在不被其它人察覺的狀況下,三月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
  
——自私就自私吧。
  
很好,事到如今就墮落個徹底好像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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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子提出一個提案,那就是在放學後到圖書館念書一個小時。
  
映子似乎很擔心岬和七日不盡理想的成績,於是決定將自己的課業擺在一邊,努力教兩人功課。
  
她非常熱心地教蓍她們兩個,要是看到不擅長念書的七日無法理解,她會很有耐心地一而再、再而三地講解給七日聽,直到教到她懂為止。七日覺得對映子再多的感謝也不夠,但是對於映子一直照顧著自己,也讓她很過意不去。
  
「呃……映子只顧著教我們念書沒關係嗎……」
  
七日趁映子離開位子去廁所時這麼問岬,岬正靈活地轉動著現在已經沒有人在用的HB鉛筆。
  
「什麼?嗯。」
  
岬沉吟著。
  
「映子原本成績就很優秀,所以不用擔心她啦……我從國小的時候就一直請她教我功課呢。」
  
七日心想,原來如此,不過這一定是因為岬和映子認識很久,才能說出這種話;而七日和她們並沒有認識那麼久,所以總覺得有點無法釋懷。她知道映子很喜歡照顧人,也知道映子的成績很好,可是總覺得一直讓她幫自己,有種很對不起她的戚覺。
  
結果等映子回到座位上,七日斟酌一番後便決定開口問她:「映子。」
  
「什麼?」
  
映子微笑地偏著頭看著七日。
  
「嗯……那個……我想說映子一直在教我們……那你自己會不會沒辦法讀書?我們有沒有給你添麻煩?」
  
映子聽完七日的話後,忍不住笑了出來。
  
「沒問題的,我一點也不覺得麻煩,不要擔心。」
  
映子回答道。
  
「但是……總覺得很不好意思……那個……」
  
七日吞吞吐吐地,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此時,映子裝出有點煩惱的樣子,然後開口說道:「其實……我以後想要當老師,能夠像這樣教七日和岬功課,對我也很有幫助……所以你不用那麼客氣。」
  
聽到映子的回答,七日嚇了一大跳,因為她沒想到和自己同年紀、同學科的人裡面,已經有人那麼清楚自己將來要做什麼。
  
她呆若木雞般地盯著映子看,映子不解地歪著頭。
  
而且好像連岬都不知道映子的這個目標,她的嘴巴也是呈現半開的狀態。
  
「映子……你根本是大人了嘛!」
  
七日不自覺地說出這句話,因為和自己比起來,映子真的很成熟,總覺得映子已經在七日她們怎麼追都追不上的遙遠之處。她的成績好,身高至局、也很漂亮、頭髮也很有光澤,所有的一切都比自己好上許多。
  
七日突然為一點優點都沒有的自己感到些許悲傷。
  
映子靜靜地看著這樣的七日。
  
最後,岬受不了這樣的沉默,按捺不住地開口道:「所以就是這樣,七日你不用這麼在意啦,讓映子現在先習慣怎麼教笨學生,以後她也會比較安心啊!」
  
岬露出燦爛的笑容說道,而映子則將手指抵在岬的鼻頭上。
  
「……你多少也該在意一下,你以為我教你幾年了啊?」
  
雖然映子一副責備的語氣,但是她的表情卻是愉快的,這也是她們兩個長久以來的相處模式;七日很羨幕她們兩人,同時也很高興能和她們成為朋友。
  
她甚至覺得能夠來這所學校真是太好了。
  
她在這裡體會到初戀,擁有了家人也交到朋友,讓她不由得笑容滿面。
  
——總覺得很幸福。
  
「啊……對了,雖然還有段時間……」
  
當她們要繼續念書的時候,映子開口表示:「耶誕節那一天AVALON要開派對,你們兩個要不要一起來玩?」
  
AVALON就是映子她男朋友開的麵包店,七日覺得派對這個字眼聽起來很新奇,她無法想像那到底是什麼樣的活動。
  
「派對?我要去!」
  
岬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七日也跟著點點頭。
  
「嗯……如果不會打擾到你們的話……我也想去。」
  
「這樣啊,太好了!」
  
七日看到滿臉笑容的映子,也不由得地露出微笑。
  
「反正我又沒有男朋友,耶誕節閑得很。」
  
岬自嘲般地說著,映子聽到這裡便看著七日說:「七日呢……?如果有交情還不錯的朋友,也可以邀他們一起來喔!」
  
七日思考著自己是否有交情還不錯的朋友,如果約真希的話,會不會讓她很為難?她說不定會和三月一起過節,但是難得有這種派對,七日想找多一點人來共同度過聖誕。
  
——還有其它人可以找嗎?
  
想到這裡,七日的腦海裡浮現出赤阪的臉。
  
她還沒告訴映子她們赤阪向她告白的事,如果她邀赤阪的話,她們一定會覺得很奇怪吧,而且也不知道赤阪願不願意來,自己拒絕他後又邀他,豈不是太任性了嗎?可是她並不討厭赤阪,七日覺得如果和他一起過耶誕節會很開心。
  
雖然七日考慮了很多,不過仍決定有機會的話就問問看。
  
「那麼詳細情形等考完試再說,現在先用功念書比較重要。」
  
映子拿著手上的自動鉛筆,直搔著停下手邊動作的七日的鼻子。
  
七日覺得好像快打出噴嚏來,急忙用手按住鼻子;岬和映子看到這一幕都不禁失笑。
  
雖然只是一些小小的事情,卻沒來由地讓她相當高興。
  
在圖書館念完書後,七日就和映子與岬一起回家,然後走到半路便一個人走回公寓,她們每個星期五都是這樣。
  
七日回到家裡,竟然難得地沒看見彌生,反而是三月一個人坐在客廳看電視。
  
「……你回來啦。」
  
七日覺得三月好像已經很久沒像這樣和她說話,所以有點不知所措。
  
「我回來了。」她回答道。
  
「……媽媽呢?」
  
「她說她會晚點回來。」
  
「喔……」
  
她很高興能夠像這樣和三月兩個人面對面地談話,七日並沒有換下制服,就這樣坐在三月對面,三月則有點害羞地將目光從七日身上移開。
  
「……怎麼了?去換衣服啊。」
  
「但是……哥哥好久沒跟我說話了嘛。」
  
「是嗎?」
  
「是啊,我還以為自己被討厭了呢。」
  
聽到七日這麼說,三月驚訝地睜大眼睛。
  
「我才沒有……」
  
三月說到一半,突然覺得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但是他最後似乎下定決心,看著七日說:「其實正好相反,因為我太在意你了……甚至無法克制自己。」
  
七日心想,自從他們知道彼此是兄妹以來,這是三月第一次像這樣對她表明自己的想法。
  
「現在已經……不會了嗎?」
  
「這個……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應該可以比以前自然一點了。」
  
七日突然覺得有點落寞,大概是因為意識到三月以前會一直在意自己,但是現在卻不會那麼在意的關係;不過不管三月怎麼想,能夠像這樣自然地和他相處當然比較好。
  
七日對三月微微一笑,此時三月再度害羞地移開視線。
  
「那麼……你呢……你是怎麼想的?」
  
三月這麼一問,七日忽然間愣住了,於是三月抓抓鼻頭說:「我從赤阪那裡聽說了,他說你有喜歡的人,所以才拒絕他的。」
  
這句話讓七日全身僵硬。
  
「喜歡的人是指……」
  
三月說到這裡停頓下來,接著安靜地等待七日的回答,然而七日卻無法回答他。
  
自己喜歡三月。
  
不管經過多少年。
  
不管是否喜歡上其它人。
  
就算他們再度分隔兩地。
  
她也一定會一直喜歡著三月。
  
但是她總覺得如果說出來的話,這一切就結束了,她只能小心翼翼地將這份心意收藏在內心最深處,於是七日沉默了一段時間後微微一笑,然後開口說:「我想我一定會一直喜歡著那個人,然後等到將來變成老婆婆之後,跟我的孫子炫耀說,奶奶喜歡一個人喜歡了幾十年喔。」
  
三月什麼都沒有說。
  
他臉上帶著微笑默默地看著七日,三月稍微低下頭之後,又拾起頭來看著七日。
  
「那樣一定很棒吧。」三月說。
  
之後,七日告訴三月映子邀她去聖誕派對的事。
  
她問三月要不要一起來,三月想了一下後說:「好啊。」
  
三月答應了。
  
「那我也去邀真希。」

七日這麼表示之後,三月則面有難色地說:「……她就讓我來約吧。」
  
七日心想說的也是,這樣真希也會比較高興。
  
她得再多為他們著想一點才行,當七日在想這件事時,她看到三月不安地低著頭,這讓她有點在意,他和真希之間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但是她問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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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終於結束,學生會第二學期最後的會議也順利進行中,再來就等第三學期選出新的學生會幹部後,三月的工作就算結束了。三月回顧這漫長的一年,向所有幹部道謝完之後會議便結束,大夥兒至此終於放下心來。
  
在大家陸陸續續離席的時候,三月向赤阪使了個眼色,然後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眺望窗外。
  
等到他確定學生會室裡沒有其它人之後,和三月一樣沒有離席的赤阪走了過來。
  
「……幹嘛?戀妹狂?」
  
三月心想,這傢伙居然一開口就是這副態度,讓他心裡頓時有些惱火,但是赤阪本人卻毫無惡意地笑著。
  
「囉嗦,戀母狂!」
  
三月這麼回他之後,赤阪隨即露出大大的微笑。
  
「……算了,坐吧。」
  
他用腳將旁邊的椅子推到赤阪面前,赤阪乖乖地坐下。
  
「我可不希望我們又打架啊!」
  
赤阪的口氣聽不出來是開玩笑還是真心話,不過三月沒有多加理會就逕自說道:「……我有事想找你商量。」
  
三月直接說出口後,赤阪立刻訝異地看著他。
  
「怎麼了?這麼突然?」
  
「是跟女人有關的事。」
  
「……是七日的事嗎?」
  
赤阪一問,三月連忙搖搖頭,赤阪又接著說:「你真是出乎意外地沒節操啊!」
  
他滿臉錯愕地說著。被人這樣明白道出雖然很不愉快,可是他說的也是事實。
  
「我對七日……的感情已經平復不少了,這我之前校慶時就跟你說過了吧。」
  
「嗯……所以這次是別的女人的事啊?反正你先說來聽聽。」
  
於是三月將真希的事情全都告訴赤阪。
  
他將從第一天認識真希之後發生的所有事全都說出來,包括真希知道他和七日之間的關係後,仍然願意陪在他身邊;維持半年的曖昧關係、真希提出的分手、以及自己現在卻反而對真希念念不忘的情況。
  
雖然這故事有點長,赤阪還是靜靜地聽三月說著,過了一段時間,等三月終於把這段故事說完,他不禁歎口氣。
  
「你這傢伙還真過分。」
  
赤阪不滿地說著。雖然三月自己也這麼想,然而被赤阪指摘,他還是會有一點不高興。
  
「……你沒有資格說我吧。」
  
「我雖然有和不喜歡的女生交往過,但可從來沒有腳踏兩條船喔。」
  
赤阪有點驕傲地說著,不過三月覺得這沒有什麼好自滿的。
  
「但是你不是喜歡你媽嗎?那你還和別的女生交往,這樣也算腳踏兩條船啦。」
  
聽到三月說的話,赤阪頓時露出不悅的神情,但是他突然低下頭說:「那個只是……我年少輕狂的一時衝動,現在我也已經冷靜下來了。」
  
「怎麼了?」
  
三月一這麼問,赤阪一臉意外地瞪著他。
  
「你不也是這樣嗎?因為一個小小的事件,過去所抱持的感情就產生變化。」
  
赤阪一說完,就從制服口袋中拿出一個打火機給三月看;那是三月之前在學生會室裡找到的打火機,他想起當時赤阪說那是別人給他的貴重物品。
  
赤阪用手把玩著打火機,然後說:「這個打火機……是我媽給我的,她以前會抽煙,有一次她說要戒煙,所以我就告訴她,如果她要丟掉打火機的話就給我吧。」
  
那時赤阪非常寶貝這把打火機,就算被停學也希望三月把打火機還他,現在他知道赤阪對他繼母的心意後,也就明白當初他為什麼會那麼在意這把打火機了。
  
「我只要和我媽抽同一個牌子的香煙就會很開心……我的想法果然很孩子氣。」
  
之後,赤阪依舊默默地把玩著打火機,只見他俐落地用手指打開蓋子再關上,金屬摩擦的聲音不斷地響起。
  
「其實只要稍微想一下就知道為什麼了……不然她怎麼會突然想要戒煙。」
  
三月不懂赤阪話中的意思,赤阪再次將打火機蓋上,這是目前為止最大的一聲,然後赤阪開口說道:「……她懷孕了,我媽昨天告訴我的。」
  
三月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只是沉默地盯著赤阪的打火機。從窗戶照射進來的夕陽反射在銀色的煤油打火機上,那刺眼的光芒讓三月不禁瞇起雙眼。
  
「我當時真的……瞬間就冷靜下來了。一直把她當成女人看待的我,卻突變得怎麼看都只覺得她是母親。真是太不可思議了……我過去明明就這麼煩悶的。」
  
赤阪這句話讓三月想起自己,他心想,這傢伙怎麼會和自己這麼像?想到這裡,連他自己都覺得可笑。
  
看到三月難以按捺地浮出苦笑,赤阪則是訝異地說:「喂,平常這種時候的反應是笑嗎?」
  
赤阪高聲叫著,但是三月仍舊帶著笑容。
  
「……我越來越覺得無法把你當作他人看待。」
  
最後三月說出這句話,赤阪把目光從三月身上移開,然後有點不滿地說:「彼此彼此。」
  
感覺赤阪的語氣中似乎有點高興。
  
赤阪將打火機收進口袋裡後歎了口氣,三月也跟著歎氣。
  
「我們到底在做什麼啊……」
  
赤阪自言自語般地說道。
  
「天曉得……」
  
三月如此回答。之後,兩人暫時默默地望著窗外。
  
天空已經開始轉暗,學生也變得稀稀疏疏。
  
「……那你打算怎麼做呢?」
  
不久,赤阪要三月作出回答。
  
「這個嘛……」
  
他想和真希恢復以往的關係,想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可是他又覺得這樣做太任性了,所以現在非常猶豫。
  
「看來你內心已經有答案了,那你就去做吧,對方既不是自己的妹妹,也不是母親,根本不需要猶豫吧。」
  
然而三月的心裡仍然有某處相當迷惘。
  
他害怕因為自己的任性妄為,而在告白的那一瞬間被對方討厭;此時赤阪像是看穿了三月的思緒說道:「事情都已經到這種地步,還擺什麼姿態?反正你最差勁的醜態都已經給她看到了,當初你愛上你妹妹時,她不是還願意陪在你身邊?」
  
最後赤阪又補上了一句:「不過如果我是女生的話,我才不會喜歡上你這種有戀妹情結的人!」
  
三月聽到赤阪追加的這一句,似乎又開始變得沮喪。
  
赤阪看到三月這副模樣,不禁覺得有點好笑。
  
「我是開玩笑的啦!總之你要振作點,雖然對你有點不好意思,可是我對七日是真心的,所以我也會認真對待她。」
  
如果是不久前的三月,一定會因為這句話感到不愉快,但是現在卻沒那麼不舒服了。是因為他對七日的感情產生變化的關係吧,同時也是因為對赤阪這個人有更深入的瞭解。
  
雖然他和自己不同,是個吊兒郎當、馬虎隨便的人,但是卻和自己有許多相似的地方。三月還滿喜歡他的,如果是赤阪的話,他或許願意將七日交給他。
  
「……總之耶誕節快到了,你要不要先送她禮物看看?不管怎麼說,這是女孩子最喜歡的情節。」
  
說到這裡,三月突然想起聖誕派對的事。
  
「……對了,你耶誕節有空嗎?」
  
聽到三月突如其來的話,赤阪嚇到全身僵硬,連人帶椅整個往後一退。
  
「……喂喂喂喂!你幹嘛突然換口味啊?」
  
「……啊?」
  
三月搞不懂赤阪為什麼要這麼慌張。
  
「我可沒有那種嗜好。」
  
此刻他終於明白赤阪的意思,三月傻眼地說:「你白癡啊!」
  
三月對赤阪伸出腳,還用力地踢他的小腿;赤阪因他這個攻擊,整個人差點連椅子都往後跌,然而不愧身為體育科的學生,還是適時地以絕佳的平衡感化解危機。
  
「很危險耶!白癡!」
  
赤阪怒道。三月大歎了口氣,然後才告訴赤阪是七日邀請他們去參加那個派對的。
  
「我們想找你一起來。」
  
聽見三月這麼說,赤阪隨即尷尬地把臉別向一旁。
  
「……怎麼了?」
  
「沒有啦……今天午休的時候,七日也跑來邀我了。」
  
三月原先認為七日一定也會邀請赤阪,所以想先問他看看,沒想到七日卻比自己還早行動,他突然發現七日變得比以前還要有行動力了。
  
半年前,她明明還是個內向害羞的人,不知不覺間,她已經有所改變,正要走向和三月不同、卻屬於自己的道路。
  
三月覺得有點落寞,卻也有點高興。
  
現在能夠這麼想,足因為自己也改變了的關係吧。
  
「嗯……看來你們兩個可以順利發展喔。」
  
聽到三月這麼說,赤阪不好意思地笑著。
  
「可能還是很難,因為我知道她有一個戀妹情結的哥哥。」
  
三月又再度踢了赤阪的椅子。
  
和赤阪道別後,三月在走回教室的途中想了很多事。
  
他得邀真希去派對才行。
  
他很擔心真希不願意跟他去,但是這比約她兩個人單獨過耶誕節要輕鬆多了,他可以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去約。
  
如果她願意來的話……
  
三月思考著。
  
一定要製造兩人獨處的機會。
  
然後告訴她自己所有的想法。
  
要坦白告訴她自己現在的想法。
  
或許該像赤阪說的,送她禮物會比較好吧,畢竟是耶誕節,雖然自己不喜歡利用節日來耍帥,然而現在的自己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
  
要送她什麼禮物呢?
  
三月不斷地思考、煩惱著,然後他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念頭。
  
——或許有點自私。
  
雖然他自己也這麼想,不過現在才反省已經無濟於事。
  
——反正想做就去做吧。
  
現在已經決定好禮物,再來就只剩下邀請真希而已。
  
如果她不願意來就麻煩了,自己一定會不計形象地使出渾身解數邀請她來。
  
他一個人想像著自己的糗樣並直發笑。
  
然而他並不覺得討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hatake13 發表於 2009-2-6 02:40 PM

「只是一個小型派對。」
  
雖然映子這麼說,但是這已經比七日想像中要豪華太多了。整家店都被包下來,一樓擺有許多餐點,可以將喜歡的食物分裝在小盤子裡,然後再去二樓找自己喜歡的位子坐下,七日和岬還有真希聊著天,等食物吃完後還要再下去拿。
  
映子忙著在一旁幫忙他男朋友,七日想要過去幫忙卻被拒絕了。
  
「七日你是客人,只要盡情地玩就好了。」
  
說出這些話的映子,看起來是所有人當中最快樂的。七日心想,一定是因為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的關係吧。
  
店裡面有很多七日不認識的人,應該是老闆自己的朋友和映子的朋友。因為七日有點怕生,所以待在這裡會讓她微微地不安,但是大家看起來人都很好,只要稍微聊個幾次就能熟絡起來,讓七日感到相當高興。
  
三月一直在和赤阪說話,沒有和其它人有什麼交談。
  
七日雖然在意,卻總覺得自己不好加入談話。
  
正當她想著這些時,岬叫她過去坐。
  
岬和真希才稍微聊了一會兒,似乎就變得十分熟稔;七日夾在兩個健談的人中間,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是七日邀赤阪來的?」
  
聽到岬這麼問,七日於是點點頭,而真希也意外地大叫出聲:「真的嗎?我一直以為是澀穀找他來的,因為那兩個人一直在聊天。」
  
真希邊說著邊落寞地看著三月,七日心想,三月應該多來陪一下真希的。
  
「七日,你一定要小心赤阪喔!因為他的女性關係真的非常複雜。」
  
「咦?他是這種人嗎?」
  
真希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問著岬,於是兩個人又開始聊起這個話題。
  
這時七日覺得自己好像被擱在一旁,於是從位子上站起身。她看向三月他們剛坐的地方,可是三月不知何時已不見蹤影,只剩下赤阪一個人坐在那裡。
  
赤阪注意到七日的視線,於是向她招手,七日看到之後就走向那裡。
  
「謝謝你今天邀我來。」
  
赤阪一開口就微笑地說著。
  
「沒什麼……只是有多一點認識的人來的話,我也會覺得比較好玩。」
  
「今天你約我來……我可以當作是我們之間多少有點希望嗎?」
  
突然被這樣問到,讓七日不知該如何是好,因為她完全沒想到這一方面的問題,只是想多邀一點朋友來,所以才會找赤阪來而已。
  
看到七日不知該如何回答的模樣,赤阪苦笑了一下。
  
「抱歉……我太壞心眼了。可是,我還沒有放棄你喔。」
  
雖然七日很高興聽見赤阪這麼說,然而她還是不知道為什麼他要這麼做,這讓她有點困擾。
  
「為什麼……」
  
七日開口問:「為什麼赤阪你要對我說這種話呢?」
  
「這個案……為什麼呢……」
  
看到赤阪裝傻的樣子,七日還是覺得自己被捉弄了。如同岬所說,他的女性關係複雜,說不定自己也是被玩弄的人。
  
「我……」
  
突然間,赤阪用非常嚴肅的表情直直盯著七日。
  
「我一直有個喜歡的人,為了忘掉那個人,我曾和很多女孩子交往過,但還是沒辦法忘植她,當我已經認為自己忘不了她,而不打算再掙扎時,你就出現了。你是個不可思議的女孩,我第一次在家裡想著別的女孩……就是你,所以我想如果是你的話,說不定可以讓我忘掉那個人。」
  
七日一點都不覺得赤阪這段話是在對她說,只能抱持著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靜靜地聽他說。
  
「你沒有辦法……和你喜歡的人在一起嗎?」
  
七日因為在意這件事而問赤阪,但是赤阪卻是一張寫滿寂寥的臉孔。
  
「沒辦法……因為很多複雜的因素。」赤阪回答道。
  
「可是你會一直喜歡著那個人吧?」
  
「咦?」
  
赤阪不可思議地看著七日,於是七日又繼續說:「我覺得你可以不用忘記那個人,就算不忘記那個人,也可以一直喜歡著她,不管經過多久,或是有其它喜歡的人了,還是可以一直喜歡著她……然後等到你哪天變成老爺爺,就可以跟自己的孫子炫耀說,爺爺從以前一直喜歡著一個人。我認為可以為這種事感到驕傲是很棒的。」
  
赤阪聽了這些話後不發一語,只是對著七日微笑,七日看見這個表情:心跳頓時漏了幾拍。
  
「那樣一定很棒吧。」
  
聽到赤阪的話,七日不禁綻放出笑容。
  
「哥哥也曾說過同樣的話。」
  
赤阪有點不服氣地皺起眉頭。
  
「……真的假的?」
  
「嗯。」
  
「啊~~真討厭……我最近和他的角色好像太過接近了。」
  
七日心想,說不定正是這樣。赤阪真的有某些地方和三月很神似,雖然一開始她都沒發現,不過最近逐漸發現越來越多相像的地方。
  
或許就是從校慶那天開始的吧。
  
「啊……對了。」
  
赤阪一邊說著,一邊從外套的口袋裡拿出一個小禮物,只看到外層是以格紋包裝紙包裝,上頭還綁了個小小的紅色緞帶。
  
「這是給你的禮物,因為今天是耶誕節。」
  
七日聽見此話,忽然有一點驚慌失措。
  
「咦?但是……」
  
因為自己並沒有準備任何東西送給赤阪,赤阪卻仿佛看透七日的思緒般笑著說:「你不用在意,這只是因為我自己想送才送的。」
  
聽到赤阪這麼說,七日只好抱著過意不去的心情收下禮物。
  
「你可以打開來看看。」
  
在赤阪的催促下,七日打開包裝,並相當小心地不弄破包裝紙。
  
裡面是一個綁頭髮的發圈,上面還有個月亮形狀的小裝飾品。
  
「我煩惱了很久要送你什麼,送戒指的話好像太有壓力了……因為你一直都綁著辮子,所以我才想到送你這個,希望你可以用它。」
  
七日相當開心。
  
雖然只是個小小的禮物,她卻非常高興。
  
「謝謝你……」
  
七日低聲說道,然後赤阪有點害羞地對她說:「聖誕快樂。」
  
接著七日也回應他:「聖誕快樂。」
  
此時,七日突然發現赤阪面前的盤子裡已經沒有食物了,她便站起身說:「我去幫你拿些東西過來,你想吃什麼?」
  
赤阪聽到七日這麼問,於是微笑說:「只要是你拿來的什麼都好。」
  
赤阪半開玩笑地說著。
  
這讓七日不禁心想,他果然只是在玩弄自己嗎?
  不過自己聽到這種話覺得很高興也是事實。
  
她原本也想要幫三月拿些東西過來,然而看了看四周,卻沒有看見三月的身影。

七日心想,說不定是在和真希說話,於是她往真希的位子一看,卻發現真希也不見了。
  
赤阪看到七日四處張望的樣子便說:「不要緊的。」
  
「他們只是離開一下而已。」
  
看來赤阪知道發生什麼事,但是七日卻一點都不清楚。
  
「先別說這些了,我們再多聊一會兒,如果你擔心那兩個人的話,待會兒再去找他們。」
  
七日聽到赤阪的話也就點點頭,然後就到一樓去拿食物。
  
她一直在想,等會兒要跟赤阪聊些什麼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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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開始在想,自己以前有這麼緊張過嗎?
  
這和他以前向七日告白的情況相比,又是另一種不安和期待交雜的心情。
  
他和真希兩人一起悄悄離開店裡,並在路上漫無目的地走著。
  
「……我們要去哪裡?」真希不安地開口問道。
  
其實連三月自己也不知道他們究竟要去哪裡,他只想找一個沒什麼人的地方就好,於是他開始尋找適合之處。
  
最後他們來到離麵包店有段距離的公園。
  
三月在這裡停下腳步,轉過頭來面對真希,真希還是一樣滿臉不安地看著三月。
  
「……怎樣?」
  
真希納悶地看著不發一語的三月,此刻,三月的腦中正一片混亂,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才好。
  
——為什麼我會這麼慌張?
  
他相當驚慌失措,連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我要跟真希說什麼?
  
他努力地回想,並試著從頭再想一遍。對了,他昨天就已經確認過好幾次,今天要來之前也確認過了,還有要找真希出來之前也是。
  
三月做了個深呼吸。
  
「呃~~」
  
三月以這樣開頭,真希看到這樣的三月便輕輕一笑。
  
「今天的澀穀好奇怪。」
  
——當然奇怪吧,連我都覺得自己不正常。
  
雖然他如此暗忖,然而事實上他卻連這樣逞強的話都說不出口。
  
「那個……我……」
  
他說不出口,真的該說出來嗎?事先準備好的臺詞到了嘴邊卻說不出口。
  
——可惡。
  
他在心裡咒駡自己,接著他帶著豁出去的心情,直接從手上的提袋裡拿出一個紙袋交給真希。
  
——真是沒情調。
  
雖然這麼想,不過都已經做了,後悔也來不及了。
  
「今天是耶誕節……我想說要送你禮物……」
  
真稀有點意外地看著三月。
  
「……要送我的?」
  
「這裡又沒有其它人。」
  
「謝……謝謝你……」
  
真希接過紙袋,讓三月多少有點安心,若是她連收都不肯的話,那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我可以打開來看看嗎?」
  
三月聽到真希的問題便點點頭,然後再做個深呼吸;當真希打開紙袋時,一陣沙沙聲響起,他的心跳正快速地跳動著,他又開始回想他該說的話,如果這句話說不出口,這個禮物就沒用處了。
  
「……這是什麼?」
  
真希看著裡面的東西並喃喃道。三月知道真希一定會說這句話,因為裡面放的是大學考試用的考古題,他也知道這不像禮物,可是仍舊選擇了它。
  
因為他有話想告訴真希。
  
「……其實我本來有很多話想要跟你說,但是我現在太緊張了說不出來……所以我先說結論。」
  
三月說到這裡,先大吸一口氣。
  
接著又吐出一口氣。
  
然後他看著真希。
  
「……我希望你能和我進同一所大學。」
  
他思考了很久,這就是他的答案。
  
「雖然我沒有資格講這種話……但是我想和你在一起,我希望就算高中畢業之後,也能和你繼續待在同一個地方。你也許會覺得我很自私,或是覺得我很任性……不過現在對於七日,我已經不再迷惘……我的腦中只有想到你……」
  
三月無法再繼續說下去,雖然他想說的話還有很多很多很多,卻無法好好地表達出來,他覺得很羞愧,並試著忍住快要流下的淚水。
  
三月看著真希。
  
真希低著頭,身體微微發顫。三月心想,她是在生氣還是在憋笑呢?
  
然而兩者皆非,當他看到真希滿臉淚水時,才明白原來她在哭泣,那一顆顆的眼淚滴落真希的腳邊,消失在公園的土裡。
  
「……笨蛋。」真希說。
  
「這種毫無情調的禮物……只有你才送得出來,笑死人了啦。」
  
真希雖然這麼說,但是她完全沒有笑;三月沒有說話,他無法得知真希心裡的想法,自己到底是成功?還是失敗了?
  
真希沉默的這段期間讓三月感到漫長難耐。
  
真希又落下一滴眼淚,眼淚慢慢地滲入地底。
  
「但是……」
  
真希看著三月,雖然她在哭,臉上卻帶著微笑。
  
「我是第一次收到這麼令我開心的禮物。」
  
三月一聽到這句話,隨即緊緊抱住真希。
  
「等……會痛啦。」
  
即使聽到真希這麼說,但是他反而抱得更加用力。
  
「太好了……」三月說道。
  
「我一直很不安……我一直以為你會痛駡我……因為我真的太自私了。」
  
「就是說啊……但是我居然還會因此覺得高興,真是愛到就算輸了。」真希笑著說。
  
然而三月覺得真希絕對是贏了,因為是真希長久以來一直守候著他,他才敢把自己的心意傳達給真希知道。就算痛苦,就算悲傷,真希還是不放棄自己,就連她下定決心要離開自己時,心裡仍舊是在意自己的。
  
三月抱住真希久久不願放手。
  
當他們終於分開時,三月凝視著真希。
  
然後慢慢地靠近她的臉,真希也跟著閉上眼睛。
  
三月覺得自己的心跳快得像要爆炸似地。
  
他屏住氣息、嘴唇緊抿,離真希的臉只差幾公分而已。
  
正當他們的唇快要交疊的時候……。
  
「澀穀!」
  
耳邊傳來赤阪的聲音,三月慌張離開真希的身邊並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他看到赤阪在公園外開心地揮著手。
  
他的怒氣陡然上升。
  
——竟然敢妨礙我。
  
正當他這麼想的時候,他看到了赤阪後面的七日。
  
那一瞬間,他突然很感激赤阪,雖然他已經放棄了七日,不過還是不想被七日看到剛剛那一幕。
  
赤阪跑進公園裡,將三月拉向自己並說:「抱歉,打擾你們了。」
  
他開心地在三月耳邊說著悄悄話。
  
看來赤阪從頭到尾都看見了。
  
「不過總比被七日看到好吧?」
  
三月微微點了頭。
  
「派對快結束了,你們差不多該回去了;他們說要送點心給我們帶回去耶!」
  
後面的七日走了過來,天真地笑著說。看到這樣的七日,三月和真希都不由得聳聳肩,而赤阪則是一副愉快的微笑模樣看著七日。三月心想,也許這兩個人還滿相配的。如果是在更早之前,他的內心一定會不舒服吧。
  
三月抬頭看著天空。
  
天空佈滿烏雲,看不到月亮。
  
「我們回去吧。」
  
聽見真希的催促,三月便點點頭,他們一起慢慢地往前走。
  
真希和七日走在最前面,然後赤阪和三月則是在她們後頭並肩走著。
  
「……她真是個不可思議的女孩。」
  
赤阪半開玩笑地說著,聲音壓低至不讓前面兩個人聽到的音量。
  
「你是指七日?」
  
「嗯……怎麼看都不會膩。」
  
「……不要把她說得好像珍禽異獸好不好?」
  
「我不是那個意思啦~~白癡!」
  
之後他們就默默地走著,而真希和七日兩人看來聊得相當開心,但是三月聽不到兩人聊天的內容,她們到底在聊些什麼呢?
  
「不過……我很高興……自己能喜歡上她。」赤阪突然喃喃說道。
  
「……這樣啊。」
  
「我能夠放棄我母親……一定也是因為喜歡上她的關係。」
  
三月默默地看著走在前方的兩個人。
  
他看著真希和七日兩個人。
  
一個是曾經喜歡的人,一個是現在喜歡的人;一邊是最重要的妹妹,一邊是最重要的人。
  
突然間,他想起小時候的事。
  
他曾經對聖誕老人許下一個相當強人所難的願望。
  
——我想要妹妹。
  
他居然許了這種願望。
  
他曾經十分痛恨七日的存在,為什麼她會是自己的妹妹?
  
但是……
  
或許就是因為自己那時候許下這樣的願望,所以才會在不知不覺間實現,然後演變成這樣的結局。
  
他看著天空,這一次雲被風吹散了,月亮露出臉來,散發出蒙朧的光暈。
  
他突然很感謝聖誕老人。
  
——謝謝你給我一個這麼棒的妹妹。
  
他喜歡七日,到現在還是喜歡。
  
但是對她已經沒有任何欲望了。
  
——沒問題的。
  
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將七日當成妹妹般疼愛。
  

然後除了妹妹之外,另一個喜歡上的人…… 

他看著走在前方的真希,一個始終守候著自己的人。
  
此時,真希突然停下腳步回過頭。
  
「三月!」
  
真希叫著他的名字,三月仔細想想,這還是真希第一次叫他三月。
  
「……剛才一時不小心就差點被你騙走了,後續等上了大學後再說吧!」
  
三月聽到這句話只能苦笑,七日搞不清楚狀況地呆站在原地,而赤阪則是若有所指地笑著。
  
還不錯。
  
——耶誕節啊……
  
三月在考慮這一次要許什麼願望好呢?
  
他看著天空。
  
——希望這樣的生活可以一直持續下去。
  
只要身邊有最重要的妹妹、最喜歡的人、和可以互相嬉鬧的朋友在,人生就不寂寞。
  
三月走著走著,臉上露出微笑。
  
「你笑什麼啊。」
  
雖然赤阪又嘲弄自己,但是他不在乎。
  
因為開心的時候就是耍笑。
  
能夠像這樣把自己的感情毫無隱藏地表達出來,都是七日的功勞。因為和七日相遇,才讓自己有了大幅的改變,不然和真希也不會這麼順利;而他和赤阪也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可以敞開心胸互道心事。
  
當他們快抵達店門口時,七日回過頭來揮揮手,要大家快點過去。
  
三月於是加快腳步。
  
等一下如果走到那裡站到七日身旁,要用一句話把心中種種思念道盡;他回憶過去發生過的事,思考今後將發生的事。
  
——我有事情想告訴你。
  
但是三月還來不及想到要怎麼對七日說,就已經來到七日的身邊,於是他稍微想了一下後開口說:「聖誕快樂!」
  
七日和真希都笑了。
  
「聖誕快樂!」
  
七日也這麼回應他。
  
三月不禁展露笑顏。
  
所謂的幸福,一定就是像這種時刻了吧。
  
三月看看七日。
  
再看向真希。
  
接著又望向赤阪。
  
然後他再度抬頭向著天空,三月不好意思說出他真正想說的話,於是只在心裡默默念著——謝謝大家。
  
他希望起碼這個時候,自己可以坦率地這麼想著。
  
因為只要過了今天,他一定又會恢復以往那個桀敖不馴的自己吧。
  
——那麼就算只有今天也好,我想要一直保持若這份心情。
  
謝謝七日。
  
謝謝真希。
  
謝謝赤阪。
  
謝謝母親。
 
還要順便謝謝實現自己願望的聖誕老人。
  
就這樣,聖誕夜結束了。
  
但是,漫漫長夜才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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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take13 發表於 2009-2-6 02:41 PM

後記

如果眼前有一個空瓶子,一定得要放些東西在裡頭。
  
可以的話,我想要放一些漂亮的東西進去;但是漂亮的東西總是遙不可及,所以只好先撿起一旁和垃圾沒什麼兩樣的東西放進去。
  
之後再到處尋找漂亮的東西,假設如願以償找到漂亮的東西就放進去,如果找到不是很漂亮的東西,也暫且先遷就一下放進去,最後根本就自暴自棄到連和垃圾差不多的東西都放進去,總之就是一直在尋找能夠放進瓶子裡的東西。
  
我做了這樣的夢。
  
我完全不懂眼前這個瓶子到底是為何而存在,還有放一堆東西進去又代表什麼意思,然而夢裡面的我,只是不斷拼命地找東西放進去。
  
有時會突然回過神來看看自己眼前這個瓶子,裡面裝滿了垃圾、零錢、玻璃碎片、寶石——有一堆東西堆積在裡面,已經分不出是骯髒的東西還是漂亮的東西,裡面呈現相當雜亂的狀態。
  
看著這個,就會想說「得放進更漂亮的東西才行」,不過漂亮的東西不可能滿街都有,所以又得和自己妥協放入一些普通的東西。就這樣,這個作業就不斷地重複,持續了好長一段時間。
  
有時找到疲倦時,會想把這個瓶子敲碎或乾脆丟掉算了。
  
然而一旦將瓶子敲碎,到目前為止所做的一切就白費了,而且敲壞的瓶子再也無法恢復原狀,所以始終無法做出抉擇。
  
於是只好重振精神,再一次看著這個瓶子,裡面的東西很難用「漂亮」來一語帶過,但是此時會發現自己開始對它們產生一種莫名的眷戀,連自己都覺得不可置信,因此再度開始這個工作。
  
我大約是在這個時候醒來的。
  
其實應該還有後續的,可是我已經不記得了。
  
因為我睡覺前想著過去我做過的事情,和接下來我要做的事情,然後就作了這個夢。
  
我最近一直在想,以前做的那些事情是不是正確的?還有接下來自己是否能做出正確的事情?這份模糊不清的不安一直不曾離開我的腦海。
  
我覺得那是因為我對自己現在的狀態抱持著一些懷疑。
  
這樣下去真的行嗎?這樣做真的好嗎?
  
但是我卻找不到答案。
  
那剛好很接近夢中的我看著瓶子時的感覺。
  
瓶子裡面放了一堆東西,讓人分不清楚是漂亮的東西還是骯髒的東西,看著這些東西,夢中的我有了這樣的想法。
  
——這樣模擬的好嗎?
  
卻仍舊找不到答案。
  
一旦放進瓶子裡的東西,就再也無法拿出來了,不管如何大談理想,瓶子裡也不可能全是漂亮的東西。
  
結果我所能做的就是抱著半放棄的心態,反復持續下去。
  
尋找著漂亮的東西,有時還會放入不漂亮的東西。
  
我很嚮往那種半放棄的積極。
  
在其它人看來可能一點都不幸福。
  
在其它人看來,這種生活方式或許是自甘墮落。
  
但是,那又何妨?
  
因為我知道我的生活方式不可能讓大家看了都稱讚,我也不打算這麼做。
  
所以我決定接受自己的一切,一半放棄,但是另一半積極地寫小說。
  
這樣在小說裡面,至少應該會有一些「漂亮」的碎片,而若是能讓注意到那些「漂亮」碎片的人因此心情好一些的話,對我而言就是幸福。
  
不管其它人說什麼,我應該都會覺得幸福。
  
我很感謝為了出版這本書而不還餘力的各方人士。
  
尤其是責任編輯河西小姐,不管道謝幾次都不足以表達心中的感謝。
  
還有負責插畫的世良シソャ老師。
  
其它還有許多幫助過我的人,若是把名字全部列出來,可能足夠寫一本書吧。
  
因此雖然很不好意思,請容我用一句話來表達我滿心的謝意。
  
——謝謝大家。
  
然後,我要再回到放東西進瓶子裡這種乍看之下毫無意義的日子。
  
繼續半放棄、半積極地向前邁進。
  

2004年冬
森橋ビソゴ
  

※本文中使用之歌德的詩『逝去的初戀』是參考自「歌德詩集」
  (小塩節譚卅講談社文庫)。...<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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