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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nt 發表於 2009-1-16 09:03 PM

西尾維新 -【戲言‧八】完全過激(上)—十三階梯

本帖最後由 fantasyagain 於 2009-1-20 10:56 PM 編輯



內容簡介

「喲──我的敵人。」
為了結束「世界」,更為了結束「故事」,
「狐面男子」對戲言玩家──阿伊低語。
關鍵字是加速,以及世界的終結,當然還有故事的終局。
等候男主角的刺客「十三階梯」,其背後的「結束」究竟是何下場──?


新青春娛樂小說決定版中的決定版!
「戲言系列」最終樂章《完全過激》,三部曲的序曲終於響起!
西尾維新,完全燃燒!

作者簡介

西尾維新 Nisio Isin

  1981年出生,立命館大學肄業。以別稱「京都的二十歲」出道,2002年以《斬首循環》一書榮獲第23屆梅菲斯特獎。創作風格融合推理與輕小說,輕快地文體帶有呶呶不休的味道。作品中常見引用經典小說和漫畫的詼諧性文趣,西尾的作品角色性格鮮明且獨特,似乎任一個角色皆可發展出獨立故事。甫出道即迅速累積極高的人氣,是目前日本新生代重要的大眾作家之一。



日文書名:ネコソギラジカル(上)
                十三階段
日本文庫:講談社ノベルス...<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wint 發表於 2009-1-16 09:14 PM

序章

          

  故事在失敗的時刻結束,

  不過

  從最初就失敗的故事

  沒有結束。

  只有,不斷消失。

  時間讓創口全部愈合。

  ────夏目漱石

  我正在墳地。

  墳地。

  好像,從很早以前就一直在這里。

  因此,今后也一定在這里吧。

  從什麼時候開始在這里。

  永遠在這里吧。

  周圍圍繞著墓碑。

  心,為之所奪。

  毫無個性的墓碑。

  只是,井然地排列著。

  忽然發覺。

  這個,

  是到現在為止我殺死了的人的,墳。

  是

  到現在為止因我的責任而死了的人們的,墳。

  眩暈。

  我的身體,搖曳不停。

  搖晃。

  包圍我的墓碑,搖曳不停。

  是

  風的緣故(原因)。

  強風吹著。

  強風。

  風,為了誰而吹。

  為了誰,風吹。

  那樣──是非常愚蠢的妄想。

  風,是風。

  石頭,是石頭。

  死人,是死人。

  死人畢竟是死人。

  象別人畢竟是別人一樣。

  我邊想邊走。

  在路上行走。

  在墓石與墓石之間的──鋪石的地上

  慢慢地,走著。

  像迷路一樣。

  像隘路(難關)一樣。

  越走越迷路。

  越走越困惑。

  好像被勸誘。

  說"那兒的水苦"。

  說"這兒的水甜"

  那個也

  ──是非常愚蠢的妄想。

  我重復。

  重復著愚蠢的妄想。

  死人。

  因我的所為──死去的人。

  但是,他們一定。

  但是,她們一定。

  因我或我的所為而死──

  不會這樣想,希望。

  這樣的話,

  只是如果這樣的話,就感覺道路開闊了。

  嚴謹的精密地──出了迷路的解答。

  嚴謹的精密地──有了隘路的解答。

  他呢。

  她呢。

  那個孩子呢。

  那個少女呢。

  那個人呢。

  那個人呢。

  那個人那個人那個人那個人──

  一定竭盡全力地活著,一定。

  如果半途而廢的話──應該不會。

  只要

  我如果──我也。

  不竭盡全力生存,不行。

  他。

  她。

  那個孩子。

  那個少女。

  那個人。

  那個人。

  那個人那個人那個人那個人──

  即使沒期望也那樣。

  即使沒被期望那樣──

  以我的意志,不活著不行。

  已經,相當──

  像小孩一樣

  倔強乖僻(缺點),一味沉淪──

  執著于過去的自己。

  如果不那樣做──

  我一定連活著都不能。

  終于走到一個墓碑前。

  已經,沒有路。

  已經,沒有其他的路。

  這里,是終點。

  在這里──結束。

  世界的結束。

  故事的結束。

  不可替代的──故事,結束。

  那個墓碑沒有名字。

  什麼文字都沒有。

  什麼言詞都沒有。

  什麼名字都沒有。

  這是誰的墓碑?

  是淺藍色的頭發的天才少女?

  是紅色的頭發的人類最強的承包人?

  是橙色的頭發的最后存在的代替品?

  還是──

  我的?

  我醒了。

  象平時一樣迎接早上。

  這里不是墓場,

  我也沒被墓碑包圍。

  歎了一口氣。

  整理頭發,調整呼吸。

  然后,和往常一樣,

  我尋求了在我身旁的誰。

  這是最后的故事。

  就這樣結束的完結編。

  無論何處都嘈雜吵鬧。

  無論何處都毫無遺漏地

  全線急進的故事。

  和往常一樣,

  比往常更加,

  悠閒,

  輕松。

  就算沒有應說的世界,

  故事依然存在。...<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int 發表於 2009-1-16 09:17 PM

第一章  休息的傷痕

         

  

  不能喜歡的人。

  


第一話


  西東天

  三十九年前的三月份,作為父親西東賢悟母親西東真實的長子,在兩個姐姐之后,于京都市內的醫院出生。父親是高都大學人類生物學教授兼開業醫生,母親是音樂家。兩個姐姐是雙胞胎,在他十歲那年去世。

  幼年時代,由于賢悟及其家人的英才教育,西東天每天大部分的時間都在高都大學的研究室里度過。身為不用讀書就能在腦里形成一套完整理論的神童,西東天不是很出名。后來,由于近年來在學術界風頭正茂的西東賢悟的研究成果的大半——不、基本全部都是靠兒子得來的這一事實被人告發,他才變得廣為人知。

  六歲那年的四月,正式升入高都大學人類生物學科。同年七月畢業——然后同年九月進入高都大學研究生院,于第二年三月畢業。

  七歲那年輾轉于高都大學各學院以及各研究生院之間。

  八歲時,開始作為助手而隸屬于父親賢悟的研究室。當時賢悟正在進行“邁向終結的集團生命”的課題研究。對于該主題的研究,難以置信的沒有發生什麼特別事情,也沒有什麼該特別關注的地方,只是普通地進行著。

  普通。

  過于普通。

  事后回想,那個普通

  ——正顯露著異常。

  然后——到了十歲。

  十歲那年的七月,兩個姐姐行蹤不明。

  當時二十歲的她們都是高都大學的大學生,不過不像弟弟那樣參與父親的研究。由于當時西東家的長子在媒體上過于活躍,警方認為是綁架勒索案件。不過犯人一直沒有提出任何要求。隨后,兩個姐姐變成“失蹤者名單”中的兩行。至此,西東家的孩子只剩一人。

  十一歲升為副教授。

  十三歲——父母死亡。

  大致同一時間,向高都大學提交辭職書。

  之后前往美國得克薩斯州,加入大統合全一學研究所的ER2系統(現ER3系統)作研究員。在被稱為世界最高峰的頭腦,那個休萊特副教授的指導下從事學術研究。

  不過——ER時代這本應大書特書的經歷卻是一片空白。

  一直向外擴張的ER系統本身相當的封閉,幾乎不發表研究的成果。全部都是機密,全部都是未知。對潛心研究的學者而言,是最好的環境。對西東天而言,同樣如此。

  大家都這麼認為。

  不過,事實並非如此。

  十八歲那年的一月——單身回國。

  自十九歲那年的三月起,作為人類生物學教授復職于高都大學,之后成為開業醫生。

  完全延續了父親賢悟的足跡。

  在表面上

  然后,和當時是高中生的木賀峰約以及圓朽葉一起從事非正式地生命的研究——據推測,近來才開始進行“不死的研究”。

  二年后——

  二十一歲那年的四月再次前往美國。不是回ER2系統,而是和兩個合作者一起創建獨立的組織。

  而那兩個合作者的名字——

  一個是架城明樂(秋之所在)。

  另外一個是藍川純哉(純粹之藍)。

  五年后,該組織被ER2系統吸收合並。名稱也由他和兩個合作者姓名的首字母組合,改為MS-2這一號碼般的名字。

  由再次進入ER2系統內部的他之后的動向又是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他在ER2系統內的地位。不過,和原本就很異常的十幾歲時的情況相比,他現在地位想必提升了不少。

  這時候的他是已經結束學習了。

  這時候的他是已經結束研究了。

  應該在實踐。

  應該在實驗。

  不久——空白期結束。

  三年后——二十九歲夏天。

  再次返回日本。

  不是獨自一人,而是和合作者架城明樂和藍川純哉、一個傭人及一個女兒一起回國。

  突然的回國的目的不明——不過,那個目的明顯沒有實現。

  因為同年冬天,在日本的全體成員全部死亡了。

  架城明樂。

  藍川純哉。

  傭人。

  女兒。

  他。

  全部死亡。

  謀殺。

  明顯是謀殺。

  卻找不到犯人——

  然后,到現在。

  西東天——享年二十九歲。

  那是從現在算起約十年前的話題。

  “為了今天的早上好和明天的晚安,暗口崩子至今為止第七次來探望戲言哥哥了。”

  說出如此酷的問候的,是我所在公寓的居民,十三歲的離家少女,暗口崩子——她拿著水果籃來到病房。當天的康復治療已經做完,而由護士形梨負責的討厭的地獄診察也結束了。所以,因為無聊,我正熱衷于想一些有的沒的的事,所以——對崩子沒有事先聯系的唐突來訪有點兒高興。

  崩子身穿純白的連衣裙,踩著木拖鞋,戴著用麥稈編成的帽子。脫下帽子以后,就露出樸素的的黑色短發。

  崩子把水果籃放到櫃子上。不愧是累計七次來訪,對我的病房了如指掌。只見她從儲物櫃那拉來鋼管椅,坐在床邊。

  “剛才在一樓的傳達室附近遇見形梨小姐了。聽說哥哥好像不久就要出院了,恭喜恭喜。”

  “那樣啊,遇到不得了的事呢。”

  因為形梨是相當神經質的護士,而且非常地喜歡崩子。所以崩子一旦被她捉住,就會很麻煩。

  可是崩子說:“沒事,我馬上就逃了”。

  嗯……

  前不久才見過面。

  不過,這個年紀的孩子,幾天不見樣子就變了……

  看起來更加可愛了。

  人偶般的容貌,白白的皮膚,紅潤的嘴唇。

  雖說我不像鈴無音音那樣迷戀少女,不過對崩子可以例外。

  “哎呀,二十號出院。

  看來我的傷勢好得相當快呀。不到2個月的治療就能讓我可以活蹦亂跳了。不過還是不能做劇烈運動吧。”

  “那樣就好。”

  “我一向恢復的快。”

  “這樣啊。……難怪剛剛才剪的頭發已經長得和從前一樣了。”

  “我的發型原本就是如此……”我一邊擺弄著確實變長了的劉海,一邊回答崩子。“以前沒說過嗎?過去還要更長的。象崩子那麼大時還編過辮子呢。”

  “難以想象。”

  崩子聳聳肩。

  “想要剪頭發的時候,請務必通知我。”

  “好。”

  “小姬姐姐她——已經去世了。”

  “……是啊。”

  紫木一姬死亡——至今一個月。

  自她被殺以來,一個月過去了。

  無論人死,也無論誰死,時間依然自動自律地象平時那樣流逝。當然,這一個月和前一個月也是絲毫沒有變化的吧。時間又不會根據我個人的想法而延長縮短——

  總之一個月過去了。

  我為了療傷而住在京都市內的醫院里。小姬在上個月木賀峰副教授的事件中被殺——我也因此而負傷。

  不過,我早就習慣受傷了(恢復快就是拜此所賜)。所以,很小時候就已經習慣這無聊住院生活了。因為是單間,所以除了偶爾來探望的客人或護士以外就沒有可以交談的人——要說無聊倒也確實無聊。

  百無聊賴之際,查了一些事。

  上月遇見的——那個男人。

  “………………”

  名為西東天的男子。

  當然,這不是他的自稱。

  因為從頭到尾,他都沒有說出自己的名字。

  不過,雖然那樣,在上次的事件中知道木賀副教授是他的弟子,便將此作為線索,進行了一系列的個人調查——我全力調查的結果顯示,他沒有活著。

  也就是說,他死了。

  相當失望。

  如果委托玖渚或她的朋友绫南豹的話,應該能得到更加詳細的資料……只是,我不想過于深入。

  基本上——這不是有意義的行為。

  畢竟,只是因為無聊

  畢竟,只是打發時間。

  他——

  那個狐面男子,曾答應與我再度見面。因此,應該能夠再會。不過,我們不是連連絡地址之類的都不知道嗎?

  無論怎麼期盼——

  沒有緣份就不能重逢。

  “有什麼想要我做的嗎,哥哥?”

  “要你做的事?”

  “因為是特意來探望哥哥的,想幫點忙。”

  “哼,值得稱贊啊。那麼,就像之前一樣幫我擦身體吧。老實說,剛才睡覺時流的虛汗相當多。”

  “明白。毛巾還在櫃子里吧?”

  “嗯。拜托了。擦上半身就行。”

  我脫掉病服,褪去襯衣。崩子從櫃子里拿出毛巾,在一旁的水龍頭上蘸水,然后給我擦背。

  “不過……”

  崩子一邊用擰干的毛巾給我擦背,一邊說。從崩子那孩子般的聲音里很難讀出感情。不明白她打算說什麼,我等著崩子的下面話。

  “認真看的話,哥哥的身體布滿傷痕。到處都是新舊混雜的傷痕。”

  “那樣啊。看起來怎樣?”

  “我的話,並不是那樣。”

  “還好臉上的傷痕完美的消失了,不怎麼明顯。我無法理解在臉上刺青的家伙在想些什麼。”

  “誰知道呢,那樣的事情。”

  崩子略微更改了自己的發言。

  “不過萌太的身體上有相似的東西——或許,那很平常吧。”

  萌太是年長崩子二歲的哥哥。全名是石凪萌太。

  “就我的情況而言,因為身體差,所以便容易受傷。'

  “不是那樣的。”

  崩子沒有放過我。

  “就算這樣,哥哥”

  “什麼?“

  “只有哥哥的身體才能做為哥哥的身體——沒有代用品,所以請更加自愛。”

  “………………”

  沒有代用品的東西嗎。

  由此,我聯想到。

  代替可能。

  任何東西都有替代,一件事情某人不做,自然有別人去做——不可替代的東西這一概念,不存在。

  還有,時間收斂。

  即使目前沒有出現任何征兆,

  即使是沒有任何現象產生,應該發生的事情會無法逃避地、

  不知不覺地發生。

  如果說沒有的話,就是在遙遠的過去早已完結了——能夠避免這一概念,不存在。

  “代替可能”與“時間收斂”。

  描繪上個月事件的兩個概念。

  那是,命運的肯定——故事的肯定。

  然后

  個人的否定。

  個人世界的否定。

  “就我而言——我必須受傷。否則遲早會有其他人受傷。所以,崩子,我受傷還是有好處的。”

  “沒有那樣殘酷的想法吧。”崩子說,“哥哥真卑鄙。”

  “卑鄙?”

  “故息”

  “姑息……”

  “應該說是狡猾吧。”

  “狡猾……”

  等等,用不著說的那麼明白吧。

  “想想看,哥哥一直都是那樣喲。

  或許是有點多管閒事,不過我想,哥哥最好多注意一下周圍人們的心情。”

  “于這無關吧。”

  “如果是自己痛苦的話,可以忍受。

  但是因為不能感到別人的痛苦——所以沒有忍受的辦法。

  就是這樣,戲言哥哥。明白嗎?”崩子說。“就是請為他人著想多保重自己的意思。”

  “……讓你擔心了,崩子'”

  “就是很擔心。”

  崩子有點吃驚的歎了一口氣。

  不像少女的作法。

  更不象美少女的做法。

  “不想看見。就是像從下面抬頭看沒有平衡桿沒有安全網的走鋼絲的人一樣的心情啊。

  確實,踩錯繩子是可能是哥哥——不過,看見破爛屍體的實際上是我。”

  “真是討厭的比喻。”

  “啊,對了,戲言哥哥。”

  “什麼?”

  “聽說哥哥向美伊子姐姐告白了。”

  “…………”

  等等。

  怎麼知道的?

  “嗯……說告白不恰當吧。只是在上個月說了一直以來承蒙關照之類的話。”

  美衣子——淺野美衣子。

  與崩子一樣,同為我公寓的房客。二十二歲,無固定職業者。把堪平作為便服,綁著像武士般的馬尾辮,給人一種凜然的感覺的劍術家。最受公寓全體成員愛慕的人。唯一例外的是隼荒唐丸,每天都愉快的與美衣子爭吵著。有點羨慕。

  美衣子……

  美衣子嗎?

  好久不見了。

  到現在為止一次也沒有來探望,近一個月沒見面是理所當然。

  …………。

  那個告白——沒有意義。

  只是,有那方面的含義。

  說不定就是因此而不來探望——

  絕望。

  消沉。

  確實,不否定我多少有點安心。不過這種什麼反應也沒有的無反應令我相當失望。

  “那樣的話,好像還沒有收到答復吧,戲言哥哥。”

  “別說了……”

  “想不到哥哥居然有喜歡別人的神經。”

  “是嗎?我可是相當愛慕她喲。”

  “不會在炫耀吧。”

  “……放過我吧。”

  “可是,如果能變得喜歡別人──明白吧”

  “明白什麼?”

  “請歡呼萬歲。”

  “好好。”

  說完,我舉起雙手。崩子在洗臉盆里重新擰毛巾之后,開始擦側腹附近了。崩子細小的手讓我感覺有點癢。

  “小姬姐姐死的時候……”

  “嗯?”

  “哥哥很傷心吧?”

  “……身體向后彎,對,就是那樣。”

  紫木一姬。

  和她在一起二個月了。

  她不在所產生的空白——

  還沒有填上。

  也不打算填上。

  “如果這樣的話,從現在開始請不要贖罪、后悔或自我犧牲——別做讓周圍人傷心的事。”

  “…………”

  “我沒有強迫你的意思——只是不想讓我喜歡的人傷心。不用擔心喜歡的人。”

  崩子,這個少女少有的用滿懷強烈決心的語調——說道。

  “如果有因我受傷而悲傷的人的話,心如鋼鐵的我是不會因此而受傷的。喜歡的人受傷的話——我,絕不會因此而受傷。”

  “…………”

  “真是如此就好了,哥哥。”

  開始給我擦另一側的身體了。我放下雙手,松了一口氣。回味著崩子的話。

  那樣——正是如此。

  只是言辭過于辛辣。

  這少女——毫無寬恕可言。

  “……可以了。我自己擦前面吧。”

  “當然了。想讓我擦到什麼時候?”

  “毛巾給我。”

  “好的。”

  崩子雖然口頭答應了,卻沒有把毛巾交給我。還沒來的急回頭察看,就感到

  有什麼東西壓在后背上。

  “……崩子?”

  “暫時”

  用柔軟的雙手抱著我的頭,輕輕的靠在我的背上,崩子萬分悲痛的小聲說道。

  “暫時就這樣吧。”

  “……崩子?”

  “再過五秒就好。”

  “…………”

  聽到心跳的聲音。

  我心跳的聲音和——崩子心跳的聲音。

  仿佛被連續猛敲的钟一樣地聲音。

  無話可說。

  張不開嘴。

  也無法回頭。

  就那樣,任憑時間流逝。

  一秒。

  二秒。

  三秒。

  四秒。

  然后五秒——

  “……打擾了。”

  美衣子推開門進來了。

  心跳瞬間停止。

  象死了一樣。

  死了倒好。

  “………………”

  狀況說明。

  單間。

  床上。

  上半身裸露的十九歲少年。

  抱著少年的十三歲美少女。

  緊貼的兩人的身體。

  美衣子冷冷的視線。

  …………。

  我們之間,不需要詞語。

  就算沒有那樣的東西,也能心意相通。

  “……那麼”

  放開抱著我的頭的雙手,崩子下床穿上拖鞋。

  “戲言哥哥,剛想起來,我一會必須去圖書館。所以我先走了,美衣子姐姐。”

  “……好的。”

  “…………”

  從美衣子身邊走過,打算離開病房的崩子看見我求救的眼神,便把食指放到臉頰上,擺出一副與她那酷酷的風格不相符的可愛表情。

  “戲言哥哥”

  然后,崩子說。

  “我妒嫉你。”

  “…………”

  “那麼,和平友愛的再見了。”

  和告別的話一起,門關上了。

  留在病房里的兩人。

  我和美衣子。

  一個月不見的美衣子。

  病房飄蕩著寒冷的空氣。

  毫無感覺似的,美衣子看著櫃子上的水果。

  一臉無趣的表情。不過這個人一直都是如此。那種讓人完全看不出在想什麼的木納表情。有和崩子勾結那樣的意思。

  我趕緊穿上衣服。

  “伊字訣”

  “……什麼”

  “對十三歲的少女下手不好吧。”

  “咦……不是的……”我竭盡全力否認,“剛剛在……給我擦汗……”

  “喔。那就好。反正和我沒關系。”

  “…………”

  很生氣的樣子。

  很少看到真性情的美衣子如此生氣。

  難以應對。

  “啊……和崩子一起來的?”

  “嗯。不過在傳達室被奇怪的護士纏住了。崩子留下我先跑了。”

  美衣子說。

  這樣啊……

  我說怎麼這麼巧。

  確定犯人是崩子。是七七見教唆的嗎?不,要是那個魔女的話,一定會想出更為狠毒的招數。看來是崩子自己的意思了。

  嫉妒心。

  嫉妒……

  妒,且嫉。

  哎呀,因為美衣子是公寓里最受歡迎的人,而崩子又恰好和美衣子很親密。因我的告白而紅眼也不是不可能。

  “真受歡迎呢,伊字訣。”

  “…………”

  “剛才的護士也是很喜歡你的樣子。和藍發的女孩關系密切。還曾經把同班同學帶進房間呢。”

  “…………”

  諷刺開始。

  只能逆來順受。

  “打工也是做女高中生的家庭教師。”

  “那個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住院一個月,當然如此。

  而且,小姬死后,她大部分的學費都被返還。我早已恢復了寬裕的生活。

  “還經常和紅頭發的怪女人出去玩。”

  除此以外的諷刺攻擊接連不斷地襲來。看來完全沒有覺察剛才崩子耍的把戲吧。美衣子在這方面向來很遲鈍。明明對別人的事總能發揮出非常敏銳的第六感,對自己的事卻意外的遲鈍。難以理解。

  “聽說和女刑警有頻繁地聯絡。上個月還和一個癡女同居,那個癡女又撿回來一個女孩。”

  “癡女……”

  春日井春日?

  原來是那樣看她的……。

  “那個——打擾一下……”

  “不行,話還沒說完……”

  “那個,關于我的告白”

  “…………”

  “你還沒有答復。”

  看著美衣子的臉。

  ——什麼都看不出。

  如往日一樣的面無表情。

  “……如你所見,正在住院中。”

  “嗯。”

  “不過四天后就要出院了——”

  “嗯。聽剛才的護士說了。”美衣子點點頭。“沒大礙就好。”

  “原本是很危險的……”

  真的——很危險。

  生死一線間。

  不是比喻。

  就是字面的意思。

  那個——

  上月發生的異常事件。

  “不過,美衣子。我早就恢復意識了——抽空來探望一下也可以吧?我一直心里沒底。”

  “不好意思。”美衣子意外坦率的低下頭。“因為我心有迷惑,所以……”

  “迷惑?”

  “該怎麼回應你?”

  “………………”

  告白——嗎。

  崩子也是這麼說——不清楚那個是否算是告白。不是象往常那樣用戲言來逃避現實,而是我真的不清楚。

  在那個狀況下。

  在那個位置上。

  在那個時間里。

  我說什麼了?

  說的話意味著什麼?

  當初得特殊情況。

  如果回歸日常的話——。

  還是,畏縮。

  那樣的話還是會逃跑。

  害怕解答。

  討厭結果。

  永遠就那樣。

  一如往常的我。

  小姬死之前——

  毫無變化的我。

  “請告訴我你的想法。”

  我確實是說了。

  在考慮什麼?

  不想受傷嗎?

  只有這些已經滿是傷的身體。

  只有這些已經滿是傷的精神。

  滿是傷的心。

  真是戲言。

  因我受傷而——

  悲傷的人,怎麼會有?

  “伊字訣——我”

  美衣子說。

  “是相當不行的家伙”

  “……?”不大明白美衣子的意思,我側著頭。“什麼?什麼意思?”

  “只善于揮劍。”

  “那些話——以前聽過了。”

  “我對戀愛非常不行。”

  “…………”

  “非常遲鈍。”

  “我知道……”

  “先聽我說完——因為是不想隱瞞的事。”美衣子面無表情的繼續,“至今為止與我交往的有四人。”

  “喔。”

  預料之中。

  畢竟是年長三年的女性。

  對此早有覺悟。

  “其中三個是女的。”

  ……出乎預料。

  啊,那麼……

  “最后的一個是男性吧?”

  “是最初的一個”美衣子說。“小學時認識的。與其說是男性,倒不如說是男孩子。”

  “…………”

  小學時候的事……。

  真認真。

  “那個男孩子,是個受欺負的家伙。”

  “…………”

  “接著中學的時候有一個,高中的時候有兩個。都是受欺負的女孩子。”

  “…………”

  “我喜歡受欺負的家伙喲。不,不是那樣,是喜歡軟弱的家伙。”

  “討厭的分析……”

  “不,這是我的真心話。”美衣子說,“總之我是喜歡幫人的家伙……吧。是看見有人哭泣就見義勇為,不會說漂亮話安慰人的人。”

  “呵……”

  “高中時因為我過火的行為而中途退學的事,以前聽過嗎?”

  “……剛剛聽到。就是因為——保護受欺負的孩子嗎?是誰姑且不論。”

  “兩個都是。”

  “兩個?”

  “因為有二個”

  “…………”

  不行。

  不行不行。

  這個人——對戀愛,真的不行。

  應該叫做戀愛白癡……

  “如果僅僅那樣的話,還好。”

  “不,一點也不好。”

  “因為我的緣故,那四個人停止了成長——越來越弱。”

  “的確。”

  “越來越弱。”

  “重復強調……”

  ……哎呀,被欺負的孩子受寵的話,基本都會那樣。遺憾的是,那的確是事實。因為我自己就是如此,所以,那是非常明白淺顯的話題。

  我自己?

  是嗎?……

  是的。這是對我的談話。與美衣子的談話的同時,對我的談話。

  “也就是說,我”美衣子說,“非常善于讓弱者更弱。”

  “討厭的專長。”

  “所以,我很迷惘。”

  “……”

  “所以,和我交往的話,不要緊嗎?”

  “不要緊……”

  “真的?”

  快速直球的質問。

  像窺視進我眼睛一樣的美衣子。

  不該讓崩子回去……我與美衣子之間的氣氛緊張到有一點火花就會爆炸的地步。

  “……美衣子小姐”

  “我知道自己很軟弱,也曾被鈴無音音狠狠地教訓過。但是——嗯,我大概是稻草人吧。受照顧的話——會燒起來。雖然如果棄之不顧,一個人的話可能會好轉,卻總想伸出手。”

  “…………”

  “難看吧,我的軟弱。”

  “但是,美衣子——”

  “我一直和人保持距離”美衣子無視我的話,強行說道。“不近不遠。”

  美伊子的距離感恰到好處。

  不做徒勞的干涉。

  不抱徒勞的關心。

  不是毫不干涉。

  不是毫不關心。

  那就是,在那個怪人成堆的公寓里,美衣子最受愛慕的理由。總是毫無厭倦的自然而然的,獨特距離的保持者。

  簡單地說。

  美衣子的性格很好。

  “——如果開始交往的話,那個距離就會改變,變得不好控制。”

  “…………”

  “我一定會拼命地寵你喲。從頭開始把你的工作一點一點的全部奪走喲。老實說,你——是我喜歡的類型。”

  “受欺負的人間失格?”

  “嗯。”

  她點點頭。

  身體向后彎曲著,美伊子說道。

  “你——不是一直在努力嗎?”

  “…………”

  “盡管沒有自覺。”美伊子抱著胳膊,好像在組織語言。她原本就不是喜歡說話的人。與其說是寡言,倒不如說是嘴笨。“上月,稍微碰到挫折,不過──很好地努力著。”

  “雖說是努力,結果卻如此可憐。不知道是不是崩子說的,感覺最近醫院就像是我的家一樣。”

  “……不要轉移話題。”

  不理會我的玩笑話,美衣子沉默著。

  沒在繼續說下去。

  話好象說完了。

  不想打擾——。完結。

  我有點困擾。

  “那麼……”

  “嗯?”

  “只說結論,如何?”

  “嗯。”

  美衣子點點頭。

  然后說出結論。

  “你和我不能交往。”

  “………………”

  哇。

  被清楚的拒絕了。

  從正面

  沒法避開、

  正正堂堂毫無炫耀的——

  被拒絕了。

  那打擊讓我頭暈目眩。

  ……是什麼、上月呀……

  “雖然有點猶豫,我們不能交往。”

  “不行嗎……”

  “對雙方都不行。”

  那種理由……

  過分。

  “我不想白費。而且我也不想把你弄壞。因此,雙重否定。”

  “…………”

  “因為我的溺愛。大概,會包容你的全部吧。那樣不好。剛才崩子抱著你的背大概是開玩笑吧,不過以及超出可被饒恕的界限了。如果是我的話,不行。如果是我的話,你不行。”

  “我——”

  稍微,吃驚。

  不肯罷休的自己。

  輕易不死心的自己。

  悲哀遺憾對不起的,被拒絕了,還不死心。對打算糾纏不休的自己,稍微,感到吃驚。

  這時候,終于發現。

  啊,那樣嗎?

  我真的很喜歡美衣子。

  想在她身旁。

  無論伴隨有多少痛苦。

  “我想和美衣子交往,不行嗎?”

  “——你和我很投緣。”

  “是嗎……”

  那樣——白費的事。

  煽動希望的事。

  什麼安慰也沒有。

  “想讓人喜歡的你和——想喜歡人的我覺得確實是投緣。但是,光投緣還不行吧。做朋友還可以,一旦超出,就會破壞平衡。”

  “平衡?”

  “嗯……還是說,距離。感覺好的距離,變得難以掌握。會粘得非常非常緊。大概,我們會一整天黏在一起。那樣子好象就浮現在眼前。”

  “…………”

  我眼里可沒浮現那樣的場景。

  ——變得那樣嗎?

  說和人交往就會那樣嗎?

  我——

  並不是特別期盼那樣的事。

  但是,美衣子。

  “那樣會幸福吧,——但是,我討厭粘糊糊地的人際關系。因為有經驗才會那樣想。”

  “那個——”

  那個我也一樣。

  但是是美衣子不是那樣的。

  不高興——不對嗎?

  不對不是那樣不對。

  對了,那是很明白的話。

  想要喜歡人。

  想變得讓人喜歡。

  那詞語——那表現正合適。

  正確。

  崩子說過那樣的話,不過和實際有所出入。我不是不能喜歡人的人——是不能讓人喜歡的人。

  不能讓人產生好感。

  那個的反面。

  那個的反面。

  愛情的反面,行為的反面,是經常使用的言語,愛情的反面是增惡、好意的反面是嫌惡,就是如此。

  假如我,盡量變得喜歡對方,只是針對美衣子的話——假如那樣,希望美衣子喜歡的話,那麼——

  “那個——美衣子”

  “嗯?”

  “如果我——”

  如果我不是像現在一樣的存在。

  腳踏實地的

  聲稱成為那樣的人了,

  聲稱能變成那樣的人類了,

  那時候你——

  嘩的一聲,門開了。

  一開始,以為是崩子回來了。

  因為時機剛好。

  崩子應該在門的對面豎起耳朵偷聽吧。

  不過,不對。

  一點也不對。

  滿懷戒心

  在那兒的是沒見過的男人。

  沒有見過的男人。

  “這是我向來的華麗登場……給我用每兩行空一行的心情聽下面台詞——”

  男人——用手指示了我和美衣子。

  右手指著美衣子。

  左手指著我。

  “我名叫奇野賴知——的第十二段。可以親切的叫我奇野。”

  在男人背后——

  門關了。

  像是把我們關起來一樣。

  我不由得吸了一口氣。

  十三階梯。

  那個——是開始的信號。



第二話

  那詞語除了叫做十三階梯的意義之外,對我來說,還有對一部分的人來說,有特別的意義。

  例如——上月。

  導致我在這一醫院里住院的“兩人”——那“兩人”就是的一員。

  匂宮理澄。

  匂宮出夢。

  食人的(漢尼拔)理澄和食人的(食人魔)出夢。

  人稱殺戮奇術的匂宮兄妹。

  恐懼刺激著──身體。

  不過,並不是為此。

  對,我並不感到害怕。只是那通常意味著更為直接的事。

  要說為何的話——,是那個與我約定再度見面的狐面男子——西東天的直屬部隊。

  名副其實是他的“階梯”。

  那“階梯”在我的病房,與戲言玩家存在的座標重叠了——這樣的事實。

  該來的終于來了。

  如果應該發生的終于發生了,那麼——

  一陣戰慄襲來。

  終于——終于開始了嗎?

  上月的繼續——不是。

  全部的結束。

  “奇野——賴知”

  全身繃緊的男人。與其說是肌肉健美,倒不如說,只是單純地繃緊了——看起來。衣服看起來很薄,身體相當的削瘦,——不過,意外的完全沒有無依靠的感覺。用發箍卡住茂密的黑發。

  用像自行車賽選手一樣的華麗的墨鏡藏住眼睛,無法從中讀出感情,——不過,嘴角散漫地歪斜著。半長的短褲上穿著自行車鏈子般的皮帶。雙足——穿著同醫院的地板太不相稱的木屐。

  “啊哈——”

  奇野賴知——奇野輪流看著我和美衣子。

  “我可是因為從狐面那聽了不少關于你的話,所以——這樣見面后,有終于見面之類的感想。不過,你至少也得感慨一下吧——對這邂逅毫無反應不是很失禮嗎?至少也要動動表情,聳聳眉毛,說些漂亮話吧。

  “…………”

  奇野說的——不對。

  因為我從以前,也就是上月住院,昏迷,然后清醒的瞬間開始——就覺悟到這邂逅了。

  因此,沒有能稱之為驚愕的驚愕。

  假如有疑問的話——

  為什麼狐面男子不親自來?為什麼叫手下的來?——這樣。

  那可真是……總之,還沒到嗎?不過──我,不是該自報姓名時候嗎?

  如果這樣——這男人,奇野賴知。

  究竟來干什麼?

  現在的情況——相當不好。

  最不好,最最不好的是美衣子在這。

  美衣子是完全的外人,是完全的正經人,表世界的玖渚,普通世界的居民——不能讓她卷入。別說,恐怕連西東天的名字都不知道。

  絕對——不能讓她卷入。

  但是——可是,想想看,不會那麼容易吧……?

  。

  第十二段。

  上月聽說的時候,確實連一半都沒湊齊……那樣的話,對狐面男子來說,可能已經了。

  第十二段。

  難以置信是出夢同一水平的敵人……難以置信奇野擁有和出夢君同樣的能力。

  那個,出夢——

  可以匹敵哀川潤的——

  “你在想‘我來這干嘛?’吧。”奇野背靠門,在離我有段距離的地方說道,“請安心——我不會做沒有分寸的事情。我只是——從狐面那過來探望的使者。”

  使者……。

  奇野笑笑。

  “確認一下——你,是狐面的嗎?”

  “…………”

  “無論如何都想讓那個狐狸先生選出為敵人般的東西,就這樣期待了一個星期左右——結果驚呆了。不愧是狐面,挑選的敵人相當另類。”

  奇野取下眼鏡。

  然后,瞪眼看著。

  “,居然是女的。”

  “………………”

  “………………”

  斜眼看著美衣子。

  美衣子正斜眼看著我。

  ——那個?

  那個那個?

  誤會了?

  雖說頭發長長了,又不比以前更長,而且穿著病服也是一目了然吧——怎會有那樣的誤會?

  “但是,不象女人精悍的面孔──就我的眼光而言,那雙有所覺悟的眼睛非常不錯。眼神很好哦,。”

  “…………”

  “比較起來,鄰居的小子的眼神看起來相當貧賤。因我的出場而要哭了嗎?一副擔心害怕的樣子。不知道怕誰,也不想知道。因為我只是來見旁邊的。”

  “…………”

  “…………”

  危險

  且愚蠢。

  這家伙,從狐面男子那兒聽說什麼了?

  不管怎麼看,我都是住院患者。

  正在床上睡覺吧。

  美衣子,正坐在椅子上吧。

  怎樣才會有那樣的誤會?

  …………。

  那樣。

  從外表判斷的嗎?

  “?”

  哪里出問題了?對我們的態度感到可疑的奇野用詫異的表情看著我和美衣子。

  “怎麼?一直不吭一聲……平常就是這樣?”

  “不高興。”

  回答的——是美衣子。

  “我的確是”

  “……美衣子!?”

  “美伊,阿美。重復的首音消除的話,就是阿伊了。”(注:美衣子/みいこさん、阿伊/いーちゃん)

  美衣子那樣說——

  毫無聲息的,從椅子上站起來。

  “保持沉默,鈴木太郎。”

  “…………”

  拜托別給我起那樣露骨的假名。

  美衣子正在說什麼——

  “怎麼?啊……奇野——那麼奇野來這有什麼事情?來探望——顯然不是吧?一般而言,說‘沒什麼特別事情’這種話的,通常會帶來非常麻煩的事情。”

  “哼——那毫不客氣的態度。看來就是你了。”

  “那麼,我就不客氣啰。”

  美衣子挺起胸膛,顯出驕傲自滿的樣子。

  ……對我那種的印象。

  不過——不好。

  最害怕的事情簡單地實現了。

  考慮美衣子的性格,可以預料她一定會庇護我,不過這樣的話,對方顯然沒有准備好對策。如果這是策略的話,那他就是子荻般了不起的軍師了。不過怎看奇野也沒有那樣的才智,說不定只是運氣不好。

  運氣……不,命運嗎?

  沒法避開就是這麼回事?

  但是——美衣子不行。

  卷進去——不行。

  尋求幫助嗎?

  我突然想起,呼叫護士的按鈕就在背后。不過,叫她過來對付以及背后的狐面男子太過危險。

  “哈……那是過于愚蠢的問題,。什麼事情?那種不經大腦就脫口而出的台詞——專業一點吧。還是說你是業余?”奇野補充道,“什麼事情姑且不論——。什麼事情姑且不論,今后做什麼,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嗎?身為女性的你察覺不出?還是說男女有別?”

  “…………”

  奇野——重新戴上墨鏡。

  然后歎了一口氣,拉開嗓門喊了。

  “除對殺之外,別無意義!”

  “對殺嗎?那樣。”

  綻、放

  “叽”的一聲。

  下一瞬間,美衣子出現在奇野面前。

  從床邊到——門前。

  瞬間移動般地滑步。

  “咦……怎、怎麼會?”

  驚慌失措的奇野打算后退,卻被背后的門擋住了。左邊是牆壁。結果,奇野突然被美衣子逼到病房的角落。

  “那,那是──”

  “沒想到吧?這距離。”

  和奇野美衣子的距離——只有數公分。這距離確實——太近,什麼都不能做。就算想拉開距離也會被牆壁和門所阻擋。

  “……什麼?這奇怪的動作——”

  “不奇怪。只是劍道普通的步法。”

  說著,美衣子后退了——放開奇野。不過,連讓對方反應的時間也沒有——

  美衣子搖了下右手。

  嘩啦嘩啦!

  輕而華麗的連續聲響。

  右手握著的是黑亮的五段鐵棒。美衣子隨身攜帶的護身品。好像是在剛才奇野滔滔不絕的說著的時候,若無其事地拿出來的。

  等等。

  ——已經跟不上狀況了。

  “墨鏡和發箍取下來比較好。”

  美衣子——接著,擺出架勢。

  上段的架勢。

  “正面打中的話——會失明的。”

  “我是與戰斗完全無緣的,就連在蔓梢兒上結的瓜果也知道——”驚慌失措地,奇野從牆邊門邊離開,拉開與美衣子的距離。”劍道?天,劍道——”

  “…………”

  完全……無視我。

  ……不能加入。

  因為——

  美衣子相當強。

  至少,與我相比

  相當強——然后,此外。

  相當善于打架。

  血氣方剛。

  雖說已經二十多歲了,還有著與她平時的木納表情毫不相干的暴躁禀性。連那個鈴無,被稱作“暴力鈴無”的那個鈴無,在和美衣子打交道時都始終處于勸解的角色。這就是美衣子的粗暴本性。

  劍道,這詞讓奇野慎重起來,不再說滑稽話。

  在觀察——大概。

  劍道。

  經常聽見的普通單詞,在高中、大學都有傳授的競技項目,意想不到的安心感。

  不過——

  劍道與其它的一般格斗技是經緯分明的。

  因為七月的事件以后,在美衣子晨練的的時候,我曾向她求教。因為美衣子偶爾也會教鄰居的孩子們劍術,便以此為由。那時候美衣子答道“我教給孩子們的是健康的護身術——不是劍道。”

  確實。

  劍道不是護身術。

  也不是格斗技。

  是行凶的手段。

  用銳利的刀,從對方的手腕、咽喉、身體、額頭——斬殺。

  當然也有清高的精神鍛煉的目的。

  就算如此,那也是基本。

  斬。

  斬。

  人——斬。

  命,斬。

  美衣子說過——至少,為劍道殉身者,都有那種程度的覺悟。

  那種程度的覺悟。

  殺人——覺悟。

  是那樣。

  劍道的技術——殺人的技術。

  就算那個道具不是刀,而是鐵棍,同樣也——

  “………………”

  不過——不是玩笑。

  就算美衣子在強,就算她劍道的能力是全日本最高級,在殺人這一點上——

  。

  和出夢、奇野那種非人的存在還是有所差距……。

  “……哐當”

  奇野——拔出作為短褲皮帶的鏈子,卷在手上。象很久以前的不良學生一樣——打算把那個鏈子當作鞭子一樣地武器嗎?因為美衣子的武器是棍,特地挑選容易應付那個的武器嗎?

  無論如何……不好。

  這樣發展下去——不好。

  不是沒有改變辦法。如果我報上姓名就會把奇野的興趣從美衣子那兒引開。只有那樣。只有我一人的話,就能逃跑。如果奇野真的是那個狐面男子的手下的話,至少,在那個男人和我重逢之前不會殺我吧。

  但是——這狀況。

  和上月相比,簡直壞到極點——

  “別說多余的話,鈴木太郎君。”

  我打算叫奇野的時候——沒有從奇野那岔開視線的美衣子用斬殺般強烈的聲音,說道。

  “我不是傻瓜——一看氣氛就知道這家伙不是普通人。——硬要說的話,這是我不行的地方”。

  “美衣子——”

  “不知不覺——想要守護。”

  一步——向奇野踏進。

  “只有象揮劍那樣的能力,好管閒事。無法袖手旁觀。不能忍受眼前的人受傷。”

  別人受傷——無法袖手旁觀。

  我的身體呢?

  我的精神呢?

  滿是數不完的傷。

  “因為——你不行。”美衣子說。“看著你,我就深切地痛感自己不行的地方——你和我在某一處,非常非常像。”

  像——我?

  我,誰都像。

  沒有個性

  此外

  擁有所有的缺點。

  別人的缺點,全部都有。

  這種情況。

  淺野美衣子的缺點——

  “與其眼前人受傷,自己受傷先死最好”美衣子一步一步地,前進。“我只是喜歡這樣。”

  “…………”

  “那麼,開始吧——!”

  美衣子——一口氣踏進。

  使出方才的“劍道的普通步法”。

  在咆哮的同時往上舉起鐵棍。

  迅速地切開空氣。

  然后,用自然得讓人吃驚的形式。

  往上舉起的棍——

  砍下!

  “呀呀呀呀呀呀呀!”

  而那個的奇野的對應——

  非常地不高明。

  扔下鏈子,不象樣子地用橫撲避開美衣子的斬擊。不是那種剛好躲開攻擊毫無多余行動的動作,只是單純的跌倒罷了。

  “啊……這麼認真!真的用那樣的金屬棍打人的頭!那樣很容易出人命的!?刺客也不會像這樣毫無躊躇吧!太不正常了!”

  “…………”

  美衣子只有一瞬間只用一瞬間冰冷的視線看了看可憐的大聲哀嚎的奇野——

  揮出第二擊。

  當然在劍道里,不存在對跌倒對手的攻擊方式——不過如果那個是劍術,就另當別論。因為美衣子身為劍道家以前,是劍術家。

  “嘿咿咿咿咿咿咿!”

  和不象樣子的驚叫聲一起。

  奇野再次難看的跌倒。

  鐵棍直接打向櫃子。

  不銹鋼的櫃子——

  沿著美衣子的劍的軌道裂開。

  “……哎,真潇灑!”奇野大聲叫喚,“死!死了!狐狸小子,還跟我說什麼這種毫無道理的話!”

  絕對不會死……?

  那個。

  什麼意思?

  不過奇野現在沒有繼續說下去的空閒。他像要翻筋斗似的彎曲身體,連跑帶爬的在病房中亂跑。先跑到門口,然后打算站起來,卻直不起腰來。“等等等等等等!”馬上高舉雙手向追過來的美衣子投降,連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別撒謊!”

  “…………”

  “是謊言,純屬謊言!對殺什麼的只是在故弄玄虛!只想耍帥!在里我不是負責戰斗的!如果把我和武斗派的‘匂宮兄妹’當成一樣會讓我為難的!”

  “……是嗎。”

  就算如此,美衣子也沒有解除架勢。

  “你這樣說可能只是在騙人。”

  “什、什麼?”

  “我容易被騙,得小心點。”

  “在這種狀況下怎麼會騙你呢?哎呀,怎麼能騙你?”

  奇野的措辭換成敬語了。

  那樣子過于淒慘。

  不是不明白他的心情……雖說是〈劍道〉,像那樣毫不留情的要害直擊,老實說,我也是無言。美衣子的真性情……很久不見了,終于明白鈴無平時的辛苦。

  不過……

  這個就是?

  世界終結的集團的一員?

  “喂,喂,小子,在那邊默默看著,給我說點什麼!這個姐姐是認真的!打算目睹殺人現場嗎!?”

  “你到底來干什麼?”

  我不知不覺對奇野先生過于投入了。像是突然想起似的,奇野從懷里拿出一封信。

  雪白的信封。

  奇野把信交給美衣子。

  “送信。”

  “…………”

  “狐面寫給你的信。”

  “…………”

  “可以說是多管閒事,想了解一下情況……道歉。對不起。沒有那樣的打算。不是開玩笑,!很吃驚!真的!”

  “…………”

  美衣子冷靜下來,然后輕吐了一口氣,收下信——

  “走吧。”

  這樣說。

  “……?”

  “放過你了。”

  “居然如此心胸寬廣!”奇野象拜美衣子一樣地兩手合十單膝著地。“你就是女神!多麼神聖!那麼鄙人,奇野賴知承其美言——”

  “奇野”

  “是!有何吩咐?”

  奇野用敬語回應我。

  悲哀的小雜魚造型。

  如此典型的小雜魚造型真是好久不見了,至少這幾個月沒見過。

  “你——是狐面的伙伴。”

  “…………”

  不是從,而是從我口中說出涉及狐面男子的話,讓奇野君顯得很詫異。不過以無視那個的形式,我向奇野問道。

  “為什麼?”

  “……原因?”

  因為話題涉及狐面男子了吧,奇野那卑微可憐的表情消失了。沉重的氣氛。讓我不由得畏縮起來。我忍受著那個,說道。

  “那個人——想看世界的終結”

  “…………”

  “持有那樣的危險思想抱著超過那種最壞思想的人類——為什麼,會跟著他?”

  沒有問過出夢、理澄

  木賀峰副教授也是,朽葉也是。

  無法理解。

  為什麼?

  為了跟隨那樣的男人?

  想和那樣的男人,同命運嗎?

  “如果世界結束的話,你們的住處也會結束。雖然的確可能目睹結束,不過這時你們也同時會結束。不是不明白想看世界結束的那瞬間的想法——不過,所謂結束,就是沒有后續。不會不明白吧。”

  “……呵呵。”

  奇野賴知——站了起來。

  戴上從地板拾起剛才滾的時候脫落的墨鏡,表情又變得不能解讀。在短褲的腰上重新卷上鏈子。

  “老實說,我對世界終結一點興趣也沒有。也不想看終結的瞬間。那種東西怎樣都好。世界?交給美國總統就好。”

  “…………”

  “我只是,對狐面——感興趣。”

  奇野打開門,來到走廊——向我還有……美衣子回頭。

  “沒什麼事。其他的怎麼想不知道,就我而言的話——只是單純的喜歡狐面而已。”

  奇野,只是在嘴邊,害羞笑了。

  “那麼——有緣的話,再見。和那邊的小子。”

  門自動關上——

  看不見奇野了。

  仿佛監牢的病房里,只留下美衣子和我。

  “……哼”

  美衣子長歎一聲,縮起鐵棍,然后把奇野君送來的那封信——毫不猶豫的、哧哧地撕破了。

  “別,美衣子!”

  “?”

  “是我的信!”

  “收信的是我。”

  “雖然如此,不過……”

  “怎麼處理我的東西是我的自由。”

  “…………”

  “這也是多管閒事。”

  雖然這樣說,美衣子並沒有把弄破的信扔到垃圾箱里,而是打開窗戶,從那兒向外面扔掉了。完全無法回收。

  ……不過——就算我收到信,也會用美衣子相同的方式處理掉。

  狐面男子的——來信嗎?

  還有,。

  奇野……

  不是武斗派——

  考慮一下的話,的理澄毫無戰斗能力——就算如此,她仍是的出色一員。只是出夢的印象過于鮮明,不由得認為其它成員也是那種類型……

  可是。

  就算奇野賴知這麼說。

  那家伙到底……

  只是來送信的,又是一副小雜魚的樣子。

  看起來身份地位都很低。

  就算沒有美衣子幫忙,憑我一人也可以應付的家伙——就算我這住院中且大病初愈的身體也能比他更漂亮的躲開美衣子的攻擊。

  身分低下。

  不過……

  雖然那樣,可是。

  盡管那樣,可是。

  即使那樣——奇野賴知。

  “不是普通人。”

  美衣子說。

  對——正是如此。

  可憐地在病房內滾來滾去的樣子,在劍下為乞求饒命而拼命巴結美衣子的樣子雖然還歷歷在目,不過——

  一點兒也不打算輕視他。

  不是因為他是那個的一員。與那無關。

  最后的最后——

  在談論狐面男子的時候。

  那時,離去之前說的台詞——

  那就是奇野不是普通的人的證明。

  我看著病房內的損害情況。

  不考慮因奇野滾來滾去而顯得凌亂的房間的話,唯一大的損傷就是被美衣子劈開的櫃子。

  如果這程度就行實在太好了——

  沒有想到竟然這程度就行了。

  全部的結束——才剛剛開始。

  “美衣子”

  “嗯?”

  關上窗戶,美衣子回頭。

  目光相遇。

  那木納的表情——讓我無言。

  “哎呀……剛才弄得很大聲聲音,所以——最好在護士來以前回去。不然的話,以后說不定就不准你來訪了。”

  “那樣嗎?是那樣啊。不想在詳談了。繼續的話,有什麼會改變……。那麼……談話,雖然半途而廢了,不過就是那樣的事。出院的時候讓我和崩子一起來幫忙吧。”

  “多謝。”

  “嗯”美衣子取得行李。“那麼”

  “那個……美衣子”

  “?”

  “無論如何不行嗎?”

  真的——輕易不死心。

  雖然是已經,完全地結束的談話,卻。

  美衣子得出清楚結論了。

  我仍然——害怕結論。

  “……”

  美衣子對那樣的我,微笑了。

  “你要是成為端正的家伙的話,或許就沒有我插手的余地了。那樣的話,我們就由彼此不行——變成相互支撐了。需要彼此而無需支撐。”

  “真暧昧啊。具體指什麼?”

  “具體地說”美衣子從我那兒岔開眼睛,抬頭看著花板。“例如像方才的家伙一樣地——變得能挺起胸膛,自豪說你喜歡別人的事的話——

  “…………”

  不是變得喜歡——

  變得能說喜歡誰。

  如果愛人。

  好好做?

  喜歡人。

  那個結果,給我喜歡的事的反面

  如果能讓對方有好感——那對方的事也能喜歡。

  如果喜歡的話,高興。

  因為高興,所以喜歡。

  那麼——

  喜歡的事,和喜好的事一樣嗎?

  誰?

  能說喜歡誰就

  自豪地挺起胸膛——

  說出那樣的詞語。

  我

  究竟怎樣?

  “如果是那樣的話,就行。”

  那樣說著——美衣子轉身。

  門開,門關。

  從一個人到兩個從兩個人到三人,之后又減少到兩個人,又增加到三人、接下來減少到兩個人,最后剩余——一人嗎?

  今天非常忙。

  然后,發生各種各樣的事。

  崩子給我擦汗的事,仿佛三天之前發生的事一樣……哎呀,是因為崩子相當頻繁地來探望,而混淆記憶了吧。

  崩子。

  美衣子。

  奇野賴知。

  還有,狐面男子。

  雖說今天完全是唐突又出乎預料,而且沒發生什麼大事,但是——美衣子卷入的事例外。

  我感覺非常不好——對于那個男人奇野賴知稱我為一事。

  親愛的伊

  像沒什麼一樣,——異常。

  要說為何的話,我在上月和狐面男子的會話中——還有在出夢和理澄以及木賀峰副教授和朽葉的前,都沒那樣自報姓名過。

  像那樣稱呼我的,一共只是三人——只有三人。

  曾經死掉的我的妹妹。

  變得不在是的昔日的摯友。

  此外——

  只有玖渚友。

  狐面男子——

  發現玖渚友了。

  “………………”

  慢慢地——

  相當的認真地。

  應該決斷的時候到來了,也許。

  不能關心服裝。

  不能說三道四……。

  “……伊伊。根據我無法明白的有限說明,你好像不能活著出院啊。”

  或許是聽說出事了吧,崩子在美衣子離開以后,沒有敲門就直接進來了。而護士形梨正苦笑著用手指著被破壞的櫃子。

  影子正變成惡魔的樣子。

  “……因為長期住院而積存的過多的青少年特有的情緒,而撞櫃子。”

  “會死。”

  “啊,等等,形梨。”

  “需要什麼?”

  “愛。”

  “那麼請付錢。”

  是嗎。

  的確。

  這個相當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int 發表於 2009-1-16 09:18 PM

第二章  密談

         

  

  在你的心里,時常有地獄。

  

第一話

  九月二十一日——

  暫且平安出院的第二天。

  和令人懷念的人見面。

  如果可以的話想早些見面。住院那麼久都沒有見著,因為那邊也有各種各樣的事情(繁忙的人)要處理,一直拖到今天。

  見面的時間是上午十點。

  地點是京都站的台階。

  說台階似乎有點不太恰當。在京都站有一條玩笑般的直通房頂的樓梯。因為最下是舞台,這個樓梯便作為觀眾席使用。正式的名稱叫做“大台階”。不過,由于這個稱呼感覺不大好,所以我四周的人們便稱它為“萬里長梯”了。

  從上往下數第十三段。

  指定那位置的當然是我。

  “……哥哥好象很高興的樣子。”

  “?”

  “興致勃勃。”

  結束了在出院后火速恢復的和美衣子一起的晨訓之后,在附近澡堂(二十四小時營業)洗干淨,換好衣服,就到了上午九點。做公共汽車的話,到京都站只有三十分钟左右,覺得有點早。不過早點也沒有問題。出公寓的時候被戴著麥稈帽的崩子抓住了。

  不過,興致勃勃……。

  “……啊,早上好,崩子。”

  “早上好,哥哥。”

  “在干嘛?”

  “殺蟲。”

  “…………”

  那個……。

  說驅除害蟲比較恰當吧。

  “哥哥,有事出去?”

  “嗯。一會和人見面。”

  “是約會吧。”

  “不是。”

  “但是,你興致勃勃的。”

  “沒有。”

  “正在。”

  吃了一記低踢。

  漂亮地腳后跟安全打,殺傷力極強。

  “……做什麼,崩子”

  “看見興致勃勃的哥哥,精神上感到超出許可范圍的負荷。所以,判斷是緊急情況,迅速地加以發洩。”

  “能不能作我聽得懂的說明……”

  “最好快走。”崩子歪了歪通紅的嘴唇。“因為我有二只腿,還不能說我的壓力已經發洩完了。”

  “………………”

  聽從崩子難得的勸告,我快步離開公寓,向附近的汽車站走去。

  總覺得……

  我是否高興姑且不說,崩子到是一臉不高興的樣子。雖然昨天我們兩個去新京極吃飯的時候,她看起來還很高興……和萌太吵架了嗎?

  總之,這個年紀的女孩真是莫名其妙。

  想起做家庭教師的打工的時候。

  小姬也是很莫名其妙的孩子。用那樣的觀點來看的話,小姬可能並不是很特別。

  哎呀,就算不是這種年紀仍然莫名其妙的人也是相當多的……

  年齡。

  時間。

  停滯。

  停止。

  加速……。

  “真是戲言……”

  等了幾分钟,便乘上開往京都站的公共汽車。因為是上午,車子相當空。我坐在最前面的一個人用椅子上。

  公共汽車的發動機。

  重低音。

  京都市內的道路滿布信號燈,特別堵塞,公共汽車遲緩的前進著——(市內的話,在一般情況下,自行車是最優秀的移動手段)——還是按計劃的時間,到達目的地了。

  九點半。

  因為沒有吃早飯,所以如果吃點什麼以后再去的話時間剛剛好。這樣想了一下。不過,由于我一點兒也不想遲到,為了以防萬一,決定再忍受一下空腹。

  那麼……。

  我思考。

  問題——最基本的問題。

  究竟,誰來了?

  我不知道。

  雖然這樣等著見面,雖然時間和地點都很清楚,對即將見面的對象,卻很不明確。

  雖然我是抱著一種誰都沒關系的寬廣、寬大的心等待的……。

  不過,不代表我不抱期望。

  希望是她。

  哎呀,她也可以吧。

  不過,她也難放棄……。

  “…………”

  不還是誰都可以嗎?

  我胡思亂想著,進入京都站,經過兩個滾梯,向目的地走去。

  時間是九點四十分。

  我等的人已經來了。

  女式短上衣超短裙,白色短毛皮衣。

  在代替椅子的台階上等著。不過,那個超短裙真是難以抵抗。從下數第十三段的台階。最底部舞台的上一層,用不引人注目的姿勢站著。

  發型有少許變化。

  可能是夏天的發型。

  “……嗯”

  沒有戴眼鏡,所以——首先不是她。

  剩余的兩個可能性,只有打過招呼才能確定。正所謂煩惱殺死貓嗎?不過,反過來想,確定的話有點可惜……。對于這種不確定的狀況有點樂在其中。

  正在猶豫要不要打招呼。

  “啊。”

  被發現了。

  “已經來了啊。早點打招呼呀。還以為認錯人了。”她走下樓梯,在我面前,端正的姿勢,精細的儀表。“好久沒聯系了。不過,有精神比什麼都好。”

  “……謝謝”

  ——原來如此。

  來的人是千賀光。

  千賀光——

  鴉濡羽島的主人赤神伊利亞手下的一名女僕。除她以外還有叫做班田玲的侍從長(相當于光的上司)和叫做千賀彩、千賀明子的女僕——千賀光的同卵三胞胎姐妹。

  四月。

  大約半年之前——我和玖渚友一起,在訪問該島的時候卷入意外殺人事件。不是讓我或玖渚直接陷入危機的事——在那個島上發生的事件,至少

  在我離開ER系統返回日本到現在在的期間,是令人相當難忘的事件。

  印象很深。

  總之——印象很深。

  還——沒有整理好。

  大概,是因為那件事太怪異吧。

  雖然沒有出現刺客、殺人鬼之類,或是莫名其妙的那個年紀的女高中生之類的。

  不容易明白。

  不是不明白。

  只是。

  結果的問題——犯人,是那個人。

  她。

  無名——她。

  無名——她。

  不知是誰,連名字都沒有的她。

  那個人的想法——就是最大的問題。

  不過,正因為去過那個島,發生過那個事件,我和玖渚才會,不,應該說能和哀川潤有直接的關系。

  不過,不是那樣。

  但是。

  雖然那樣——

  閒話休說——

  總之,因為清楚玲不會來,所以認為今天見面的是光或者彩吧,可能性最大的還是光小姐——漂亮而准確的算對了。

  “………………”

  不過,這個誰都能猜對吧。

  我被彩厭之如蛇蠍,同明子又基本沒有說過話。

  “便服——第一次嗎,光小姐”

  “咦?啊,是的”光小姐點頭。“在市內穿成那樣會引人注目吧。離開島的時候都是穿便服的。”

  “是嗎。是那樣啊。”

  “不討好吧。”

  “咦?發生什麼了?”

  “前一陣子,聽小友談論你的時候說……”光小姐稍微臉紅,非常害羞的說。“說‘你喜歡女僕裝’……”

  “誤解。”

  “是誤解嗎?”

  “世上確實有那樣的家伙——不過我不是,請安心。”

  玖渚的話真是出乎意料。我不是制服控。對我來說,服裝之類的只是瑣碎小事。

  …………。

  這是戲言吧?

  “那麼,接下來如何?光小姐。”

  “嗯。換個能靜下心來談話的地方吧。這里人來人往的,連問候都不能好好進行。”

  “能靜下心來談話的地方……那麼,去哪兒?吃中飯有點兒早,那麼去哪兒的地方咖啡店吧?……”

  “那個……”光小姐向我左邊看去。“已經在這邊准備了位置。”

  “哎,准備好了嗎?真不愧是光小姐……”我點點頭。“那麼,具體去哪?“

  “旅店。”

  “咦?”

  “在旅店訂了房間。”



第二話

  當然是普通的旅館。

  烏丸高辻的大型國際旅館。跟據光的說法,這飯店是赤神財團的下屬單位,密談的好地方。

  因為伊利亞已經同赤神家斷絕關系,不能太引人注目。這次光小姐的秘密行動沒有選擇最高級房間,而是一般待客用的雙人間。

  用客房服務定了午飯,等飯送到后就關上門。終于,光小姐坐在椅子上。我則坐在正占據房間大半面積的雙人床上。

  “嗯……這兒陽光真強呀。”

  “是嗎?”

  “雖說才一會兒,皮膚已經開始疼了。”

  “買件外衣披上吧?”

  “那個——我已經不是因露出肌膚而受照顧的年齡了。”

  非常有力的反駁。不過,我那樣說,並不是因為今天和光見面了。

  畢竟,正如曾對崩子說的那樣,絕對不是約會,遺憾。

  有事情。

  有事情發生了。

  相互之間。

  “——首先從光開始,請。”

  “啊,好的。”

  光小姐保持正坐的姿勢。

  “有……各種各樣的必須說的事。那麼,社交辭令,首先傳達小姐的話。”

  “和玖渚一起再去那個島嗎?——”

  “是的。”

  “討厭。”

  “嗯……”光小姐苦笑。“這麼說吧,只是社交辭令——”

  “社交辭令——嗎。嘿,我姑且不論……玖渚那家伙已經對那個島失去興趣了吧……光是把她拉出那個高級公寓就很難了。沒有什麼特別的事的話,那家伙就不動。”

  “這樣啊。”

  光小姐有點困惑的歪歪頭。

  可愛。

  “小姐特別說過——就算你一個人來,也很歡迎。”

  “哦……”

  不,等等。

  好提議。

  隱遁的最佳場所。

  菜很好吃,房間又漂亮。

  還有制服可看。

  看著眼前的光小姐,我考慮著。

  “不行。”

  “不行嗎?”

  不愧是那個叫做“社交辭令”的涵養,連特別失望的神色都看不出來,不愧是職業的。

  “實際上,一直煩惱著該不該說這個——”想不到光小姐開始改變話題了。“不過,姑且,報告吧”

  “報告?‘姑且’,奇怪的說法。”

  “因為小姐委托我判斷了。”

  “哈哈……那個人啊。所以確實是‘姑且’吧。除此之外當然有所表現。是什麼?和剛才的談話有關系嗎?”

  “有。”

  光小姐表情微妙的點點頭。

  “記得姫菜真姫小姐嗎?”

  “不可能忘記吧。”

  “被殺了。”

  “…………”

  瞬間——沒有言語。

  張口結舌。

  “好像還不知道的樣子。已經拜托小友調查了——”

  “……開玩笑吧?”

  姫菜──真姫。

  那個人被殺了?

  姫菜真姫

  空前絕后的占卜師。

  過去、現在、未來全部玩弄于手掌之中。

  沒有她不知道的事。

  沒有她看不見的東西。

  沒有她聽不見的聲音。

  在鴉濡島,將原本就撲朔迷離的事件搞得更加復雜,雖然預料到全部的事實,卻只是噗哧的露出笑容,沉迷于酒精的那個人——死了。非常愚蠢。

  太,太過愚蠢。

  即使開玩笑,也——笑不起來。

  如果是現實的話,更加笑不起來。

  “如前所述──”光小姐,對我的動搖毫不關心,冷靜地開始說明。“一個月左右前——聽過嗎?”

  “那時我住院中……”

  “是密室殺人事件。”

  “又是──”

  “嗯。想不起來算是第幾次了。”

  “……在一起的天才廚師……不要緊嗎?”上回就亂成那樣。現在又發生這種事……那個人可沒有能夠經受這種情況的神經。“死因?”

  “擊打致死——好象”光說。“具體原因是腦挫傷和出血過多。屍體淒慘的樣子……不想想起。”

  “內髒傾瀉一空,腦漿四濺?”

  “……知道的真清楚。”

  “因為聽過了,從她本人那兒”

  分手的時候——聽過。

  從她自己的嘴里說出,她自己的死。

  像覺悟一樣,在微笑的同時。

  像放棄一樣,在微笑的同時。

  不過——留下疑問。

  那時候她應該說——說“那‘死’的時間,是從現在開始二年后”。二年后的三月二十一號、下午三點二十三分——應該是那樣的。

  那——不是完全不對嗎?

  被殺了之類……

  好像還是知道的樣子。

  “那樣的話——可能會和玖渚一起再去一次那島。雖說不確定。”我說。“畢竟是姬菜小姐的事——還是密室殺人事件。”

  “我也那樣想。不過小姐想委托哀川小姐——”

  “……哀川小姐嗎……那也行。”

  哀川潤。

  人類最強承包人。

  紅發、時尚的套裝。

  冷笑、粗暴的語調、三白眼。

  因鴉濡島的事件而與我相關,一直以來時而承蒙關照時而插诙打趣時而給我添麻煩,有不少的交往——

  現在行蹤不明。

  杳無音訊。

  “……現在赤神財團正竭盡全力,追蹤她的去向……不過一點消息也沒有。”

  “在擔心她吧——”

  “是的。小姐自然是很痛心——我也不是很冷靜。實際上,調查內容中,好像也多多少少的有已經死亡說法……一般情況,為哀川小姐擔心是沒有必要的,不過這回——”

  “…………”

  我是在住院期間聽聞哀川潤失蹤的消息的。

  八月二十號——星期六天亮以前的清水寺本堂,有哀川潤最后的足跡。雖說是足跡,可現場被破壞得亂七八糟。就算到了一個月以后的現在,還是無法完全修復。因此,“清水的舞台”這一名勝中止對外開放——

  應該在那里進行過戰斗的兩人。

  哀川潤和匂宮出夢,消失了。

  “是‘殺人集團嗎……”光小姐維維諾諾的說。“因為我是從懂事開始就一直伺候赤神家的人,聽過傳言——不過,一定是童話之類的。”

  “……我實際上是兩個人——不,是‘三人’。因此,與其說是童話,倒不如說虛幻的故事——就是這樣。”

  虛幻的故事——那個確實是惡夢。

  匂宮出夢、匂宮理澄及另外一個人。

  零崎——人識。

  零崎人識。

  那小子也現在是失蹤中,據說已經死亡。

  不過——但是。

  出夢、零崎、還有哀川小姐。

  “那種殺不死的人……沒有必要擔心。可能只是暫求安心……這是我一半以上的真心話。”

  “異形的人嗎——”

  “是那樣的。”我為了詳細說明而對難以理解的光小姐點點頭。“哎呀,就是說——到現在為止,對于哀川小姐下落不明一事,為難很久了吧。想談談——因為有必須商量的事。”

  “必須商量的事?”

  “是的。說的是不好的事……是為了與哀川小姐取得聯系的目的……”

  “啊……”

  “在一開始……真姬小姐被殺事件……只知道哀川小姐下落不明吧——那事件,結果怎麼樣了呢?沒有哀川小姐的話,知道犯人是誰嗎?”

  “那……那個”光小姐吞吞吐吐地說。“和以前不同,總覺得是外部犯所為。

  ”

  “外部犯?”

  “根據目擊證言和現場的遺留品、不在現場的證明調查等等的結果,那樣判斷……我們畢竟是對此很有經驗的。”

  “……是啊。”

  四月的事件以前——發生過很多事。

  有經驗。

  真是討厭的經驗。

  “不過,有沒有偽裝的可能性?”

  “雖說不能確定,不過……最初發生事件的時候,嫌疑犯不在島里。如果除去我們、玲和小姐就只有姬菜她們兩個客人了。”

  “兩人……”

  另一人就是那個天才廚師吧。

  首先應該懷疑的,只有另外的那一個客人。不過如果能證明這人無罪的話,就可以斷定是外人的犯罪行為。

  哼……

  總覺得,太過簡單。

  有點唐突。

  那個討厭的惡趣占卜師居然死了,難以理解——我確實有這樣的心情。

  哼。

  密室殺人事件嗎……

  “這些話——請容我以后在詳細聽。我和玖渚再一次訪問那個島怎樣?”

  “那是小姐的期望。”

  “雖然決定權在玖渚那,不過……“我故意中途停下。“我下面說的是必要條件——好嗎?光小姐。”

  “好的。”

  光小姐點著頭,等我繼續說下去。

  為了能應付任何必要的條件,正在准備的樣子。

  哎呀,就那樣吧。

  最初這會議——我和光小姐之間也有包含社交辭令的意思吧——至今為止的話,都是可以在電話里說的東西。

  但是,我的事情不能在電話里說。

  如果不是在這樣的飯店,就——不能說。

  “現在我正在調查一個男人”

  “……男人……誰?”

  “名叫西東天,是哀川潤的父親。”

  “………………”

  痛苦的地方被觸及了──

  光小姐湧起了那樣的表情。

  事到如今,我不能回頭。

  “從住院的時候開始──正式進行獨立調查。雖說調查,也只是家庭構成啦經歷啦之類的事。不過這些的記錄──在十年之前停止了。這十年的狀況完全不清楚。”

  因為西東天死了。

  不過──

  沒有那樣的事。

  要是西東天真死了的話──

  上月的事件不會發生。

  小姬就不會死。

  “光小姐,雖然我迄今為止所知西東天的經歷──不涉及你和伊利亞小姐。不過,伊利亞小姐和哀川小姐關系不淺……有‘因緣’。如果知道什麼事──能告訴我嗎?”

  “……就是這事?”

  壓抑的憂郁歎息。

  “……要調查的話——找小友最好吧?小友,還有小友的朋友的話,那種程度的事一定能馬上查出來吧。”

  “雖然如此,不過”

  奇野襲來之后──

  已經不是無憂無慮的事了。

  不是消遣不是打發時間的事了。

  雖說這次勉強過關,我和刑梨都沒事。不過下次就未必這麼順利了。

  那個狐面男子──

  真的把我當作敵人的話,我也得有相應的覺悟。

  至少,只能一人行動。

  “只是──不想把玖渚卷進來。那樣不行。這回可沒有讓我戲言的空間──就是這樣。”

  “哼。”光小姐一副懷疑的樣子,“那樣啊……可能吧,不過看起來不止如此。”

  “…………”

  第六感真強。

  身為那個島的傭人而擁有的特殊才能。

  “現在……玖渚那邊也是一團糟。好像是那個玖渚機關──玖渚本家發生糾紛什麼的。雖然和玖渚沒直接關系,不過和玖渚的哥哥有關……”

  “是最好不詳細過問事嗎?”

  “恐怕是。”

  “請不要說那樣的話。”

  “好的……賢明的判斷。那種糾紛慢慢地好象要完結了……”

  組織的內亂──這類事情對我和玖渚而言關系不大──不過對玖渚的哥哥,玖渚直而言,她就是阿基里斯腱般的存在。現在她被嚴密保護,正處于難以聯絡的狀態。

  確實……發生內亂,是在我住院之后不久發生的吧。嗯……也就是和哀川小姐失蹤的時間相同。咦?這樣的話──真姬小姐不也是在一個月之前,也就是那個時候被殺的嗎?

  ……怎麼了?

  奇妙。

  那樣……既不令人高興亦不可笑的事情。重復的程度──太多了吧。

  僅僅是偶然。

  就那樣肯定吧。

  “真的不想讓她卷進去。哪邊比較重要?說真的,光小姐怎麼樣想?在玖渚和哀川小姐都不在的情況下,還能靠誰?”

  “……這樣。”

  光小姐為難地抱著胳膊。

  閉上眼睛,眉宇間形成皺紋。

  不愧是三胞胎,那樣表情的話就感覺到明子周圍那種難以打招呼的氣氛。

  “……只是在撒嬌,這樣。”

  “感覺這是好傾向──”光小姐說道,“從你四月來島的時候就在想──總覺得你有打算一個人解決一切的傾向。互相依靠是好事。”

  “雖然不擅長,不過,總是被人救助。”

  擊退奇野的是美衣子。

  有不想結束的心情──不過,雖然覺得真是不好意思,盡管如此,還是沒有表示感謝。

  實際上,簡直沒有感謝。

  還有點發怒的感覺。

  為什麼,沒有逃跑?

  為什麼,不交給我?

  美衣子──

  她的軟弱──想要責備。

  不能不救人的她。

  那個不是溫柔。

  正如本人說的那樣,是溫柔之外的東西。

  一直在想──美衣子的性格和溫柔毫無關系。她的頑固和嚴厲──雖說有點矛盾,一定包含著快樂。

  溫柔不同于快樂。

  投緣嗎……

  確實是那樣吧。今世少有象我那樣有嬌寵價值的人了。不過,正因為如此,那種投緣就是──最惡。

  而且……

  能夠端正嚴格毫無遺漏地衡量自我,就是美衣子了不起地方吧。

  我不行。

  光說過,我有一個人背負全部的傾向。那可能只是在徹底衡量自己的界限──簡單地向別人求助的人間失格。

  這才是真的。

  “雖然如此,不過”

  光小姐把雙手放到兩膝上。

  “暫且不管……那個問題──對我來說對你來說,相當嚴重。明白嗎?”

  “那樣就好。”

  “……那麼”光小姐一臉為難的樣子。“首先,我說的事是非常微不足道的。那種程度的話,還是不聽的好。”

  “什麼意思?”

  “與其說是西東天的話題,倒不如說──是關于哀川潤的話,所以”光小姐說。“是涉及哀川小姐個人穩私的問題。”

  “確實……如果可能話,我想直接同哀川小姐談……”

  在哀川小姐與出夢君相遇以前,和她見面的時候──后悔沒有說出遇見西東天的事。

  “比起這十年間的事更讓我想知道的是他在美國的兩個空白期的事。在和ER3──ER2系統相關的時代,西東天究竟做了些什麼?特別是──從年齡考慮,如果說西東天真的是哀川小姐的父親的話,那麼第一次去美國的時候發生什麼就該特別注意……”

  “那個──關于西東天,我在幾年前和哀川小姐第一次見面時談過。我是那樣,小姐當然也是那樣。是那個沙龍計劃第一次進行后不久發生的事吧……因此,從現在開始說的事請不要當作絕對的事實。小姐還有我們,只是隨興地調查了一些事。不是可以直接問哀川的話,也不清楚是否屬實。只是荒唐的流言蜚語。徹底的──純屬謠言。請這樣理解。”

  “……告訴我。”

  “不這樣就沒辦法前進。恐怕這個──”

  “──和姬菜小姐被殺的事有關吧”

  毒。

  心──搖動。

  對無意中的那詞語,動搖。

  那個──什麼意思。

  不明白。

  不是太,明白。

  不過,這是不允許題問的氣氛。

  只好沉默著,等光小姐的話。

  “哀川潤──人類最強的承包人。”

  光小姐,意外地用流暢的語調──開始說了。我屏住氣息,傾聽。

  “她有三個父親。”

  “三個?”

  “架城明樂。藍川純哉。還有,西東天。”

  “…………”

  那些名字──我知道。

  架城明樂。

  藍川純哉。

  西東天第二次去美國時的同行者。

  以后是他在MS-2組織時的合作者。

  不過,關于那兩個人的信息,什麼都沒有。從頭到尾什麼都沒有。

  這麼說的話──兩個人中的一人,藍川純哉。

  姓的讀法和哀川小姐相同。

  “就是那樣。”光點點頭。“大概,哀川潤,現在的名字是從他那繼承的。”

  “不過──有三個父親?……是養父?”

  “不錯。哀川小姐被這三人養育了──好象。那時還沒有自稱‘哀川潤’的人。”

  “……什麼意思?”

  “哀川小姐,開始自稱‘哀川潤’,從事承包人的工作──從大約十年前開始。”

  “十年……”

  那個人,距今十年前就開始做那樣的事嗎?十年前,就是我九歲半年左右

  那時還沒有和玖渚相遇,那時妹妹還活著──就是那個時候。

  想起兒童時代的事情。

  ──不高興的事。

  我的記憶很好。

  就是如此,提起十年前──

  “就在──十年前。架城明樂、藍川純哉以及西東天──死了。”光小姐略微低頭,繼續說道,“在正式的記錄上,寫著包含他們女兒在內的全體成員死亡,犯人不明──不過,根據可信度頗高的信息,殺死那三人便是實際上活著的那個女兒──只是可能。也就是哀川小姐。”

  “……那個──不知道。”

  殺親。

  當時的哀川小姐──大概是十歲后半吧。

  “不過……實際上,哀川小姐活著──沒在那時死去。那種可能性──很高。唯一的生存者當然就是犯人……

  ”

  “不過……事實上無法斷定那三人培養的少女與‘哀川潤’是否為同一人。”

  “不確定?”

  “沒有證人。知道事實的──只有哀川小姐一人。”

  光小姐那樣說著,稍微閉嘴了。

  好象正在窺視我的反應。

  我毫不畏怯。

  “她真正的父親在那三人里嗎?哎呀……所謂真正的父親說法真是微妙……也就是‘生身父母’。是西東天?還是,所謂的藍川純哉?”

  “不明。”

  “不明……”

  “確定不是西東天的親生子──我想。他第一次的回國時就任于高都大學的事──這個查出來了吧?”

  “當然。那種程度的事。”

  “……那時沒有女兒的存在。連那樣的謠言都沒有。畢竟是從ER2系統歸來的神童,很受大眾傳媒的注意。所以難以相信他能完全隱藏孩子的事。”

  “說不定──當時只是在同居?”

  第一次去美國時,在那有了孩子然后回國──應該考慮這種可能。獨自調查的時候,發現西東天、架城明樂、藍川純哉,是哀川小姐的父親時非常吃驚──不過,雖然那樣,還是感覺哀川小姐和西東天,那個狐面男子之間沒有血緣。

  但是。

  那兩個人的臉

  非常像,所以──

  “……想到什麼了?”

  “哎呀,不。”我驚慌失措的說道,“沒什麼。請繼續。”

  那個──不能說吧。

  已經和西東天相遇的事。

  那樣的話,可能會把光卷進來。決定只是傾聽。不過──實際上,我很不安吧。現在,在這瞬間,從狐面男子那兒來的刺客從飯店的窗戶闖進之類的不安。

  雖說是這飯店有赤神財團的力量保護,可是那個狐面男子──連玖渚機關的守衛都能輕松地以悠然自得的態度突破。

  就算進行再多的防衛,也不會是“這樣就不要緊”。只能達到“如果這樣都不行的話,就沒辦法”之類的暫時安心的程度──

  那,就是狐面男子。

  “關于母親──一切不明。”

  “肯定有吧。二十年前的話,所謂的試管嬰兒還沒出現吧。”

  “反過來想的話,生身父母都應該存在──至少認為他們存在。不過,基于剛才說的理由,從西東天──還有藍川純哉那考慮各種各樣的事情,然后確實的推測哀川小姐的生父。”

  “結果怎樣?”

  “是孤兒。在美國那不是罕見的事。三人培養了在哪兒拾的孩子──就是如此。”

  “……證據?”

  “知道那個孩子時──就和那三人在一起。完全不知道她的嬰兒時代,然而──孩子不會突然變大吧?有所謂成長的過程。就是那樣。”

  “………………”

  不存在幼兒時代──這原因嗎?

  確實有道理。

  不過──。

  不好理解。

  有不好理解的理由。

  “…………”

  但是,那個姑且不說。

  如果這樣,就──務必,必須查清楚的一個假設。必須決定真偽的假設。是可怕的想像,難以想象的誇大妄想……不過,如果說架城明樂、藍川純哉、西東天、此三人都是哀川潤的父親的話──

  必須查清楚。

  “光。記得伊利亞的赤神家所屬的“四神一鏡”和ER3系統和有不淺因緣。可能你知道──那個系統中的MS-2計劃好像在做什麼瘋狂的事。我的摯友與那有關,對此有所了解……”

  “……是的。”

  “請調查一下內容。MS-2是畢竟西東天發起的。最初──就那樣想。嗯……調查的時候,從新聞報道里查到那個詞的頻率有如爆發般高,這樣。或許只是我過于關注──出現概率沒有變化,只是我單純的注意它而已,只是可怕偶然,只是錯覺──不過”

  “……”

  “這樣的話,就談點其他的事。這無論如何也不是偶然──用討厭的詞來形容就是‘合緣’!沒法說是──偶然,太過巧合了,請告訴我,光。確認就行──哀川小姐是否以某種形式參與了MS-2計劃?是否──正在參與?”

  “……恐怕是。”

  光小姐──那樣回答了。

  殘酷──滑稽。

  想要放聲大笑的心情。

  哎呀──那樣啊?

  一切都清楚了。

  全部都是──被決定的嗎?

  是被決定了的事嗎?

  想笑。

  想笑。

  想笑。

  想笑──笑破肚皮。

  四月──和哀川相遇的事。

  五月──和零崎相遇的事。

  六月──和小姬相遇的事。

  七月──和兔吊木相遇的事。

  然后八月──

  木賀峰副教授和朽葉。

  和狐面男子相遇的事。

  都是早就被決定的事嗎?

  不,不是那樣。

  在這以前。

  更加往前。

  和妹妹相遇的事。

  妹妹死的事。

  遇見玖渚的事。

  弄壞玖渚的事。

  然后……

  “…………!”

  遇見那小子的事。

  真是愚蠢。

  全部──確定。

  全部的沉澱。

  全部的破綻。

  像鐵錠一樣的鎖鏈。

  聯系起來了──

  至今為止所發生的全部都只是伏線。那樣荒唐的事……

  “那,那個──”

  “………………”

  “不要緊嗎?臉色──”

  不要緊嗎?

  真的不要緊?

  不要緊,沒問題。

  這樣──下定決心了。

  以那個狐面男子為對手。痛下決心。發現狐面男子過去與ER3系統的MS-2計劃相關的時候,就有了覺悟。

  太殘酷了。

  察覺到惡意。

  難看的滑稽戲。

  不舒服,難以呼吸的感覺。

  這樣一來──

  不讓玖渚參與。

  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是嗎……說不定我早已預測到這結果。不想玖渚卷入的心情以及玖渚機關的內讧也是重要的理由──其實,我與玖渚──根本沒有想到這結論結果。

  我的現在的表情──不想看到。

  “……真是戲言……”

  但是──至此,終于理解了。

  的確──那樣的話。

  確實──我是你的敵人。

  西東天。

  你沒看錯。

  總是看著──像過去十九年一樣地──只是被卷入……只有這回不是。

  不是。

  不是那種程度的問題。

  你是哀川潤的父親,而哀川潤是MS-2的關系者。那麼,與你為敵就是我戲言玩家的宿命/使命。

  這個就是──

  因果報應。

  惡因惡果的自業自得。

  “光小姐……”

  “……什麼?”

  光小姐一臉害怕我的表情。這樣啊──大概,現在的我就是那樣危險的樣子,那樣危險的表情。

  “對所謂的世界終結……感興趣嗎?”

  “……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這個世界──這個古老而悠久的存在,這個我們生活的世界有結束的時候──有終結的一刻,光小姐想看這一瞬間嗎?”

  “對我來說,所謂的世界。”

  光小姐──對意想不到的事,立即回答了。

  毫不遲疑

  不經思考地

  仿佛要清楚說明般的,挺起胸膛,回答了。

  “嗯,只有鴉濡島。赤神伊利亞小姐對我來說,就是世界的全部。這就是我對小姐的看法。

  因此──世界的終結即是小姐的終結。看著主人的臨死是身為僕從的我理所當然的任務。”

  “…………”

  真──是漂亮的回答。

  那就是正解吧。

  好。

  沒錯。

  哪兒也沒有……所謂的錯誤。

  “光小姐”

  “什麼?”

  “愛你。”

  光小姐微微一笑。

  “非常感謝”

  那個也是──毫無過失的回答。...<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int 發表於 2009-1-16 09:27 PM

第三章 恢復的回憶

         

  

  不幸犧牲的某人。

  

第一話

  現在可以老實的說──

  玖渚機關,對當時不過是地方都市的初中生的我而言是理所當然的遙不可及──

  玖渚機關。

  壹外、貳栞、叁榊、肆屍、伍砦、陸枷、柒名,捌限──統合西日本這些的組織的怪物一樣的共同體的頂點。占有四分之一的世界──就是那樣了不起的組織。自古以來就已持續存在的組織。

  本部位于兵庫縣東南部的神戶市、西宮市、蘆屋市。

  居住神戶的溫泉街的我,就在這個玖渚機關的支配下生長著。在玖渚機關的照顧下,普通的成長著,沒有什麼表現。就一般情況而言,過于巨大的組織,已經和國家及宗教是相仿的組織,是不會意識到兒童時代的我那樣的存在的。

  不過──玖渚機關不是那樣。

  毫無自覺地。

  他們認識到了。

  壓倒性地認識到了。

  我是支配者這點──認識到了。

  然后,下定決心了。

  壓倒性地下定決心了。

  那時──

  我怎樣?

  當時十三歲的我知道自己的事嗎?

  對自己的事──

  知道些什麼?

  了解真正的意思,確實地知道的事,至少有一個吧?

  我知道嗎?

  回答當然是──

  “不知道”。

  但是,感到可疑。

  有疑問。

  不知道解答,知道懷疑。

  要說為何的話,是因為那時妹妹死了。

  為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在自己周圍的人簡單地──死去。為什麼自己周圍這麼容易出事。為什麼自己周圍全都全都在打架。

  為何競爭。

  為何厭惡。

  為何猶豫。

  為何憂愁。

  為何困惑。

  為何厭惡。

  為何詛咒。

  然后,為何殺。

  全都──發狂。

  對于自己的事,那樣想。

  討厭的孩子。

  只是得意洋洋地看著四周。

  假裝旁觀者的戰敗者。

  想要知道全部,卻比誰都無知。

  那就是十三歲的我。

  不過──和現在的我相比,那時還沒有很好理解戲言的使用方法,多少有點勤奮。

  正因為勤奮,才會──

  被玖渚機關注意到。

  重復一下,那個當然不是偶然。

  以前姑且不論──

  現在看來,當然不是偶然。

  玖渚機關理所當然一樣地和我接觸──然后我

  奇跡般地,和玖渚友相遇了。

  “………………”

  人間的幸福。

  幸福的條件。

  那樣的概念,說不定不存在。而少有深入地考慮此事的人則可能存在──不過,既然在世上活著,就不可能完全避開。

  沒有不追求幸福的人──換個說法。如果用“不幸”的反義詞作為“幸福”的定義的話,人們不都是“不想變更不幸”嗎,這是我的定義。

  因為不想變得不幸,所以努力。

  因為不想變得不幸,所以不努力。

  那樣考慮的話,容易理解吧?

  為了生存,人們普遍地過于普通地活著。太過理所當然。人們只是純粹的期盼不死。那種純粹的期望,只是滑稽的誤解。

  到頭來。

  陷入。

  那個誤解──真是滑稽。

  安心維持現狀是因為不會變得更不幸。不會有結果,打算留下可能性和選項到最后,也因此不會變得更不幸。

  不過,這論調──在這世上行不通。

  無法實現。

  要說為何的話,就是,像希望和絕望、愛情和增惡、幸福和不幸一般簡潔而嚴密的二元論所說的,淺顯的反義詞。

  “幸福”的“不幸”、“不幸”的“幸福”──就是意思不明的矛盾互相沖擊且渾然一體的不可思議的狀態──

  暧昧定義以前確實存在。

  例如──

  現在的我。

  向美衣子借來菲亞特,前往玖渚所在的京都第一的高級住宅街城咲。

  終于能見玖渚了,不過現在一點兒幸福感覺都沒有。

  因為

  后座上坐著崩子,

  駕駛席上坐著光小姐。

  意義不明。

  “………………”

  發呆?

  有用嗎?

  “咦?怎麼了?”

  光突然從擋風玻璃那岔開視線,對我微笑著。我說“沒什麼”,逃避光的視線,向后面看去。后面的崩子睡得像天使一樣。崩子有一乘坐交通工具就睡覺的習慣。好像坐電車時也是如此。像崩子這樣的美少女在電車里入睡的話,不好吧。不過,因為是習慣,所以治不好。離城咲的距離不遠,現在睡覺的話,到時很難起來吧……。

  老實說,問題是光。

  為什麼?

  為什麼駕駛菲亞特?

  為什麼我在助手席?

  還有,為什麼穿著女僕服?

  “………………”

  最初覺得可笑。那天回家時發現一個碩大行李箱。考慮到那個皮箱裝著的東西就沒有靠近。

  想一下──

  伊利亞好象忍無可忍了。

  對一直謝絕返島邀請的我,忍無可忍了。我知道的她的性格,考慮到那個小姐的性格的話,“忍無可忍”的那詞語過于可怕而讓我不寒而栗。

  于是──

  某人向她出謀劃策。

  “那個戲言玩家是恐怖的制服控,要是派個女僕去的話,不出十天就必定忍耐不住而來到島上──”

  總之,就是這樣。

  不過……誰是制服控?

  真失禮。

  想告她诋毀名譽。

  以為是那個真姬生前留下的遺囑般的東西。不過不是那樣。光小姐說是真姬小姐被殺時,島上除去真姬小姐和天才廚師的最后一個客人──那人的意見。

  誰?

  春日井春日。

  “那個女的……”

  以為是報恩嗎?

  只會給人麻煩的人。

  …………。

  繼續往下說。

  就這樣,在二十一號,離開那個飯店以后,光沒有坐電車離開,而是和我一起乘坐公共汽車,前往骨董公寓。

  “對不起,像是攻其不備一樣。”

  光在公共汽車里用微妙的表情說了,真是漂亮的攻其不備。就像,和歌山縣般的偷襲。

  密談。

  與鴉濡島居民的情報交換。

  作出某種程度的危險覺悟……

  “……破爛到這種程度……”

  光小姐呆立在骨董公寓前。

  “一直住在這種破地方……真是難以想象。”

  手腕震動著。

  渾身打顫的樣子。

  光小姐非常愛清潔。

  是個打掃狂。

  出乎意料地適材適所也說不定。

  “……光小姐,認真嗎?”

  “是的,當然認真。”

  光小姐強而有力地握拳。

  “請容許我稱您為主人!”

  “………………”

  ……安打。

  哎呀,那樣──

  上月春日井的連續,本月的同居對手是千賀光。感覺無論美衣子怎麼說我都是無可奈何。七七見的話,一定會作各種各樣的挖苦。只能屈辱的承受了。

  就是這樣。

  以上,說明完畢。

  那麼閒談休題,今天。

  九月二十六號──

  從玖渚友那兒,收到呼叫。

  清晨打來的電話。電話里說的不是很清楚,只能靠想像去理解。玖渚機關內部的糾紛昨天好象完全結束了。同時,對玖渚友的嚴格警戒狀態也多多少少地降低水平──終于,隔了好久,能和我見面了。

  和玖渚相見──是幸福的事。

  不必比較什麼。

  沒錯,就是幸福。

  不過,回顧一下現狀的話,怎樣?

  我現在是被狙擊的立場。

  越見面,越會把見面的人卷進來。

  那樣的話,應該強行趕走光小姐的。而且,這時和玖渚見面不大好──

  但是,然而。

  只是想見玖渚而已,只是想和玖渚說話而已。我不是意志強烈到能拒絕她邀請的人。

  此外……也有現實的問題。

  我現在主要在關注西東天。對玖渚友──也有不考慮不行的事。

  一直,丟下不管的事。

  從一個月之前,或者從六年前開始。

  現在是好機會──可能。

  那樣想。

  “……真是戲言。”

  結果,我沒有拒絕玖渚的邀請。想要盡可能早見,便借來菲亞特前往城咲──

  “不能讓主人拿著比筷子重的東西,就算那是方向盤。”

  光小姐說。

  “因為對戲言哥哥最近的行為實在看不下去,所以……來監視。”

  崩子補充道。

  …………。

  這是什麼狀況?

  這就是美衣子所說的負擔嗎?

  “……不過,春日井小姐……居然去鴉濡島了……”

  對那個社會不適合者來說,那兒確實是極樂般的地方吧。唯一為難的,就是沒有符合春日井嗜好的年輕男孩子……。這樣的話,在和春日井同居的時說過那個島的事吧……。春日井應該是在在八月二十一號晚上離開公寓的,那麼,之后就去鴉濡島了嗎?

  仍然是無法解讀的人。

  “那樣打算的話,請早點說。”

  “哈哈……怎麼說呢……春日井小姐,總覺得是很難交談的人。”

  非常有同感。

  正如光所說的那樣。

  咦……奇怪的感覺,前面的說明里有不自然的地方。春日井在島上,那麼光小姐向她問了些什麼我大致心里有數。由于之前的事件──春日井對我半年來的所做所為多少知道一些。

  所以,可以預測。

  我想要西東天的信息的事。

  所以──光小姐預先准備好了。所以,毫無遺漏的,事先准備周全的,告訴我那樣的信息。

  哎呀……

  雖然預料到了

  還是期望預料落空吧。

  “……那樣的話──春日井小姐來后不久真姬小姐就被殺了吧。”

  “是的”光點點頭。“不過,就算如此……不認為春日井小姐是犯人。”

  “是啊。”

  那個人──不是像殺人的人。

  沒有所謂“殺”的概念。

  沒有那樣的選項。

  她──

  總是什麼都不選。

  “外部犯嗎……”

  在遠海的孤島本來是不可能的可能性。

  不過,真姬小姐……遺憾的是,對犯人的動機很為難。而我和她的交情也不是很好。在島逗留的一個星期里,和真姬小姐一直保持敵對關系。

  所以,就算聽說她死了,態度依然冷淡──沒有絲毫的悲哀和同情。

  只是有點吃驚。

  我就是那樣的人間失格。

  不過……

  當然有疑問。

  那個人離被殺。

  至少──還有一年半的時間。

  后來聽光小姐說的,對真姬小姐被殺的密室的狀況的描述──老實說,不太明白。

  現場──真姬小姐的房間。

  和四月份玖渚來訪時住的差不多的真姬小姐的房間──窗戶和門從內側被厚木板和五寸釘封死了。聽說是因為台風要來的樣子。

  在那樣的密室死去的人明顯是自殺。

  ──而那是明顯的他殺。

  內髒傾倒一空,腦漿四濺。

  “……嗯”

  四月分手的的時候──她說過。

  那時,你找出殺我的人吧──。

  那樣的話。

  知曉一切的她,不是早就知道殺自己的是誰嗎?可笑。為什麼輕易地,選擇被殺的道路……。

  為命運殉身?

  為故事殉身?

  開玩笑……等等?

  故事的話,那個──

  “代替可能”與“時間收斂”。

  應該在二年后的被殺在半年后發生了。不管犯人是不是一樣,也不管犯人是誰,結果都一樣──是這樣嗎?

  ……假如。

  故事──加速了。

  這樣的話,她的預言沒錯。

  的確──那就是她的根底嗎?

  就算知道全部,也──什麼都沒有說的她。

  唉呀……剛才這樣確信了。

  現在更為確信。

  姬菜真姬小姐。

  曾說最討厭我的……她。

  “馬上就到了。”

  光說。前面的作為玖渚根據地的三十二層高級公寓已經能看得很清楚了。第一次走的路,竟能絲毫不差的抵達,真是不起。因此,便那樣表揚她了。

  “非常感謝。”光露出害羞的笑容,“所謂的開車,比想像更簡單。比思考還容易。”

  “…………”

  第一次走的路,第一次開車。

  想想看,在那樣的島上生活不是沒有開車的機會嗎?那不就是無照開車嗎?

  “在哪兒停下比較好?”

  “和摩托不同,不能停在街上──畢竟是借來的。最好停在高級公寓的地下停車場里。”

  “了解,主人。”

  “…………”

  “?怎麼了?主人。”

  “…………”

  “有什麼不好的地方嗎?主人。”

  “…………”

  心癢難耐。

  直達心眼的言語。

  希望她多說。

  開進高級公寓的地下,在一大排的別人的高級車旁,后退,停車。光小姐漂亮地停下菲亞特的發動機了。

  光小姐乘車待命。

  因為崩子沒有醒來,不能讓她一個人留在無人車里。光小姐好像有點躊躇。因為光小姐和玖渚在那個島上交情很好,所以想和她見面吧。

  “和小友一個月之后的重逢吧?”

  “啊,是的。”

  “看來我跟去不大合適。”

  “………………”

  “一路順風,主人。”

  那樣。

  就那樣,只剩我一人。

  光的事姑且不說,不用向玖渚介紹崩子純屬僥幸。雖然不是該心虛的事,只是,不由得慶幸起來。

  我乘電梯,從停車場的地下一層直達玖渚所在的三十二層。因為進入停車場的時候,在高級公寓的警備員那兒接受檢查了,所以玖渚應該知道我來了……現在的時間正好是上午十點。

  不是不好。

  用指紋作鑰匙打開門。比起一個月之前更進一步,不能稱作地板、天花板、牆壁的東西,已經被像生物一樣地各種各樣的電纜埋沒了。開始尋找玖渚。因為這個高級公寓的房間的數量也極大,所以尋找玖渚是很費力氣的。

  然后。

  “…………呃?”

  然后──吃了一驚。

  玖渚在放著巨大的等離子電視,只有沙發和桌子,沒鋪地毯,亦沒有被機械侵蝕的房間里──

  不過,不是一個人。

  還有一個人──

  “哎呀,阿伊”玖渚回過頭,笑嘻嘻的說的。“哈哈!多麼吃驚的樣子!”

  “………吃驚……嗎”

  我那樣響應玖渚──然后看著另外一人。那人正看著電視,不過電視上什麼有沒有。那人只是呆看著。

  我──知道這人。

  因為是二度見面──

  知道這人的事。

  “……稍微──”

  說著。

  就那樣說著。

  她──說。

  “成長不少呢──少年”

  “……赤音小姐……”

  不──不對。

  不是園山赤音小姐。

  不會是那個ER3系統的七愚人、“最接近于世界的解答的七人”之中的一個人,園山赤音。

  赤音──死在那個島上。

  四月,在那個島上,被殺了。

  在密室里被斬首,被殺了。

  園山赤音已經不在。

  在這里的──

  在鴉濡島,進行殺人行為的人。

  殺了兩個人的人。

  殺了園山赤音,然后成為園山赤音。

  代替她的她。

  是連名字都不清楚的誰都不是的她。

  “叫赤音就行。剛才還那樣自報姓名。”她終于從電視那移開視線,轉向我。“很久不見了。還以為看錯了,少年,真的成長了──變成看起來很可靠的男人。”

  “好久──沒見了。”

  “不要那麼戒備。你──還有玖渚,不會危害你們的。我不是那樣的人的。你最清楚吧。”

  “就是就是。只是來玩的。”

  玖渚用不合時宜且萬事通的口氣說。

  “我前天剛回日本。”

  “……這樣……”我坐在玖渚旁邊的沙發上,嘟哝道。“……感覺是大白天看見幽靈般的心情。”

  “幽靈啊。那種比喻真是一發中的。用來形容我正好。”她笑笑。“不過,與你重逢我很高興,少年。”

  “………………”

  用赤音的語調。

  以赤音的態度。

  像赤音的做法。

  說她就是園山赤音。

  原本那樣認為。

  四月的事件──

  被哀川潤說明全部的真相之后──知道成為他人的她的存在之后,無法理解。

  有隔閡。

  不舒暢的感覺。

  這樣──如果看到本人就。

  如果看到本人的話,只好理解。

  不知是誰的無名她

  現在

  現在就是

  在那個島被斬首的七愚人之一的──

  園山赤音本人。

  “表情不要那樣險惡……安心安心吧,少年。我正要回去。”

  “……回去嗎?

  ”

  “嗯。正好節目結束了。”

  好象關上了電視。

  無名的她站起來。

  “那麼玖渚小姐──失禮了。”

  “嗯,再見,赤音。”

  玖渚沉著地用園山赤音來稱呼她。就像對赤音一樣,用赤音的名字叫不是赤音的她。仿佛一無所知地──用笑臉,和她交談著。

  那個她也一樣。

  不得不深切的感受到。

  再次──深切的感受到。

  和我不同的兩人。

  “啊,等等。”

  離開的時候,她回頭了。

  “少年──有件好事要告訴你。”

  “……什麼?”

  “我接下來打算代替的人。”

  她──調皮地微笑著。

  “漸漸對園山赤音這姓名厭倦了──對園山赤音這人也愛惜夠了。這名字只夠充三個月。”

  “……意想不到的沒耐性啊。”

  “是貪婪。”

  她說道。

  “下一個目標:哀川潤。”

  “…………?!”

  玖渚──並沒有吃驚。

  可能已經聽過了。

  但是,我沒有完全隱藏自己的戰慄。

  “四月,她揭穿我的陰謀。對此我記憶猶新──那是第一次的經驗。對我以及我取代的人而言。”

  “…………”

  對于把取代他人視為生存價值的她而言,那──確實是屈辱的事吧。

  “所以我──這次想取代她。”

  “無理……”

  我低頭看著木板小聲說道。

  “那是當然的……”

  “為什麼那樣想?”

  她──豪不畏怯。

  和在那個島的時候的,完全一樣。

  即視感。

  “哀川潤現在──不是下落不明嗎?誰都不知道她的所在──能確定她是否活著的人也沒有,少年。哀川潤在哪兒?已經不在了。這麼好的條件,比起四月時候更簡單。因為沒有殺死真貨的必要。”

  “……不過”

  但是,哀川小姐。

  身為人類最強承包人的哀川潤。

  “人類最強承包人哀川潤──我對她感到親近,少年。將自我完全抹掉,把成為他人視為至高目的,這樣的我和──作為“承包人”,身為他人的代理品、他人的代替品的她哀川潤──非常像。”

  代理他人的她。

  成為他人的代理的她。

  有──共同點。

  那──可能嗎?

  不知是誰的無名的她──

  有何種才能何種能力

  代理哀川潤。

  “所謂的人類啊,少年”

  她說到。

  “原本就是善變的”

  “…………”

  “你,面對現在的自己有怎樣的不滿,大致已經在那個島上說了──結果你現在樣子就是過去期望的未來的你。”

  未來的──自己。

  從過去開始看的,未來的自己。

  “不過──依我的看法,哀川潤也是那樣。她一定和我相似、相同、一樣。”她誇耀般的說道。“所以,她一定──一點也不想改變。”

  “……一點也──不想改變”

  “因為一點也不想變,所以通曉一切”

  想變──不想被束縛。

  全部通曉。

  精通全部。

  “這個是打算成為誰時總在想的事,不是目的──不過我現在堅信……我有成為哀川潤的──可能。“

  “…………”

  “再見,不會再度見面了。”

  那是分別的話語。

  連名字都不知的誰都不是的她離去了。

  轉過身,沒有回頭的離開了。

  門開的聲音及關閉的聲音。

  一口氣──

  四肢無力。

  腰抬不起來。

  “……哎”

  我遷怒般地盯著玖渚。

  “難怪要叫我來。看來,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她已經在這兒了吧。”

  “對不起對不起。很吃驚吧。”

  玖渚一點惡意也沒有。

  大概就是那樣吧。

  想讓我吃驚,便讓我吃驚。

  玖渚的惡趣味就是愛捉弄人。

  “這可是赤音與阿伊的重逢。是不容易發生的事,所以時間有所調整。”

  “調整嗎……”我低下頭。“她一直在等著玖渚的警戒解除嗎?那樣的話,這邂逅是必然……她究竟有何用意?不會只是來看大屏幕電視的,也不會只是來看我和玖渚吧。她有沒有傷害你?”

  “沒事。”玖渚微笑。“只是問了幾個關于潤小姐的事。”

  “哀川小姐的……?”

  “好像赤音是認真的。”玖渚閉起一只眼睛,吐舌。“我的意見和阿伊相同,認為她不行吧。雖然有這樣說過,不過,她沒聽進去。對牛彈琴、釋迦說法。”

  “那二個諺語意思一點也不同。”

  “但是,結果一樣。”

  “嗯,一樣。不過……她是牛也好釋迦也好,與我們無關吧。”

  “嗯,不錯。”

  歸根結底那──

  是她和哀川潤的問題。

  四月的事件的結局。她們的對抗本來就沒有我和玖渚參于的余地。

  沒有關系──

  也無話可說。

  無力。

  沒精神。

  “友……要是你──不,如果是你的話會怎樣?知道哀川小姐現在在哪兒做些什麼嗎?就算現在不知道,那麼──調查的話,能查出來嗎?能否調查此事?”

  “嗯。怎麼說呢?拜托小豹的話,和潤小姐相關的事應該能毫無例外的全部查出來。雖說小豹是探索者,不過對潤小姐的事……可能會有意隱瞞。而且,要是潤小姐自己想要隱藏的話──一定不會被任何人發現。”

  “這樣啊……”

  “但是,剛才也這樣對赤音說了……我個人的意見,說不定她已經死了。潤小姐不是不死身的妖怪。”

  “妖怪──嗎。那個人。”

  “不是妖怪,是人類。”

  “……雖然如此,不過”

  仍然──對此有所懷疑。不過事到如今也不覺得吃驚。

  就算死也不奇怪……那樣。

  死亡說。

  和匂宮出夢──對戰。

  萬一那是事實的話──

  那不是她最擅長的地方嗎。

  沒有關系……沒有。

  無力──只是。

  沒精神──宛如。

  “……這個暫且不提──友。你少有的叫我過來……有什麼事情?”

  “沒事就不能叫你?”

  “當然不是。不過我最近老是卷入糾紛……”

  “只是平常事。”

  “雖說是平常事,不過……”

  那──是平常事。

  一直從前連續。

  一直從前,開始了。

  “嗯,有事情。有好消息要告訴阿伊。”

  “好消息?”

  “不對不對,消息到底是好是壞由阿伊來判斷。”

  “……期盼好消息喔。”我說道,“與玖渚機關相關的話題嗎?”

  “是呀,同時與我有關”玖渚說,“組織內部的內亂昨天完美地結束了──在電話里說過吧?”

  “嗯。”我點點頭。“但是,只說結束了。具體的情況,我一點也不知道。怎麼樣了?是不是和六年前一樣──出現大量被害者?”

  “最初姑且不論,到九月以后幾乎一人未死。奇跡喲。”

  “哦。有點興趣……不過,先不管這個,有點擔心直先生啊。他還好嗎?”

  “從結論來說──”

  玖渚惬意地無邪地微笑著。

  “直君已經就任玖渚機關的機關長了”

  “…………”

  “可喜可賀。”

  由機關長秘書──變成機關長。

  跳級成功。

  身為直系的直先生,遲早會成為玖渚機關的統治者吧。不過一直以為那是幾十年后的事。

  “詳細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直君他漂亮地獲得漁人之利了。”

  “……那麼”

  “由此,直君掌握了世界的四分之一。可怕可怕。”玖渚友高興地說著,“我也和玖渚本家恢復關系了。”

  “……啊?”

  不知所措。

  與其說是吃驚,倒不如說──不知所措。

  雖說直先生成為機關長了,也不會那麼簡單就恢復關系吧?玖渚本家和玖渚友的斷絕關系,不是那樣單純的事吧。雖說直先生對玖渚友關心到幾近偏執的程度──

  “不要緊。”玖渚說,“由于這次的內亂,直君以外的直系全都引退了。”

  “引退……?”

  “不是身受重傷就是自願引退……現在剩余的玖渚本家的人只有直君一個。因此──機關也想把擁有直系血統的我拉回中樞。贊成意見好象超過了反對意見。”

  “…………”

  “雖說不是正式的決定。”

  “……你的父親呢?──祖父,祖母,相關的親戚呢?──全都引退了嗎……。時代變遷的感覺。”

  這就是所謂的蓋然性?(注:可能但又不是必然的性質)

  我在變成現在這樣的六年前所做的

  已經完全過去了?

  那樣。

  果然是那樣──在六年前。

  思考,考慮,迷惑。

  “……返回機關之后呢?回神戶?”

  “咦?嗯嗯。要說變化的話,以后待遇會變好吧。”

  “比現在更好待遇……”

  “我非常喜歡京都。”

  玖渚輕搖雙肩。

  “阿伊、京都都很喜歡。”

  “我……在哪兒都行。如果你想回神戶話就一起回去。”

  “一起。”

  “當然。我原本就是當地人。大學這邊無論何時退學都可以。”

  現在是九月二十六日,暑假早已結束,課程也老早就開始了。我完全沒去,也沒有打算去。在家里和光小姐一起。不過,光小姐雖然一直在勤奮地工作,我到是閒得很。

  原本就不是有目的上的學校。

  只是打發時間的消遣。

  如果有事就──那樣。

  “螞蟻歸巢。”聽到我的話,玖渚笑了,“不過,阿伊。返回機關本部的事想起來就覺得很麻煩……在這兒也能工作。因此,和以前沒什麼變化。”

  “……確實。”

  不過……是唐突的話題。

  太唐突。

  雖說是內亂,可是沒想到有那樣的規模。一直以為只是玖渚機關屬下的七家在決定輪流坐莊的順序──太唐突。

  簡直──好像突然加速。

  全部加速。

  那樣的話,有點擔心──

  符號。

  時期一致。

  對哀川小姐的失蹤、玖渚機關的內亂、姬菜真姬小姐的死──同時集中發生,這一事實──作出某種有意思的假設。

  真偽姑且不論。

  “那個是第一個消息。”

  “咦?有第二個嗎?”

  “嗯。第二消息,與我的身體迫切相關。”

  “……‘身體’?”

  “啊,在說這個之前,阿伊”玖渚背朝向我。“梳頭發”

  “……好”總覺得這要求很久不見了。

  因為沒有拿梳子,便使用兩手的手指,梳理玖渚的頭發。藍發。異能的證明。劣性基因──嗎。

  “之前說過吧?”玖渚用就那樣的姿勢開始說了。我一邊梳理頭發一邊說道。“嗯?”隨聲附合。

  “之前說過什麼?”

  “接受了精密的檢查。”

  “…………”

  沉默。

  已經做過的事情不想被發現。

  我一瞬間感到遍布全身的緊張。

  為了不被玖渚發現,用一種什麼都不變化的步調,擺弄玖渚的藍色頭發。

  “是嗎。大概說過。”以無所謂的態度,回應。

  那個──已經丟下。不能觸摸的事。

  “還剩二、三年嗎……”不想聽。不想說。

  無論如何──想暧昧。想預先留下可能性、選項。那樣想。

  不過──玖渚若無其事地說了。

  那,意想不到的話。“不,不是那樣。”

  “……不是那樣?難道──更加末期了?”

  “成長了。”不顧我的不安──玖渚用爽快的語調說。

  “身體──恢復正常機能了。”

  “…………”

  “在上次的檢查發現那個異常。實際上,那不是異常而是恢復正常──好像是。”

  “……啊”我──混亂。

  考慮那語言的意思。

  靜下心來。

  注意不要發生誤解。

  非常仔細地深入理解。

  不能誤解的大事。

  成長。

  現在,長時間停止的成長又開始了,玖渚友身體機能開始恢復正常了──那樣的意思,那樣的理解可以嗎?

  這樣的話。“已經──沒事了?”

  “嗯。”玖渚點點頭。

  “已經──不用擔心了?”

  “嗯。”玖渚點點頭。

  “已經──不會死了?”

  “嗯”我抱緊她。

  玖渚友──從她身后抱緊了。

  “……恭喜”

  “痛。”

  “好、好。”

  “好痛。”

  “……真為你高興。”

  “好痛!真的!”玖渚暴走了。

  相當罕見。我驚慌失措地放開雙手。

  然后,我回想起,剛才自己做了什麼,說了什麼。

  羞恥的想要找個縫鑽進去。

  玖渚回頭看我。危險……

  她面無表情。心動搖了。

  玖渚用大大的藍色眼睛,看著我。

  空虛的瞳。像窺視我內心一樣的眼睛。

  瞳中映現出我的身影。

  喂喂……那種樣子。

  “阿伊”

  “……………”

  “阿伊阿伊”

  “……是什麼?”

  “阿伊,最喜歡了。”

  這次,玖渚──抱著我。

  我安心了。那樣……不可,不行。

  我抱她之類的事不行。

  啊──好舒服。

  想要把眼前的問題,全部忘記。

  想要放棄全部。

  真的──想就這樣,消失。

  “……嗯”玖渚悄悄地松開抱住我頭的雙手。

  “阿伊真的沒變。”

  “…………”

  那──剛剛被說的話。

  我一點也沒變。

  仍然是──戲言玩家。

  “阿伊真的──完全沒變。現在還感覺得到那個阿伊。”

  “……什麼?”

  “六年前的。”

  六年前──我不高興地岔開眼睛。

  “忘記吧,最好。”

  “那樣啊?”

  “因為你,由于我的責任──”

  “已經說過好多次了,不想再重復”玖渚站了起來。

  比坐著的我高不少。

  “我對一點也不恨阿伊。”

  “…………”

  “大致──我和遇到阿伊以前沒什麼不同。不是阿伊弄壞我的。明白嗎?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開始──我就是這種感覺吧?我原本生來──就異常。卿壹朗博士也是那樣說的”

  “那樣……”那種說法──討厭。

  承認那個博士的意見。

  “我對于阿伊那種抱歉的心情想被原諒的心情非常清楚。那──只是做了想做的事情而已。大概。不過,沒有原不原諒喔。我原本就一點也不介意。”

  “……雖然如此。”

  最初──玖渚怎麼想的問題。

  我做了什麼?我做過什麼?只是這種問題。

  我犯罪了。

  必須──補償。

  不能被原諒。不想被原諒。不可被原諒。

  罪行被原諒──那不最壞嗎?

  “只是阿伊自尊心的問題。”玖渚說道,“阿伊總是一人背負一切。不過現在問題改變了。”

  “我的……問題?”

  “至少──阿伊自認為對我造成的損害──全部恢復了,不是嗎?……說過多次了,那原本就不是阿伊的原因。”

  “但是……”

  “沒有但是。就是那樣。也可能說的不夠。阿伊呀,對自己之外的人受傷一事,害怕到病態的程度。無論誰受傷,都──認為是自己的責任。”

  傷。瑕(缺陷)。疵(缺陷)。

  “雖然蠢到不行。阿伊一直背負著六年前的傷,我沒有。按音音小姐的說法──只是自憐自賤。”

  “…………”

  “那樣只要更加嚴重地受傷就行。”那樣說著,玖渚又坐到沙發上。

  “阿伊對自己受傷毫不在乎。哪樣不好。”

  “我……”

  “雖然不知阿伊在怎樣的‘糾紛的旋渦’里……考慮上月事件的話,應該是難以想象的負擔──不過,阿伊,自己身體最重要。我對于人的傷痛──不明白。”

  “…………”與其別人受傷,不如自己受傷。

  就算那樣──傷痛,誰也無法理解。

  雖說傷痕會消失。

  “原本,所謂明白他人痛苦的人……不就是剛才(現在不是)的赤音小姐嗎……那個連總是某人的代理的潤小姐也不知道吧。”

  “哀川小姐──”哀川小姐怎樣?

  那人總是把“不明白別人的心情”當成口頭禅。

  不過,哀川小姐一定──能夠考慮到那種心情。

  反過來說,她知道別人的心情。想像別人的心情。

  別人的痛苦──共鳴。

  不過正因為如此,哀川潤永遠不會明白吧。

  在高空俯視地表的鷹,不會理解爬蟲的心。

  就算明白,也只是完全單方面的理解,那樣的理解──再多都一樣。

  “疼的時候,說疼就好了,阿伊。我會給阿伊──最高限度的嬌寵。”玖渚擺弄著自己的頭發。

  然后,對我笑著。“想要我幫忙的話──無論何時都可以。我會立刻給予幫助。”

  “…………”

  “綁好頭發以后。阿伊要做什麼?我餓了。”

  “……明白。”

  “廚房的冰箱里應該有赤音買回來的各種各樣的食材。”

  “嗯。”我走出房間。

  不過,在走廊走了二步以后,想一想,又回去了。

  玖渚正盯著大屏幕電視。

  對返回的我“?”地歪歪頭。“怎麼了?阿伊”

  “那個,友”

  “什麼?”

  “愛──”

  “咦?”

  “啊,不是”我搖搖頭。“ICPO是什麼的縮寫?”

  “國際刑警機構”

  “謝謝。”



第二話

  仿佛看見光小姐帶著崩子追上來,做飯,吃完飯,洗碗,然后在玖渚的房間里打發時間的樣子。那樣不大好,讓她們一直在停車場里等也不好。我向玖渚告別,乘電梯直達地下停車場。

  在電梯大廳──

  和狐面男子相遇了。

  “…………咦!?”

  “嗨,我的敵人。”

  狐面男子──非常隨便地看我一眼便馬上把視線轉回手里拿著的漫畫書上了。我瞬間擺好架勢等著,而他則毫不介意地翻著漫畫書。

  突然。

  非常突然──沒錯。

  不會是別人。

  不會認錯。

  有這種氣氛的人──只有他。

  死人穿的和服。

  干瘦的身軀。

  還有,狐狸面具。

  “……嗚……嗚呀呀呀……”

  呼吸……亂了。

  心情壞極,滿頭大漢。

  應該什麼也沒做。

  應該什麼也沒做。

  只是在那兒,在眼前,只是存在與眼前──喘不上氣。活著真痛苦。過于壓倒性的壓倒感。過于超越性的超越感。

  是,這個確實是──

  哀川潤。

  嗯,人類最強的──紅。

  不過為什麼──在這兒。

  在玖渚的高級公寓的地下。

  警備員究竟在做些什麼?

  光小姐──崩子平安嗎?

  一個人嗎?一個人來的嗎?

  象奇野先生那樣的,“十三階梯”的伙伴呢?

  正藏在某處?

  我──

  我活著嗎?

  種種疑問浮上心頭。

  但是,實際上根本談不上那個。

  我現在──正和最惡相對。

  和應該已經死掉的男人對峙。

  “……………”

  “……………”

  難過……

  對峙……不是吧?

  狐面男子──沒有看我。

  一直在看著漫畫。

  就像在圖書館偶然遇見熟人一樣的感覺,我的事──沒有注意。只是專心的看書。

  不是偶然。

  不會有這樣的偶然。

  是早有預謀的事。

  在等我……

  特意,在玖渚友的高級公寓的地下室──藏起來等我。

  玖渚的。

  玖渚──友的。

  難受……靜下心來。

  決對不能被吞沒。

  他知道玖渚的事。我從奇野先生那知道了。然后,玖渚的警衛水平到今天才下降。所以我會來這是必然的。就像在玖渚的房間里同不知是誰的無名的她相遇一樣,狐面男子會在這伏擊我也很正常。

  但是……

  就算頭腦明白了

  身體。

  肉體拒絕理解。

  拒絕明白。

  “呵呵。”

  終于,狐面男子讀完漫畫,面朝我。狐面男子的個子比較高,所以感到我正在被可怕地往下看著。

  “賴知──聽說受你關照了。”

  “……我什麼都沒做。”我慎重地回答。“奇君先生不能和出夢理澄相比……不過就算如此,他仍是‘十三階梯’的一員……對付不了。”

  “‘對付不了’嗎”狐面男子無聊地重復我的話。“那樣看來……對我的調查好像結束了──有什麼要說的,我的敵人?”

  “……那又怎樣?”

  “‘那又怎樣’嗎。不愉快的回答──那樣會失去朋友呦。不過算了。我這邊對你的調查大致結束了,我的敵人。”

  “──非常感謝”

  “當然對木賀峰也有興趣──不過,那家伙究竟研究到什麼地步現在是永遠的謎。你──真的,很像我。好像沿著我的足跡前行的人。”

  “我可不是那樣。”

  “固執己見啊,我的敵人──裝飾你人生的各種各樣的事情對我來說都是令人懷念的東西。我在被因果律驅逐以前一起的伙伴。在玖渚機關──ER3系統。而且,你──在五月和零崎人識見面了吧。最壞的殺手──和零崎一賊相關。連我都吃了一驚。”

  “……那是偶然”

  “偶然嗎──究竟死幾個人?”

  “…………”

  “死了幾人都無妨……。對了,如果再補充一點的話──聽說在澄百合學園崩潰時,你正在現場……也就是和四神一鏡都有關系──嗎。你在這十九年里,幾乎同世界的全部都有關系呀──特別是這半年的異常到底是怎麼回事?……哈哈。不愧是我認定的敵人”

  “就算沒有理澄,也能查到那種地步,你真是了不起呀──西東天”

  “不行。不該用那個名字稱呼我──現在不是應該自報姓名的時候。”

  “…………”

  現在……嗎。

  那麼,預測一下──現在,在這里,打算做什麼?

  稍微──手由上而下地撫摸胸口。

  想避開即將發生的事。

  不過,如果考慮一下的話,那是理所當然吧。確實……那個狐面男子不是那種輕易行動的類型。

  是輕易推動故事的類型。

  關鍵字,“加速”。

  然后,世界的結束。

  故事的結束。

  結果,對于我的事──“敵人”始終和我保持焦點一致。只是關注著我背后的存在,世界、故事和命運。

  啊……怎麼辦?

  怎麼從這里脫身?

  怎樣──

  幸存。

  “‘十三階梯’──”

  破壞沉默的是面前的狐面男子。

  “──終于,全員聚集。”

  “全員……記得以前聽到時全員才只聚集了一半──之類的話。”

  “那樣。為了填補理澄和出夢的空缺,必須找尋相當的人數。其實只是對著候選列表挑選之類的事……老實說有點遺憾。無論是萩原子荻的事,還是匂宮兄妹的事──離最佳陣容相當遠。哼。與我當初所想的,更具智慧的群體偏差很大。”

  “……真是可悲。”

  “是不是最佳陣容結果都一樣。歸根結底,只是人數的問題”

  一樣──嗎。

  這種說法。

  完全等價,這種話。

  連相反的概念也可以視為一樣。

  一切看起來都一樣。

  全部都是代替品。

  代替的有效零件。

  所以出夢和理澄的空缺,立即由別人補充。那種神經──我知道。

  匂宮兄妹。

  出夢君姑且不說──

  理澄小姐可是廣受愛慕的。

  “總之──今天只是來宣戰。”

  狐面男子說道。

  被面具遮住的笑容。

  “其實應該是賴知說的……你沒讀吧,賴知送的信。”

  “委托他人嗎。”

  “別那樣說──我的敵人。我是被因果律驅逐之身。作為手足代理人是必須的。”

  “……不過,那個信沒送到我手上吧……那家伙直覺不好,好像把那時來探望我的人當作我了。”

  '淺野美衣子──嗎'

  “…………是”

  美衣子小姐的名字……

  強行按住想咋舌一樣的心情。調查我的話,對鄰居的居民進行調查也是當然吧……

  ……不對,等等。

  不是那樣的。

  不對。

  為什麼確定那人是美衣子……

  “不過,我的敵人。賴知──那小子並不蠢。只是像理澄一樣的單純、像理澄一樣的‘弱’。”

  “……怎麼說?”

  “我騙他了,讓那小子誤會了。我和賴知一起去的醫院,看見短發短裙的護士和你的鄰居說話──便向賴知說真是有緣之類的話。”

  “……為什麼那樣。”

  “別那樣盯著我。已經向賴知道歉了。”

  “為什麼這樣──”

  為什麼讓他把美衣子誤認為我?有必要那樣嗎?在那個病房里發生的事全部都在狐面男子的計劃之中嗎?──

  計劃好的。

  計劃好的──鬧劇。

  “究竟──有什麼陰謀?”

  “有沒有陰謀都一樣。”

  狐面男子“哈哈”地笑著。

  一樣──嗎。

  確實是對我來說可能是那樣。不過,對狐面男子而言──應該不是那樣。

  “……此外……狐狸先生。和那個不同,有點擔心。奇野先生的發言中有我無法忽視的東西。”

  “什麼?”

  “‘絕對不會死’……奇野那樣說了……好像是你的保證。這究竟意味著什麼?”

  “……說道重點了,我的敵人”

  狐面男子可能笑了。

  也可能沒笑。

  看不見表情。

  但是,感到視線。

  恐怕──正在瞪眼看我。

  高興地,瞪眼看我。

  不會死。

  那個──‘不死的研究’的事?

  不,不是那樣的語氣……。

  我一直注意那個。

  “但是──”

  狐面男子──拒絕回答。

  “現在──不是回答的時候,我的敵人。”

  然后──狐面男子

  從和服的袖口,拿出一封信。

  和那天相同,雪白的信。

  “…………”

  “請接受,我的敵人”狐面男子說道,“這次沒有委托他人,是我親自──被因果驅逐的我直接的行動這可是相當的特例。別讓我掃興。”

  “……是什麼……”

  “聚會的請帖。”

  狐面男子──看起來很愉快。

  戴著面具,看不到表情。

  雖然看不到,卻──知道他很愉快。

  為何──快樂。

  為何那樣快樂?

  看著我──著急。

  心碎。

  “聚會的時間和地點以及──我這邊的出席者都寫上了。你──最好帶朋友一起來。因為料理會毫不間斷的擺上的”

  “………………”

  “怎麼?害怕嗎?”

  “……害怕。真的──害怕。”

  我──

  搶過信。

  “我的恐懼毫無價值──按你的一貫主張,以及我天生的哲學──”

  “將殺手排名的話──”

  狐狸方面的男人──取下面具,

  笑了。

  “……你是最惡。”

  “你才是。”

  “嗯”狐面男子用鼻音回答。

  臉可憎的──和哀川小姐很像。只看外表的話,確實可以說是“父親”。

  “給點提示吧──因為現在的狀態有點缺乏平衡。難以使聚會氣氛高漲。”

  “提示……”

  “去福岡。那兒有非常了解你的男人。”

  狐面男子戴上面具。

  表情……變得無法看到。

  不明白。

  “那男人,教我怎麼看你以及你的行為……不過沒有時間了。”

  “沒有時間……?”

  “時間不等人。九月──不是那麼長的。”

  狐面男子的腳步聲響起──

  經過我身邊、。

  好象要離開了。

  絲毫沒有送行的打算──連回頭的打算都沒有──

  “等等──”

  拐過柱子角的時候,狐面男子說了。

  “那個島上的──”

  仿佛告知忘記說的事情的聲音。

  “占卜師──”

  仿佛在說昨天晚飯的語氣。

  “──是我殺的。”

  “………………!”

  “不是被因果驅逐的我親自動手的。是我的命令。就算我在想看世界的終結,在她面前也是他媽的毫無意義──還能預先告訴我一部分──掃興。”

  “……他媽的!”

  回過頭,走了。

  跟著狐面男子拐過柱子角──已經看不見他了。走遠了吧。我前進方向和狐面男子一致。狐面男子坐的車應該是白色雙座的保時捷……是在街上相當引人注目的車,不過在這停車場內只是一般的車型。該注意的不是顏色,是聲音。是發動機的聲音。不要聽漏了保時捷發動機的聲音──

  突然。

  車頭燈從正面照過來。

  喇叭聲響起。

  眼前一暗,身體本能的躲開了。

  白色保時捷。

  駕駛席上坐著狐面男子。

  因為在左邊避開了,所以距離遠。

  不只遠──補充一下,坐在助手席的人正在擋在狐面男子和我之間。

  那奇妙的樣子。

  確實是瞬間經過。

  一瞬間,看不清樣子。

  那個──

  像孩子一樣的短小身材

  穿著在夏祭里穿的浴衣。

  棒球帽反戴著,還有──

  狐狸面具。

  和狐面男子不一樣的,好像只能在夏祭集市上買到的幼兒向的

  狐狸面具。

  那只狐狸──

  看了我一眼。

  刹那間視線交錯。

  像交錯了一樣的,感覺到了。

  不過──相應地。

  只是這樣而已。

  保時捷沒有減速,反而加速──跑走了。想到用警報來聯系警備員的手段──不過,那樣沒有意義。既然能鑽警備的空子進來,自然有出去的方法。

  畜生──錯過了。

  真是隨便的台詞。

  真姬小姐……被誰殺的?“十三階梯”中的誰?怎樣殺的?是在調查我時知道真姬小姐的“預言”吧……

  大致──那個人,狐面男子。

  ER3系統啦、玖渚機關啦、澄百合學園啦──說了很多專有名詞,最后連真姬小姐的名字都說了──一結果,一點也沒有提起哀川小姐的事。

  哀川潤。

  目前行蹤不明的──承包人。

  不是你的女兒嗎……?

  還是說不擔心女兒的事?

  不是在介意我吧。

  如果說是父親的話。

  親人的──癖性。

  “………………”

  此外……

  那個助手席的“浴衣”……另一個狐面。

  那個狐面男子在親自進入敵陣時,確實可能會帶幾個人作保镖……不過,為什麼?為什麼會有不協調的感覺──著急的感覺呢?

  好像……感覺好象在哪兒見過。可能只是錯覺吧……?在那一瞬間,別說臉,就算是男是女也看不出來。無法判斷。

  那小子也是“十三階梯”之一?

  ……狗屎。

  這樣說……不好吧。

  不是伊利亞小姐的言辭──

  急劇的散亂,焦急。

  加速。但沒抵達。

  時快時緩。

  再著急,也不能前進。

  有滿地的伏線等待消化。

  全部──什麼也傳達不了。

  急劇散亂的,加速。

  像時間和重力的關系。

  相對論──

  是事情、故事相對的原因嗎?

  “十三階梯”嗎?

  福岡……

  沒去過九州……

  “……你好。”

  意想不到地,有人在我打招呼。吃驚地回頭,就看見穿著女僕服的光小姐。她正用擔心的眼神看著趴在停車場上的我。

  “因為有很大的聲音,所以過來了──發生什麼事了?”

  “沒……沒什麼。”我借光的手站起來,“我一直有獨處時發出怪聲的習慣。”

  “哈哈……真是討厭的習慣。”

  我聳聳肩。

  不能被發現──不應被擔心。我在這停車場,沒和任何人見面。那樣就好。

  “崩子怎麼了?“

  “睡熟了。看來最近沒睡好吧……”

  “?沒什麼。發育期怎麼困都是正常的。我初中的時候曾經一口氣睡了三天。”

  “那一定是有病,主人。”

  “……回去了。”

  “好的。”

  光小姐微笑。

  “還是我來駕駛吧。”

  “……光小姐……沒駕照吧。”

  “唉呀。請不要輕視我。雖說我一直在豪門大宅里生活,這種常識我還是有的。十八歲時就用錢買來了。”

  “…………”

  在豪門大宅里成長卻熟知時事,確實值得自豪。不過,對芸芸眾生而言,執照不是用錢買的東西。

  沒有吐槽氣力,也沒有開車的氣力。所以,雖然有點猶豫,我還是坐在助手席。崩子正在后面座位上酣睡。

  光小姐坐在駕駛席上,開動發動機。

  “那個,主人。”

  “……什麼?"

  “我有個問題,可以問嗎?雖然可能是怎樣都行的小事,不過我對此有點擔心。是在等的時候,突然想起來的問題。”

  “什麼事?”

  我一邊想著好像在那個島也有這樣的談話一邊等光小姐的問題。

  “關于……哀川小姐下落不明的事,你在住院的時候就知道了吧?”

  “是的。”

  “我一直以為是玖渚小姐探望你時說的……不過,今天是和玖渚時隔一個多月的重逢吧?”

  “是呀,在玖渚機關發生糾紛的時候,我和玖渚無法接觸。”

  “那麼,主人,究竟從誰那兒──知道哀川小姐失蹤的?”

  “………………”

  尖銳的疑問。

  我猶豫了一下。

  最后老實回答。

  “從來探望的大怪盜小姐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wint 發表於 2009-1-16 09:30 PM

第四章  十三階梯

         

  

  兔子讓獅子竭盡全力。

  

第一話

  第二天。

  乘新干線前往福岡。

  用偉士牌前往京都站,寄放在附近收費停車場后用自動售票機購入新干線的票。要說當然也是理所當然的無座。因為是目的地未知的旅行,不想在那樣的地方浪費金錢。在正午前就能抵達京都站的下一車站新大阪,會有乘客替換,所以最壞的情況只是一站無座而已。

  到博多站大約三小時。

  因為是當天返回的計劃,沒准備住宿,所以不能太過悠然自得。這樣一來,為了“目的”而花費的時間只剩幾個小時吧。原本打算乘坐新干線的始發,或者昨天從玖渚的高級公寓返回后就馬上向九州進發的。打發光小姐和崩子,出乎意料的花了很多時間。

  我在至今為止的十九年間,是一直想著從除自己之外的所有人面前逃走,一直想著鑽人空子的人。回避追蹤和尾隨是我相當擅長的技能。五月時曾因此而從恐怖的殺人鬼的凶刃下逃走。所以,如果有那種心思的話,能夠簡單地在那兩個人面前消失。

  崩子毫無寬恕,

  光小姐專業。

  很可怕。

  一想起來就。

  干脆死心讓她們同行之類懦弱的想法也一個勁地浮現于腦海。

  但是,既然已經和狐面男子接觸了,我就不能帶著說不能讓我拿比起筷子重的東西的光小姐……以及作出相似發言的崩子。而且,就算不提狐面男子,我的目的地──不,和地點沒有關系。

  打算見面的“某人”──

  太危險。

  不能向他人引見的人。

  就連我也不想前往相會。只能對自己說“非去不可”。

  前行是地獄,后退是地獄──

  前門有虎,后門進狼。

  見鬼,還是見蛇?

  那樣的感覺。

  “……是第一次來九州啊。”

  在博多站下車,不知不覺的開始東張西望。老實說,現在不是游覽的時候,不過還是有點新奇的感覺。因為我很少走出關西,等等……七月時不是去過愛知縣嗎?

  京都今年,轉了很久。

  從鴉濡羽島到澄百合學園。

  “……澄百合學園……”

  懸梁高校。

  檻神能亞、萩原子荻、西條玉藻、紫木一姬。

  六月。

  然后──

  九月。

  “69”就是那樣的意思嗎……。

  原本就不喜歡旅游。

  考慮多余的事。

  沉浸在多余的回憶中。

  在電車里想著多余的事,浸在多余的回憶中。有點羨慕一乘坐交通工具就睡覺的崩子……別人在旁邊就會很困倦。

  這次沒有把那種“多余”的想法舍棄的余裕,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從博多站乘上公共汽車。

  僅靠指南針就在未知的土地上到處亂轉過于輕率。由于剩余的時間壓倒性地不足,所以這就是應該依靠交通工具的地方吧。

  未知地嗎?

  說起來,對于第一次去的地方,就算知道住址,不實際走走也不會很清楚……由于崩子和光小姐的緣故又不能預先調查。

  只有靠筆記。

  筆記上寫的──只有住所。

  “……唉”

  身體──不擅長運動。

  因此,也不擅長旅行。

  坐在安樂椅上,一邊做著編織一邊無憂無慮地遐想……能這樣就好了。

  福岡。

  剛開始一點也不明白。即使說“某男”,也完全沒有線索。

  突然說要來九州,不過我和這兒的隸屬于玖渚機關的壹外和參榊沒有什麼聯系──就算追溯六年前的記憶也是一樣。

  但是──不過,西東天。

  他的提示。

  還有,“十三階梯”。

  世界的結束。

  不死的研究。

  把這些擺在一起的話,確實有一個,只有一個的──聯想起來的對象。

  線索。

  與其說一人,倒不如說兩人。

  真是戲言……但是。

  “………………”

  大怪盜──石丸小唄小姐是在九月初的時候來醫院探望我的。

  和在七月見的“她”一模一樣。

  左右兩邊編著麻花辮。鴨舌帽,粗斜紋布大衣。粗斜紋布短褲,高腰鞋。

  不過,沒有戴眼鏡。

  她的視力並沒有那麼差。

  在“墮落三昧”斜道卿壹朗博士研究所的騷動之后,通過哀川小姐見過幾次──沒有專程前來探病那樣親密的交情。自然,小唄小姐不是因為擔心我而來訪的。

  “哀川潤──失蹤了。”

  是像歌唱般的聲音。

  我還清楚的記得……。

  “她現在下落不明。知道嗎?好友。”

  “哀川小姐的事……嗎?小唄小姐。不過──”我緊張地回答。“小唄小姐能發覺我不能發覺的東西吧。那麼,小唄小姐知道我不知道的事也是理所當然。不是嗎?”

  “……一點也沒變呢,好友。”

  小唄小姐看起來高興。至少,看起來沒有緊迫感嚴肅感。就我個人的觀點,她有和哀川潤相似的地方。

  不過,也有不一樣的地方。

  哀川潤的性格不好。

  石丸小唄的心腸不好。

  這差異很大。

  不同的行為,不同的結果。

  “下落不明……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知到嗎,好友?在里世界相當有名的──哀川潤和“殺戮奇術的匂宮兄妹”、食人的“食人魔”出夢在清水寺決一生死──”

  “決一生死……?”

  我因那言語而起身了。

  有點不知所措。

  愚蠢的心情。

  最初──挑起出夢和哀川小姐戰斗的就是我。不能厚顏無恥的說我一點責任也沒有。

  “我想你應該知道什麼──怎樣,好友?知道什麼的話,能告訴我嗎?”

  “不好意思……我剛才是第一次聽到這事……。那麼──哀川小姐、出夢……被“匂宮”殺了?”

  沒有那樣的事──認為。

  就算曾向出夢說過哀川小姐的事,我也不認為哀川小姐會輸。

  想法高明嗎?

  當然──出夢不是外行。

  放棄一切“軟弱”,集中于一點,徹底強化特化的那個人──可謂最接近“最強”的存在。對此,我有仔細考慮過嗎?

  不,沒有。

  我不只是設定那樣的舞台而已。我強行拉出打算隱遁的出夢,並──讓他撞上哀川潤。

  因此,如果哀川小姐死了,我──

  無顏以見世人。

  那──和小姬正相反。

  我、突然地──緊張起來。

  雙拳緊握。

  不過──

  小唄小姐用“荒唐無稽”的口吻說道。

  “哀川潤怎麼會死?”

  “…………”

  “那只是毫無根據的流言蜚語。沒有我許可,那個人不會死──不會。因為那個人是當今世上我唯一認可的競爭者。”

  “……那是信賴的言語。”

  “為了避免誤解,首先聲明:我最討厭那個人……”小唄小姐把眼睛深藏于鴨舌帽里。“不過,因為她是和我相似的存在──過于討厭也會為難。就是那樣。”

  “……是嗎。”

  “就算你知道她的下落,我也無所謂,好友。我原本就不很期待,也沒有認真的在找。雖說一來就提起這個可能讓你產生誤解了。只是順便說一下。那麼,問候大致結束。我──”

  “一點兒也好……”

  “想起什麼了?”

  真是期待多多的臉。

  有點不好意思。

  真是不坦率的人。

  雖然心腸不好,但不是壞人。

  “我……有些不好的話要對哀川小姐說……還沒機會說過。所以,如果小唄小姐找到哀川小姐的話,能叫她和我聯系嗎?”

  從那以后──

  二十多天過去了,哀川小姐不用說,和小唄小姐也沒什麼聯系。不知道是已經死心還是單純的發現不了……總之,如果連小唄小姐都不行的話,恐怕沒有任何人能找到哀川潤。即使是玖渚友,即使是“凶獸”──即使是我。

  奇妙的確信──

  能找到哀川潤的一定是石丸小唄。

  “……雖然如此。”

  不能指望不在的人。

  老實說,對于那個狐面男子西東天的事,想要拜托承包人解決──希望那個人類最強打碎人類最壞──

  不能只是等著。

  一開始還有有機會,那時──把狐面男子相遇的事對哀川小姐保密的是這我。至今我仍在后悔……那時我並不害怕狐面男子。

  現在怕了。

  非常的害怕。

  因此──來福岡了。

  極少出遠門的戲言玩家。

  沒有被誰拜托的,自發地。

  “這個也是成長吧……”

  或者是墮落嗎?

  怎樣都好。

  話又說回來,小姬的“師傅”市井游馬的故鄉──就是福岡。是小姬一直想來而沒有來成的地方。沒有。

  在目的地附近下了公共汽車,然后徒步。作為在京都居住的人,我通常按路名行走,不過這里的路不向京都那麼規整,不能那樣。

  在這種地方浪費時間的話,今天就不能回到公寓了。可能會被光小姐和崩子追上。雖說不至于會追到九州……對那兩個人還是不能安心。

  “……快到了……”

  這樣說著。

  雖然迷路了一會兒,我勉強在太陽落山以前找到目的地──抵達筆記本上寫著的地址了。

  已經褪色的公寓。

  破爛、污穢。

  不只是破舊、肮髒。

  地板吱吱作響,好象隨時都有可能陷下去。

  狹窄的走廊里廢報紙和垃圾袋泛濫成災,仔細看一下到處都是蒼蠅之類蟲子。

  非常新的污漬。

  不是因腐朽、腐敗而生的。

  比起表面看來更臭,有種難以接近的氣氛。

  雖說我住的地方也不怎麼樣,不過比起這里也是好過太多。不是在打趣。大概有很長時間沒人打掃了。開始后悔沒來光小姐來。

  嗯。

  住在這種地方嗎……?

  與其說是住所,倒不如說是廢墟的地方。

  重復多次地確認地址,結果一樣……既然來了就只好進去了。

  沒有辦法。

  下定決心。

  目標的房間在二樓,所以我走上了設置在建築物外側的鐵質樓梯。樓梯有幾段生銹了,踩的時候吱吱作響,很恐怖。這里的居民,一直在切身的體會頭懸達摩克里斯之劍的恐怖嗎……不過這里離繁榮相當遠,用那比喻好像有點不恰當。(注:達摩克里斯之劍,源自希臘傳說,“(達摩克利斯頭上)這把利劍就是每分钟都在威脅王上的危險象征,至于王上的幸福和安樂,只不過是外表的現象而已。”)

  避開不知道能不能運行的奇怪的洗衣機,向目標房間走去。五號房……啊,就是這個四號房的鄰居吧。

  鄰居四號房的門已經壞了,明顯沒人住。五號房的門看起來隨時都會倒下的樣子。門前──哎呀,比其他房間漂亮多了。

  至少──有住人的感覺。

  沒有名牌。

  沒有對講機。

  再一次,下定決心。

  雖然知道這房間的電話號碼,來之前卻忘記打電話預約,現在才想起來。不過現在打也沒有意義。

  不在家的話就算了。

  不在家最好。

  希望不在家。

  在這里──

  和“他”見面一樣的話,就能確認那個──那樣──故事就加速過多了。

  接近故事的肯定。

  偶然──過多了。

  或者狐面男子的目標──在那?想讓“敵人”對付“我的敵人”──

  那個壞心男。

  最惡。

  因為最惡。

  “………………”

  算了。

  就算如此──就算只是在那個狐面男子手掌心上跳舞,我也必須見到“他”。

  代替可能。

  時間收斂。

  那樣──知道了嗎?

  我開始敲門──

  “……在別人門前做著可疑舉動”

  ──不過,擊空了。

  門突然從內側打開。

  由于敲門的力氣過大,我向前一倒,差點正面撞上那人。

  危險。

  真的很危險──。

  和他正面相撞的話,會沒命。

  “?哎呀,你──”

  “……嗨”

  瘦的皮包骨──上半身赤裸。

  單薄的雪白的身體,隱隱約約的浮現出骨頭。

  弱不禁風的──柔軟。

  光腳。

  像初中生般矮小。

  與那矮小的身材不相配的長手。

  發型和以前不同──及腰的大膽長發,好像崩子短發般的發型,整齊的披在雙肩上。眼鏡撐起劉海。

  “啦啦啦──”

  “他”──

  看見我以后,象過人行橫道一樣的動作,左、右、左、右地確認周圍。

  然后,露出心有余裕的邪惡笑容。

  “殺我來了──湊夠六十億人了嗎?鬼先生。”

  “……也許”

  “進來喝茶吧。”

  那樣說著──

  匂宮出夢向我招手。



第二話

  不只是走廊,連房間都意想不到的整理了。雖說出夢還沒到光小姐的地步,不過也是很嚴謹的。垃圾都仍在簍里,廢報紙也用繩子整齊的綁起來了。

  六張塌塌米大小,有簡易廚房……浴室和廁所……只限這間房間的話,環境比我住的公寓好。

  CD盒式收錄兩用機、十四型電視錄像機、鋼管床(下面放著儲物箱)、窗戶上掛著洗淨的衣物、放著文具和台燈的小桌子、成堆的放在塌塌米上的書……就好像離家一年左右的大學生的房間。

  ……至少不是殺手的房間,也不是名偵探的房間。

  …………。

  不,等等。

  原刺客和──還是說原名偵探?

  匂宮兄妹。

  殺戮奇術的匂宮兄妹。

  一個人即是兩人、兩人即是一人。

  一個人即為兩人,兩人即為一人。

  殺戮奇術的──匂宮兄妹。

  兄妹。

  那個實際上不是正確的表現。

  “他”和“她”共有同樣的身體。

  雙重人格──。

  “妹妹”匂宮理澄。

  “哥哥”匂宮出夢。

  度過了──封閉的時間。

  度過了──封閉的時間。

  肉體沒有名字。

  精神有兩個名字。

  食人“漢尼拔”的理澄、食人“食人魔”的出夢。

  實為一人。

  刺客──

  “殺戮奇術的匂宮兄妹”。

  匂宮理澄負責調查──

  匂宮出夢實行殺戮。

  匂宮理澄相當“弱”,

  匂宮出夢非常“強”。

  兩種極端。

  本應該表里一體的,本應一心同體的“弱”和“強”,單純到接近愚蠢的二元論的兩極分化,毫無常理的人格。

  兩個人格。

  哥哥和妹妹

  兄妹。

  怪物──可以這樣說。

  這“刺客”──匂宮兄妹

  被斬首,然后被剜心、

  就算如此,仍然──活下來了。

  身體留下了。

  人格──留下了。

  不是比喻,是事實。

  被斬首。

  被剜心。

  雖然如此,依然幸存。

  不只是那樣,要只是那樣還好──不過,不只如此。匂宮出夢和人類最強的承包人、“死色真紅”,哀川潤正面沖突了,但是──

  現在依然活著。

  還活著。

  仍然活著。

  怎麼殺怎麼殺都不死。

  怎麼殺怎麼殺怎麼殺都不死。

  怎樣被殺怎樣被殺都不死。

  怎樣被殺怎樣被殺怎樣被殺都不死。

  那才叫──不死身。

  與那個狐面男子和木賀峰副教授所說的“不死的研究”大大不同的不死身──實實在在的不死身。

  那樣的東西就在眼前

  存在──

  只是一味的發抖。

  “茶葉沒了換咖啡了。鬼先生,像是喜歡黑咖啡的類型,要加牛奶和糖嗎?“

  “不用,黑咖啡就行。”

  “口渴極了。”

  出夢一邊說著一邊拿著兩個杯子走向我。把左手拿著的杯子遞給我,自己坐在鋼架床的被子上,然后把枕頭扔到我旁邊。好像是要我當作坐墊。

  “……出夢。你……現在窮倒沒襯衫穿的地步了?”

  這個年紀的女孩上半身裸露在眼前的狀況,在某些場合可能是令人相當幸福的景象。不過考慮到以后的發展,就只是覺得為難。當那個“年輕的女孩”的人格是十八歲少年──還是猙獰的刺客時,更是如此。

  “你這家伙在看哪?”

  “現在是被迫看著。”

  “所有衣服都洗了,還沒干。”

  “請有計劃的洗衣。”

  “以前都是理澄替我做的。”出夢非常郁悶地咬咬牙,撓頭。“鬼先生,把襯衣借我。”

  “那我不就半裸了。”

  “鬼先生的身體和心都是男的吧。”

  “雖說如此……”

  還是不想。

  不過,目前除此之外別無良方。所以我脫下襯衣,交給出夢了。出夢一邊“好熱,穿起來真不舒服”之類的碎碎念,一邊穿上襯衣。

  “鬼先生住在京都吧,那里好像比九州更熱吧?平時在房里的時候也是裸體吧。”

  “你在這種場合以這個樣子外出太可怕了……剛才還毫不在乎的去開門。”

  “有好好穿短褲了吧。我平常睡覺都是裸體的。”

  “正在睡覺?在這大白天?”

  “不要對別人的生活多嘴。”

  “說的也是。而且……嗯……這種話是應該忌諱的。”

  “哼……居然知道這里。從狐狸先生那聽說的?”

  “不是……很久以前就知道這了。因為理澄給我名片了。”

  初次見面時──

  春日井小姐撿到理澄后,為了確認身份就拿出理澄錢包中的名片,把“名偵探”的頭銜、住所以及電話號碼記下來了。老實說,那張名片早就沒了,不過記憶力好的春日井小姐像是要背下一樣──

  在那個筆記本上記下地址。

  那地址──郵政編碼和地址都不知存在于何方。不過,昨天狐面男子說“福岡”──考慮所有信息,瞬間聯想到此地址。

  返回公寓一確認,bingo。

  至少……沒有其他線索。

  開始──還有點不安。從以前的談話看來,未必能在這兒和出夢見面──在前一月,狐面男子說過“那住所是假的”“在那里,誰也看不到,什麼也發現不了”之類的話。

  附加說明一下。

  那時出夢決定引退。

  決定──隱遁。

  狐面男子不想打擾。

  也不想讓我打擾。

  所以,狐面男子讓我打消了來這調查的想法。

  為了出夢──不。

  是理澄吧?

  無論如何,狐面男子──

  體諒匂宮兄妹了吧。

  體諒意味著──選擇沉默。

  那是他當時的想法──不過

  現在

  想讓我和出夢見面吧。

  不介意匂宮兄妹。

  自己推動故事。

  讓故事加速。

  如果就此向他打聽的話,回答一定是“怎樣都一樣。”吧。

  不無常性。

  這也是時間收斂嗎?

  “雖說如此……那個和哀川小姐對戰后下落不明的出夢君會住在名片上寫的住所里那樣的事──我想都沒想。”

  “哼。就是這樣知道我在福岡的住所的嗎?不過,鬼先生,那張名片是理澄親手給你的嗎?”

  “不是……”

  這麼說的話。

  是春日井在理澄失去意識時隨便地──拿走的。

  “那張名片會公布我的住所……對我不利的事情,理澄一個也沒做過。”

  “……是啊。”

  匂宮理澄──人偶。

  不只是雙重人格之一

  確切地說,她是出夢的代理。

  “所以哀川潤才能找到我?”

  “那……是只有承包人知道的秘密……”

  大概是拜托绫南豹查的吧。

  理所當然。

  “話又說回來,如果你真的想隱遁,真的想引退的話,就該搬出去才對……而且理澄已經不在了。”

  是的──

  匂宮理澄已經不在了。

  匂宮理澄的人格消失了。

  匂宮理澄──死了。

  現在

  在眼前的女孩身體里的人格只有一個。

  匂宮出夢一個。

  “我也這麼想,不過──”

  出夢眯著眼看我。

  “有你會來這找我的感覺。”

  “………………”

  “開玩笑的。”

  “沒差。”

  冷靜地想想──一直以來,“隱蔽”和“情報調查”之類的事全部都是由“弱”人格的理澄負責的。“隱藏”──可以說離出夢的專業領域相當遠。

  那些事怎樣都行。

  沒有說俏皮話的時間。

  不當真。

  不生氣。

  認真相對。

  “哀川小姐──”

  我開始詢問。

  “哀川小姐,怎麼了?大多數人都認為你和哀川小姐不分勝負。”

  “不分勝負嗎……”

  出夢自嘲地笑笑。

  “一看就知吧……我毫發無傷。考慮一下誰勝誰負的話……沒有明確的結果……是平局吧……”

  “真是暧昧的說詞。”

  “確實很暧昧呀,因為是半途而廢的決勝負。”

  “半途而廢?”

  “我真是愚蠢啊,一不留神說漏嘴了。”

  “出夢一直是大嘴巴。”我點頭。“說的什麼事?”

  “狐狸先生的事”

  出夢說道。

  “那個女的瞬間就察覺到了……那人就是她父親的事……”

  “……所以?”

  “所以半途而廢啊。一直在拼命,等注意到時,清水的舞台那已經壞得體無完膚了──大部分是我用‘一口’做的──結果我滿身柏樹的碎片,躺在地上抬頭看天──哀川潤消失了。”(注:“一口”匂宮出夢的必殺技,用盡全力的單手攻擊。順便說一下,匂宮出夢的最終技“暴飲暴食”就是雙手同時使出“一口”。)

  “消失……”

  “影子、形狀、屍體哪里也找不到。”

  那麼……至少,哀川小姐沒有死于出夢之手。

  真是好消息。

  告訴小唄小姐吧。

  剩下的問題就是為什麼從此以后哀川小姐下落不明……不過,已經前進一大步了。有專程來九州的價值。

  而且……

  不用我傳達、

  哀川小姐已經知道狐面男子的存在。

  知道──父親的存在。

  …………。

  她的消失和那有關嗎?

  應該吧。

  “?怎麼了?”

  “不……沒什麼。雖然輸了,不過平安就好──出夢。”

  “不是輸,是平手。”出夢不滿地撅嘴,“不過──以后就下落不明了。在哪里做什麼吧,那個最強。”

  “打算復仇?”

  “不,我已經引退了。”

  “知道了。”

  “方便的話告訴我她在做什麼。因為我可能有點責任。”

  “狐狸先生──知道父親的存在了吧?哀川小姐。所以,她要做什麼不難想象。”

  “父親嗎……與我無關的單詞。”

  “說起來,出夢的父母呢?”

  “哼”

  出夢冷冷地笑了。

  “我只有‘妹妹’。不過──已經失去了。這就是和最強戰斗的代價吧。”

  “雙重人格……”

  “因為是重要的‘妹妹’……那你呢?最重要的親人是誰?”

  “曾經在世的妹妹──”

  “曾經?過去式呢。和我一樣。”

  “嗯。不過,說‘曾經’有點不恰當。和出夢理澄不一樣,我和她幾乎沒有在一起過。”

  “?”

  “在我連話都不會說的時候被誘拐了,在我不知到的情況下成長著。”

  “誘拐……”出夢君有點吃驚。“狐狸先生的姐姐也被誘拐了……好像是。后來怎麼樣了?找到了嗎?”

  “找到了……出乎意料的就在我身邊生活著。十歲的時候,終于發現──那家伙就是我的妹妹。”

  “真復雜。”

  “確實。雖然除我之外的人好像全都知道。”

  突然改變的生活──從此開始。

  驕傲自大,從此開始。

  “她沒多久就因飛機事故而死了──作為兄妹生活的時間非常非常短。”

  “哼。真是悲傷的過去。”出夢君失去興趣般的說道。“順便問一下,拐騙妹妹的犯人是誰?”

  “玖渚機關”

  我用沒什麼大不了的語氣回答。

  “是嘛。”出夢點點頭。

  大概認為是很普通的話題吧。

  哎呀──普通的話題。

  不怪異的話題,不奇怪的話題。

  普通的話題。

  不是故事。

  只是話題。

  普通的話題──

  以前的話題。

  現在,真的沒在想。

  六年前──

  有點想。

  “……就算在擔心哀川潤也不用專程來這吧。從京都到福岡,我足足走了整整三天。”

  “……因為我使用文明的利器,所以……”

  中間的大海怎麼辦。

  游泳?

  “嗯。雖然也想聽哀川的事,不過……那不是主要目的。出夢──有事想請教。”

  “什麼事?”

  “全部。”

  我把信──拿出。

  由狐面男子親手給我的那封信。

  封紙已經撕開。

  內容已經看過。

  出夢沒有拿放在踏踏米上的那封信,只是用看起來非常郁悶的表情嘟哝道:“的確……”

  “這樣的話──”

  “…………”

  “你成為狐狸先生的敵人了。”

  “……不錯。”

  “你──不知道狐狸先生在想什麼……鬼先生和零崎人識完全不一樣。”

  出夢看起來真的很郁悶。

  ……?

  好像知道什麼有關的零崎的事……我以前說過這樣的事嗎?

  啊,不對不對。

  最初狐面男子派去尋找零崎人識的人就是匂宮出夢。所以,當然會知道零崎的事。

  不過現在……

  一點不對?

  完全不相似?

  “……怎麼回事?”

  “不是能稱之為情況的情況……因為‘十三階梯’的全體成員到齊了,所以召開聚會……”

  “是嗎,‘十三階梯’湊齊了。我還以為永遠辦不到呢。以前沒有‘敵人’的時候,狐狸先生拼命地尋找也湊不齊。不過,除去我和理澄,又找到怎樣的成員呢?多少有點興趣。”

  “…………”

  “我也想告訴你‘全部’……不過啊,鬼先生”

  瞬間。

  匂宮出夢的手伸長了。

  不知道手是不是真的變長了──只是有那樣的感覺。

  應該握著咖啡杯的右手

  正在抓著我的臉。

  五指分開,抓著。

  拇指在右頰。

  小拇指在左頰。

  剩余的三根在額頭。

  正……被抓著。

  固定了。

  “──來這打聽會被我殺這樣的事──沒想過?”

  “…………”

  “我──雖說引退了,也是‘十三階梯’的一員。”

  “……我知道。”

  “這樣厚顏地來曾經被稱作煉獄盡頭的九州見我的根據……不,理由是什麼?如果這種誇大妄想存在的話。”

  “……理澄不在的現在──想不到你還有跟著狐狸先生的理由。”

  “還不夠……我雖說已經引退了,還是‘刺客’。在我面前難以生存的事──你的身體應該已經好好體會過了,還是說你已經忘記了?”

  “…………”

  “考慮過會死嗎?”

  “死──也想過。”

  “是嗎。”

  “如果我在這里被殺的話──就是對故事的否定。是狐面男子叫我過來的。所以──我在這被殺就意味著否定那家伙的哲學,代替可能和時間收斂。會讓他大吃一驚。那樣的話也不錯。”

  “……很好的回答”

  雖說如此──

  出夢沒有放松右手的力量。

  反而更加用力。

  這……

  真的很不妙

  說錯了……

  “還有一個理由。”

  “哦,說一下。”

  “因為喜歡出夢。”

  “………………”

  “啵”的一聲!

  顱骨碎裂的聲音。

  被捏碎的是不知什麼時候換到左手的咖啡杯。

  然后──

  出夢松開右手。

  “……今晚住哪?在旅店訂房間了?”

  “沒……打算當天回去。”

  “那就住這把……會說很久的,要做好持續一晚的覺悟,別以為中途可以上廁所。”

  “……謝謝”

  “回禮而已。只是單純地──”

  出夢──

  拿起踏踏米上的信封。

  “想看看你知道一切以后的樣子”

  “…………”

  “了解全部澄清一切以后,會保持不變還是閉目等死──想知道那結果,鬼先生。”




第三話

  架城明樂。(第二)

  一里塚木之實。(空間制作者)

  繪本園樹。(醫生)

  宴九段。(架空兵器)

  古槍頭巾。(刀鍛冶)

  時宮時刻。(操想術士)

  右下露乃諾。(人形師)

  暗口濡衣。(暗殺者)

  澪標深空。(刺客)

  澪海高海。(刺客)

  噪音。(不協和音)

  奇野賴知。(病毒使)

  (上面括號在原文中位于序章的登場人物列表,不在此處)

  “……?”

  出夢──

  歪著頭看信。

  “……只有十二人。”

  “是的。”

  “狐狸先生說湊齊全體成員了吧?”

  “是的。”

  “怎麼解釋?”

  “……我想,大概……可能‘十三階梯’未必是十三人的組織。既然那人說‘湊齊全體成員’,未必是‘湊齊了十三人’。”

  “那麼一想也對──我聽說他全員集齊便以為有十三人──不過,如果是‘十三階梯’是十二人的話,有點不對數。”

  “不對數?嗯,如果是狐面男子的話──大概會說‘十三人也好十二人也好都一樣’之類的話。”

  “說的也是。”

  “原本打算集中十三人,不過集中十二人時就感覺夠了。可能是這樣。”

  “確實有可能。”

  好象理解了,出夢繼續看起來。

  “嗯”地多次點頭。

  看來,多少也有點興趣。

  本來──就是自己隸屬的組織。

  不是一個人、兄妹一起──

  “時間……九月三十號晚上嗎?……地點……咦?澄百合學園?”

  “嗯。”

  我點點頭。

  “因緣之地。”

  “……打算去?”

  “是的。”我點點頭。“不去,就永遠不會結束。”

  “結束,啊……”

  “既然要去──就想知道最低限度的信息。因為我沒有自殺的打算。”

  “哦……不過”出夢反反復復的看信。因為我有仔細的標上假名,不會是因為認不出漢字。

  “有幾個我認識的家伙。”

  “都是誰?”

  “我和理澄在的時候,集結了六人。排除我和理澄剩下四人。其中有一個我只聽過聲音而沒見過面,所以只知道三人。”

  “三人嗎……”

  只知道三人嗎?

  真遺憾。

  不過……不能依靠玖渚,不能讓她卷入。

  “嗯。只知道三人。其他九人應該都很有名吧。不愧狐狸先生,一直毫無怠慢的監視‘世界’……雖然有幾個討厭的人混在里面。”

  “討厭?”

  “嗯。發現幾個像食人‘食人魔’那樣的名字──先不用管。那麼鬼先生,想從誰的事開始?”

  “要問從誰說起的話……我是完全不明白。那就按順序說吧。”

  “按順序說啊。那麼第一個──”

  出夢把信攤到踏踏米上,讓我也能看見。

  “就是他──架城明樂”

  “嗯”

  “就算完全不明白也該知道吧?他是狐狸先生在美國時的合作者。”

  狐面男子的──合作者。

  藍川純哉。

  架城明樂。

  “他應該已經死了。”

  十年前──

  另外兩個人及女兒──也死了。

  “好象還活著。狐狸先生說的。要是死了的話,對狐狸先生而言,他就不是最強。我沒見過他。所謂四人之中的一個人就是這家伙,‘十三階梯’的NO。1”

  “…………”

  “不過鬼先生,不用擔心他──因為這個人好象還沒有從美國返回日本。”

  “……這樣啊。”

  “那家伙是特權大使。”出夢說。“別名叫‘第二’。狐狸先生是‘第一’,另外一個伙伴是‘第三’。過去的排名。”

  “‘第二’……”

  架城明樂──

  對于他,我在調查西冬天的時候調查過,結果什麼都查不到。

  完全不明。

  “他是‘十三階梯’里唯一可以和狐狸先生進行對等談話的人……哎呀,真的很奇怪。雖說不清楚實際情況是怎樣,不過狐狸先生是這麼說的。這樣的話,狐狸先生就不是最強了。”

  “也許……”

  “那樣的話,他就是可怕但不用警惕的家伙……像亡靈一樣。無論怎麼可怕,也不會加以危害。那麼,接著說下一個──一里塚木之實。”

  “從名字看的話,是女孩吧。”(“實”同“子”,為女性名字的結尾)

  “是的。‘十三階梯’的第二段──‘空間制作者’。毫無戰斗能力,是善于做‘位置’的稀有類型的異能者。我不擅長應付這家伙──好象她也不擅長應付我”

  “做‘位置’……”

  “就是所謂的‘地利’吧?在習慣的地方作戰于己有利──反之亦然。就是讓‘敵人’得不到這種‘有利’的異能。”

  “認識?”

  “我和理澄是第三段和第四段。當然是沒脫離的時候。雖然剛進‘十三階梯’時是第七段和第八段,后來升上去了。這種競爭相當激烈。”

  “這個一里塚木之實是第二段……”

  “不錯。是我認識的三人之中的一人。會在圖書館讀詩集的上品女人──大致就是這樣。而且對狐狸先生是滿腹歡心。”

  “歡心?”

  “一心一意地為他做事”

  “這樣……”

  那種女孩很麻煩。

  狐面男子……好像很受歡迎呀。

  “第三段繪本園樹──和我那時相似,是在我引退以后升上去的,這家伙原本是第五段。”

  “這麼說是舊識了。”

  根據名字判斷是男人。我這樣對出夢說了。出夢點點頭。'“這家伙是醫生。”

  “醫生?”

  “所謂‘十三階梯’的治療班……這家伙和木之實一樣,沒有傷害別人的能力。和我的另一半是十分十二分的相似……我對他相當照顧。狐狸先生老是叫他‘醫生’‘大夫’。”

  “醫生嗎……”

  “老是穿著白衣,的的確確是有醫生的感覺。這家伙……不像木之實那樣醉心于狐狸先生給與的工作。”

  “哦?”

  “就一塊岩石,不是像狐狸先生那樣反復無常的人。”

  “這樣啊……”

  “對醫生而言,活著的價值就是救死扶傷……不,與其說是活著的價值,倒不如說是生存的意義……我有點相似。雖然我正好相反。”

  “在狐狸先生周圍──很少有負傷者。是這個意思?”

  “是的。”

  “……這三個都是很討厭的家伙”

  而且──繪本嗎?

  就像哀川小姐和藍川純哉那樣,這姓和我知道某人相同,有點棘手。不過沒必要太在意吧,可能只是恰巧同姓。”

  “第四段──是叫宴的家伙吧?雖說不知是男是女,這家伙就是我認識的三人中的最后一人。”

  “嗯。”

  出夢有點不干脆。

  表現暧昧。

  “這個宴九段……雖然認識的時間相當長,但是……我對他一點也不了解。只知道他曾經二次從狐狸先生那叛離了──是個不知道有什麼異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人。被稱作‘架空兵器’。”

  “什麼?”

  “‘架空兵器’。是狐狸先生的語言游戲吧。那家伙經常這樣。狐狸先生好像特別想召集象他那樣的家伙。”

  “怎樣的家伙?”

  “‘奇怪的家伙’。狐狸先生對這種人有什麼樣的能力毫不在意。‘刺客’和‘醫生’對他是等價。‘奇怪的家伙’──像是能參與故事的奇怪的家伙。也就是說,宴原本是‘將來的敵人’,是候補,大概。這樣的話──宴九段他說不定和你是同一類型的人。看起來──特征相同。”

  “………………”

  有玉石混雜的感覺……。

  和我同一類型嗎……。

  當然是完全不一樣吧。

  這世上沒有我的同類。

  就算有,也必然是唯一的。

  “從第五人開始都是在我引退以后狐狸先生找來的──他好像想認真的和你戰斗。感覺是因為‘敵人’的存在和確認才找來的。所有人我都認識──除去一人以外。”

  “是嗎……”

  “不像之前幾個,我對他們所知不多。所以一起說吧──第五段是‘刀匠’古槍頭巾,第六段是‘操想術士’時宮時刻,第七段是‘人形師’右下露乃諾。”

  刀匠──操想術士──人形師。

  真是……看起來有組織的樣子。

  “刀匠和人形師先不提──操想術士這詞到是不常聽到。”

  “就是催眠術師。創造我和理澄的‘匂宮’殺戮奇術集團匂宮雜技團的對極──的對極──的對極──的時宮。在我在的時候絕對不找到伙伴的人。”

  “為什麼?”

  “我是那樣被教育的。看見時宮的伙伴就無一例外的殺死……我一引退就找他,狐狸先生真勢利呀。”

  “所謂討厭的名字的是此個人的事嗎”

  “不,更討厭的是──后面三人。”

  出夢大笑。

  不過,眼睛沒笑。

  ……生氣了?

  為自己引退以后的成員選擇。

  ……被那樣的人取代了。

  “這三人就是我和理澄……不,只是作為我的代替而准備的三人吧。居然把我看輕到能用這三人代替的地步──”

  “…………”

  “‘暗殺者’暗口濡衣。還有澪標深空、澪標高海──‘刺客’”

  “刺客?他們……”

  “這些家伙──‘澪標’是匂宮雜技團的下位組織。因為本來就是一個集團的……不過,選擇‘澪標’太過分。哪怕是早蕨也好──啊,他被零崎人識那家伙打敗了。我忘記了。所以選擇澪標深空、澪標高海……也算是兩人即一人的組合吧。不過,一人即兩人的匂宮兄妹居然被認為和他們同一水平……啊,總覺得很受傷。”

  “給你安慰吧。”

  “用你的生命?”

  “不,用熾熱的心。”

  “受用不起。”

  “真遺憾。”

  這是什麼話?

  我自己擅自加進去的。

  “需要說明的只有──澪標二人組是雙生子。對匂宮雜技團或殺人集團而言,是雙生子的殺戮組合。”

  “……雖說聽過很多次,不過我剛剛才想到……匂宮雜技團的成員都是兄妹姐妹的組合?”

  “嗯。”

  出夢點點頭。

  真是一群奇怪的家伙……。

  “我應該算是例外。”

  “是雙重人格而不是兄妹?”

  “是的。”

  功罪之子……

  “不談澪標二人……排在他們前面的名字,暗口濡衣,出夢,這個人究竟是怎樣的家伙?所謂的‘暗殺者’。”

  “‘暗殺者’真是微妙的表現……喂,關于‘殺人集團’,認識到什麼程度?居然認為我的‘匂宮’,不需說明……”

  “老實說,對那種世界很陌生。”

  御伽噺──那樣。

  虛幻的故事。

  “哼……對我而言是日常。我和理澄自然是第一。‘暗口是僅次于‘匂宮’的排名第二的集團──順便說一下‘零崎’是第三位。但是,最凶惡最被忌諱的是‘零崎’,‘暗口’第二──在順便說一下,以被忌諱的程度排名的話,‘匂宮’在很下面。”

  “為何?啊……就是‘刺客’、‘暗殺者’和‘殺人鬼’吧?‘殺人鬼’姑且不說,對外行人而言‘刺客’和‘暗殺者’感覺一樣吧。”

  “不能按字面上的意思解釋,鬼先生。在‘殺人集團’里,‘刺客’之類的只是的別名而已,不是很恰當的稱呼。”

  “……恰當?”

  “只是用來區分的記號,本身毫無意義……就像父母起的名字。”

  起名的人──嗎。

  誰?

  “不過起的很恰當……”

  “就我主觀的看法,那些的別名比如‘匂宮’的‘刺客’、零崎的‘殺人鬼’以及──石凪的‘死神’還算合適。不過‘暗口’的‘暗殺者’絕對不恰當。”

  暗口……石凪。

  咦……

  因為那些名字和熟人相同而覺得心情不好。連漢字都是一樣。絕對不能告訴他們說他們和“殺人集團”里的那幫人同姓。

  “‘零崎’那幫家伙為了‘親人’什麼都會做的異常的伙伴意識,知道嗎?”

  “嗯……”

  “不知道。”

  “不知道嗎?……”

  零崎人識。

  ……雖見過那種類型的。

  “‘暗口’的情況和那有一半相似……為了主人怎樣都行──異常的忠心。基于主從契約的,事務性的殺人行為。就是他們的象征。”

  “…………”

  “沒算計沒計劃沒限度沒極限的──忠誠心。‘殺人集團’里‘接受命令而實行殺人’的,別名‘暗殺者’的一群人。我個人認為他們是士兵、‘殺戮兵’,或者是──忍者一樣的人。”

  “忍者……”

  的確。

  那樣考慮就……容易明白了。

  “哎……‘匂宮’的代替者居然是‘暗口’,真是恥辱。狐狸先生……連向來溫厚的我都非常非常非常非常生氣了。”

  “…………”

  “生氣……雖然理澄在的時候這樣的情緒全部都是由理澄承擔的,不過……在身體里的我也能感覺到。”

  “……那個暗口濡衣……有什麼特征?”

  用提問來分散出夢的注意力,同時尋求信息。有點輕率吧……沒有理澄的出夢好像非常缺少均衡。現在還算普遍的談話,好像隨時都會破裂一樣。有關‘十三階梯’和狐面男子的談話,好像離底線相當近。

  “‘隱形的濡衣’──‘隱身的濡衣’。經常聽到傳聞的小子,不過,誰也沒有和看見他的人說過話。從不在人面前出現,沒有目擊者……就算有看見他的人,也全部被殺了。”

  “……了不起家伙。”

  和這種家伙等同應該不會覺得屈辱才對。不過,一般人的感性姑且不論,這對以殺人為職業的人來說是很失禮的話吧。至少狐面男子選他作為出夢的后續應該沒有不妥之處吧。

  不過,出夢“哈哈”地用鼻子笑著。

  “那是‘暗口’的殺人美學呀。”

  “…………”

  “濡衣那小子所有的──所謂‘暗口’的美學。就是偷偷摸摸偷偷摸摸地完成工作。那幫家伙沒有‘決斗’、‘決戰’之類的概念──只有‘工作’。沒有‘策略’沒有‘戰略’──行事低調。惡心,煩人,形跡可疑。和他們比起來‘零崎一賊’要可愛不少。要當心那個家伙呦,鬼先生,那個家伙只是簡單的──殺過來。”

  “……狐狸先生選他作為手下……大概是因為暗口濡衣對他宣誓效忠吧?”

  “那又怎樣……雖然有可能。狐狸先生不擅長獲得男人的信賴……雖有神賜的能力,不過主要面向女性。”

  “……既然誰都沒有看過他的樣子,那麼濡衣也可能是女性吧……不過那樣的話……既然對他宣誓效忠就會服從狐狸先生的命令吧。”

  “那是狐狸先生的事。就算和從不露面的人成為伙伴也毫不在意。”

  “……大概”

  被因果驅逐之身──

  所以想要代替行動的手足……不過,把‘十三階梯’作為手足使用有點大材小用的感覺。

  難以處理,力不能及。

  不過狐面男子不會那樣吧。肯定。

  不過,兩個‘刺客’一個‘暗殺者’嗎?

  那麼,殺真姬小姐的就是這三人之中的某一位。這樣一來的話──我和這三個人多少有點因緣。

  “那麼”

  出夢繼續說道。

  “之后的第十一段這家伙──不知道,沒有聽說過。”

  “那個就是剛才所說的‘除去一人’吧。”

  噪聲。

  就寫了這些。

  不清楚是姓、名字還是頭銜。

  “完全沒有聽過……從狐狸先生那也沒有聽過這樣的名字。與除了這個無名以外應該還有很多候選吧。狐狸先生真怪。無名可能是宴那樣的家伙吧,可能只是‘奇怪的家伙’。”

  “意圖不明……”

  “噪聲嗎……應該不是來湊人數的……是理澄的代理?調查員,負責情報搜集……還是說像暗口濡衣那樣……不管怎麼想也不像是有專門職責的人。哎呀,事到如今也沒有考慮的必要……”

  “好像有線索。”

  “線索?”

  “從狐狸先生那收這封信的時候,看見他和奇怪的家伙在一起。穿著浴衣戴著狐狸面具的奇怪家伙,只是在交錯的一瞬間看過一眼。”

  “浴衣、狐狸面具?品味奇差的家伙。”

  “孩子般的體型。”

  “還是不知道那家伙的事……不過,就算有那樣的家伙,就算我聽說過也早就忘掉了。我姑且不說,就算是理澄應該也不知道……”

  “相當……認真的在考慮呢。”

  “啊?真是愚蠢。對我們這個世界的人而言,未知數、未知的敵人最可怕。不會做事先不打聽情報,對敵人一無所知就沖入敵陣的傻事。我沒有那麼愚蠢。理澄還在的時候這些都是理澄負責的。”

  “不,不是那樣吧。”我說。“雖說是與你毫不相干的事,還是非常認真的在考慮吧。”

  “………………”

  出夢訓讀呆然若失地睜大眼睛。

  過了一會,臉紅起來了。

  瞪眼看我。

  糟了,生氣了?

  “還有最后一人。”

  不過出夢什麼也沒說,表情恢復成原先思考的樣子,繼續說道。

  暫且放心了。

  最后一人──

  “奇野賴知──”

  “啊,這人特別好對付”我打斷出夢。“因為奇野已經被打敗了”

  “……咦?”

  “他大概在十天前,我住院的時侯來襲擊了。口上說是襲擊,其實只是來送信的,不過正好被來探望我的人擊退了。如果說所謂湊人數的話,他應該是湊人數的吧。”

  “……奇野”

  出夢──

  睜大雙眼。

  臉色和剛才不同的──發青。

  匂宮出夢大驚失色。

  “和奇野對打了?”

  “咦……啊,是的。”

  “……我原本打算對你說‘這個奇野是據我所知的十二人中最危險的’、‘絕對不要遇到’、‘寧可和暗口濡衣見面,也不要和這家伙相遇’──那樣的話。結果你卻說──已經打敗他了?”

  “是、是的……”

  氣勢洶洶的──話語。

  噢……對我真關心。

  “當時他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小雜魚的樣子,卷著尾巴逃跑了……為什麼露出好像我做出什麼無法挽回的事一樣的臉?”

  “‘奇野’他──”出夢一邊剔牙一邊說。“和剛才說的‘時宮’同為‘詛咒之名’的成員──我之前說過‘時宮’所在的集團嗎?”

  “……‘詛咒之名’?”

  “我是最不想做伙伴的人。比‘暗口’也好比‘零崎’也好。要說為何的話──和我們戰斗集相對的,他們是非戰斗集團。如果說是我們是沉溺于‘殺’的人的話,他們就是沉溺于‘不殺’的人。“

  “……想不到有什麼不好的地方。”

  奇野的……軟弱。

  就是被那個名字束縛的結果嗎?

  不過……那又如何。

  “那些家伙拒絕所有戰斗,也就是追求‘不戰而勝’。然后,所謂的‘不殺’就是不親自動手的意思。他們──實際上不比我們殺的少。我們只殺敵人──他們什麼都殺,實際的殺人數是我們的好幾倍。接觸那樣‘詛咒之名’,鬼先生,不可能會平安的──更何況是遇到那個‘奇野’。……話又說回來……居然把兩個‘詛咒之名’招進‘十三階梯’……狐狸先生不會瘋了吧……”

  討厭的名字──嗎。

  不過,如果那樣的話。

  在那個醫院里──奇野。

  那時候……

  以為我能擊退。

  以為奇野在逃跑。

  “可以和你打賭──”

  出夢君用苦笑般的痙攣的表情瞪眼看我。

  “你……或者那個來探望你的家伙……或者兩個都是──被那家伙做了什麼了。”

  “什麼?……”

  “被詛咒了。”

  出夢極其憂郁地說道。

  “某種延期發作的東西。”

  

第四話

  第二天早上。

  和出夢打賭的第二天早上。

  接到崩子的手機聯絡。

  “哥哥”

  比起平時更──

  堅強而冷靜的聲音。

  “美衣子姐姐她……”...<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int 發表於 2009-1-16 09:35 PM

第五章  肌膚的溫暖



  人皮的溫暖

        使人數值化的行為把人變成個體。


第一話

 “現在正處于安全狀態。”

  黑色西裝,領帶。

  漆黑的頭發,高帽子。

  長腿,細腕。

  鈴無音音——坐在病房的床邊,表情復雜。

  沒有抽煙。

  只是一味的看著躺在病床上完全喪失意識的美衣子,沒有看我一眼。

  那樣子讓我心痛。

  “……失禮了。”

  我拉出鋼管椅,坐在鈴無的旁邊。畢竟這里是我住慣了的醫院。

  美衣子……

  原本是除親屬外不可會面的狀態。我拼命地懇求愛子才勉強進來。房里只有美衣子和鈴無小姐。

  接到崩子的電話,我立即乘新干線返回京都——此時美衣子已經被送往醫院接受治療。

  我看著床上的美衣子。

  仔細的看著——看著。

  漂亮的樣子。

  表面沒有一點傷痕。

  連一點——傷也沒有。

  但是,她非常——痛苦的樣子。

  汗如雨下。

  呼吸混亂。

  仿佛在做噩夢一般。

  “高燒、呼吸困難、頭暈、惡心貧血,血壓下降,感覺麻痺,意識混濁……被搬到醫院時已經失去意識。今天早晨在公寓里向那些可愛的孩子們……崩子、萌太,以及滿身肌肉的爺爺道早安時突然……倒下了。”

  “突然……”

  “實際上,我之前就聽說她感覺不太好。不過淺野非常的頑固,一直不肯去醫院。”

  真拿她沒辦法,玲無小姐勉強地苦笑著。

  “原因不明……醫生開始以為是重感冒,不過不是那樣……與表面症狀相比更為嚴重的是身體的代謝機能、免疫機能極其低下。”

  “…………”

  “簡直——就像是被詛咒了。”

  鈴無小姐那樣說了。

  我……咬緊牙關。

  遲了——不,不是那樣。要說為時已晚的話很早以前就為時已晚了。不是一兩天的問題。今早我在公寓時還什麼狀況都沒有。

  奇野賴知。

  太晚知道他的存在了。

  愚蠢,除此以外無話可說……。

  無話可說。

  對鈴無小姐無話可說。

  當然,對美衣子也是無話可說。

  是等等……

  結果……卷入了。

  “………………”

  突然想起昨晚——出夢對奇野——那個非戰斗集團「詛咒之名」之一的「奇野」所做的討厭解說。

  奇野。

  毒的血統。

  毒藥的血統。

  毒傳染的血統。

  感染血統奇野師團。

  “奇異的一伙——身體里面含有所有的毒。從已知的到未知的,數量龐大的毒。”

  “……毒?”

  “當然,術者——「咒者」本人免疫這些「毒」,也就是「病原菌」——奇野可以把那些毒傳染到目標身上。”

  “傳染……”

  “像傳染感冒一樣的簡便像傳染感冒一樣的輕松——卻不像黑死病和天花之類的疾病一樣無差別傳染。挑選,篩選,選者。只對特定的對象起作用——就像是「詛咒」。”

  “可是,那樣的「毒」……”

  “從已知的到未知的——從像安眠藥或者讓人視力受損之類作用輕微的毒,到感染瞬間即致死的毒,所有的一切的——”

  “…………”

  毒藥的血統。

  病毒使、奇野賴知。

  難以言語的惡質。

  “在推理小說中不會登場的人物。因為是隨便使用未發現的毒的一伙人。”出夢自虐似的說道。

  “這些毒有立即生效性的也有遲效的,總之有各種各樣,然而但是——你剛才說都是「大概十天前」吧?”

  “嗯……”

  “那麼——應該要發作了。”

  然后——就像這樣。

  原因不明……

  原因不明的免疫功能下降。

  無法想象。

  除此之外無法想象。

  為什麼?

  為什麼會這樣?

  不舒服。

  極其不舒服。

  一口喝下煮沸的開水般的不舒服一口喝下毒藥般的不舒服。

  奇野——賴知。

  為什麼,沒有發覺?

  太過——愚蠢了。

  沒有事先澄清誤會。

  不是普通人——雖然明白,卻。

  “——恢復”

  鈴無沉默了一會,之后說道。

  “有什麼可做的?”

  “……沒什麼”

  實際情況——不清楚。

  奇野對美衣子下的毒是什麼種類,有什麼的效果——只有奇野本人知道。

  那時。

  美衣子擊退奇野的時候——奇野當然會對美衣子做了些「什麼」。在轉交信時他們有直接的接觸——就是那時嗎?

  美衣子。

  深信是我的美衣子。

  “伊字決。你——”

  鈴無說道,沒有看我一眼。

  “聽說對淺野告白了?”

  “……嗯”

  “淺野找我商量了——這個木頭人,只有對劍的事沒那麼愚蠢。她可是相當地認真地苦惱著。”

  “真光榮……雖說最后被拋棄了。”

  “淺野她……以前就是這樣。”

  鈴無有點懷念的說道。

  “是正義的一方呀。”

  “…………”

  “是想要成為英雄的孩子。可是……正義這東西是不存在的。所謂正義一方只是偉大而空虛的東西。”

  “正義……”

  歸根結底,所謂的正義——只不過是勝者的自稱。

  不是絕對的價值觀。

  弱者一方未必不正確。

  “不過,那就是——業吧。淺野就是那樣的人。總之就是老好人——”

  “…………”

  “不過,那老好人——居然拒絕了你的表白。說真的,我有點驚訝。因為她是被懇求之后無法說不的家伙……所以,學生時代好像過得很辛苦。”

  “那些話——聽她說過。”

  “由于那個緣故而離開家。所以,那個公寓的全體,也包含你,對淺野來說,都是家庭成員吧。”

  “…………”

  家庭。

  美衣子、我、萌太、崩子,七七見、荒唐丸先生在加上已成過往云煙的——小姬。這些總是和睦相處的人之間的交情並不是很好——但是,家庭可能就是那樣的東西。

  至少——對美衣子來說是那樣吧。

  “所以——不是因為不喜歡你而拒絕的吧。不是那樣!不知道一向嘴笨的淺野是如何向你說的,不過一定沒有表達出,淺野對你的想法——”

  “真是——老好人。”

  我說道。

  我的事置之不理就好了。

  我的事不關心就好了。

  沒有求她,卻主動和奇野相對。

  結果——就是這個樣子?

  還是。

  對這狀況——無法感謝。

  生氣了。

  為什麼沒有逃跑?

  為什麼沒有委托給我?

  她的軟弱——想要責備。

  不是堅強,而是軟弱。

  不是溫柔,而是甜蜜。

  ……但是。

  但是,那——就是絕對。

  “鈴無小姐……對不起。”

  “……什麼?”

  “美衣子是因我而受傷的——”

  “…………”

  “鈴無小姐可能已經發現了……就是因為我的緣故。是我的責任。再怎麼道歉也無法表達歉意……”

  “一定是淺野主動保護你的。”鈴無小姐口無遮攔。“是自作自受……自己不先斟酌一下就胡亂出頭才會這樣。和伊字訣相處半年了……那種事早就知道了。”

  “那樣說——是不對的!鈴無小姐。”

  “就是這樣,伊字訣……”

  鈴無小姐——終于看著我了。

  她一臉疲憊的表情——不過眼睛一如往常。

  一如往常的滿懷意志,強有力。

  她的眼睛。

  “淺野一定不會后悔吧。也不會認為弄錯了失敗了——淺野一直都是這樣的吧。比起你受傷來——自己受傷反而更好。”

  “…………”

  “同感。”

  “我……”

  自己的傷——不痛。

  自己的痛苦,可以忍耐。

  為別人的傷而痛。

  為不明白的痛而痛。

  “自己受傷還好吧?結果自己沒有受傷——淺野卻受傷了。滿腹牢騷吧?對于淺野——比起感激,更大的是怒氣吧?”

  “……嗯……”

  但是。

  損害變大了。

  原本是我一人的事。

  原本是簡單的事。

  現在卻——錯綜。

  復雜。

  變得亂七八糟了。

  “知道豪豬的窘境嗎?”

  “那又怎樣……”

  “不過——那是雙方都有針才能成立的比喩。如果有一邊是老鼠的話——就找不到合適的距離吧。”

  “…………”

  “老鼠只能跟老鼠一起,不知何時在哪里遇見貓而死……啊,對不起,這不是說教的場合。”

  “不……”

  在這樣的場合依然——剛毅。

  一如往常的眼睛。

  如此冷淡的人。

  雖說摯友倒下了,但是既不慌亂、也沒有不知所措、大聲痛哭,只是一如往常的冷靜的鈴無小姐。

  不,不對。

  我知道鈴無小姐多麼關心美衣子,知道鈴無小姐多麼喜歡美衣子,知道那剛毅里滿懷對美衣子的思念。

  大概,哭不出來。

  也不能呼號。

  但是。

  鈴無小姐——無論何時也不會離開這病床。無關休假與否無關白天黑夜——會面時間和會面謝絕時間都毫無意義的一直守在美衣子旁邊,一直感受美衣子的傷痛吧。

  “伊字訣。”

  “在。”

  “從九州直接來這的吧?這里交給我了,請回家吧。”

  “但是……”

  “對不起。”

  鈴無低頭說道。

  “雖然明白不是你的錯——不過一直在一起的話,就會忍不住遷怒于你。這樣看來我也不怎麼完美……沒法控制情緒。”

  “鈴無小姐……”

  原本——被怎麼說也無法推卻。

  就是我的責任。

  傷。

  傷的責任應該由我承擔。

  “對你亂發脾氣,遷怒于你的話,會讓淺野生氣的……生氣起來很可怕啊,這個女人。”

  “嗯……我知道了。”



第二話

  我是從福岡乘新干線前往京都站,然后從京都站直接乘地鐵到醫院的。所以,返回公寓以前,必須先到京都站拿偉士牌。由于在九州住了一晚,必須付追加費用。買了到京都站的票,鑽進檢票口。乘上幾分钟以后來的電車。車內不是很擁擠,還有空位。我坐在戴著大耳機聽音樂的中學生面前。

  然后。

  “………………”

  究竟我——該向誰道歉才好。

  事故頻發性體質。

  並且——把身邊的人卷進去了。

  傷。

  給與被害。

  不言自明——我不是受害者,而是加害者。一直如此。

  就算她自己怎樣說,弄壞玖渚友的是我。

  就算是偶然飛機失事,殺死妹妹的是我。

  就算只是實驗失敗——燒死那小子的是我。

  不僅如此。

  不只是過去的事。

  現在不也是那樣嗎?

  什麼都沒有變化。

  五月同學被殺是誰的責任?

  同學死是誰的責任。

  是殺人鬼的?

  不,是我的責任。

  然后,小姬。

  小姬——朽葉木賀峰副教授。

  全都——死掉了。

  是誰的責任?

  是刺客的?

  不,是我的責任。

  明白了。

  清楚的明白了。

  我是加害者。

  被害。

  加害。

  被害。

  加害。

  我不值得可憐。

  連接受同情的立場都沒有。

  美衣子——淺野美衣子。

  沒有她,就沒有現在的我。

  在快要倒下的時候,一直支撐著我。

  那不是溫柔。

  只是甜蜜。

  那不是堅強。

  只是軟弱。

  不聞不問地沉默地看守著。

  保持恰當距離的鄰居。

  比感激更——生氣。

  但是——我想道歉。

  想向美衣子道歉。

  不過那樣不行。

  不能那樣做。

  那是不被允許的事。

  真的——打算重復同樣的事多少次?

  在背后撥弄是非又出面調解而從中漁利。

  告白——可能不該那樣做。

  明白。

  在我的周圍——誰都會發狂。

  在我的周圍——什麼都會發狂。

  發狂發狂發狂,無法保持正常的狀態。

  誰都、什麼都——無法如願。

  不管是誰的意圖,都會被弄得支離破碎。

  想法之類,不可能傳達。

  言語之類,不可能流傳。

  是我的責任。

  后悔到頭里一片亂麻。

  交錯。

  思考——不能控制。

  上月——不,更加往前,我還同任何人都沒關系。如果就這樣離開公寓的話,如果最初不住進去的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吧。不由得想到——代替可能。

  時間收斂。

  如果是狐面男子的話,一定會對這樣的后悔一笑置之吧。

  不過——就算如此雖然那樣,我還是任性地想著如果不遇見那個公寓的大家的話就好了。

  平心靜氣。

  冷靜下來。

  不要回顧。

  美衣子還沒有死。

  美衣子——只是受傷了。

  因我的責任——不。

  只是為我而戰。

  如果——我。

  這個戲言跟班——“再厲害的醫生也治不了的病——”

  “…………!?”

  如果抬頭就會發現——車內乘客幾乎全部消失了。

  只留下我和——在對面正坐的中學生。

  夏服,短袖。

  白色旅行鞋。

  學生帽,長方形眼鏡。

  還有——很大的耳機。

  正漏出煩瑣的旋律。

  “…………”

  其他的乘客——去哪兒了?剛才,剛剛才還是幾乎客滿的狀態……都在之前的車站下車了?全員?全員都下車了?

  “別東張西望了——因為會妨礙我和阿伊你,便讓他們消失了……沒有殺掉……”

  對面的中學生——喋喋不休地說道。

  正看著我。

  那聲音。

  異常尖銳。

  “我叫做噪音——就是「雜音」之類的意思。”

  “雜音……”

  “「十三階梯」的第十一階。”

  ——「十三階梯」!

  這家伙——不是僅僅是中學生!

  “因為奇野的詭計好像湊效了,所以狐狸先生叫我來看看——不是看那個女的,而是來看阿伊你。”

  “……哼”

  我——又坐回座位。

  看著那個中學生——不過穿著制服的不一定中學生吧,總之是對面的少年——噪音施舍般的笑了。

  “原以為你已經亂成一團了——真是意外的冷酷呢,阿伊。”

  “真的——很失望。”

  我目不轉睛地看著噪音說道。

  連向他瞪眼的沖動都沒有。

  “你們——還有那個狐狸先生西東天。損人不利己地——積極地把無關的家伙卷進來。”

  在那個地下停車場——狐面男子說他故意讓奇野把美衣子誤會成我。也就是說,不是偶發事故或是誤會。那時狐面男子的目標——不是我而是美衣子。

  “對于想看世界終結的人而言——眼里的一切都無所謂吧。那樣一來,所謂的有關人士和無關人士,關系和無關系都全部等價——只是偶然看見那個女的吧,運氣問題。”

  引人注目——嗎。

  就是那樣吧。

  只是偶然看見和愛子說話的美衣子——恐怕在那以前是打算讓奇野襲擊我的。

  那個——狐面男子無常性。

  偶然地。

  目標變成美衣子。

  “……把美衣子卷進來有什麼用意?”

  “對此我要是妄加說明的話——狐大人一定會生氣的。說明不是我的責任——”

  噪音讀豎起一根手指指著我。

  電車過了一站。

  不過誰都沒動身。

  下一站就是京都。

  回收偉士牌的目的地。

  ……不過,這「十三樓梯」。

  噪音。

  在地下停車場時,和狐面男子一起的那個穿著浴衣的孩子——不像是他。身穿浴衣的孩子用面具遮住臉,所以不知道長相,不過他們體形不對。那個身穿浴衣的孩子身材比噪音更加短小。

  那麼……

  那個身穿浴衣的孩子究竟是誰?

  除此之外的候選中,因為各不相同理由(刺客是形影不離的雙胞胎,暗殺者從不把樣子暴露在人前)除去刺客和暗殺者,在除去出夢認識的三人……從年齡考慮不會是架城明樂,這樣就只可能是刀鍛冶、操想術士或者人形師右下露乃諾吧?

  “關鍵……是動機。”

  噪音用尖銳的聲音說道。

  “狐大人發現你就是他一直尋找的敵人——是在他苦苦尋找才發現的敵人。想必會高興到靈魂顫抖吧!”

  為了讓世界終結。

  為了看世界的終結——敵人。

  從何時開始考慮那樣的事?

  和朽葉相遇的時候?

  不,不對——確切,更加往前。

  和朽葉的會面,對狐面男子來說,只不過是契機。他,在那以前就一直一直——想要讓世界的終結了。

  想知道世界的終結。

  所以就算被因果驅逐,也沒有放棄。

  因此——召集為了讓世界終結的人材。

  「十三階梯」

  然后——我也是如此。

  “狐大人有把你作為敵人的理由——但是,不過反過來看,你又是怎樣?「阿伊」”

  “…………”

  “對你來說狐大人只是在上月見過的,與你毫無因緣的路人,不是嗎?”

  噪音用耳機關上音樂,總算沒有聲音外漏了。看來他用的是是線控的隨身聽。

  “無緣份無因緣無憎恨,也什麼都沒有——只是覺得那家伙奇怪吧?總之你只是在保護身體免受襲擊保護身體免受災禍——不是嗎?”

  “……嗯。”

  “那樣不行,「阿伊」。”

  “…………”

  “如果對你來說,狐大人只是單方面的視你為敵,想和你決勝負的話——就等于說狐大人還是沒有敵人。攻擊必須是讓人反擊的攻擊——決不是只有防御的攻擊,就是這樣。然后,在狐大人眼里,阿伊、戲言跟班——你的行動憎惡不足。”

  “不足嗎——”

  “哦,不是?我就是那麼想的——自己的鄰居和突然來襲的」敵人」之一正面對決,你卻連起身都沒有,只是眼睜睜地看著——”

  “只是在耍酷……你那樣。耍酷,充門面。”

  “就算那個女人會死,你也會這樣吧,「阿伊」”

  “…………”

  “哎呀,雖然那樣,即使那樣——現在你是不是熱衷起來了?開始敵視狐大人了?說對狐大人很失望吧——失望就好。”

  “……就為了這個嗎。”

  就為了這個——把美衣子卷進去了。

  惹火我了。

  刺激我了。

  對狐面男子而言,我是敵人——對我而言,狐面男子是敵人。

  就是如此。

  純粹的殺意——以恐怖相對還不夠要以憎惡相對以殺意相對——就像零崎人識。

  “最初——「阿伊」,是打算讓奇野逼你賭上性命還擊的——不過最后改成老套的人質作戰。在看見那個女人后受到啟示——”

  “賭——命?”

  等等,那樣的話——也就是說——“難道——”

  “不錯,有解藥。”

  “…………”

  “服下解藥就會好,不服就會死。”

  噪音大聲笑道。

  “想要解毒藥的話——就要按時赴約。”

  “……最初就打算去,根本就沒有逃跑的打算。”

  “盡管如此,動機還是不同吧?就算沒有目的。而且——現在就算里想逃也逃不了。你的可選項——被封鎖了。”

  想救美衣子的話——只有赴約。

  醫院那邊——什麼也做不了吧。

  讓人無法可施的「詛咒」。

  病情能控制得住嗎?……

  美衣子一直強撐著,住院晚了……

  “那樣的話——噪音,現在就帶我去見狐面男子吧。現在是爭分奪秒的時候——美衣子能不能撐到三十號還很難說。”

  “不用擔心——我剛才就說了,狐大人有他自己的美學。所謂的美學——就是濡衣聽了會嘲笑的,不卷入無關系者的原則。”

  “……但是,實際上。”

  “可以保證那個女人的生命——至少在九月的三十日前是如此!這樣就行了吧?”

  “確實,不過……”

  我——站了起來。

  走向噪音——站在他面前。

  “在現在的我面前,噪音——你沒有平安無事的理由啊。”

  “……「阿伊」終于熱衷起來了!狐大人的作戰總算沒有白費——”

  “既然你拒絕帶我去見他,那就只有讓你說出狐面男子的所在了——沒有等到三十日的必要。”

  “真是好想法——不過不行。”

  “為什麼?現在的我可是——相當地自暴自棄啊!不知道會做出什麼。”

  “就算無論如何也這樣做——我是「十三樓梯」之中和奇野大人以及濡衣不同的類型——狐大人沒有考慮他的興趣愛好,而是單純的考慮一點而選我加入「十三樓梯」的。我就是專門針對「阿伊」的刺客。”

  “專門對付我的?……”

  所以出夢才會不知道吧。

  狐面男子為我而選的刺客。

  不過……那又意為著什麼?

  “狐大人對你的事調查得清清楚楚——才會選擇我。所以,你無法對我出手喔!事先聲明——你沒法對我做什麼。”

  “哼——”我聳聳肩。“就算是殺人鬼——也不會對我說那樣的大話呀啊,噪音。”

  “噪音嗎——”噪音別有居心的歪歪嘴。“所謂的噪音,只是狐大人為我取的綽號而已——我以前被稱為「安心」。”

  “…………”

  “那個之前的稱呼是「軍規」。”

  “…………”

  “再往前是「競爭」。再往前是「十九號」。”

  “…………”

  “再往前——沒有特別的稱號。”

  噪音他——不,眼前的少年站了起來,把臉靠近我。

  “對了,「阿伊」……戲言的你和那個沒有名字的家伙一樣吧?”

  “………………!!”

  “如我所料吧。”

  電車——減速了。

  車內廣播響起。

  下一站是京都車站。

  從左邊下車——“今年——特別是你回日本之后,你卷入許多事件——並且把那些事件都漂亮地處理了。所有的事件都被解決了。不過,有一件事是借助哀川潤的力量解決的——發生在鴉濡羽島赤神家千金的別墅里的殺人事件——”

  “…………”

  “因為——那個事件的真凶沒有姓名。”

  她。

  誰也不知且不知是誰的她。

  無名的她。

  喜歡代替他人的她。

  放棄了一切——沒有自我的她。

  無名的她。

  殺了園山赤音——代替園山赤音的她。

  我——沒有看穿她的陰謀。

  那那是因為——“……到站了。”

  噪音——指了指左邊開著的門。

  “下了——后天,作為向導,我會在澄百合學園的校門前等你——和你平安無事的見面的人,除了狐大人以外,「十三階梯」里就只有我吧。下次見的時候——我會讓你悲嗚。”

  “…………”

  “該下了!還是說你打算去下一站?”

  “……再請教一點。”

  我離開噪音——下車了。

  然后向車內的噪音問道。

  “肉體和精神都沒有名字——是怎樣的心情?”

  “你應該很清楚吧。”

  “想問你的心情。”

  “沒有必要問的,因為答案只有一個——”

  噪音大笑。

  “想死的心情。”

  門關上之后——載著噪音的電車向下一個車站前進了。

  不打算目送他離去,我直接爬樓梯出站了。



第三話

  付了一百五十日元的停車場的追加費用之后,我乘上偉士牌回到公寓。我昨天奔波了一天現在非常疲倦,決定放下行李稍做休息在繼續行動。醫院的事請托付給鈴無小姐最恰當——我在那什麼也做不了。

  現在的我沒有照看她的資格。

  這不是我接下來行動的目的。

  無論如何——就算沒遇見噪音,我也不打算悠悠閒閒地等到三十號。動力……確實如狐面男子所料,爆發性地增強了。

  用遠超法定速度的快速開著偉士牌,我以最短的速度抵達了古董公寓的停車場。

  在那里——有一個人影。

  靠在在美衣子的菲亞特旁。

  崩子。

  環抱雙臂——我減速慢行。

  “…………”

  開到停車位。

  取下鑰匙關閉引擎。

  “回來了,戲言跟班哥哥”

  崩子抱著胳臂走過來說道。

  “……我回來了,崩子”

  “那麼——”

  崩子突然問道。

  開門見山的問道。

  “怎樣了……美衣子姐姐的事情?”

  “怎麼想的。想過以后怎樣嗎?”崩子毫無抑陽頓挫說道。“所以,我——不是忠告過你了嗎?”

  “…………”

  “發現了嗎?最近幾天……自從出院以后,哥哥一直被人跟蹤。”

  “……跟蹤?”

  不是崩子和光小姐吧?我一點也沒有覺察到。

  ……不過看漏奇野的我。

  事到如今犯下怎樣的錯誤都不吃驚。

  這樣的話——那個跟蹤者跟到九州嗎?應該知道考慮我和出夢接觸的事情吧。不過定下這舞台的就是狐面男子,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所以——我一直看著哥哥。老實說,哥哥身邊發生怪事是很平常的——不過這次有點過度了。”

  “……讓你操心了。不過可能是誤會吧。”我環顧四周。“現在仍被人跟蹤?”

  “不,現在沒有了。大概是任務終了吧。那人的跟蹤技術是我家自古相傳的——哥哥沒有發現也很正常。”崩子說道。

  “那跟蹤者應該是濡衣吧。”

  “濡衣……暗口濡衣?”

  “你知道?”

  崩子微微點頭。

  “原來崩子——知道啊?”

  “知道啊,因為是親戚。”

  “…………!”

  我——吃驚地身子往后一倒。

  “那麼,難道崩子離家出走的家就是——”

  “…………………………………………………………令人吃驚的是哥哥到現在才發現這一點……”

  崩子吃驚了。

  這樣啊……想起她揮舞小刀拼命殺小動物的不可思議的樣子了……那樣一來,萌太也是……

  “?”

  崩子越來越吃驚了。

  “那麼石凪……是死神吧。”

  “好像是……”

  “明明知道卻裝做不知道的意思?……”

  “嗯……”

  “很驚訝吧?”

  “不……”

  “只是有點驚訝……”

  “…………”

  “對不起……”

  喂喂……

  原來我和零崎見面之前就已經和「童話」、「虛幻故事」的世界在一個屋檐下生活了……

  “不過——萌太和我在開始工作前就離開家了,所以沒有殺人的經驗——”

  “那就好……”

  狐面男子知道這事嗎?

  身為當事者的我都沒發覺的事,他應該不知道吧。

  “真是的……不過,真是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的人生……經常出乎意料呢……”

  “哥哥……覺得不好?”

  “不……只是很意外吧……”

  “除了哥哥以外的所有人都發現了……”

  “不過小姬應該除外吧。”

  “姬姐姐——也發現了。”

  崩子誇張地歎了一口氣。

  被輕視了。

  “……我想了一下,美衣子姐姐的那個症狀——應該是「奇野」干的吧。”

  “嗯……換個說法——請把一切都告訴我。”

  “拜托了。”

  “最初——事情的起源……”

  我再次環顧四周。目前沒發現有人。這里是室內,不會有路過的第三者聽見。我又轉念一想,現在不是擔心這個的時候。這些話就算被偷聽了也沒什麼,不會比現在更糟。現在是最糟糕的狀況。

  崩子毫不插嘴,只是面無表情地聽著。在聽到「殺人集團」匂宮雜技團以及「十三階梯」的暗口濡衣時也只是皺了皺眉,不高興的皺了皺眉。只是如此,什麼話也沒說。

  然后——奇野賴知。

  “……大致如此。”

  全部說完——卻沒有把全部都說清楚。不是象說故事那樣滴水不漏地描述一切,就故事而言不合格。

  不過——作為故事梗概已十分足夠。

  “了解。”崩子說道。“明白現狀了——到目前為止一直和我和萌太無關的奇怪事情——”

  “嗯……”

  大概我沒發現。

  如果是木賀峰副教授或者狐面男子的話,一定會大書特書,用盡筆墨和言詞把這描述成「命運」的因緣、必然的收斂——不過我認為那只是無意義的伏筆。

  “但是,”崩子仍舊抱著胳臂說道。“現在和我們相關了——對吧。”

  “不……崩子”我驚慌了。

  因為和美衣子的事相關我才會說那些事——不是想讓崩子卷進來。

  是因為無法隱瞞才會說的。

  “崩子你——剛才不是說因為你討厭家業才會離家的嗎?萌太也是那樣吧。”

  “…………”

  崩子的眼神很冷。

  像冰一樣,像金屬一樣冷。

  “既然離家了就做普通的女孩子——就是這樣。”

  “說了呀!那樣的事。”

  “說了嗎。”

  說了。

  確實——在我剛進公寓的時候。因為對這對年紀輕輕卻不去上學,也沒有監護人,只是一起生活兄妹看不過眼,便試著對他們說過那樣的話。

  那時,對崩子的事還不是很了解。

  現在——知道得清楚。

  所以——不能把崩子卷進去。

  雖說已經把美衣子卷進去了。

  “反正……過去是無法逃避的,戲言跟班哥哥。三子之魂延續百歲——”(注:日本俗語,意指人百歲時還會受三歲時學的東西的影響)

  “……崩子”

  那——那詞語。

  不只是說她和萌太。

  紫木一姬也是如此——我也是如此。

  “說起來,我原本就是卑賤的女人。”

  “…………”

  “肌膚白晰降災七代。”

  “崩子……”

  應該是口誤,從小姬那聽來的吧?不過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注:崩子說的是「色白は七代祟る」,是由日本俗語「貓を殺せば七代祟る」和「色の白いは七難隠す」合成的。「色の白いは七難隠す」意指皮膚白可以彌補許多缺陷。)

  “……數年只是一刹那——就像在蝴蝶的夢中一樣。”

  “不會是夢的……”

  那樣的話。

  那就是——重蹈小姬的覆轍。

  重蹈我的覆轍。

  計劃好的鬧劇。

  幾次——重復。

  重復幾次——才好。

  受害加害受害者加害者。

  到底准備了多少人做替代?

  不需要替代。

  不需要替代者——要說幾次才會明白?

  “崩子,你——”

  “大概在很早以前——就這樣決定了。

  這就是命運吧。美衣子姐姐和戲言跟班哥哥處于困境,而我剛好在場——巧合太多了。對于「故事」的存在,我已經相信一半了。“

  “……普通的生活——要舍棄?”

  “只是——披著普通人皮生活的人回到過去而已——那麼”

  崩子說道。

  “我的人皮——脫掉吧。”

  一刹那。

  只有一點點一刹那的感覺。

  一點點一刹那——對崩子感到害怕了。

  毛骨悚然,背肌凍結。

  但是——在那一瞬間。

  我的襯衫——被小刀刺破。

  小刀已經深深的扎在我肚子上。

  崩子的小刀。

  曾經在我住院時剝過蘋果的——那把小刀。

  蝴蝶小刀。

  那——刀刃已刺入我的內髒。

  “哥哥——稍微休息一下吧。”

  “…………等等。”

  雙腿無力。

  意識減弱。

  啊……

  好熱,痛到無法呼吸,身體無力了……。

  無法站立。

  我蹲在崩子足下。

  崩子——還是環抱雙臂。

  這個樣子怎麼刺的?……

  何時刺的?

  把過程、時間完全省略的感覺。

  這就是——「殺人集團」?

  這就是「暗口」?

  真是——出乎意料。

  “我沒法在看哥哥受傷。哥哥的傷——已經看不下去了。我以前——好像說過吧?”

  “………”

  “看著美衣子姐姐躺在醫院里——哥哥一定很心痛吧?如果是那樣的話——請停止。”

  “…………”

  “請停止。已經結束了吧。沒有哥哥受傷的必要。哥哥已經不用在痛苦下去了。”

  崩子靜悄悄地走近我。

  伸出雙手抱著我的頭。

  “哥哥——你一直都是獨自戰斗的。和各種人,在各種地方,誰也不知的一直獨自一人——受傷。”

  “…………”

  “至今為止——真是,辛苦您了。”

  “……喂”

  “所以——請好好休息。”

  意識……

  淡薄。

  眼睛看不見了。

  好像在霧中。

  仿佛在云中。

  宛如在煙中。

  看不見了。

  淡薄。

  意識……

  “……崩子……”

  崩子的聲音好像和我毫不相干。

  好象聽得見又好象聽不見。

  在說什麼?

  我有要做的事。

  必須做。

  是我的責任。

  應該受傷的是我。

  我必須受傷。

  “哥哥已經不用在受傷了。”

  崩子用強硬而穩健的語調說道。

  “……戲言跟班哥哥什麼都不用做了——請全部委托給我。您只要——高興就好。”

  “…………”

  “請好好休息,哥哥。”

  輕輕地——崩子松開雙手。

  我失去支撐,倒在地上。

  小刀扎得更深了。

  血流不止。

  聽見腳步聲。

  小幅的從這離去的腳步聲。

  漸漸遠去。

  什麼也聽不見了。

  貼著臉的地面,好冷。

  冷。

  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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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nt 發表於 2009-1-16 09:50 PM

第六章  檢索置換



  白色冰刃和紅色火刃。

  選擇斬首者和被斬首者的刀刃。



第一話

  在醫院里醒來。

  “有點……吃驚……”

  以為已經結束了。

  老實說——以為這次死定了。

  因關節疼而想扭動身體時,感到腹部有如抽筋般的痛,便停了下來,恢復了原來的姿勢。

  “動彈不得。”

  突然發現——護士愛子正坐在床邊讀著硬皮裝訂的書。看見我醒了,便合上書,用手扶了扶眼鏡。

  “回來了,伊伊。”

  她這樣說道。

  “離開不到十天就回來了。現在離家出走的小學生在外面呆的時間都比你長。”

  “…………”

  是嗎?被送到醫院了。

  是啊,我的肚子被崩子……

  “真危險。再晚一秒送過來你就死了。”

  “沒那麼誇張吧。”

  “至少是至今為止最大危機吧。嚴重出血。內髒被一種讓身為護士的我都為之傾倒的手法確實的傷害了。完完全全是致命傷”

  “致命傷……”

  真是的。

  真是——毫不留情的孩子。

  “肚子空空真好!不會有東西污染內髒。在受傷之前拉完了。怎麼了?在節食?”

  “節食嗎……”

  對了,在九州的時候對談話過于熱衷,只喝了幾杯咖啡。之后就更不用說,連覺得空腹的時間都沒有。

  “好像是被小刀弄傷的,誰做的?”

  “打情罵俏而已。想強行對十三歲的少女動手,卻受到意想不到的反擊。”

  “請稍停一下,我正在向警察打電話報案。”

  “是傷害罪?”

  “不,是強奸罪。”

  “開玩笑吧。”

  “不是開玩笑。”

  不,是開玩笑吧。

  這樣的話……

  我看了看掛在病房里的钟。

  下午……哎呀,應該不會只過去幾個小時吧,所以說現在已經是第二天了……好象睡了一整天。

  “不是一天——”愛子說道。“已經睡了二天。”

  “……?”

  “今天是九月三十號。”

  “咦?”

  睡了這麼久?

  不,這不是重點。

  “已經……三十號了?”

  “是的。”

  “…………”

  我驚慌失措地想要起身,卻被愛子阻止了。

  “別亂動。亂動的話,傷口會全部裂開的。剛剛才縫到一起的,請注意一點。現在還沒拆線呢。”

  “我必須走。”

  “哈哈?”

  “有必須要去的地方。”

  “……喂,伊伊,請保持安靜。你這樣不行。”

  愛子用力地把我按在床上,然后松手。

  “雖然說不知道你要去哪,不過去的話會死的。請放棄吧。和某個女孩約好了?”

  “真的——如果是那樣就好了。”

  就算沒有受傷——也會死的。

  “但是……”

  “以你現在的狀況是不行的。是重傷啊。生命垂危,身體受傷嚴重。不是發生車總共的家伙呀?昨天還在集中治療室里,剛剛才清醒過來……情況比淺野小姐還嚴重。”

  “美衣子……”啊——對了。美衣子也在這個醫院里。“愛子,美衣子的情況——怎樣了?”

  “惡化了。”

  “說清楚點。”

  “之后只能對你說謊了。”

  愛子——俯視著我。

  “那——是你的責任?”

  “是的——詳細情況不能說……就算說了你也不會相信……但是,確實如此,對美衣子的事,我——有很大的責任。”

  “真認真。”

  愛子苦笑。

  “我就不像你那麼認真了。剛剛就是為了看書而假裝照顧你。”

  “請認真工作。”

  “你負擔過多——沒有被說的過?”

  “——有。”

  美衣子那樣說過我吧?

  是的。

  的確是。

  背負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哎——就是如此。

  正是那樣。毫無疑問。

  他人的生命,沉重到無法承受,不是能輕易背負的。自己的生命更是如風般無常……

  ……是的。

  我——可能已經是任務終結了。

  無論狐面男子如何敵視我。

  我——還是不行。

  崩子發現了吧。

  討厭的樣子。

  那討厭的樣子,被發現了吧。

  滿是裂痕之器。

  滿是傷痕之器。

  難看的樣子。

  在這個故事里——我的戲份可能已經結束了。

  演出結束。

  以后——輪到崩子和萌太上場嗎?

  “……”

  不過,如果是那兩個人的話……

  不怎麼引人注目的組合——那樣的話,或許委托給那兩個人比較恰當。

  適材適所——如果「十三樓梯」里有噪音存在的話,我能做的就連一絲一毫也沒有。

  因此——因此,只是自尊的問題。

  我的自尊的——問題。

  問題,然后,解答。

  “啊,愛子。”

  “怎麼了?突然嚴肅起來。”

  “……在醫院里說這種事可能不大恰當……我活得很痛苦。”

  “是嗎。是那樣啊。”

  “愛子呢?”

  “雖然有時覺得很煩,不過,基本上感覺還好。”

  “是這樣啊……”

  “我呢,被叫做護士的時候就開始做這工作,感覺醫院就像自己的家一樣。”

  愛子說。

  “所以,非常討厭不想活的家伙。”

  “…………”

  “此外,非常討厭只是傻傻的活著的家伙。而那些覺得不考慮明天更好的家伙們,死了最好。”

  “……是啊”

  死就行。

  如果死了就好。

  如果死掉就——因此而結束。

  “我活著會給愛子以及他人添麻煩,會給別人帶來不幸和災禍——在我周圍的人都毫不例外的被卷進去了——”

  周圍的磁力發狂。

  周圍的座標發狂。

  發狂,更加發狂。

  什麼都不順利。

  一切都很暧昧。

  一切都很微妙。

  因我而起的,只是微不足道的契機。

  但是,因為這些——全都變得不幸。

  變得不能維持下去。

  行不通。

  結束。

  加速。

  你——只是活著就給別人添麻煩。

  正因為如此,你——最好死去。

  “從小的時候起就是這樣了。現在也是。我就是麻煩制造者,周圍的人全都受傷、死去。一切都不順利不安計劃進展……全部結果在最初就顯現出來了。什麼都不順利。因此,我——喜歡暧昧不明。”

  喜歡——不得出結果。

  反正不是好事,所以。

  因為知道不會是好事,所以。

  所以——只是一味逃避。

  “可能我——讓這故事發狂了。特意除去連貫性,有意的埋下伏筆,也准備了起承轉合跌宕起伏的娛樂性情節,雖說多少有點誤排合失誤,仍然是吸引人的、好笑的、讓人感動的故事——結果,只是因為我而崩壞了吧”

  伏線——無法使用。

  故事——沒有結果。

  對能夠閱讀故事的占卜師姬菜真姬小姐而言——我是讓人郁悶的人物。比玖渚友那樣的「誤排」——還要讓人郁悶吧。

  然后,狐面男子。

  對那個貪婪地想要看見世界終結、故事結束的男人而言,會讓故事發狂的我——這種應該是毫無可能的可能性,以及那個殺人鬼零崎人識的存在——是絕不能錯過的東西吧。

  所以——再度發狂。

  美衣子的故事發狂。

  崩子的故事發狂。

  那對狐面男子來說只是笑話。

  那個男人,不承認個人的故事。

  不承認個性。

  誰來,都一樣。

  是誰,都一樣。

  這樣一來,觀測世界的結束的,不是自己也可以吧。

  否定自我也無妨。

  否定和肯定同義。

  否定和肯定等價。

  ——那我呢?

  我一直以來——重復地說了很多話。

  但是,那都不是認真的。

  只是謊話。

  全部——是戲言。

  那樣……

  以戲言跟班為名的我是誰?

  “這些……自己很清楚。大家長時間的努力會因我而毀。就算我無意也會那樣。更不用說我討厭的東西、我喜歡的東西、以及我有意得東西了——全都會毀滅。所以,在妹妹死的時候,我——決定了。”

  決意。

  我一生中最初的決意。

  最初,也是最后的決意。

  那不是戲言,是真正的決意。

  別的決意全部都在那個的延長線上。

  什麼意思也沒有。

  那樣的決意——那時候、我零頭。

  “我誰也不喜歡,誰也不討厭。”

  我不關心任何人。

  所以,什麼都不理解。

  拒絕一切。

  那——就是戲言跟班唯一的矜持。

  決定不感受別人的存在。

  喜歡人的我決定誰也不喜歡。

  也拒絕被誰喜歡。

  為了自己,為了別人能夠殺人的我——決定誰都不殺。

  也不自殺。

  決定不成為殺人鬼。

  “——應該是這樣的。”

  結果,做了。

  結果——弄壞了。

  真是很對不起。

  想道歉。

  對誰道歉才好?

  我想向誰道歉?

  “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全都那樣簡單地壞掉了?

  可笑吧?

  沒有道理。

  我什麼都不期望。

  我什麼都不記恨。

  “因為我已經——”

  我的身體里有妖怪。

  就算外表是人,還是令人作嘔。

  “我從以前開始就一直——”

  好像喪失一切一樣。

  好像身體、精神、心、靈魂名字都喪失了一樣。

  不說,不聽——“——想死的心情。”

  一瞬間,看愛子一眼。

  在打瞌睡。

  “…………”

  “怎麼?話說完了?”

  “…………”

  “嗯。原來如此。哎呀,真可憐啊。那麼,想死就死吧?”

  真是隨便的感想。

  一點鼓勵的意思都沒有。

  “說過吧,我非常討厭想死家伙。”

  “……愛子就是那樣吧。”

  “什麼啊,好像在輕視我呢。”

  “是羨慕。”

  “我現在覺得好像在遠處看東西一樣,雖然現在是面對面的談話。”

  “就算在怎麼接近——愛子也不會明白我的心情。”

  想死的人,和不想死的人。

  想死。

  現在的我想死——與此相同的,不想死。

  不想死。

  那樣想。

  小姬死的時候——那樣想。

  但是,這歸根結底也是異端的主意。

  普遍地活著的人類——對不想死之類的事,希望嗎?

  不期望。

  他們沒有覺察到活著。

  活著對他們不是奇跡。

  對我來說是奇跡。

  是本來不會有的奇跡。

  我想死。

  也絕對,不想死。

  就算不想死——想死的心情也決不會消失。

  “我的心情愛子是不會明白的。”

  “你那種矛盾糾纏晦暗不清的心情——確實不明白。”愛子話鋒一轉,又接著說道。“不過你周圍的人們是怎樣的心情——我很明白。”

  “…………”

  “剛才說過——我干護士這行很久了。看見很多人因為身體或者心受了各種各樣傷而住院。所有的傷,都是很痛,讓人哭訴不幸的。誰都一樣。”

  “…………”

  “不幸會感染的。一個人不幸,周圍的人也變得不幸。看見別人的不幸,自己也會不舒服。所以——來醫院的人,患者也是照顧患者的人也是探望患者的人也是——仔細看的話,都是一臉苦相。”

  在陰郁的氣氛里,愛子說道。

  陰郁的氣氛——不暢。

  再怎麼裝飾走廊和病房,再怎麼清潔窗戶和走廊,氣氛——不能裝飾。

  氣氛——無法清潔。

  “所以我努力地想把醫院的氣氛弄得明朗一點,但是——”

  “唉……”

  真認真呀,你。

  怎麼想也不是天生的。

  愛子笑笑。

  “但是,只有你,不需要我那樣做。”

  “在你今年的六次住院期間——有很多人來探望你。公寓的人們、藍發的女孩、像是模特的女人……有各種各樣的人來探望你。”

  “…………”

  “表情看起來都很高興。”

  愛子有點害羞地說道。

  “你周圍的人——看起來都很幸福。”

  “……幸福……”

  “比起自己更想讓周圍的人幸福——你就是那麼的喜歡大家。”

  “……愛子……”

  無條件——喜歡我的人。

  因我活著而得救的人。

  那樣的人——如果有的話哪怕只有一人也好——“不過想想看,說不定是因為討厭的家伙住院了才會心情好的。”

  “…………”

  話題變得真快。

  猜不透的人。

  “那麼——”愛子站了起來。“該去干別的活了。”

  “會干得很好吧。”

  “那樣認為?”

  “是的。”

  “那樣啊——”

  愛子准備離開房間了。

  已經打開門的她,突然回頭說道。

  “啊,對了,伊伊。”

  “什麼?”

  “我離開以后,這病房在傍晚五點醫生過來很之前都不會有人來。換洗的衣服在櫃子里,是那個跟你同居的女僕帶來的——不要偷偷摸摸地溜出去哦。”愛子豎起手指說道。“明白了嗎?明白的話請回答。”

  “…………”

  我——我好好地點頭。

  “明白了,愛子。”

  “喂喂,不對吧。是不要讓人發現你偷偷溜出去的意思。真不善解人意。”

  “不……那個我明白。”

  “今天的我帥吧。”

  “嗯,有點……”

  “哈哈,那些帥氣的台詞我能隨口說出一堆。我平時有練過。”

  “真是無謂的用心……”

  “是呀。”

  笑了笑——愛子揮揮手,離開了病房。

  …………。

  真是奇怪的護士。

  不過……

  稍微被鼓勵了。

  一直以來,我——沒有人從背后推一把的話,前面也好后面也好哪兒也去不了。

  不過——不過這次我該好好表現了。

  清算平日的戲言。

  慢慢地下床。

  腹部的傷——不要緊,不至于無法行走。

  不做劇烈運動就沒有問題。

  “……這樣就好。”

  已經對死——厭倦了。

  就要開始活著了。

  今天是九月三十號。

  結束全部的日子



第二話

  換好衣服逃出醫院,乘出租車返回公寓。雖說有地鐵和公共汽車,不過站點離公寓有點遠,而且時間也不多了。狐面男子指定的聚會場所澄百合學園離這相當遠。上次乘哀川小姐的車去時(那時還是正常運營的學校,沒有被廢棄),路上大半時間我都處于昏迷狀態,不知道去那要多長時間。用美衣子的菲亞特的話,應該要很久吧。

  不能太著急。

  要是兩手空空直接去的話,未免太無防備了。我可不想這樣。所以要先回公寓一趟。

  “…………”

  說句題外話,在京都居然還需要乘出租車,真丟人……

  到達公寓。

  的確,對不起,擺好姿勢。

  腹部的傷口疼痛不止。

  崩子和萌太應該早就去澄百合學園了。不過我還是有點緊張。

  要是我偷溜出醫院的事被發現話,可能真的會被殺。

  可怕可怕。

  一邊警戒周圍一邊進入公寓。輕手輕腳地踩著吱吱作響的地板走到二樓。二樓只有我和正在住院美衣子,可以放心了。

  開門,進入我的房間。

  三日未歸的家……

  有點感慨。不過現在沒有感慨的時間,也不是感慨的時候。不趕快不行。

  手里的武器——JERICO的話,上月把子彈射光了,已經派不上用場了。現在也沒有去弄子彈的時間……

  剩下的只有小刀了。

  薄薄的小刀和開鎖專用道具錐形小刀。

  以及盛刀的皮套。

  “…………”

  不行。這些以前都用過,不夠可靠。我又不是零崎人識……

  突然,看著牆壁。

  不,是看著牆壁那邊的房間。

  “…………”

  對了……可以拿美衣子的五段伸縮鐵棒來用。雖說她收藏的古董里有能作為武器使用的日本刀,不過我恰好沒有用刀的習慣,連木刀也是。鐵棒的話還能耍耍。而且就算派不上用場,帶上那個伸縮自如的棒子也沒什麼大礙。

  離開自己的房間,用開鎖專用道具打開美衣子房間的門鎖,說了一聲“打擾了”就走了進去。之前來過幾次,知道東西在哪放著……多少有點罪惡感,不過現在是非常時期,內疚也無濟于事。

  “……對了”

  順便去小姬那拿點什麼吧。

  小姬的房間離房租期滿還剩二個月,現在還規我管。想要借一下小姬的「線」。當然不是像「琴弦師」那樣使用,我也沒有那樣的技術。只是用來配合鐵棒,類似魚竿線的用法。

  不過,七七見也住在一樓……

  這時……

  她要是去大學就好了。

  鎖上美衣子房間的門,下樓。輕手輕腳地經過七七見的房間,走進小姬的房間,開始悄悄地尋找起來(感覺像小偷一樣)。

  由于床的緣故,狹窄的房間變得更加狹窄了。

  我很快就發現要找的東西。

  至此——准備完成。

  “……想想看已經連續兩個月這樣了。”

  把東西都放在小姬的床上,在逐一拿起,放在順手的位置。上月的對手只有一個,這次居然是十三個……

  一個和十三個大不相同。

  哎呀……

  不是重復十三次就行嗎?

  我擅長重復。

  不得已地擅長。

  “好了。”

  再穿上外衣的話,就萬事俱備了。現在正是穿襯衫的季節,挑件薄點的能遮住小刀就行。

  准備最后一次回自己的房間——一回頭。

  “…………”

  有人進來了。

  無聲無息的在我身后站著。

  一瞬間,以為我持刀相向的是七七見——不過不對。

  不是。

  “衣服——”

  她——千賀光說道。

  “拿過來了。”

  “…………”

  她手里拿著夾克。

  我的夾克。

  “有什麼問題嗎?”

  “沒什麼……”

  我收起小刀,坐到床上,視線和身材矮小的她平齊了。

  光小姐……

  一副洞察一切的樣子。

  這樣的話——“嚇了一跳?”

  “沒什麼。”

  光小姐忽然溫柔地微笑起來。

  “真象你會說的話呢——我想。”

  “是嗎……”

  毫無意圖的自虐的聲音響起。

  “光小姐——你妹妹明子曾經對我說「像我這樣的家伙最好去死」那樣的話。我的身體里有可怕的妖怪,就像寄生蟲那樣。”

  “……唉呀呀”光小姐無可奈何地苦笑著。“明子有明子的想法。”

  “明子小姐的想法?”

  “那個孩子一定很羨慕你。”

  “羨慕?誰?我?”

  “或者——是嫉妒。”光小姐說道。“不管怎樣——明子都不會承認吧,你這種和自己同類的存在。”

  “同類嗎——”

  代替品?

  確實——和明子有共通之處。

  至少就我而言。

  “不過,誰都可以在我身上找到相似點。我真正的同類,應該只有那個殺人鬼吧。說起來不知道那個殺人鬼現在在哪……”

  “你——只有你沒有。”

  不知為何,光小姐用至今未見地強硬而嚴厲的口吻說道。

  “你的代替品,哪兒也沒有。所以,你的同類也是哪兒也沒有。”

  “……真是那樣就好了。”

  那樣就好。

  真是那樣就好。

  無力的我——變得懦怯了。

  還是……不行。

  被嬌寵了。

  想向嬌寵我的人撒嬌。

  就某種意義而言比七七見更不想遇見的人。

  千賀光。

  “四月,離開那個島的時候……”我說道。“伊利亞小姐勸我留在島上。那是第一次被勸說吧。留在島上——成為家庭的一員。”

  “家庭……”

  “我要是答應就好了。這里的事全部放下,隱遁。那樣的話,至少不會給公寓的各位添麻煩——”

  結果不會最壞。

  故事不會發狂。

  就算發狂——也不是在這。

  不會像現在這樣。

  “就算那樣——結果還是不變。只是推遲了。”光否定了我的想法。“這里以前是紫木一姬小姐的房間吧?”

  “是的。從哀川小姐那聽來的?”

  “一點點。綽號是小姬?”

  “是的。”

  “姬菜真姬小姐小時候的綽號好像也是這個。”

  “是嗎?”

  “小姬呀。”

  光小姐看起來有點高興。

  “要是在姬菜小姐被殺現場的話——你的反應一定和紫木小姐被殺時相同吧?”

  “…………”

  討厭——那個人。

  最討厭。

  雖然最討厭,但是——要是死在我面前的話。

  那時,我大概——我一定。

  不會被需要。

  “如果是那樣的話,結果還是不變。”

  真姬小姐——預見二年后自己的死了。

  就是如此,只是如此。

  結果我。

  就算能使故事發狂就算能使之加速使之停止還有,逃跑——辦不到。

  如此。

  就是如此。

  真姬小姐。

  她之所以什麼都沒有告訴我。

  是因為她明白那個結果。

  怎樣也無法改變。

  但是——不過。

  所以連那個她都——不能預見自己死之后的事。

  這樣一來……沒有預言的現在對誰來說都是完全未知的領域。

  無法預見。

  狐面男子造成了這種狀況。

  殺害真姬小姐的動機——就是這個?

  真姬小姐就算能預見世界的結束故事的結束,還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狐面男子殺了真姬小姐——給故事帶來混沌。

  就像小姬被殺時——我陷入混沌狀態一樣。

  “和姬菜小姐被殺的事有關——那天你說的話是這個意思?”

  “嗯——就是如此。”

  “……是嗎。話又說回來,光小姐,我是不思進取的家伙,一直如此。”

  “?”

  “換個說法——就是冷靜、冷淡且從不考慮別人的乖僻小子。”

  “確實給人這樣的印象。”

  “那樣的我——很可笑吧?還是感到吃驚、?我為了美衣子而腹部受傷,並且馬上就要前往死地。至今為止度過了怎樣的人生?我已經想不起來了。為了別人而行動。至今為止一直嚴重的傷害了周圍的人,到現在才說要幫助其中一個。之前都只是嘴上說說。這樣的我,很難看吧”

  “沒有那樣的事。”光小姐說。

  “基本上——我不認為你是那種對別人很冷淡的人。至少對朋友是這樣。”

  “玖渚的事——責任在我。”我回答道。“在那個玖渚身邊的——不是我也可以。對玖渚而言,誰也好我也好都不是必須的。所以我——只是恰巧。”

  “可能。”光小姐點點頭。“不過——除你之外還有誰在友小姐——那個玖渚友身邊?”

  “…………”

  “一定只有你——才能愛玖渚友。因為能救她的只有你。”

  光小姐安靜地說道。

  還是那個強硬而嚴格的口吻。

  “要是忘記了的話,請想起來。無論何時,你不都是為了別人而行動的嗎?”

  “……咦?”

  “四月為了園山小姐、我以及朋友,你拼命地行動。前幾天——聽春日井小姐說,五月為了江本小姐,六月為了紫木一姬小姐,七月——也是一如往常地為了朋友——還有上個月也是如此。”

  “…………”

  “你總是——為了周圍的誰而行動。為了誰而受傷。為了誰不受傷,而自己受傷。為了誰的傷而受傷。一直都是那種悲慘到不忍看見的樣子——那樣的你,我想一直看著。我認為你很好——所以不會說「確實很可笑」之類的話,只是有點吃驚。不管面對多麼煩惱的情況——你一直沒有抱怨過。”

  我——張開雙手,站了起來。

  光小姐繞到我背后,干淨利落地幫我穿上夾克。

  真的——你是最好的女僕。

  女僕中女僕。

  我最滿意的女僕。

  我贊揚起來。

  “不,沒有那樣的事。”

  光小姐退了兩步,轉到正面,幫我整理衣領。

  “因為我的忠誠能用錢買到。”

  “…………”

  “而你的勇氣——是不可代替的。請滿懷自豪。雖說只是很短的一段時間,不過能夠侍奉像你這樣的人我感到非常光榮。”

  然后——光小姐雙手捏著裙角,深深地低頭行禮。

  “請慢走,主人。恭候您回來。”

  “——我走了!”

  不軟弱,確實的堅強不嬌寵,確實的溫柔我轉身——走到走廊。

  吱吱作響的走廊。

  陰暗的走廊。

  中途離開ER3系統,回日本以后就一直住在這座公寓里。

  經美衣子的介紹。

  鈴無小姐說過——對美衣子而言,住在這兒的人們都像家人一樣。

  老實說我不太明白家人為何物。在我身邊,像家人一樣親密像家人一樣接近的人,只有玖渚友——不過,這里氣氛不錯。

  如果沒有美衣子的話,這里就會崩壞。

  只有悲傷。

  浮云小姐也是,小姬也是。

  那樣的事,不能做。

  那樣的事,不能允許。

  說起來——零崎一賊好象是最注重家人羁絆的集團——那個殺人鬼零崎人識不知在何時何處體會過這種心情嗎?

  可能體會過,也可能沒有體會過。

  再一次。

  如果能再一次和那小子相見的話——就和他談一下家人的話題。

  雖說上次分手的時候說過不會再見面了,不過根據過去的經驗,分手時約好重逢的一般不會再見,而說不再見的通常會重逢。所以就算現在零崎人識死亡說盛行,我還是有近期內會和他相遇的預感。

  為此。

  首先要活過這九月。

  走出公寓,朝著停車場前進。

  眼前——站著兩個人。

  右邊一個,左邊一個。

  在陰影里——就像埋伏般的站著兩個人。

  一個人是耷拉著眼角的眼的少年。腿細長、身材勻稱而又敏捷的體型。穿著綠色的工作服,好像是剛打工回來。頭發漆黑,兩手插進口袋,嘴里叼著煙。

  另外一個人是短發的少女。

  雪白的連衣裙,比起裙子更加白的皮膚。深紅的嘴唇。用非常地冷卻的簡直像輕視一樣的冷的視線——看著我。

  “萌太、崩子”

  石凪萌太和暗口崩子。

  來自「殺人集團」的逃兵——也是古董公寓的居民。

  還沒去學園?

  警戒起來。

  自然地——停止前進。

  肚子——疼痛。

  傷口疼痛。

  抑郁的沉默著。

  “可以不用擔心,伊哥——”

  萌太——用沉穩而動聽的聲音說道。

  “崩子已經不能對你出手了。已經簽訂主僕契約了吧。不能向你動手,對你的所作所為——也連反駁也不行。”

  “主僕……?”

  “因為「暗口」是那種只為自己的話殺傷力有限的專業限定暗殺者——不和誰訂契約的話,不能行動。”

  這些事出夢曾經告訴過我。而且崩子在刺傷我以后抱著我的頭說了那樣的話。

  那樣啊——那「行動」對于崩子的而言是必不可缺的。

  為了發揮「力量」需要「主人」。

  主僕契約。

  只是為別人——只能為別人而發揮力量。

  “崩子一定想不到伊哥會這麼早恢復意識吧——伊哥昏迷時,沒有束縛,崩子可以自由地行動。”

  “認識不足。”崩子用非常不高興的聲音說道。“早知如此,就該毫不留情地瞄准要害。”

  “……那個,已經是致命傷了。”

  “應該瞄准心髒。”

  “會死的。”

  那一刀——必不可少?

  至少對崩子來說是如此。

  可怕……

  讓我住院只是崩子阻止並束縛我的手段?

  真是出乎意料的行為……

  對不知道情況的我而言,是意義不明的行為。

  “總之”萌太說道。“隨便定下關系到「暗口」一生的主僕契約是崩子的錯。她也錯看了伊哥的頑強——現在的崩子已經不能阻止哥哥行動了。”

  “不能……”

  “只能絕對服從。”

  “絕對……”

  不由得看著崩子了。

  崩子瞪著我。

  絕對服從……

  總覺得心髒在撲通撲通地跳。

  “崩子。”

  “……是。什麼事,哥哥?”

  “只是隨便說說。”

  “…………”

  崩子一瞬間向后倒了一下,不過表情還是如往日一樣的酷。

  “…………”

  實際上。

  酷酷的表情只是虛有其表。

  少女的身體正因屈辱而發顫。

  雙唇緊閉,眼角含淚。

  ……感覺我已經不配為人了。

  人間失格,戲言玩家。

  可沒有興高采烈哦……

  “呵呵”

  萌太高興地抿嘴笑著。

  好像生氣了。

  “所以,崩子現在不能阻止伊哥了,只能保護伊哥。之前的行刺白費了。”

  “……萌太呢?”

  我問道。

  “萌太沒有那樣的約束吧?畢竟是「死神」。而且,你們也不用在這等我,兩個人先走不就行了?”

  “我和崩子都不知道澄百合學園的位置。”萌太說道。“只好請伊哥帶我們去了。十五歲的我和十三歲的崩子也沒有什麼交通工具可用。小孩子就是不方便呀,真為難。”

  “這樣啊……”

  現在該怎麼辦?。

  是你們的話,會怎麼做?。

  “萌太,是你說要一直等著哥哥的。”

  崩子轉眼瞪著萌太,不高興地說道。

  “還有辦法——這次讓萌太對哥哥動手,怎樣?”

  “…………”

  要我說的話,崩子對我做的事讓我感到至今為止最為恐怖的體驗。不過現在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

  “我說崩子。”

  萌太微微一笑。

  看起來他的性格相當不好。

  不愧是崩子的哥哥,讓人血液凍結的美少年。和崩子不同的是看起來有點乖僻,不會引起別人的保護欲。

  “伊哥從心底里喜歡美衣子姐姐。愛著她。”

  “這樣的話——”

  “我和崩子愛的方式不同。對崩子而言喜歡的東西最重要,而我則喜歡重要的東西。昨天好好商量過吧?”

  “…………”

  “打賭我贏了。我相信伊哥會回來。”萌太向我揮揮手,“差點等不下去了,伊哥。”

  “……讓你久等了。”

  “現在——”崩子有點自暴自棄的看著我。“不想一個人去,請陪我——之類的話還是不打算說?”

  “你們是為美衣子吧?”

  我——繼續邁步。

  離開那兩人。

  “不要為我——隨意就好。”

  毫不回頭地前進了。

  腳步聲響起——“心甘情願。”

  一個——“本來我就打算這樣。”

  兩個——一起了。

  不必交談不必確認我們只是整齊地走著。

  暗口崩子。

  石凪萌太。

  還有——戲言跟班。

  三人一起前進。

  不過,還有一個人——該出場了吧。

  等了很長時間的那個人——一定不會錯過的。

  現在應該是最后的時機吧。

  有點焦急了。

  要說最精彩的場面的話——現在就是。

  那個人不會錯過的。

  拐彎,到達停車場。

  在美衣子的菲亞特500和我的偉士牌之間的空間——也就是我前幾天遇刺的地方——停下來了。

  眼前是令人目眩的深紅流線型轎車。

  個性十足的車子。

  “…………”

  誰也沒說什麼。

  都向這輛車走去。

  我向著右邊的助手席。

  崩子和萌太向著車后座。

  上車,關門。

  車子發動了。

  我斜眼看向駕駛席。

  不必確認,只是看看。

  齊肩的紅發。紅色套裝,胸襟大敞的襯衣。超短裙,長腿。美麗而又充滿危險魅力的臉,戴著深紅的太陽鏡。

  只是在那兒,就被壓倒。

  絕對的威壓感。

  存在感。

  “客人——去哪?”

  她挖苦般地笑著說道。

  人類最強的承包人——哀川潤登場。

  我竭盡全力地回應她。

  “和你一起,去該去的地方。”...<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int 發表於 2009-1-16 10:07 PM

第七章  宣戰布告

         
  

  破壞前創造。

  瓦解前葬送。

  右邊信仰,左邊均衡。

  光之鬧劇,影之基盤。

  為了誰而悲傷,

  為了他們而憎恨。

  

第一話

  「嗯,知道了。總之把奇野賴知那家伙比喻成替身的話,就是PURPLE·HAZE。這樣就容易理解了吧?」(注:『JOJO奇妙冒險』第51~52卷中出場的弗高的替身,能力是釋放致命細菌)

  「就算特意比作替身也……」

  易懂嗎?那樣。

  想要說明現在的狀態,便把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哀川小姐。不過,哀川小姐一點吃驚的樣子也沒有,只是偶爾隨口附和幾句。

  「……看來你已經知道了吧?」

  「嗯。小呗跟我說過了。」

  「小呗小姐啊……」

  老實說,我什麼也沒有告訴小呗小姐。

  不過那個根性不良的家伙,在醫院和我交談過后,因為我最后托她傳的口信而調查我也不足為奇。

  盡管如此——

  小呗小姐還是遵守了約定。

  「想不到那家伙那麼喜歡我。」

  「我早就發現了。」

  「旁觀者清,小哥。崩子也是那樣想的吧?」

  哀川小姐回頭看著車后座(仍在駕駛中)。雖說在乘車,不過崩子的神經還沒有大條到可以在這種情況下睡著的地步。坐在車后座的她因為哀川小姐突然的打招呼而嚇了一跳。

  「是的。」

  回答了。

  崩子以前曾聽我說過哀川小姐的事,不過和本人見面倒是頭一回。

  當然,跟她說的時候我還不知道崩子的身份。對來自『殺人集團』的崩子和萌太來說,哀川潤就是『人類最強的承包人』、『死色真紅』這類傳說般的存在(對出夢來說也是如此)。

  盡管如此,萌太還是一副輕松悠閒的樣子享受著迎面撲來的風。他就是這種性格。崩子則緊張個不停。雖然已經自我介紹過了,氣氛還是不很融洽。哀川小姐當然不會介意這種事。

  「崩子選擇這樣遲鈍的男人做主人很辛苦吧。」

  「是啊,正如你所說的。」

  「不如從現在開始換成我怎樣?崩子的主人還是帥點比較好。」

  「不行。選擇遲鈍到不比木頭人好不了多少的哥哥,是我自己的意願。」

  「…………」

  想起了她對我的誓言。

  真是危險而又甘甜的誘惑。

  與同樣年輕的小姬不同,崩子沒被凌辱過……。

  此外,和出夢不同,崩子、萌太都對哀川潤沒有敵意,這樣就不會內讧了。

  「哀川潤在這邊的話——」

  萌太加入了談話。

  「——應該能夠輕易取勝吧。這真讓我高興。明天還有打工,現在是越省力越好。」

  嗯……。

  那是沒有與哀川小姐共事過的人的說辭。一起行動的話,確實能夠輕易取勝。不過,疲勞度也會三倍四倍的增加,而余力更是一點也無法保留。

  越隨意使用越危險的牌。

  王牌。

  「想不到還要再次進入澄百合學園。居然以那里為根據地,相當能干呢——」

  「…………」

  「——那個狗屎父親。」

  哀川小姐笑了笑。

  「終于發現了。」

  「發現了——」

  「那麼,這一個月哀川小姐一直在找父親——狐面男子嗎?所以才會行蹤不明?從出夢那聽到狐面男子的事,所以哀川小姐……」

  「是潤。不要用姓來叫我——總覺得好久沒這麼說過了。繼續說吧——」

  「……然后潤小姐一直在尋找狐面男子嗎?」

  「不是。很早以前就開始找那個狗屎父親了。狐面男子——這種別致的名字,我也是第一次聽說。難怪我怎麼找都找不到。」

  「哎……」

  那個狐狸的面具是為了化裝?

  ……不會吧……。

  「……看來你們父女的關系不大好。」

  無論如何,十年前。

  想想西東天對第二次赴美時在美國所做的事,答案自然就出來了。

  可以想象他們不會是普通的和睦相處的父女。

  「那個家伙,小哥——」

  哀川小姐說到。

  「最惡。」

  「………………」

  「你已經大致知道了吧,那我就說的簡單一點——我有三個父親。總共三人。除掉一個,除掉二個,第三個應該除掉了,卻留了下來。」

  「那三人大概都是——」

  「嗯。是我殺的。」

  殺人、殺親的坦白,輕描淡寫的說出來了。

  崩子和萌太都沒有反應。

  也對。

  這對兄妹曾經拋棄了父母。

  「在十幾年前——具體來說,我即不是最強也不是承包人的時候,是那三人的工具。」

  「工具……女兒?」

  「即是女兒也是工具。」哀川小姐冷笑道。「那時做的事和我現在所做的一樣。在那個狗屎父親的命令下,做了許多事。」

  「…………」

  「不知不覺間就把那三人一起殺了。這就是我和那些家伙的因緣。」

  不會那樣簡單的。

  不是那種簡單的幾句話就能說清的事。

  我知道。

  我清楚地知道。

  「……不是親生的父親?」

  「不是。年齡不是不一致嗎?」

  「也那樣想過,不過——」

  西東天現在三十九歲。

  哀川小姐估計有二十來歲。

  也不至于不一致——。

  「總覺得臉很相似。」

  孤兒,是被撿來的這種事——沒有道理。

  這種設定,沒有道理。

  「那是當然。」哀川小姐說道。「因為我是那家伙的姐姐的女兒。」

  「……姐姐?」

  確實,西東天有雙胞胎的姐姐。

  下落不明的兩個的姐姐。

  「不知道具體是其中的哪一個——總之那個最惡御姐控的狗屎父親撿了我。」

  「那樣啊。」

  不是那樣吧。十幾年前,在那個西東天身邊,在那個哀川潤身邊,一定發生過許多長到在路上說不完的內容精彩的事情。

  那些事永遠不會被談起吧。

  不是我能聽的話。

  不能執著于此。

  畢竟是別人的家事。

  「我不認為那家伙會簡單的死掉。應該還在某處生存著。和匂宮兄妹交手時,聽他說起那個好像是我父親的人,吃了一驚。」

  「………………」

  有點不安。

  ——終于找到父親的哀川潤接下來會怎樣行動呢?對那人而言,她還是象至今為止對任何人那樣——最凶最強嗎?

  對她以前殺過的對方——

  真是復雜的問題。

  「多虧了小哥。」

  「哎?」

  「能遇見父親。」

  「……為什麼?」

  「沒有小哥的話,我絕對不會遇見父親。因為那家伙和我的因緣在十幾年前就已經絕對斷絕了。小哥的變態收集才能意想不到的能干。」

  「……很高興能幫上你的忙。」

  「這個月包括美國在內去了很多地方——結果繞了世界大半圈。想想還是在小哥旁邊最好。回國時被小呗找到了。」

  「可是,為什麼隱藏行蹤?要找人的話,還有很多方法。可以向玖渚或『小豹』求助。直接監視我也行。」

  「這些事出夢沒有說過。早知道你被那狗屎父親『選中』的話,從最初就一直監視你了。」

  「……原來如此。」

  在高速公路上飛奔著。

  向著遠離市中心的方向前進,路兩旁都是田地。

  萌太在身后插話道。

  「潤小姐不要緊嗎?」

  「什麼意思?美少年。」

  「能輕易取勝確實很歡迎——不過你剛剛說的話讓我有點不安。你,哀川潤小姐——」

  我回頭,看著萌太。

  他正快樂的微笑著。

  好象確實有點不安。

  「想見父親吧?」

  「…………」

  「一心想要再續和父親中斷的因緣的你,以及這個月行蹤不明的你——我想和這樣的你分開行動,雖然有點遺憾。不想被扯后腿。」

  「以最強為對象,相當不客氣地話呢,美少年。」哀川小姐看起來發自內心的高興。「那個年齡用那樣的措詞,不累嗎?話不要說得太直。」

  「我就是這樣。」

  「處事之道?」

  「是的。」萌太點點頭。「我和妹妹崩子,對想再見父親的你持懷疑態度。而且原本我就對那個狐面男子西東天沒什麼興趣。那對我來說是無關緊要的人。我感興趣只有伊哥剛剛說的奇野賴知。持有解毒劑的是他。」

  「…………」

  「對于可能徇私的承包人,我很不安。」

  「哦——」哀川小姐大笑。「原來如此。把我當成那種會在工作中徇私的傻瓜嗎?」

  不好……

  要想法調解一下。

  「美少年,我之所以尋找那個狗屎父親——」哀川小姐說道。「就是為了確實地殺死那個家伙。」

  「…………」

  「不用擔心,肯定會輕易取勝的,美少年。在這個世界那個世界里被稱作最惡的,除了那個家伙外還有很多。不過,被稱作最強的,只有我,哀川潤一人。」

  萌太聳聳肩。

  「……失禮了。請忘了我之前說的話。」

  「行。」

  光是在旁邊看著,就有點心驚肉跳。不過,哀川小姐好象不怎麼介意。

  看來之前我白操心了。『最壞』作為形容詞的使用頻率比『最強』高過太多,二者的含意更是完全不同,不可相提並論。不過,這種不識趣的事還是不說為妙。

  「不過,哀川小姐……」

  「潤。」

  「……潤小姐,『十三階梯』里還有潤小姐另外的父親,架城明樂。」

  「什麼?」

  哀川小姐好象吃了一驚。

  我把剛才還沒說過的『十三階梯』里每個人的情況,詳細地向哀川小姐說明了。坐在后面的二人當然也聽見了。崩子是第二次聽我說,萌太自然也從崩子那聽過。不過,為了慎重起見,再重復一次。

  「『十三階梯』……感覺就像是『幻影旅團』或者『GUNG-HO-GUNS』之類不知所謂的組織。成員與其說杰出還不如說是古怪。」(注:『GUNG-HO-GUNS』是動畫『槍神』里的組織。『幻影旅團』就不用我多說了。)

  聽完之后,哀川小姐苦笑道。

  「那個父親還是喜歡那種調調。目的也沒變……」

  目的——追求的目標。

  世界的結束。

  故事的結束。

  「但是小哥,不用擔心架城名樂。他絕對死了。」

  「死了……」

  「我能斷言。」

  「是你殺的?」

  殺了。

  殺人。

  殺死了。

  殺死了殺死了殺死了。

  ——確定。

  承認。

  以前的事。

  沒有我插嘴的余地。

  「大致。」哀川小姐有點粗魯的說道。「實際上,殺他的是我另外一個父親藍川純哉。我有參與,並且好好地確認過。不知道出夢說的有沒有道理,不過身為唯一當事人的我能斷言:架城明樂絕對死了。」

  「但是,『十三階梯』里……」

  「是永久空缺吧。」

  哀川小姐譏諷道。

  「對那個狗屎父親來說,架城明樂是無法替代的存在,是比同為好友的藍川純哉更加重要的,唯一的獨一無二。」

  「………………」

  原來如此。

  不過,我還是有點疑問。

  哀川潤有三個父親的事——

  從光小姐那知道了。

  本人也承認了。

  所以那是客觀的事實。不過,從剛才開始,哀川小姐只稱狐面男子為『父親』。對其他的二人則直呼其名。

  稱在血緣上是『叔父』的狐面男子為——

  父親。

  有血緣關系,比其他二人更為親近的存在。此外,對繼承其名的藍川純哉的顯得非常冷淡。不協調感揮之不去。

  萌太的不安——

  其實,我也有。

  暫時。

  要是最惡和最強聯手,不就無法收拾了嗎?

  哀川小姐這個月一直在尋找西東天。

  不是從這月開始,應該在很久以前就開始尋找了。

  大概是從十年前殺父之后就開始尋找了。

  如果。

  如果一直那樣稱呼他的話。

  讓人感到非常不安。

  哀川小姐——

  明白嗎?

  「總之,小哥,大概在十年前,那三個父親鬧翻了。」

  「啊——」

  「我和狗屎父親吵架了。結果藍川純哉和我一伙,西東天和架城明樂一伙,變成了父女攙雜的二對二的對決。」

  「所以……」

  「活下來的,只有我一個。」哀川小姐非常懷念的說道。「其他的基本都死了。那時我沒有相稱的名字,便從藍川純哉那繼承了名字。」

  難怪哀川小姐討厭別人用姓來稱呼她。

  之前一直都對此感到有趣,便故意用姓來稱呼她。現在終于知道原因了。

  「以后你還會故意那樣吧……」

  哀川小姐語氣強烈地說道。

  想法被看穿了。

  「那個暫且不提——」

  我強行錯開話題。

  「沒有名字?」

  「沒有。不過各種各樣的稱呼到是不少。現在的綽號大部分是沿用那個時候的……不過,無論那個都不喜歡。被稱得最多的是『鷹』。」

  「鷹?」

  「和藍川純哉並列的稱呼。」

  「啊,是鷹和鹫吧。」

  「都是鷹。」哀川小姐說。「我向藍川純哉學習了作戰的方法。」

  「…………」

  「藍川純哉是最像父親的一個。到最后也支持我。」

  就算這樣——

  還是不稱那人為父親?

  還是,是那樣?

  還是,不是那樣?

  別人的家事。

  不是外人能插嘴的。

  「『十三階梯』里那些沒有名字的對象都不好對付吧?」

  「……不,有通稱就行。追根究底名字不過是記號。人未必會和他的名字相符。要是名字別有含意的話,不好對付。而無意義的名字就不是記號,只是雜音。」

  「…………」

  「——不明白。」

  沒有辦法。

  對方理所當然會采用這種程度的對策。

  現在想想,很有可能為了對付我而故意隱瞞『十三階梯』的一段。

  不過,我現在不是一人。

  暗口崩子。

  石凪萌太。

  哀川潤。

  可信賴的三個伙伴。

  『十三階梯』之類的自然不在眼里。

  「哼……令人在意的是『十三階梯』只有十二人。有什麼秘密嗎?那個狗屎父親總喜歡瞞住重要的事。」

  「感覺沒有隱瞞的意義。」

  「……這樣啊。不過,第十三人說不定是我。」

  「要是給你留下空位的話會怎樣?」萌太插嘴道。「看來你還對那個父親有所依戀。」

  「那個狗屎父親從沒想過我的事。」

  哀川小姐說道。

  「………………」

  「我也是如此。老是否認同一件事真是辛苦呢。」

  「……哀川小姐。」

  「再那樣說就把你從車扔下去。」

  「…………」

  說道就會做到。

  在深入交談的時候,到了我有印象的地方。看來已經走了一半的路程。

  「對了,后面的二個。『十三階梯』里的人認識幾個?老實說我對這些事不怎麼在意,一個都不知道。」

  「我也不太知道。雖說是『死神』,不過沒有和他們共事過。」萌太答道。

  「不過崩子應該認識其中一個吧?」

  「……是的。」崩子點點頭。

  「不過我沒見過暗口濡衣。在『暗口』里,見過濡衣的人一個也沒有。所以沒什麼可作參考的情報。」

  「那樣啊。」

  這樣說著的哀川小姐,看起來一點遺憾的樣子都沒有。

  「那就只知道噪音小子和奇野賴知的事了。還有小哥見過的不知是誰的狐面浴衣。只能漫無計劃的去了。」

  萌太:「的確。」

  崩子:「同感。」

  「排除架城明樂,『十三階梯』只剩下十一人。既然我們這邊有四人,那麼我負責九個。」

  哀川小姐說道。

  「因此美少年和美少女,一人負責一個。」

  「…………」

  「…………」

  「不行我就全包了。」

  「就那樣吧。」萌太說道。「我定額一人,奇野賴知。可以嗎,崩子?」

  「……我只遵從戲言玩家哥哥的意志。」崩子說道。

  「哥哥有什麼意見?」

  「崩子,就算你那樣說……不過十一人,要是一人一個的話……」我屈指數數。

  「……那麼,潤小姐,我做什麼?」

  「你負責狗屎父親。」

  哀川小姐理所當然地說道。

  「那個父親我根本不放在眼里。放心吧,那個狗屎父親本身一點戰斗力也沒有。多少會點格斗技的你,應該能輕松取勝的。」

  哀川小姐繼續說道。

  「可能的話,留下我那份。」

  「……好的。」

  我點點頭,然后回頭看著崩子。

  「那麼,崩子,這樣可以嗎?」

  「好的。」崩子點點頭。「哥哥說好就行。」

  「…………」

  真是嚴格。

  對崩子來說,作為『暗口』的儀式是必要的吧。不過,單方面且相當暴力性的被迫系結了契約的我,對現在這種狀況總覺得很不安。而且,就算在怎麼沒有時間,身邊再怎麼沒有人,也不該和我這樣的男人締結那麼重要的契約。認真說的話,崩子未免太可憐了。

  沒辦法……

  不是現在該考慮的事。

  「所以,『十三階梯』里有戰斗力的沒幾個……只有崩子的親戚暗口濡衣、澪標深海、澪標深空這三人。再加上奇野賴知。那個叫淺野的女武士,從中毒到發病好象過了很久。不過,可能也有速效性的『毒』。此外,也要當心時宮。」

  「是操想術士吧。」

  「說實話,只有『時宮』我稍微知道一點。因為對我一點威脅也沒有才一直置之不理。不過他畢竟是阻礙我們前進的家伙,和『奇野』一樣,是『詛咒之名』的人。」

  「……大概。」

  完全同意。

  「沒有必要擔心時宮。他的『能力』是利用人心的弱點和恐怖。對沒有『恐怖』的概念的人,操想術無效。」

  「那樣的話——」

  那樣的話,首先哀川小姐沒有問題。

  萌太和崩子也不要緊。

  我沒見過這二人怕過什麼。

  所以,問題是我。

  稍微有點

  老實說——

  我害怕狐面男子。

  沒有誰比他更讓我覺得害怕。

  雖說至今為止他什麼也沒有對我做過。

  還是感到可怕。

  「雖說只當心『殺人集團』和『詛咒之名』成員就行。不過,分成戰斗人員和非戰斗人員是『敵人』的對策。剩下的問題就是那些底細不明的家伙。因為底細不明,可能更難對付。」哀川小姐說道。

  「……空間制造者,架空兵器,醫生,刀匠,人形師,還有噪音。」

  「大概。」

  「可能。」

  「大概。」

  「礙眼,醫生和刀匠不用擔心吧……從名字就能看出他們是做什麼的。人形師,嗯,有點微妙……不會只是操弄木偶的人。最莫名其妙的是空間制造者和架空兵器,」

  「正體不明。」

  「空間制造者,就當成『themeninthemirror』那樣吧。」(注:『themeninthemirror』同為『JOJO奇妙冒險』第51~52卷中出場的替身,能力是把人拉入鏡中世界。最后被弗高的替身PURPLE·HAZE殺死。)

  「應該不是。」

  「……只有漫無計劃的前進了。」哀川小姐看我一眼,然后,看了看背后的二人。

  「就這麼定了,年輕人。」

  「我和崩子是『戰斗者』。」萌太說。「非常擅長。實戰經驗可以用才能彌補。問題只是怎樣以不讓我覺得累的程度來努力。」

  「…………」

  崩子無言。

  嗯……還是很擔心。

  和萌太不一樣,看起來酷酷的崩子,一直在努力著。

  十三歲。

  考慮子荻、玉藻,以及小姬的話,已經是可以戰斗的年紀了。不能以常理視之。

  希望能無人受傷的結束。

  當然——

  對方也不想受傷。

  更不用說死人了。

  如果有誰死了——

  沒臉去見美衣子。

  對那個不為自己只為別人而受傷的人來說,

  無論是誰死去,

  都會深深地悲傷吧。

  不想讓那人背負那樣的十字架。

  想要向她隱瞞全部而解決一切。

  說偽善的話,確實是偽善。

  來過這樣有罪,那麼無論怎樣的罪,我都甘願接受。

  對此,毫不改變。

  猶如信念。

  仿佛信條。

  不改變。

  受傷的只有我就好。

  希望其他人都不受傷的完結。

  不過,既然美衣子期望我安好,就像那天保護我不受奇野傷害時對我說的那樣。

  那麼這次,只有這次,我也停止受傷吧。

  下了高速公路——

  已經是私人修建的道路了。

  快到了。

  澄百合學園已經中止營運,荒廢了。路燈一個也沒亮。現在已經是夜晚,相當危險。不過,哀川小姐還是以賽車般的速度開著,完全沒有減速。

  反而加速。

  那麼急嗎?

  想見父親。

  「………………」

  「哎呀,對了,小哥。」

  哀川小姐用沒什麼特別的輕松腔調對我說道。

  「告訴你一個你不知道的事。」

  「?」

  「想聽嗎?」

  「什麼……」

  「是光的事。」

  「光小姐怎麼了?」

  「大概不是光小姐。」

  「咦?」

  有點吃驚。

  「沒直接看過,不能確定。不過我想她不是彩就是明子。應該是明子吧。」

  「咦……?」

  她們是三胞胎。

  當然有交換身份的可能。

  她們的差異在于眼鏡和性格。

  眼鏡能取下,性格能扮演。

  不過——

  「為什麼那麼肯定?潤小姐不是沒看過她嗎?」

  「其實就算看過也分不出來。那三姊妹真的相當擅長撒謊。」

  「我知道……」

  「光看是分不清的。連身為她們的主人伊利亞都分不清。只是看一眼就能區別那三人的,只有一人——」

  「……啊」

  玖渚友。

  在那個島上,玖渚友一眼就能分清那三姊妹。

  玖渚那恐怖的認知力、記憶力發現了相同中的不同。

  此外

  那天,在地下停車場遇到了狐面男子的那天,光小姐沒有去見和她交情很好玖渚。

  那麼——

  光小姐不是光小姐嗎?

  「……為什麼?有撒那樣的謊的必要嗎?」

  「普通考慮的話,確實沒有必要撒那樣的謊。但是,假設她不是光或彩,而是明子的話,從明子的角度來考慮,再加上你剛才說過她一直跟著你——總之,她不就是在保護你嗎?」

  我——

  禁不住,回頭看了看崩子。

  大概崩子,也是那樣。

  為了保護我。

  而且明子小姐不是她兩個姐姐那樣的女僕,是保镖。

  守衛在赤神伊利亞小姐身邊,精明強干的保護者。

  「春日井去了那個島,而且說過你的事吧?聽到那些話以后,伊利亞小姐不是沒有安心在那個島上等著嗎?然后占卜師小姐莫名其妙的死了,而小哥周圍總是腥風血雨——伊利亞會這樣做也不奇怪吧。」

  「………………」

  「白操心的話,照顧你也好。」

  「那樣的話,怎麼不說清楚……」

  「如果告訴你的話,小哥絕對會拒絕的。那樣的話,連照看也不行。對吧,崩子?」

  「……確實。」崩子點頭回答。

  「所以我也沒說。」

  「…………」

  我,只有沉默。

  「實際上,崩子和明子做了不少事。從遇見奇野賴知到出院之后,那個狗屎父親只在玖渚的高級公寓里和你接觸過一次吧?那時明子沒有同行,崩子睡著了。你身邊那有如銅牆鐵壁的護衛,宛如最強之盾的保護,只有那一點點間隙。」

  「…………」

  「怎樣,周到地利用那一點點間隙攻擊的狗屎父親很了不起吧。」

  結果我,無論何時何處都一人生活的做法一點意義也沒有……

  不是多管閒事。要是我嚴詞拒絕的話,說不定早就死了。

  不感謝。

  只是有點想法。

  「只是推測而已,沒有證據確定你身邊的光小姐不是光小姐。不過這樣想想也覺得很有趣。」

  「也許。」

  「呵呵呵。想到那個不愛說話又待人冷淡的明子小姐,內心厭惡卻不得不滿臉笑容地稱你為『主人』的樣子,姐姐我就覺得很萌。」

  「………………」

  很久以前就看出來了……

  這個人相當迷戀女孩子。

  說不定和鈴無小姐意想不到地合得來。

  「伊哥——」

  萌太在后面說道。

  「那就是澄百合學園嗎?」

  「……嗯。」

  已經能看見澄百合學園了。

  從外面看起來,除了相當大以外,和普通的學校沒什麼區別。

  馬上就要到了。

  后退不能。

  退路早就被切斷了。

  並且——

  不想那樣。

  不會退卻。

  「…………」

  突然想起。

  想起了非常重要的事。

  對了,那麼重要的事為什麼到現在才想起來?

  哀川潤。

  哀川——潤。

  因為剛剛的對話而想起,那天,在玖渚的高級公寓,我和狐面男子相見之前見過的——無名無我的她。

  她。

  她在那個時候說了什麼?

  說要成為哀川潤的——

  作為哀川潤的代理。

  「………………」

  難道……

  這個哀川小姐是冒牌的?

  那個特別的『她』,可以完美的模擬他人的思考、態度,卻不能偽裝成他人的長相外貌,所以才會在那個島上殺死園山赤音。所以從外觀就能區分,不過……

  事有萬一。

  由剛才有關光小姐和明子小姐話題而引發的這個疑問,不能一笑置之。

  有沒有確認的手段?

  這種情況,以若無其事的態度猜謎語般的用只有我和哀川小姐知道的事情來刺探是最好的辦法吧。

  不過,要是確認是那個『她』的話——

  怎麼辦……

  就算認為不會有那樣的事,不可能那樣。但是,一旦懷疑起來……就忍不住疑神疑鬼。

  「哎,小哥。」

  聽到哀川小姐的叫喚,我抬起頭。

  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已經來到澄百合學園的門前。

  車前燈的光照射著學園的校門。

  門關著。

  鐵門。

  巨大、強大的鐵門。

  以及一個仿佛和鐵門融為一體的人

  不久之前才見過的樣子。

  那是——噪音。

  噪音。

  前燈的光,

  好像看見我們了——

  他笑著。

  在遠處笑著。

  「噪音——」

  我直呼其名。

  說了那個不是名字的名字。

  叫了沒有名字的他。

  他按照約定,在校門口等著。

  等著我們。

  作為我們的領路人。

  「啊,就是那個噪音?『十三階梯』的第十一段,臉很可愛呢。」

  哀川小姐那樣說著,眯著眼確認噪音的身姿和位置——

  踩了加速器。

  更加地加速。

  加速,加速,加速——

  一口氣沖到學園的校門。

  到達,並且——

  撞穿。

  轟鳴。

  讓身體震動不已轟鳴。

  對著緊閉的堅固鐵門,不刹車,反而以驚人的氣勢加速至最高地撞穿了。

  破碎的門的碎片,經過我的臉頰,萌太的肩膀,崩子的頭上,向后飛去。

  車身完全進入了校園之后,哀川小姐才轉動方向盤刹車。

  美麗得象在畫布上描畫日元一樣地華麗漂移,一百八十度旋轉,在不道一秒的時間里,轉到了校門正面。

  向上看——

  噪音正哀號著飛舞在空中。

  滯空時間應該超過五秒。

  然后,著陸。

  與其說著陸不如說是墜下。

  墜落。

  咚地一聲巨響。

  非常非常大的聲音。

  「…………好痛……」

  雖說勒緊著座椅安全帶,身體還是承受不了過于突然的沖擊。

  坐在后面的萌太和崩子也是。

  兩個人的姿勢都亂了。

  茫然。

  無語。

  三人無語。

  崩子也是,萌太也是。

  這個人……

  真是無法無天。

  隨意破壞已經停止營運有如廢墟的學校設施。

  說成先制攻擊、奇襲特攻都毫不過分的冒失舉動。

  無論怎麼想都是過度。

  「耶——到達!」

  一人——

  只有一人,完全不在乎精神飽滿的哀川小姐,解開安全帶,下車,跑到被撞到遠處的噪音那。

  然后,確認其意識的有無。

  不過……

  不用特意跑那麼近吧,從這就能確認了。

  臉痙攣著,翻白眼。

  怎麼看都是——退場。

  噪音——

  噪音,提前退場。

  過早了……。

  「哎呀……」

  哀川潤回頭——

  面向我們,雙手大張。

  「我負責的還剩下八個?一個?還是,十三個?」

  「…………」

  「…………」

  「…………」

  「——怎樣都好。」

  那樣說著的她,無畏地笑了。

  無畏,無敵。

  就是她最強的證明。

  …………

  刹那間為懷疑她的自己而羞愧不已。

  她是——

  哀川潤。

  沒錯。

  做這種出乎意外的事的人——

  不可能是別人。

  我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能假冒哀川小姐的人,不存在。

  可以確定。

  哀川潤是——

  本人。



第二話

  雖然人數不多,我們還是決定分組行動。

  我在三個月前來過這個和哀川小姐因緣不淺的地方,對此多少有點了解。

  不過,感覺現在和很多學生『生活』的那時有著微妙的不同。

  這個學園結構過于復雜,只來過一兩次的我還弄不清楚路線。

  那宛如迷宮般錯綜復雜的立體構造,用普通的方法行不通。

  不過,子荻,小姬、玉藻她們大概知道學園的全部構造,以及全部的路線。

  所以才要向導。

  ……已經不在了。

  「那麼,我擔任前鋒。」萌太說道。

  「看穿圈套和陷阱,察覺有人的地方--原本就是『死神』的得意本領。」

  「是嗎。那麼,前方決定委托給美少年,我在最后。」哀川小姐說道。

  「來自后面的攻擊由我抵御。既然年輕人要好好努力,那我就不搶風頭了。」

  「哦?」

  「嗯。最初一發本壘打我就滿足了。」

  「………………」她做事的方法非常有問題。

  能依靠,不過,正因為能依靠,所以疲勞也會相應的增加……所以,最好不要完全交給哀川小姐處理。

  「那麼,我和哥哥負責中間吧。」崩子說道。

  「從形狀來看,就是菱形。哥哥左右手都行吧。因為我是右撇子,就負責右邊了。哥哥在左邊布陣吧。」

  「嗯。」我答道。

  到這種地步,只有同意了。

  沒有我發表異議的余地。

  「那麼,出發吧。」向導不在,不知道去哪里才好。

  沒錯,狐面男子和『十三階梯』的確在這個學園里。

  但是,怎樣找?上次有地圖,雖說沒過多久就弄丟了。

  這次連地圖也沒有。

  「一動不動地干等也不行。」萌太說道。

  「那向導不是我們的友方,從最初就不能信任。伊哥,那樣想的話,現在情況也不壞。」

  「真是樂觀的發言。」「呆在這種空曠的場所不大好,容易被遠程武器襲擊。

  先進校舍吧。路再怎麼復雜也不至于讓我們四個走散。」

  「……嗯。」

  「伊哥,有問題嗎?」

  「既然對方保持沉默,我們就攻上去,萌太。我對剛才潤小姐的行動坦率地表示欽佩。不過那種步調我不相稱,只是發點牢騷而言。沒什麼問題。」

  「是嗎?那麼崩子呢?」「如果哥哥沒有問題,那麼我也沒有。」崩子說。

  「就按萌太說的做吧。」「再補充一點。」哀川小姐舉手說道。

  「遇見『十三階梯』的話,盡量生擒。可以問出各種各樣的事情,也能帶我們去狗屎父親那。」

  「………………」這事不用說我也知道。

  被盯著。

  被使眼色了。

  ……不行,氣量不同。

  「來這就不說戲言了?」是的。

  我們按預定的隊形走進校舍。

  門沒有鎖,沒有開鎖專用工具出場的機會。

  里面微暗而又漆黑。

  空氣閉塞,到處都積著塵埃。

  邁出一步,灰塵便從腳下飄起。

  到處都有隱藏的地方。

  隱蔽處遍地都是的構造。

  ……想起來了。

  澄百合學園。

  懸梁高校。

  我就是在這里遇到小姬的。

  「……伊哥。」「嗯?什麼事?」

  「先沿著走廊走,有台階就上,沒路在下。這樣好嗎?」

  「嗯。拜托了。發現誰的話就說出來。我也會注意的。就那樣吧,萌太。」

  「好的。我畢竟是『死神』出身。」

  「可以問一個問題嗎?」「什麼?」

  「『死神』是什麼?」

  不管怎麼想,把『死神』和『刺客』、『暗殺者』、『殺人鬼』之類的並列在一起,感覺有點不對勁。

  出夢稱『石凪』為『死神』,我覺得有點莫名其妙。

  不過,這些稱號細微的區別,外行的我也分不出來。

  「『殺人集團』根本上沒有區別,伊哥,做的事都一樣。」

  「一樣?」

  「殺人。」萌太簡潔地說道。

  崩子則什麼都不說。

  只是,用左手握了握我的右手。

  只是這樣。

  「不過,可以按殺人的理由來區分……想聽嗎?」

  「很想,拜托了。」

  「崩子和潤小姐呢?」

  「哥哥說好就好。」

  「嗯。我也想聽一下。」……哦,你不知道啊。

  真是意外不懂世事……。

  「首先,從最初說起,有四個世界。『普通的世界』,也就是平常、基本的世界。雖說『普通』,給人一種平凡無聊的感覺,不過,這是最基本最有勢力的世界。要形容的話有很多說法,就我而言的話,感覺就像個人電腦的OS『windows』那樣。」

  「哦,用OS舉例啊……」「淺顯易懂吧。」

  「不,還是不明白……」

  「接下來,是由赤神、謂神、氏神、繪鏡、檻神組成的『四神一鏡』占據的『財力的世界』,就像蘋果電腦的OS那樣。」

  「接下來沒什麼好比喻的吧……?」「說起來這個澄百合學園就屬于檻神家,同時和神理樂關系密切。接下來是『政治力的世界』--『玖渚機關』。這在伊哥面前沒有必要詳細說明吧。」「嗯……」那個怎麼比喻?「比喻成OS就是UNIX。」

  「…………」這樣比喻妥當嗎?大概。

  「最后是人的世界,沒法比喻成操作系統。因為那是被異端、異能、異形支配的『暴力的世界』。」

  「…………」用OS比喻是伏筆?真是難懂的伏筆。

  沒有存在必要的伏筆。

  「接下來……」看見大家什麼反應也沒有,萌太好像有點遺憾,便趕快推進話題。

  「這個世界可分成屬于『殺人集團』七家和『詛咒之名』六家。『殺人集團』是直接殺人者,『詛咒之名』是非直接殺人者。就是這種差別。不過,原本都一樣。」

  「一樣……?」

  「應該說起源相同。就好像爬行綱分為鳥類和哺乳類那樣。不過,麻煩的是雖然起源相同,『殺人集團』和『詛咒之名』的關系卻很壞。

  雖然兩邊做的事都一樣……」蔑視、嘲笑般的說法。

  是在蔑視、嘲笑吧。

  「再說說『殺人集團』所屬的七家。『殺人集團』的七家里,排名第一的是分家最多勢力最大的『匂宮』,殺戮奇術匂宮雜技團。伊哥所說『出夢』就是該組織的名人。」

  「出夢,還有哀川小姐……」充滿感歎的腔調。

  「那家伙非常強……如果只以單純的強而言的話,據我所知現在還是第一。」

  「…………」

  「排在第二的,是崩子的本家『暗口』。非常屏蔽的迷一般的組織。接下來就是最被忌諱的殺人鬼團體『零崎一賊』。那個伊哥稱為零崎人識的殺人鬼,我和崩子都沒聽說過。」

  「…………」

  「…………」

  哀川小姐和我都默不作聲。

  這樣看來,哀川小姐。

  是你殺了零崎人識吧。

  「請說點感想……已經介紹三家了,卻一點反應都沒有。遺憾的是,接下來四家相對較小。不,應該說是上面三家明顯過于巨大了。雖然一向神秘的『暗口』顯得不太突出,實際還是一樣。對吧,崩子?」

  「…………」

  「連妹妹也不說兩句?真不體諒我呢。那好,剩下的四個,『薄野』、『墓森』、『天吹』,以及我的本家--曾經被錯誤的歸類為『詛咒之名』的超小型集團『石凪』。」

  「那七家有什麼區別?」

  「『匂宮』是刺客。『暗口』是暗殺者。

  『零崎』是殺人鬼。

  『薄野』是終結者。

  『墓森』是虐殺師。

  『天吹』是掃除人。

  『石凪』是死神--」「--嗯。

  」『薄野』、『墳森』和『天吹』,是第一次聽說。

  不過就算如此,感覺『死神』還是其中最獨特的。

  「做的事一樣--」萌太說道。

  「理由不一樣。」

  「……理由。」

  「『匂宮』受委托而殺,所以是刺客。

  『暗口』聽命于特定的某人而殺,所以是暗殺者。

  『零崎』無理由的殺,所以是殺人鬼。

  『薄野』為了正義而殺,所以是終結者。

  『墓森』為了大家而殺,所以是虐殺師。

  『天吹』為了清潔而殺,所以是掃除人。

  『石凪』只殺不該活著的人,所以是『死神』。」

  「……殺人的理由嗎。」

  「當然,這只是大概的區分,七家里的還有各自性情不同分家在。這里只是作為群體而言。伊哥,有關『薄野』、『墓森』、『天吹』和『石凪』的說明不易懂吧?但是,正義、仁義、潔癖和命運,全然不同。」

  「『死』的命運嗎……」

  「是的,對『石凪』來說。」

  「對萌太來說呢?」

  「我早已不是死神了。老實說,從一開始我就不是死神。」

  「…………」

  「借這個機會,順便說一下『詛咒之名』吧。還是說,已經夠了?」

  「哦--」我答道。

  「……既然對方有奇野和時宮的話,就說一下吧,可做參考。」

  「好的。」萌太點點頭。

  可是--總覺得是讓人心情郁悶的話題。

  殺人犯。

  殺人鬼。

  有不同嗎?崩子和萌太,雖說是『殺人集團』出身,不過目前還沒有實戰經驗。

  就算如此,他們仍然是能戰斗的人。

  能殺人的人。

  當然,我也是。

  我,能殺人。

  為了別人,為了自己。

  殺。

  破壞。

  ……再考慮也沒用。

  結果,那種事沒有答案。

  五月--把殺人鬼和殺人犯擺到天平上衡量,想要得出淺顯易懂、被所有人承認的解答。

  結果就算再怎麼刨根究底、就算再怎麼追查探究,也找不到解答。

  那種事,我明白。

  不過,不行吧?那樣,還是不行吧?尋求易懂的解答。

  追逐理想。

  ……不行。

  很多時候,理想是丑惡的。

  打上『理想』標簽的,不一定都是美好的事。

  狐面男子的理想--他尋求的『解答』,包含一切疑問的原初的終極的『解答』,就是故事的完成--和世界的滅亡同義。

  麻煩。

  多余。

  追逐理想追求理念,的確不是『惡』。

  但是,就算不是『惡』,也能變成『最惡』。

  就是這樣。

  …………雖說現在的情況和那時天差地別。

  不過,我走著走著還是想起六月的時候。

  …………說起來,發生那個騷動以后,這里的學生現在怎樣了?不會回歸日常吧。

  那些認為殺戮才是日常的人,事到如今,不能返回。

  不能回歸日常,不能回歸起點。

  那樣子--或多或少,和我們一樣。

  伴隨著名字成長。

  伴隨著家庭成長。

  名字和家庭。

  束縛著我們。

  萌太和崩子也是。

  我也是。

  哀川潤也是。

  並且大概,狐面男子也是。

  他雙胞胎的姐姐們。

  行蹤不明的雙胞胎的姐姐們。

  說起來,沒調查過她們的名字……「…………?」怎麼了?聽不到萌太的話了。

  難道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說完了?確認前方。

  無人。

  「----!?」驚慌地回頭一看。

  后面也沒人。

  「咦……怎麼--」

  「請冷靜下來,戲言玩家哥哥。」

  「崩子……」右側--有崩子在。

  存在著。

  握住我的右手。

  「不知何時,遇上『機關』了。」

  「『機關』?到底是什麼機關?」

  「請冷靜下來。」

  「萌太和哀川小姐怎麼突然不見了……」

  「請冷靜下來。」

  「能冷靜嗎--」

  「汪!」

  「………………」冷靜了。

  效果立竿見影。

  「……那個……崩子,身體不舒服?」

  「沒有。哥哥呢?」

  「沒事。」完全沒有受攻擊的感覺。

  什麼都沒聽見,什麼都沒看見。

  那麼--那兩人。

  哀川小姐和萌太怎麼突然不見了?這種情況,我以前也體驗過一次--在地鐵里第一次遇見噪音那時,一瞬間,無意識的一瞬間,除噪音以外的乘客全都不見了。

  就像現在一樣。

  突然發生。

  噪音受了瀕死的重傷,怎樣考慮都是退場。

  至少處于什麼都做不了的狀態。

  還是發生了一樣的事。

  啊,那樣啊?我不是從出夢那兒聽說過嗎?

  「『空間制造者』--」

  「……一里塚木之實?」

  「大概。在地鐵那時,不是噪音,而是她一里塚木之實做的--運用那種利用『地形』、『地利』來分散敵人的異能……」總之--敵人精彩漂亮的達成目標。不知什麼時候,我們的隊形完全分崩離析了。沒有必要考慮他們行事的手段,那樣毫無意義。只能考慮我們如今的處境。說不定那個『機關』只是像用鑰匙開鎖那樣的單純、簡單。但是,處于『機關』里的我們,無法觀測其全貌,沒有識破的方法。

  「萌太的話是突然中斷的,所以不會是『時宮』的操想術。」

  因此,就如哥哥所說,應該是那個『空間制造』的分隔術。」

  「可是,怎樣才能分散萌太和哀川小姐?那兩人不會疏忽大意,也不會有那樣的間隙。」

  雖說那兩人看起來相當悠閒,而且實際上也確實很悠閒。

  不過,也不會蠢到在這種情況下還疏忽大意的地步。

  不知道是不是『空間制造者』干的。

  不過,那應該和催眠術--『操想術』同樣,難以直接湊效,只能趁人不備,在人無意識的時候加以分隔。

  萌太姑且不論--至少,對哀川潤而言。

  能影響到她的異能,不可能存在。

  而且,不是一人,是二人。

  二人同時因無防備而被分隔這樣的事--「不,哥哥。」崩子轉身用手指了指走廊。

  「實際上,被分隔的是我們。」「哎?」「這里只有二人份的足跡。」在積滿塵埃的走廊上--足跡鮮明、清楚地殘留著。

  二人份。

  我和崩子的二人份。

  「……沒有發現前面萌太失蹤,就這麼一直走著。不會是哥哥所說的那樣。因此,被分隔的,應該是我們。」

  「……我疏忽大意了。聽到萌太關于『殺人集團』的講解,而陷入了沉思。那時,精神上滿是間隙。有『空間制造』的余地。」

  「萌太說的事我知道得相當清楚,所以沒怎麼認真聽。而走在后面的哀川潤小姐,從最初就無視。」

  「--有破綻。」

  「有吧。」

  「………………」

  『空間制造』就是如字面意義那樣的分隔--在前后之間,分隔正中的二人。

  可能因為我和崩子牽著手,才不會『分隔』開。

  我抓緊了因為一度陷入混亂而松開的崩子的手。

  「……哥哥?」

  「我們再被分隔的話就不好了。」

  「嗯,的確。」

  「可是,就算前面的萌太沒法發現,后面的哀川小姐應該會發現吧?想不到『空間制造』如此巧妙……老實說,比起讓本人不察覺,讓哀川潤不察覺要難上許多。」

  「………………」

  「怎麼了?別有用意的沉默。」

  「不……那個人多半發現了。」

  「……怎麼回事?」

  「只是推測而已。眼前的人被奪走而毫無所覺,不像那個傳聞中哀川潤小姐。」

  「但是--」

  如果那樣的話,她不可能放過。

  應該施以援手。

  「是嗎?」

  「是的。崩子還不大了解哀川潤。那人對同伴相當好。不會袖手旁觀任憑別人陷入危機。」

  「……這樣說來,戲言玩家哥哥被她幫過嗎?」

  「嗯。一直依靠她。」

  四月相遇見之后--

  五月也是。

  六月也是。

  七月也是。

  八月也是--

  「……啊?」

  ……不是沒怎麼幫忙嗎?所謂的幫助,每一次不都是半途而廢嗎?不是直到生死關頭才出手相助的嗎?………………。

  哎?

  「那人的愛護的方法和我不同。」崩子說道。

  「大概她認為分成兩組會更有效率吧。」

  「…………」對了……忘記了重要的事。

  那個人--老是給與他人過大的評價。

  無論是誰,都以自身做基准來看待。

  非常不合情理。

  「哥哥,接下來怎樣?」

  「怎樣呢……」

  「我們分開沒過多久。反過來沿著足跡走的話,說不定會碰到他們。」

  「嗯……」

  「萌太一定不會主動尋找我們。所以我們不行動的話就不會和他們會合。」

  「哦……」我猶豫再三,最后決定不采用那個方案。

  「不。這樣說有點那個,在哀川小姐身旁,情形很容易發狂。」

  「發狂?」

  「因為過于強大的力量本身的引力。老實說對此我很棘手。在來這之前我就想過,與其勉強聯合,倒不如分開行動,分成進攻和防守兩組。那邊當然是負責進攻,我們則趁亂行動。簡單說就是誘餌作戰。哀川小姐和萌太的話,沒有擔心的必要。」

  「但是,這邊--」

  「有崩子在,我很放心。」我拉了拉崩子的手。

  「走吧」

  「……是。戲言玩家哥哥。」毫無異議地,崩子遵從我的意見。

  想想看,已經和她訂下主從的契約了。

  怪不得從剛才開始『哥哥好就好』這樣回答出奇的多。

  嗯……

  「啊,崩子。」

  「什麼?」

  「那個主從契約,一旦締結就不能解除了?」

  「啊……怎麼?」

  「喏,想想之前在車上說的話,好像締結契約的話,崩子就不能按自己的意見解除。」

  「是的。一旦訂下主從契約,就不能因我個人的意見而解除或反對,不過……」

  「不過?」

  「………………」

  「不過?」

  「汪」

  「別隱瞞了。」

  「啊,啊……」

  「…………」沒法再說下去了。

  她用含淚忍辱模仿狗叫的表情,讓我非常為難。

  總覺得崩子她……越來越奇怪了。

  就像在重蹈春日井小姐的覆轍。

  得想辦法挽回。

  「要是戲言玩家哥哥想的話……」不久以后,崩子說道。

  「契約,無論什麼時候都能解除。」

  「……哎呀,是嗎。」

  「簽訂契約是我--『暗口』單方面地決定。反過來,解除契約就是是哥哥的權利。所謂的主從關系原本就是如此。」

  「是嗎,這樣啊。」我點點頭。

  「那麼,結束一切之后,就立刻解除吧。就當是試用好了。」

  「………說不定以后也有需要。」

  「以后?」

  「以后應該也有我不戰斗不行的時候吧。這樣就沒有結束的保證了。」崩子說道。

  確實如此。

  「明白,不過,解除跟我的契約之后,還可以選擇合適的人締結主從契約吧。崩子太輕率,居然選擇我。選萌太也比我好。」

  「我和萌太只是母親不同的血緣聯系的兄妹。」

  「親屬不行嗎?」

  「但是,我不行啊,崩子。我可是外強中干的類型。絕對服從我的話不知會做出什麼事來。特別是對崩子這樣可愛的女孩子更是如此。我可不是紳士,崩子。請好好考慮一下。」

  「那些事萌太也說過。」崩子打斷我的話。

  「我沒有締結臨時契約的打算。

  原本就是經過仔細思考,才選擇和哥哥締結契約的。」

  「…………」仔細思考……思考什麼?

  「哥哥在三十日之前出院的風險確實存在,就是如此還是想和哥哥締結契約。是我自願的。因此,沒什麼問題。」

  「但是--」

  「哥哥,現在進行萌太的講解的補習授課--我的本家『暗口』--」

  「就是暗殺者吧?為了誰而殺人的集體,就像忠誠的忍者一樣。」聽出夢那樣形容過。

  士兵之類。

  忍者之類。

  可是崩子冷冷地說道。

  「所謂的『暗口』讓我說的話,就是免費的奴隸集體,是奴隸候補生的集體」

  「……奴隸。」

  「『暗口』的說法,就是決定人生的主人並發誓對其絕對忠誠的驕傲高貴的一族--不過,那只是詭辯。只為某人而發揮力量,只為某人而絕對服從。這不就是奴隸嗎?天生為『暗口』的人,不論誰都從以開始就是奴隸。天生的奴隸。那就是『暗口』。連『十三階梯』里的濡衣也不例外。」

  「…………」

  「我想成為例外。

  討厭。

  出奇地討厭。

  因此和萌太一起從本家逃出來了。

  放棄了故鄉和家,卻從未后悔過。」

  「崩子……」「我也不想成為誰的奴隸。」

  「……是嗎。那是很正常想法。不知道被迫接受怎樣的教育,不過,崩子你弄錯了--」

  「但是--」崩子,停住了腳。

  和她挽起著手的我也停下了。

  看著崩子。

  看著崩子的眼睛。

  「要是必須成為誰的奴隸的話,我選哥哥。我不想追隨誰,不過,是哥哥的話--可以跟隨。」崩子--仰視我。

  「我就是那麼地信賴著哥哥事。當然這次也有姐姐的原因,不過,我是為了戲言玩家哥哥而行動的。為了哥哥,而做的決定。不想讓哥哥再受傷的我,自己的決定。因此,請更有自信。請信賴我的眼光。並且,請信賴我,以及我的努力。」

  「……是嗎?我說了些多余的話了。」

  「嗯。」崩子點點頭。

  「那個,哥哥,我想提一個任性地要求。」

  「什麼?」

  「直接的性行為謝絕。」

  「………………」說得真直接。

  一點也不矜持。

  「因為身體還不行,請再等七年。」

  「………七年嗎。」困難的約定。

  就算締結了主從契約也不能原諒。

  ……那麼非直接的就可以了?那是犯罪。

  「那麼……崩子。今后怎樣做?」

  「……不能再被『空間制造』了,先牽手--」

  「沒有預定的話,請陪陪我吧。」聲音來自后面。

  兩人一起回頭。

  挽著的手,稍微,糾纏在一起。

  在那里--剛更確認足跡時絕對誰都不在的那里,站著一個身穿白衣的人。

  白衣--『十三階梯』!

  「我是繪本園樹,『十三階梯』的第三段。

  一看便知是醫生,稱我為醫生就好。」

  繪本園樹說道。

  「我非常地想見『阿伊』你。」...<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int 發表於 2009-1-16 10:11 PM

第八章  醫生的憂郁

        

  

  不做打算做而又不想做的事,就不能做想做的事。

  

第一話

  「出夢,你相當強吧?」

  「不是相當,是僅次于最強的強。」

  「那麼,稍微教教我吧。」

  九州,博多——

  出夢的公寓。

  我住的古董公寓的房租是每月一萬日元,考慮布局條件的話,這個房間應該只值五千日元左右。不過,這個房間的設備如此充實,也不至于會那樣。

  不管怎樣,在那個公寓的房間里。

  我如預料般的錯過末班電車,便和出夢同床共枕,在長談之后睡了。一開始,考慮到出夢的人格是男性身體是女性的事,提議說要睡地板。不過,出夢不答應。從這次,還有上次的事來看,出夢的性格出乎意料的好。哎,有那樣麻煩的『妹妹』在,當然如此了。

  熄燈。

  躺在窄床上的二人。我還是有點在意出夢,沒法安然入睡。為了舒緩緊張的情緒,便和出夢聊起來。

  「教你什麼?」

  「變強的方法。」

  「………………」

  啊地,出夢嘟囔道。

  熄燈了。雖說是福岡縣郊外,用薄簾子遮擋的窗外還是相當的暗,看不清他的表情。

  「就像在問蜈蚣怎麼走路一樣。」

  「很難回答?因為那對出夢來說是理所當然的事吧。」

  「沒有一百只腳的話,知道蜈蚣的走法也無濟于事。」出夢看起來很煩。「不要對此好奇了。反正我們的異能和鬼先生的普通常識不相容。」

  「不是興趣或者好奇。現在和『十三階梯』對上了。上次還和出夢打過一場。」

  「那樣與其說互毆倒不如說是在玩耍。」

  「結果,我完全贏不了。」

  「當然。」

  「要想和『十三階梯』里的『刺客』、『暗殺者』,以及其他人對等交鋒的話……就得變強才行。」

  「和『十三階梯』見面的日子是三十號吧?如果只要兩三天就能讓鬼先生變強的話,我姑且不論,其他的『殺人集團』成員就沒有立場了。」

  「是啊。不過,有沒有攻略秘技之類的?」

  「……基本上,這是人生的問題啊。把我的理論用一句話概括,就是——人的能力,一般都是獲得的。」

  「獲得?」

  「后天性地學到手的意思。」

  「……真意外。」

  活在暗的世界的人。

  活在里的世界的人。

  那種天生的才能——

  不是天性般的東西?

  不是命運般的東西?

  至少——

  我那樣想。

  「也有一些是那樣,比如說『零崎一賊』。那群家伙會『突然』地沒有蹤跡可尋的變成殺人鬼。但是,除此以外,讓我說的話,都不是『天性』所致……嘿,讓鬼先生易懂地說的話,不限定我和『殺人集團』的話,在普通的世界里,也有『強人』吧?」

  「強人嗎——」

  那種人不少。

  從那個島的天才們到眼前的原刺客,光是這半年我遇見的就有不少。

  「仔細觀察的話,強人——那個家伙周圍的人,也是強人喲。這不是物以類聚。多半是和他人的交往中獲得能力所致,是環境的問題。」

  「從別人那學習?」

  「先不說那個。自身的事最重要。如果超過別人,只考慮自己的事,就會變得不穩定。所以才需要匂宮出夢和匂宮理澄的平衡。假設周圍沒有『殺人集團』或者『戰斗狂』也的話,就沒有能獲得戰斗力的對象——在那種環境下成長的人絕對贏不了『殺人集團』。」

  「………………」

  確實——

  確實,最近才和那邊有所關聯。

  六年前,關于那個世界,我一點也不知道

  ——最初,那個存在。

  不知道——

  沒有卷進去的想法。

  只是用來閒談解悶的奇幻故事。

  「嘛,你好象有鍛煉身體——以前做過道場系的格斗技訓練吧?那麼,在我的指導下,三年以后就可以勉強達到他們的水平。沒有讓你馬上變強的方法。」

  「三年……」

  太長。

  不能等。

  「那就沒辦法了。可是……只有一人二人還好……不管怎樣,有十二人,算上狐狸先生就是十三人,光說說就覺得很難。」

  對子荻而言,應該不成問題。

  那個孩子雖說戰斗力平平,不過,其才智壓倒一切。她大概是第一個沒有特殊技能卻位于澄百合學園頂點的人類。

  第一個,也是最后一個。

  嗯……那個認為爭斗毫無意義的子荻……那個意料之外的例外中的例外的,再次例外。

  好好地試著考慮,仔細地試著回想,當時,以那個子荻為對手的那時我究竟使用了怎樣的手法逃離……

  那會不會有用……?

  「啊,有一個辦法。」

  出夢突然說道。

  「——在極端限定的條件下,有一個只限一次的方法,能讓你和『殺人集團』成員戰斗,也能對抗『十三階梯』。」

  「……有嗎?」

  「老實說,這個方法是類似于自殺爆炸那樣的手法……」

  「告訴我。」

  「決定迅速呢……」出夢看著我。「嗯……你的話,有實行的膽量和勇氣。」

  「不認為有那樣的誇張的東西。不過,如果有的話,請告訴我。」

  「十秒。」

  出夢確切地說道。

  「有在十秒內強化能力的方法。」

  「十秒?」

  「只在最初的十秒有效的的偏頗了的做法。基本上,我們『殺人集團』注重『持續殺人』,抱著『持續作戰』的宿命。殺死一人二人三人四人……不是那種刹那性的,而是持續一生的。在我引退以前,在理澄從人世消失以前,一直都在持續殺人。明白嗎?」

  「明白。」

  零崎人識是這樣——

  紫木一姬也是這樣。

  「那樣也有優點——適合瞬間決勝負。因為持續的時間只有一刹那,所以只能殺人于一瞬間。總之就是打破常理,利用間隙。」

  「……是嗎。行。」

  「總之,我們就像是長跑選手,以長途為前提。這樣一來,鬼先生想要對抗的話只有靠短跑。」

  「短跑……」

  因此是十秒?

  只限十秒的全速暴走。

  「這邊都是長跑好手。要想和實力差距很大的對手交手的話,只能針對空隙下手。」出夢說道。「具體來說,首先,在那十秒的前二秒,停止呼吸。」

  「停止呼吸?」

  「百米跑時,運動員會保持呼吸平穩?就是這個道理。呼吸消耗的能量出乎意料的多。在特殊情況下,如果暫時停止呼吸的話,能力便會提高。」

  「…………」

  短跑——

  想想也是。全力奔跑的時候,顧不上呼吸。不止在百米跑的時候如此,當人精神極限集中的時候,呼吸自然也會停止。追根究底,所謂呼吸只是『氧的供給』。只是在體內積蓄十秒左右的能量吧。

  「至今為止,即使你不知道,也會無意識地做這樣的事。要是更徹底地,比以前更強地認識到的話,便會和無意識的時候有很大的差異。仿佛欺騙身體一般地獲得力量。」

  「但是,要是對方也這麼做的話……」

  「基本上,我們不做那樣的事。因為我們有效率更高的呼吸法,類似于游泳的『歇氣』那樣。不過在短期內,『歇氣』會比『閉氣』快?和長跑世界第一的選手比百米跑的話,就算贏不了,差距也不會太大。」

  然后,出夢補充道。

  「當然,百米跑之后會處于過呼吸狀態一樣,那不是能夠承受戰斗的狀態。為了避免那種狀態,我們——」

  「至多使用一次?」

  「嗯。而且,這方法也不是絕對。只是縮短差距的小把戲……與其做這種事,還不如全力逃跑。在壓倒性的力量面前,在怎麼拼命也不過是小把戲。譬如我,停止呼吸時能活動十分钟。」

  「…………」

  真是妖怪。

  那樣嬌小身體,怎會……

  「我以前遇到過為了防御而『無呼吸』的家伙,不過會那樣

  的人不多——到底用不用,就要看你的膽量和根性了。」

  「那樣啊……謝謝你告訴我。可作參考。」

  「不客氣。」

  「出夢真是意想不到好啊。」

  「要明白我好,相當費時間喲。」

  「就是。」

  我那樣說著,歎了一口氣。

  「那麼,就這麼干吧……」

  就這麼干吧,我想。

  那是在三天前,二十七號的夜里。

  並且現在是九月三十號。

  在澄百合學園的校舍里

  我想著同樣的事。

  握著崩子的手。

  面對著『十三階梯』的一員,

  『十三階梯』的第三段——

  繪本園樹。

  醫生。

  「聽不見嗎,『阿伊』?那麼我再說一次——請跟我走。有想見你的人在喲。我也是這樣期望的。」

  繪本園樹是女性。

  和充滿知性的端正臉龐相配的凜然的聲音。潇灑的眼鏡。以女性而言相當高挑而細長的身體。年齡是和哀川小姐相仿的二十五六歲。穿著醫生的白衣。全身上下都散發出醫療工作者的氣氛,不用自我介紹就能讓人看出。

  我不禁想起了在美國ER系統生活時教過我的三好心視老師。

  不過……

  那女人,那個繪本小姐的衣著,相當的不搭調。

  白衣下是泳衣。

  帶著連衣裙的,樣式非常可愛。

  「………………!」

  「……哥哥。看見白衣和泳衣意外的對比,心情激動吧。」

  「笨蛋,有什麼根據?真失禮。」

  對崩子小聲地抱怨,我同樣小聲地反駁了。不止是心情激動。在這個非日常的狀況下,她那種衣著,從某種意義而言值得恐怖。以前曾對匂宮兄妹的拘束衣風格而大吃一驚。不過,現在這個遠遠超出了。看見這個,就算不大吃一驚,警戒心也會松懈下來。

  崩子好象也這麼想,握住我右手的左手,更加用力了。

  醫生,繪本園樹。

  因為名字像男人,便那樣認為,也沒向出夢確認一下,真失策。

  不管怎樣,

  現在像觀察對方的態度。

  先保持沉默。

  醫生的話,應該沒有什麼戰斗力。不知道這位繪本小姐對狐面男子醉心到什麼程度。

  看情況,讓她當向導,或者打聽情況,例如狐面男子的事,其他人的事——

  「嗚,嗚嗚」

  在這樣考慮的時候——

  繪本小姐繼續說著后續的台詞。

  不,那不是台詞。

  是嗚咽。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她蹲了下來,撲簌撲簌地哭起來。雙手蒙臉,淚如雨下。

  「啊,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這樣……我,我明明,明明好好地說了,說了請跟我來,好好地請求了……是吧,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沒有跟來,跟過來……我說了那麼多話,說了又說,為什麼你們還是沉默不語,為什麼無視我,為什麼什麼都不說……」

  「………………!?」

  端正的臉濕透了

  她絕望般地一直哭著。

  我和崩子一時無語。

  「是吧,為什麼誰,都不聽我的,我的話呀,討厭,討厭,討厭,是吧,什麼喲,跟過來不就好了,請回答呀,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

  「………………」

  「嗚,嗚嗚嗚,啊,啊啊啊啊啊,你們,你們一定討厭我,認為我是穿著異怪的古怪女人吧,是吧,什麼呀,用那樣的眼光看我,我喜歡這樣,不行嗎?有什麼問題?想說我去死,是吧?為什麼,你們想我去死呢?那樣輕視我,認為我是笨蛋吧……怎麼那樣隨便的說叫人去死呢,難以相信。詛咒,詛咒你們,毛細血管里長蛆蟲卵,嗚,嗚,嗚,啊啊啊……」

  怎樣麼看都是二十五六歲的成年女性,還是漂亮的美人,卻不知羞地抽抽搭搭地哭著。看起來陰氣逼人。

  至今為止,我見過各種各樣的人。這種人還是第一次見。

  不止是情緒不穩定。

  「那,那個——」

  「在!對不起抱歉抱歉,請別發怒!嗚,不要打我,不要打我,討厭痛!是,已經不哭,已經不哭了,不哭不哭,剛剛說的都是謊言!嗚,請原諒我!請別打我,好嗎,好嗎,好嗎,可怕可怕,是吧,不管什麼都做,請別發怒,啊啊啊,爸爸、媽媽,誰……誰,誰誰,幫幫,幫幫我吧……嗚嗚嗚嗚」

  「…………」

  「真是的,為什麼沉默?為什麼那麼安靜?別說什麼喲,啊,我不對,拜托,所以,別討厭,別討厭我,別討厭啊,我,我會好好地做,好好地,好好地做哦,那麼,那麼我,現在不哭了,好好地做,我要好好地做,好好地做,好好地做,好好地做,哇,笑笑,哇,笑笑,喂,喂,喂,喂,喂,即使是我也,好好地,能笑喲。嘿嘿,啊,啊……老實說,笑起來相當可愛喲,我……」

  那是有如發瘋般的笑容。

  ………………。

  出夢。

  無論如何,希望你預先告訴我她的事。

  不過,這種很難說明吧。

  雖說有用。

  「那個……我們不會傷害你,那麼首先——」

  「嗚,嗚,嗚嗚嗚,騙人,騙人喲,說,說那些話來騙我,因為平時,平時老是那樣,哇,我明白,明白的,別輕視我喲,那只是嘴上說起來好聽,還是會做的吧,是吧,什麼呀,想從我那搶什麼吧,我已經,已經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真的,相信我。」

  「………………」

  「啊,不對,那個,不該懷疑你的,抱歉,對不起,抱歉!哎呀,我真是討厭的女人啊,難得這麼親切,卻懷疑你,真丟臉,哎呀,不要討厭我,我,平常不是這樣的,現,現在混亂中,啊,不對,這不是真的我,抱歉,對不起……不對不對不對……」

  她抱頭蹲著。

  蹲著,抽抽搭搭地哭著。

  我已經無法可施了。

  沒有應對這種情況的經驗。

  「…………」

  崩子無言地松開我的手,突然接近她。還沒來得及想她要做些什麼,崩子就抬起她那纖細的手腕,用手背打繪本小姐一記耳光。

  啪的聲音響起。

  「別在哥哥面前哭了。」

  「…………」

  「不要隨便向人發洩感情。」

  崩子這樣說著,走回來再次牽著我的手。

  仿佛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

  繪本小姐好像第一次見面一樣呆呆地凝視崩子,終于起來了。白衣的下擺沾滿塵埃,赤裸的腳也是如此。不過,本人好象不怎麼介意。

  「對不起。」

  這次,她簡短地道歉了。

  身體和聲音都顫抖著,

  暫時冷靜了。

  「那個……跟我走,行嗎?」

  「明白了。」我立即回答。「請帶路。」

  「是的。這邊走。」

  繪本小姐轉身碎步急行,只能看見她白衣的背影。

  「多謝了,崩子。我沒有辦法應付她。」

  「不客氣……」

  我們小聲地不讓繪本小姐聽見地小聲交談著。

  「不過,她打算帶們去哪?」

  「不知道……反正我們沒有打算去的地方,跟過去也不壞。」

  「『阿伊』」

  繪本小姐不回頭的說道。

  「什麼?」

  「肚子受傷了吧。」

  「嗯……」

  是崩子弄傷的。

  除了有點疼痛之外,沒什麼大障——到底是『醫生』,是接觸時發現的?

  「如果痛的話,我這有止疼片。」

  「…………」

  「要多少都有。」

  多少都有嗎。

  不愧是醫生啊……。

  「謝謝,不勞你費心了……」

  「不要勉強哦。多少收下一點吧。」

  我不禁想,狐面男子為何收這樣的人作部下呢……這種性格,就算是那人也會感到棘手吧……。

  「除此以外,有什麼事的話,什麼時候都能說。就算是商量煩惱事的也好。我不只是普通的外科醫生,還是精神科醫生。」

  「………………」

  希望先治療自己。

  不養生的醫生,就是在這種情況用的?

  「對了,繪本小姐。」

  「在。有什麼事?」

  「誰想見我?」

  「抱歉,是秘密,不能說。」

  「哦,要保秘密啊。」

  「別那麼失望了。雖說我可能說的有點冷淡。」

  「…………」

  看來那樣不行……

  好難啊。

  要是年紀小點就好了……

  「那麼,能告訴我去哪嗎?這學校道路錯綜復雜,不是很容易迷路嗎?」

  「目的是學校的美術室。我們很久以前就把這當作根據地了,不會迷路的。」

  「這樣的話,狐面男子在那?」

  和噪音見面以后,本來打算直接來這里的。可是被崩子刺傷了,到今天才來。

  「那,那個——」

  繪本小姐說道。

  「『阿伊』,因為你是好人,有些事想要告訴你。」

  「什麼?」

  嗯……

  她這種隨便判斷『好人』的行為,應該是性格使然。

  「我加入『十三階梯』已經很久了。不是騙人,是真的喔。」

  「好象。」

  「說為什麼的話,應該是狐先生周圍受傷的人多得厲害。」

  「………………」

  「我喜歡替別人治療。」繪本小姐說道。「覺得自己有用。」

  「所以,狐先生附近……」

  「是呀。很早以前,在狐先生周圍受傷的人就意外地多。在遇到我之前就是。受傷的人多,死去的人也多。不過,我在的話,稍微,不,是很少有死去的人。」

  「…………」

  「就算是出夢殺的,也能救活。」

  這種事……

  相比出夢也很吃驚。

  「所以放心吧。」

  「放心什麼?」

  「在這里,在這個學園里,無論受怎樣的傷,我也能幫你治好。」繪本小姐回頭看著我們。「『阿伊』也好,酷酷的女孩也好。」

  「真令人感激……不過,你也是我們的『敵人』吧?」

  「『十三階梯』只是狐先生聚集的集體……我例外……。我只要有傷可醫就好,不管是誰都行。」

  「…………」

  「對象是誰都行。不管怎樣,只是想療傷。」

  「……這樣啊。」

  確實,這種想法。

  如她本人所說的那樣,與出夢相似。

  能殺就行的出夢,

  能醫就行的繪本小姐。

  ——有共同點吧?

  「那麼,繪本小姐。」

  「是的,什麼?」

  好象有點害怕的聲音。

  「不管什麼都聽,能說的都會說,別打我。」

  「……關于『世界的結束』——狐先生說的『故事的結束』,怎樣想?」

  問奇野的時候,

  他回答說沒興趣。

  自己只對狐面男子有興趣。

  「想想的話——」

  繪本小姐回答。

  「我希望從最初開始都死就行了……世界之類的趕快結束就好了。」

  「……療傷不好嗎?」

  「療傷,是因為看不下去。」

  看不下去。

  ——不能看別人受傷。

  無法忍耐別人受傷。

  「喜歡替別人療傷,所以不肯離開。不過,我還是討厭傷。討厭傷,也厭惡血。討厭討厭討厭討厭」

  「…………」

  「死了就不會受傷……如果死了,都死了,誰都不會受傷……比起活著死更好,可是誰都不想死……不可思議,不可思議,不可思議啊」

  右手被人用力握了一下。

  是崩子。

  崩子小聲地勸我。

  「請別和那人多說話。」

  「?」

  「她應該不擅長言辭……從剛才開始,說的事都是支離破碎的,只是有如噪音的話語,怎樣也想不通——她不像哥哥那樣有喜歡說些拐彎抹角的戲言那樣的惡習。」

  「惡習……」

  不是吧。

  戲言可不是什麼不良習慣。

  「啊,想起來了。」

  繪本小姐停下來,回頭看著我們。我和崩子自然地,擺出迎戰架勢。不過她對那樣的我們豪不介意,從白衣的口袋拿出什麼。

  然后向我丟來。

  「給。」

  我反射性地想要接住。不過在那之前,崩子前進一步接住了那個。

  崩子用自己的手確認了一下,然后親手交給我。

  那是填有東西的藥丸。

  ……?

  止疼片?

  「治奇野的『毒』的藥。」

  「……?」

  「喝下那個的話,馬上就能好。」

  美衣子的事嗎?

  對美衣子的症狀有效的藥嗎?

  是解毒劑?

  「撒謊。」

  崩子說道。

  「你沒有理由在這里把那種東西交給我們。」

  「受傷了……沒騙你們……」

  「哭也騙不了我。」

  「嗚,不是謊言不是謊言不是謊言不是謊言……怎麼誰都不相信呢……連孩子都輕視我……我,我,從沒撒過謊,一次也沒有,也沒騙過人,連那樣的打算都沒有,啊,我——」

  「我相信你。」

  我對繪本小姐說道。

  「哥哥——」崩子用力地拉我的手。

  「那麼簡單地——」

  「好了,崩子。」

  我一邊勸解崩子,一邊再次重復道「我相信你,繪本小姐」。

  「嗚,撒謊……」繪本小姐身體顫抖著。

  「只,只是裝作相信的樣子……啊,我知道的。是吧,什麼呀,這次又打算利用我干怎樣的事?絕對不要施暴……嗚,撒謊,撒謊」

  「不是撒謊。請聽理由。繪本小姐,對你來說,在這里給解毒劑的意義是什麼?」

  「……病也是傷的一種。」

  想療傷。

  她說過。

  「因為看不下去,所以……」

  「但是……」

  那是你的理由。

  絕對不是狐面男子的理由。

  說著最好結束的男人——最好全部結束的那個男人,不會理會別人的傷吧。

  這樣的話,為何——

  「是你的獨斷專行嗎?」

  「嗚嗚」

  她象幼兒一樣地搖搖頭。

  同時轉身繼續走。

  「狐先生給我的,說遇見的話就把那個藥給你們。」

  「是那樣啊……」

  ——想些什麼?

  不是要我,要這個我提起干勁嗎?

  這樣隨便地讓我不在緊張,到底想要怎樣?

  「已經沒有必要了……」

  繪本小姐說道。

  「現在的話,淺野小姐的事無論怎樣都好。怎樣都一樣。」

  「…………」

  「只是讓故事加速而已——你,雖說得到了解毒劑,回不去也是白搭。」

  之后,她一直沉默地前進著。

  …………。

  雖然她那樣說,雖然她堅決到放聲大哭一樣的承認,我還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解毒劑。想知道的話,只有和奇野或者狐面男子相見才行。

  所以我在繪本小姐身后走著。

  只是如此。

  為了解毒劑。

  為了美衣子小姐。

  要是確認這個是真的解毒劑的話,就馬上離開這回去。在這里的理由只有一個。

  狐面男子的事——

  怎樣都好。

  我可不想如他所願,回應說『確實是你的敵人』。

  一點也不想。

  「……狐先生在哪里?」

  「不知道……」

  登場時那凜然地聲音去哪了?繪本小姐有如幼兒饒舌般的回答。

  從聲音判斷,好象是含淚回答的。

  「不是謊言喲,真的不知道……為什麼誰都不相信我說的事呢……嗚、嗚,我只是小職員,是垃圾,紙屑般沒有希望的女人,連那樣簡單的事都不知道……不知道狐先生在哪……應該在學園中的哪里,不過……」

  「和在我一起的那二人的去向?」

  「不知道……」

  「…………」

  「真的,真的不知道。去問木之實吧……是木之實做的吧。剛才只是偶然發現你們……」

  「……偶然嗎」

  這如果讓狐面男子說的話,就是命運吧?

  「那麼……關于其他的『十三階梯』的事能告訴我嗎?解毒劑的事姑且不論,我還再見奇野一次。」

  「那,那個……」

  「什麼?」

  「聽了別生氣啊?我不是壞人。……不是辯解?我不同喲,真的,不是我的責任……啊,別誤解!不是我的原因,不知道……對不起!」

  「那麼,繪本小姐今年幾歲?」

  「二十七歲!」

  為什麼彎腰了?

  提心吊膽地回頭看我,好像在確認和我的距離,然后,又像什麼都事沒有似的繼續前進。

  「二十七歲」

  「……這樣啊」

  還以為只是看上去像大人。

  二十七歲的話,不是和光小姐一樣嗎?

  難以想象……。

  就性格說的話崩子已經是大人了。

  嗯……。

  崩子說的也對,對她過分關注的話,會讓其他的『十三階梯』……『操想術士』時宮時刻,『空間制造者』一里塚木之實有機可乘。

  「繪本小姐。那其他的『十三階梯』呢?都是各自獨立的嗎?」

  「不是那樣……部分如此,不是全部都是……那個,『阿伊』,你來是找奇野的吧。」

  「是的。」

  「奇野今天不在。」

  「不在?」

  「不是只奇野……『十三階梯』沒有全員到齊。有危險。」

  「危險……」

  什麼危險?

  要做好精神准備。

  「狐先生好象打算做非常危險的事——奇野先生、古槍先生、還有架城先生和宴先生都沒來。」

  「那樣的話——」

  現在,在這個澄百合學園內,只有噪音,繪本園樹,一里塚木之實,澪標高海澪標深空,暗口濡衣,以及時宮時刻,右下露乃諾嗎?

  「最初狐先生想要大家一起迎接『阿伊』的,不過……」

  「是啊,我那樣聽說過。」

  根據哀川小姐的話,架城明樂不是實際的存在,可以不用考慮。那麼包括奇野在內,缺席者有三人,真是出乎意料。

  怎麼回事……?

  隨便地給了解毒劑。

  狐面男子,西東天。

  說不定他……

  還沒有在這里定終結的心情?

  也就是說,現在,

  還沒到向他自報姓名時候嗎?

  「總之,在學園里的『敵人』」崩子說道。「繪本小姐,包含你,一共九人。」

  「嗯……還有在門口被你們撞到的少年。」偶然想起了。「他的傷由我來治,不用擔心。」

  「一點也不擔心……」

  因為嘿,放置了,剛剛放出為氣。

  「能治傷真是心情舒暢。治療被汽車撞了的人,別有風味喲。真是絕頂的感受……呼呼。」

  「…………」

  「到了。在這。」

  繪本小姐停下來,用手指著右側的教室。門上掛有寫著『美術室』的牌子。

  ……這個學園的美術室。

  澄百合學園的美術室。

  是干什麼的?

  雖說不是非不可的事,還是有點在意。

  「我回來了……帶來了喲。」

  繪本小姐,沒有看我們一眼,隨便地打開美術室的門,走進去了。

  稍微迷惑了一下,我和崩子,有如追趕般的走進教室。

  里面有三人。

  澪標高海,澪標深空。

  以及,

  匂宮出夢。



第二話

  澪標姊妹——

  我瞬間就知道那二人是澪標高海澪標深空姊妹。

  不知道她們的外表特征,不能辨別個體。可是,看著那二人完全一模一樣的臉,只能得出一個結論。

  服裝完全一樣。

  樣貌也是完全一樣。

  無法加以區別。

  哪邊是澪標高海?

  哪邊是澪標深空?

  應該不需要判斷吧。

  因為她們既是二人,也是一人。

  她們穿的是僧衣吧?美衣子巡游神社佛閣時穿過,好像是叫做『僧伽梨』的袈裟。

  在停辦的學校里穿成那樣,看起來很不搭。不過還比不上白衣加泳衣的組合,可以接受。

  那二人翻著白眼,失去意識地躺在美術室的地板上。

  問題是——

  站在澪標姊妹對面的少女。

  不,是『少年』。

  匂宮出夢。

  「喲——」

  出夢看著我說道。

  「好久不見。」

  「沒多久吧……」

  「是嗎。太棒了,醫生,真的帶來了。」

  「嗯。」『醫生』繪本園樹害羞地垂下頭,頭發遮住了眼睛。「沒想到會這麼快找到,只是偶然遇見的。沿著足跡走時遇見的。」

  「那樣或許能碰見木之實。」

  「啊,還希望我叫木之實過來?」

  「不,我討厭那個家伙。」

  「那樣啊,對不起。」

  「不用道歉……啊,忘說了。」出夢用腳指著躺在地下的二人。「拜托醫生找鬼先生之后,被她們襲擊了。為了消磨時間而擊退了。」

  「那樣啊……」繪本小姐說道。「難怪高海和深空會在這里睡著,可以診斷吧?」

  「隨你喜歡。不過我既沒有殺,也沒有傷害。今天的屠殺還保留著。」

  出夢哈哈地笑了。

  「出夢……」

  「什麼?」

  「殺戮奇術匂宮雜技團,團員No。18,撫育議會第十三期的功罪之子,一人即為二人,二人即是一人的匂宮兄妹,與『漢尼拔』的理澄相對的另一個人格,『食人魔』出夢……自上月的事件以來一直脫離社會隱居生活的你,怎麼會在這里?」

  「沒必要說得那麼清楚吧……」

  「沒什麼。」

  是說給崩子聽的。

  不過崩子說不定已經由其外觀特征而認出來了。

  「在認真問一下,你怎麼這?」

  「啊?我決定幫助鬼先生了。你一個人應付不了的——她是誰?」

  出夢看著崩子。身體嬌小的她一直站在我背后,所以到現在才注意到。

  「是鬼先生的孩子?」

  「看起來有那麼大了?」

  「好像如此。」

  「…………」

  該怎麼說呢?

  不說不好吧……。

  出夢應該是討厭『暗口』的……雖說已經和本家沒什麼關系,『暗口』出身崩子不好介紹……

  「啊,是幫手?個子雖小,感覺卻不是一般人。是誰?真過分呀,鬼先生,那麼見外。難得我像英雄那樣來幫你的。」

  「就算你這樣說,我還是不認為你是來幫忙的,出夢。」

  「是真想要幫你才來的——至少,現在的我打算當狐先生的敵人。」出夢惡作劇般地笑了笑,然后用腳指著倒在地板上的澪標姊妹。「倒下的這二人不就是證據?」

  「……繪本小姐。」我向毫不介意地蹲在滿是塵埃的地板上治療澪標姊妹的『醫生』繪本園樹打招呼。

  「在!」

  繪本小姐發出有如被暴力教師教訓的小學生般的聲音。

  「啊,什麼,什麼……我,我,只是在看病……哎呀,壞事之類的什麼都沒做喲。啊,那樣啊,是我的言行不符這氣氛吧,感覺我慌慌張張地樣子很礙眼吧,感覺遲鈍,對不起!」

  「…………」

  不妙。

  好像要哭了。

  「繪本小姐,那二人情況怎樣?」

  「什麼怎樣……」

  「真是昏迷的?」

  「……為什麼問那種事?啊……對不起,只是隨便問問,別那樣瞪著我啊,雖說討厭我,但是……殘酷啊,為什麼那樣啊,殘酷,殘酷,為什麼老是對我……老是用那麼殘酷的眼神瞪我呀,平常我無論什麼時候都像醫生那樣好好努力著,認真地活著。」

  「……昏迷的原因?」

  「腦震蕩。」

  「謝謝。」

  我轉身看著出夢。

  出夢默默地笑著。

  「這樣就認可了?還有醫生和我是一伙的可能吧?不管怎樣,我們原本就是伙伴,關系還相當好。」

  「沒懷疑到那種地步。只是想你和澪標姊妹是本家分家的關系,有點好奇罷了。」

  「所謂的分家就是脫離本家另起門戶的人呀。分家的人,本家最討厭了。不過我已經引退了……重新想想,狐先生真厲害啊,居然腳踏這種小雜魚和我兩只船……。這二人的話,鬼先生也有取勝的可能。」

  「但是——」

  我看了一眼專心致志地治療二人的繪本小姐。

  「——沒有殺。」

  「殺戮是一日一小時。」

  「不只是那樣吧。」

  「我很累啊,不想做徒勞的運動。」出夢郁悶地說道。「我沒有和這些弱者認真的心情,好好勸告她們說湊齊五十九億九千九百九十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人再來,可是她們不聽。」

  「正看都不是勸告……只能認為是挑釁。累了?為什麼累了?」

  「剛剛才到這個學園的。想不到這里路那麼復雜。剛才有聽見汽車事故那樣的聲音,那是鬼先生做的?我本想早到的,結果迷路了。偶然遇見醫生,便托她找鬼先生,然后在這里休息。那時我已經非常疲乏了。汗如雨下,氣喘吁吁,非常淒慘的樣子。感覺好像要先行一步了。」

  「出夢的噱頭真有個性。」

  誰都樣想吧。

  「知道你是從福岡強行軍過來的。不過,如果是那個更拿來富余不是就行了。」

  「富余嗎……鬼先生離開我家之后,我就象飛出一樣地出發了。」

  「………………」

  啊……。

  福岡到京都,

  跑了三天……

  因為那是二天前發生的事……

  …………。

  跑!?

  「真蠢……最近距離都超過五百公里了……」

  「關口海峽很危險。」

  「游過來的!?」

  「真是笨蛋啊,鬼先生。沒必要在那種地方浪費體力。不是有海底隧道嗎?利用了一下。」

  「坐電車不就行了!」

  在那種狀態下和澪標姊妹戰斗?

  並且打敗她們的?

  要重新認識了……這個刺客。

  「也就是說,」崩子作出結論。「特意冒險從關口海峽的海底隧道跑過來了。」

  「………………」

  啊,出夢轉移視線了。

  好像害羞了……。

  有點可愛……?

  「對了,出夢……」繪本小姐插嘴道。「不回『十三階梯』了?我聽狐先生說出夢和理澄死的時候……很吃驚。不知該怎麼說,不過,既然活著的話——」

  「理澄死了喔!我的緣故。」

  出夢斷然說道。

  一副不要在勸的口氣。

  「理澄不在的話,就沒有做狐先生手下的意義。」

  「啊,那樣啊……出夢也討厭我了,是那樣啊……說了些任性的話,抱歉,麻煩吧,是啊,我真是笨蛋啊,是吧,老是失敗……嗚嗚嗚」

  「……又哭了。這事先不提。真是讓人為難的性格。鬼先生也那樣想吧?」

  「不……有點中意了……」

  是什麼呢?

  這種在胸里沸騰的發癢的感情……

  視線無法離開她。

  「說不定戀愛了……」

  腳尖被踩了。

  正好踩在小指頭上。

  是崩子。

  「……哥哥!」

  「……是。」

  哎呀。

  可怕的面無表情。

  「那個……請更正你那古怪的嗜好……太沒緊張感了。」

  「我可沒有什麼古怪的嗜好。」

  「是嗎?」

  崩子一個勁地用力踩著。

  相當痛。

  「咦?」

  出夢歪歪頭,對我們的行為感到疑問了。

  「……那個孩子是你的妹妹?你不是說妹妹死了嗎?」

  「啊,這是鄰居的孩子——」

  「暗口崩子。」

  簡單地——

  崩子自報姓名。

  「祝您一切順利,匂宮出夢先生。」

  「暗口嗎……」

  ——笑容從出夢的臉上消失,

  不好,平心靜氣……只是姓的話應該不能那樣斷言。到前天為止,我一直不知不覺地全然沒有注意到。初次見面的出夢,不可能那樣簡單地識破的。現在應該半信半疑吧——

  「這樣啊,是『暗殺者』呀……」

  「…………」

  輕易地看破了。

  ……好像那很理所當然的樣子。

  「怎麼回事,鬼先生?」

  出夢把矛頭指向我。

  既然暴露了,沒辦法,我只有好好地說明。

  特意多次反復地強調崩子已經和本家『暗口』完全斷絕關系,現在除保留『暗口』的名字以外什麼的關系也沒有。

  「是嗎……」

  出夢有點稀奇地看著崩子。

  崩子也看著出夢。

  「看樣子……」

  不久,出夢說道。

  「雖是鬼先生的伙伴,說不定也是——我的敵人。」

  「出夢……」

  「有關崩子的出身。」出夢向崩子說道。「身為鬼先生敵人的『暗口』——暗口濡衣,我會全力消除的。」

  「請隨意。」崩子酷酷地回答。「和我一點關系也沒有。」

  「……同樣是『妹妹』,好象和我妹妹的類型相當不同。」

  出夢抬頭仰視,好象對崩子的反應很吃驚。

  其實『哥哥』的類型也相當不同……

  幸好出夢是戀妹癖。

  「……這樣的話,在這個學園內留存的『十三階梯』……包括繪本小姐在內只有五人。」

  什麼都沒做就相當減少了。

  這就是人品?

  「是厄運。」

  崩子直截了當地說道。

  我想也是。

  剩五人的話,以哀川小姐的做法來看,估計會留一到二人給我吧。然后……崩子和出夢在參戰的話……

  就要變成這種情況了。只剩下那個狐面小子的事……不過既然已經拿到解毒劑,就該走了。老實說,由于正面突的時的沖擊,哀川小姐的敞篷車冒火了。對那車而言真是過分的臨終,總之,現在沒有回去的交通工具……。

  只有這種程度?

  狐面男子以我為『敵』,

  以我為目標而做的,只有這種程度?

  這種程度,六年前就經歷過了。

  六年前就這樣了。

  盡管如此——

  這就是狐面男子期盼嗎?

  這就是西東天期望的故事嗎?

  如果這種程度就是世界的結束。

  如果這種程度就是故事的結束。

  拼命想看的東西。

  「怎麼了,哥哥?」

  「啊,沒什麼。」我隨意地揮揮手,回答了崩子的提問。「那麼,出夢打算怎樣?想要怎樣?我打算繼續尋找狐先生。」

  「我也那樣。」

  「一起來嗎?」

  「信任我好嗎?」

  「好喲。已經習慣背叛了」我回答道。「不怕被背叛的話,就能輕易地相信人。」

  「是戲言吧……」

  「是戲言。」

  我說道。

  「愛你喲,出夢。」

  「……真是最惡的甜言蜜語。」

  出夢吃吃地笑著,從我們身邊穿過,走出美術室。

  「醫生。那二人拜托你了。」

  「哎……啊,交給我了。會努力的。」

  「請多關照。」

  說完,出夢一個人先走了。既然有『空間制造者』在,就不能在沒電的地方晃來晃去,還是跟在他身后比較好。我正打算追上去,卻被崩子攔住了。

  「……」

  「……?」

  「…………」

  「什麼?」

  「………………」

  「怎麼了,用手指著自己的臉?」

  「…………!」

  用可怕的氣勢踩腳。

  勉強避開了。

  不然腳一定會被踩壞。

  「怎麼了?……從剛才開始就很可怕啊。」

  「……戲言玩家哥哥,是釣魚不給餌的類型嗎?」

  「啊?我不怎麼釣魚。雖說釣過幾次……」

  「……不知道就算了。」崩子把我從美術室拉出來。「那麼走吧。」

  「啊,等等。」

  莫名其妙。

  真奇怪。

  ……這個已經廢棄的澄百合學園里淨是怪人。像我這樣的正常人反倒像笨蛋了。

  走出美術室,關上門。

  「…………」

  「哥哥?」

  「稍等片刻。」

  為慎重起見,試著探聽了內側。于是就聽見了「嗚嗚嗚,看,看,都走了,都出去了,一定是討厭我,不想看我吧,為什麼我沒有看出來呢,大家討厭我的話,我出去就行了,真笨喲,明明打算搞好關系的,大家都在應付我,啊,啊,不行,不能哭,在,出夢都說別哭了,哇,不笑,啊,啊,嗚嗚,但是出也,這樣的挪開人那樣的的,過分啊,反正大家,這時候都在說我的壞話吧,都在說我可笑吧,啊,怎麼老是這樣……」的聲音。

  「…………」

  還會再見吧。

  有機會在兩個人好好談談吧。

  在心里偷偷發誓跟她再會,我離開門牽住崩子的手,沿著出夢的足跡追去。

  馬上就追上出夢了。

  也許一里塚木之實已經不在這了。

  「對了,鬼先生。」

  「什麼?」

  「哀川潤在嗎?」

  「嗯。來了」

  「這樣啊。」

  「哎?」

  「只是隨便問問,想當然而已。」出夢說道。「那女人不會放過這機會的。」

  「這樣啊。」

  「真在這里啊。」

  「怎麼了?想做復仇戰?」

  「不,沒那種打算。」出夢有點吞吞吐吐地說道。「不想見她。」

  「……?狐先生和哀川小姐?為什麼?」

  「……」

  「那麼,那樣的恰當。」

  「之前也說了,我沒有父親。不過,父親是怎樣的東西,一想知道了。」

  「嗯。」

  「身為父親的狐先生」毫無感情地冷靜的聲音。「那人不是父母。那個人可沒有養育之情喲。」

  「我知道……」

  「不養育,不教育,不介意。那個人應該忘記女兒的事吧?我沒聽他說過『女兒』這樣的詞。」

  「嗯……」

  我也是幾乎沒聽他說過。

  他稱哀川小姐為『女兒』這話。我只聽過一次

  「那個人,與其說淡泊,倒不如說是偏執,偏執狂。對某件事過于專注,周圍的事都不放在眼里。上月也是那樣。那個副教授和不死身少女,那二人一直想著狐先生,而狐先生早就忘記她們了。」

  「好像吧。」

  「很普通的樣子。」

  「一般不會那樣的。」

  哀川潤——

  恐怕對狐面男子來說,哀川小姐的事在十年前就終結了吧。

  那個男人不拘泥過去。

  不止是過去,現在和未來也是。

  對那個男人來說,過去、現在和未來都一樣。

  只有結束。

  在世界的結束面前,不適合談養育孩子之類的言詞。

  「那個人不拘泥于過程。副教授也好不死身少女也好,哀川潤也好MS-2計劃也好,當然我和理澄也好……零崎人識也好,誰都沒在放在心上。」

  「出夢……」

  出夢一個人走在前面。

  我和崩子挽著手在后面追趕著。

  出夢目的明確地沒有迷惑的前進著。

  之前也想過……出夢認識零崎人識?有關『零崎』和『殺人集團』的事,出夢幾乎什麼都沒說。不過,從剛才的那番話來看,應該是出夢告訴狐面男子零崎人識的事吧。

  只是直覺而已。

  出夢來這里的理由和零崎人識一點關系也沒有?

  只是直覺而已,不過也有根據。

  三天前。

  在公寓告訴出夢說,狐面男子的『敵人』不是零崎人識而是我這個戲言跟班的時候,出夢看起來非常郁悶。

  郁悶且不高興。

  而且出夢曾說過。

  『鬼先生與零崎人識完全不同』。

  完全不同。

  毫無相同之處——

  「……對了,出夢。」

  「什麼?」

  「毫無迷惑地前進著,應該有確實的目的地吧。去哪里?」

  「體育館。」

  「為什麼?」

  「剛才的澪標姊妹說過『哀川潤去第二體育館了,死過一次的刺客』、『要嚓嚓地簡單殺掉。拉下你引退之幕布的是我們喲,匂宮兄妹』這些的的確確是小雜魚的台詞。」

  「是嗎。」

  應該不是小雜魚吧。

  可惜對手是出夢。

  腦震蕩的話,至少今晚她們什麼也不能做了,可以暫且放心吧。

  …………

  仔細一想,照料澪標姊妹的繪本小姐也是敵方的吧?

  就交給她好了……。

  「要是她們醒著,可以找她們帶路。」

  「是嗎,我累了,沒有考慮這些的功夫。」

  「這樣啊。那麼到第二體育館的路,從她們那問出來了?」

  「沒有,應該是這邊吧。」

  我從后面踢了一腳。

  出夢滾下台階了。

  「……哥哥。對方可是凶暴刺客,你這樣就和自殺一樣。」

  崩子吃驚了。

  「嗚嗚,干什麼這麼突然?」漂亮地著陸之后,出夢這樣抱怨著。好象連受到攻擊這樣的認識都沒有。我和崩子也走下台階,圍著出夢。

  「出夢。」

  「什麼?」

  「……去體育館的話,要先出校舍吧。」

  「是呀。」

  「出校舍的話,不該走上樓梯。」

  「是,有理。」

  「出夢。」

  「什麼?」

  「向后走吧。」

  『空間制造者』一里塚木之實應該不在了吧。

  嗚……

  再迷路就麻煩了

  說起來,這里是幾樓?

  想起隨身帶著的小姬的『線』。以前曾用這個『線』作繩索而逃出……不過,崩子也好出夢也好不用『線』也能跳下去,而我早就決定不做第二次了。因此,先保留此建議。拿『線』的事也保密。

  好在知道哀川小姐在體育館。那麼萌太也一定在那里吧。體育館是相當突出的建築,正好作為會合地點。對方剩下的人已經很少了(繪本小姐,可以除外了——那人是不分敵我的專注『治療』的人),已經沒有分開行動的意義。

  雖然那麼說……

  這里真的宛如迷宮一般。

  急急忙忙地擊破(確實是擊破,可惡)向導噪音,說不定還是失策。那人做什麼都過度……

  那樣的話,現在時機剛好好

  小雜魚被淘汰。

  演員聚集。

  然后,女兒的失策,父親的失策。

  就算再怎麼被因果放逐——

  『客人』的向導也該由主辦者擔任吧!

  「喲,我的敵人。」

  狐面男子在台階的更下方站著。

  特意出來見面?

  在這種時間這種地點。

  真是像女兒那樣急躁。

  「聚會,好好享受了嗎?」

  「還什麼都沒做呢。」

  「如果這樣……」狐面男子說道。「請跟我來。讓什麼都沒做的你做點什麼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wint 發表於 2009-1-16 10:13 PM

本帖最後由 fantasyagain 於 2009-2-4 11:26 AM 編輯

第九章  不連續的結束

          
  

  在未來假想過去。

  人們常將過去稱為未來。

  

第一話

  六年前

  我想要什麼結果?

  對玖渚友做了什麼?

  究竟,做了什麼?

  她,弄壞了。

  她,殺了。

  她,消滅了。

  她,排除了。

  她,愛了。

  大概,我,想成為英雄。

  想成為正義一方的我,是孩子。

  想保護玖渚友。

  想直面玖渚機關。

  有那樣的自覺,但是

  當時,我一定想用保護玖渚友這事,來消化自己內心的什麼。

  想要消化,消去,消卻。

  想要忘卻。

  復仇和贖罪兼備。

  結果——

  最初,妹妹的事。

  我不認為玖渚友是代理品。

  我不認為她是妹妹的代理品。

  她,對我來說,獨一無二。

  但是,

  我,弄壞了她。

  我,殺了她。

  我,消滅了她。

  我,排除了她。

  我,愛她。

  玖渚友

  超乎我想象的巨大。

  例外。

  當時的我,知道。

  知道。

  因為知道,所以害怕。

  害怕玖渚友。

  我,因為失敗,所以逃跑了。

  因為害怕,所以逃跑了。

  逃跑了。

  永遠地逃跑了。

  逃到遠方。

  然后,我……

  在那里,做了相同的事——

  「呵呵」

  狐面男子看著我們,非常快樂的笑了。

  看著暗口崩子和匂宮出夢,看著我笑了。

  「真是了不起的伙伴,和『殺人集團』里的第一位、第二位並肩作戰嗎。我十九時可沒有這樣的伙伴。」

  「……是聲望吧」我說道。「還有品德。」

  「那種東西沒有也一樣。」

  狐面男子轉身,也不確認我們是否跟著,就走下樓梯,向第二體育館走去。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這一點,他知道。

  「…………」

  不過,對曾經的部下出夢,一句話也沒有嗎?那與其說淡泊,不如說是反常。狐面男子對出夢的事不可能毫不意外。

  不意外嗎?

  難道,最初叫我前往福岡,就是那個目地?

  「哥哥……」

  崩子小聲地對我說道。

  「他就是你的敵人?」

  「應該說那人的敵人是我。美衣子小姐的事除外。」

  「……不管怎樣,他過于松懈了。」崩子說道。「現在的話,雖說不想在哥哥眼前殺人,讓他行動不能到可以。」

  「…………」

  「動手?」

  「……不」我緊緊抓住崩子的手。「等等。冒然動手會吃虧的。」

  「但是,要是剩下的『十三階梯』聯合起來的話就麻煩了。從哥哥的話來判斷,那人是能使他人的力量充分發揮的類型——干涉他

  人的內在,改變他人的內在的才能。」

  「…………」

  剛好和我的相反。

  我是妨礙別人的存在。

  「總之崩子,還有出夢。再稍微等等吧。」

  「哼。」

  出夢用鼻音回答。

  「喂──狐狸」然后,對狐狸面男子說道。「老實說,我對你的事毫不關心。」

  「…………」

  「因為理澄喜歡,我才會跟隨你的。不過,對你多少還是有點感情。對零崎人識的代替者,身為你『敵人』的鬼先生怎樣想?對理

  澄怎樣想?」

  「啊……」

  狐面男子忽然回頭。

  然后,就像剛剛才想起一樣。

  「好久不見了,出夢。」

  這樣說道。

  「…………!」

  「抱歉,把打算隱居的你拉出來。原本打算如你和理澄所願,但是,出了預定之外的狀況,變得需要你的力量了。」

  「必要?」

  「啊,作為我的『敵人』。」

  理所當然地斷言,傲慢的話語。

  然后,他繼續前進。

  老實說,他們對話的時候,我一直戰戰兢兢,擔心出夢會暴走。所以來,曾經看過理澄和狐面男子交談,但出夢和狐面男子交談我

  到是第一次見。如我所料的和諧氣氛全無。

  不過,多少有點疑問。

  是什麼事呢?

  哀川小姐的事?

  「狐先生……」

  「啊,什麼,我的敵人?」

  「見到哀川小姐了嗎?」

  「…………」

  狐面男子回頭。

  「她在這呀。」

  「在。」

  「我只是想讓你去第二體育館,才主動承擔向導一職。嗯,那麼我的女兒在體育館嗎。對計劃沒什麼影響。」

  「想說的只有這個?」

  「「想說的只有這個?」。哼」狐面男子說道。「有什麼要說的?。那女人——我的女兒,和我一樣,被因果驅除了——和故事的

  結束毫無關系。」

  「哀川小姐……?」

  被因果驅除?

  什麼意思?

  那個充滿存在感的人。

  「所以,她才是承包人。」

  「…………」

  「原本是完全體的,本來應該是最強的我的女兒被因果驅除的話,就和我一樣,不管做什麼都無力。明明是最強,卻什麼也做不了

  。哎呀,我女兒原本是作為故事的外側而存在的,說理所當然確實是理所當然。」

  「外側……?」

  「簡單地說,我女兒是朽葉的后續,研究用的為破壞故事而輕率地創造的。」

  其次的舞台。

  那樣的話,已使用了。

  「失敗,真是大失敗。托福我被因果驅除至今。被驅除之后做了各種各樣的事,但是那失敗最讓我心痛。現在也是。重來的心情一

  點也沒有,或者說,就算想重來也不行。」

  「為什麼?」

  「因為我女兒和我的緣,被完全切斷了!絕緣。」

  絕緣——

  就我的話,有零崎人識的例子。

  那家伙就是絕緣體。

  我也一樣?

  我,也是絕緣體?

  「不,不同吧。」狐面男子說道。「你的存在怎會是絕緣體?以自己為媒介,以自己為催化劑,你重續了和我女兒和我之間的緣。

  」

  「…………」

  「我女兒已經無關緊要,只對你的存在感興趣。所以,你是我的敵人啊」

  「……真任性。」

  我焦躁地說道。

  「說自己的女兒無關緊要之類。」

  「「說自己的女兒無關緊要之類」。哼」狐面男子無聊地笑道。「那之的台詞,就是父母無論怎樣對待孩子,都是父母的任性吧!

  反正是不增不減的我的一部份。」

  「不是親身女兒吧。」

  三人領養的。

  而且,那三人,誰都沒有孩子!

  哀川小姐是──

  「哀川小姐,不是你姐姐的孩子嗎?」

  「即我姐姐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

  狐面男子說道。

  「不過到最后也沒弄清是哪位姐姐。」

  「…………?…………!?」

  瞬間不明的意思,在一刹那后理解。

  「喂,你和自己的姐姐……」

  「是的。我的女兒沒說那些?啊,她隱瞞了。呵呵,那麼說點愉快的事吧?我的兩個姐姐,名字同音不同字——西東准(じゅん)

  和西東順(じゅん)。」(注:和哀川潤的潤同音『じゅん』)

  「…………」

  「繼承純哉的只有姓吧。」

  「……瘋子。」

  「不至于這麼吃驚吧!就算父母相同,對你來說是妹妹,對我來說是二個姐姐。呵呵,你應該明白吧,出夢。」

  「放屁!」

  出夢惡罵道。

  「都一樣。我和你們都一樣。對了,在孩子面前說這些稍微刺激了吧,暗口崩子。」

  被搭話的崩子轉向一邊。

  似乎被厭惡的狐面男子無所謂的沖她笑笑。

  「算了算了,我的敵人。先道歉吧——不該讓七七見奈波那直率女……」

  「是淺野吧……」

  「啊,是嗎。哎,怎樣好。不該讓淺野卷進來的!我從心的底反省喔!」

  「…………」

  出乎意料。

  還是不要過于深究吧。

  「已經從園樹醫生那里收到解藥了吧,還是說沒有遇見?」

  「收到了。」我答道。「但是,接受了不代表原諒了。」

  「「不代表原諒了」。哼,好吧,原不原諒都一樣。那件事真是毫無必要。結果不但沒有讓故事加速,反而使之停滯,和我的目的

  大相徑庭的行為。所以,我想要道歉。」

  「…………」

  「下跪也行。那樣做只是希望你能認真地和我決勝負。」

  「無聊——」我感覺自己聲音顫抖了。「那麼任性的主張——誰打算和你同心協力?」

  「彼此彼此。而且,我知道你喔。」

  狐面男子平靜地說道。

  「你知道我和你的因緣。我原本打算告訴你的,不過幸運的是你已經知道了。」

  「…………」

  受到奇野襲擊的十六號。

  在那時,下了『毒』。

  確實——

  那時,我什麼都不知道。

  我在那個旅館,從光小姐,或明子小姐那,知道西東天和哀川潤的關系。

  我是狐面男子敵人的必然。

  被預定的命運。

  明白了這些。

  「在那旅館里,你和那女僕談了很久之后,終于明白了吧?說起來,沒有理澄真不方便。暗殺者只是暗殺者。我昨天才知道這事。

  想到你會調查著我的事,但是,你查到的東西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測。勉強嘗試修正預定,不過那時,噪音已經去見你了。在派對前

  ,來不及說了。」

  「……說完了?」

  「哎呀,賴知下的『毒』是比較弱的那種。生命力很強的人的話,一周左右就能康復。要是回去讓她喝那個解毒藥的話,馬上就會

  恢復。」

  「……真是,認為自己以外的事都無關緊要吧,你。」

  「連自己的事都無關緊要。和你一樣。」

  「我不同。我,和你不同。」

  「都一樣。不過你還年輕。」

  狐面男子說道。

  「有些事只有年輕時才能做。……這是教訓啊,記住了,崩子。」

  「……請不要這麼親密地叫我。」

  崩子這次沒有無視,回答了。

  毫不留情的回答了。

  「老實說,你那樣的人我最討厭了。」

  「呵呵」狐面男子聳聳肩。「可笑。我可是相當受年輕女性歡迎的人啊。一定是,崩子太年輕了,不知道我的魅力。」

  「你這種沒有應該保護的東西的人,我,最討厭了。」

  「那是『暗口』的台詞。離家出走少女好像也沒有吧。」狐面男子笑道。「不要受感情影響,迷失大局喔!應該遵從命運,。」

  「那麼想看故事的結束,請趕快自殺。既然死了就別出來現。你的存在除礙眼以外什麼也沒有。」

  「不要不高興了,崩子那樣會被最喜歡的哥哥討厭喔。」

  「…………」

  崩子沉默了。

  不繼續說了?

  兄妹的話,崩子當然喜歡萌太,不想被萌太討厭。

  奇怪!

  狐面男子已經知道萌太在這里了?哎呀,因為崩子在而知道的?

  總算走出校舍了。

  從這里轉彎,繼續前進,和狐面男子一起穿過校舍旁邊的花壇。無人照看任其荒廢的花壇,開花了

  花,開著。

  「前面就是體育館,不過」狐面男子自言自語的說道。「不可思議啊」

  「不可思議?」

  「你們原本就以第二體育館為目標。」

  「是的……」

  為了和哀川小姐相會。

  「然后,我女兒也出于某種目的而去那個體育館了。嗯……」

  「嗯……」

  看看出夢。

  出夢看起來很不高興,一副不要和我搭話的樣子。我立刻轉回視線。

  雖說從澪標姊妹的話里看不出那個目的。不過,哀川小姐的話,應該有她的理由。

  「此外,」狐面男子說道。「我的根據就在體育館。」

  「……唉?」

  「說過了吧,計劃不用變更。就是那樣。想要你們去體育館,便主動充當向導。老實說,我的敵人,在在體育館招待你們有我的理

  由。」

  「…………」

  「奇怪吧。各自的意圖、理由不同卻最終集合于一處。」

  「那樣的話,一開始……」

  「一開始我就准備體育館的向導了。踢開噪音的是你們吧。」

  「…………」

  「真是進展迅速啊。沒有對『十三階梯』下具體命令的時間,只是在開始適當交代了一下。」

  「適當?」

  「肯聽命令的就原本沒有幾個。只有澪標姊妹……啊,題外話了?總之,目標體育館。」

  轉彎——

  巨大的建築物突然進入視線。

  那個體育館。

  感覺是比起體育館,更像室內運動場的建築。不過,那建築物上方清楚的寫著『澄百合學園第二體育館』。

  繞了一大圈,轉到建築物的背面。

  「出夢」

  然后,在體育館的門前,狐面男子說道。

  「破壞門。門鎖著,而我又沒有鑰匙。」

  「不行」出夢沒有看著狐面男子。「我動手的話,一定會打到你的臉上。」

  「真不愧是敵人」狐面男子沉著應對。「那麼,我的敵人。你帶著開鎖專用刀具吧,拜托了。」

  「為什麼?」

  為什麼知道我─有那個?但是,我問出來,只是沉默地拿出那把開鎖專用刀具,遞給狐面男子。

  狐面男子好像很稀奇的看著那把小刀。

  「原來如此。」

  「什麼?」

  「看見這把小刀,就想起零崎人識了,有點感概。」

  「不知道那是零崎的東西。」

  「也許是我女兒殺了零崎人識時,得到的東西吧。以前在『怪盜』石丸小呗手里……現在終于到你手里了。有趣。」

  「…………」

  「優秀的道具會選擇使用者。」

  「偶然吧……」

  「「偶爾」。哼。再說一下,這把刀就是『十三階梯』之一,古槍頭巾制作的。」

  「……是嗎?」

  「是的。『自殺志願』也是頭巾親自制作的,他在這一行相當有名。這話題以后再說。」

  狐面男子開鎖,然后還我小刀。我手下之后,跟著狐面男子走進體育館。

  里面是,倉庫般的狹小的房間。不,應該是是等候室般的房間。大概是在體育館的舞台的幕后吧。小台階的對面是很大的幕,看來

  沒錯。

  「現在幾點?」

  「什麼?」

  「時間呀時間——現在幾點?」

  「嗯……」我看了看來自小姬的手表。「11點50分吧。」

  「「11點50分吧」。哼。當然是下午。」

  「下午?」

  時間在不知不覺間過去了。今天是九月三十日,還有十分钟——

  還有十分钟。

  「十分钟以后就是十月了。」

  「……嗯」

  「我喜歡九月,我的敵人。」

  「……?」

  說什麼?

  太過突然。

  「不會死人。」

  「…………」

  「然后,討厭十月。十月里死去的人太多了……真是的。一直都是這樣。目前為止,在我周圍,沒有人在九月死的。不過,活過九

  月,還能在十月幸存的人很少。」

  「這樣的話……」

  那個奇野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冒著被殺的危險,送我到出夢那,也是基于這個理由?

  ……無聊。

  過于無聊。

  那只是統計吧?

  毫無根據。

  基于那樣的理由,看待生命……

  確實誰也沒死,但是

  今天也是誰也沒死,但是

  占卜師姬菜真姬死在八月。

  玖渚機關的內部糾紛也是,九月之后幾乎沒有死人。而傳言已死的哀川小姐也理所當然般活著,但是。

  那樣的,那樣子——

  是偶然吧?

  只是巧合。

  「哪麼」狐面男子呵呵地笑著。「在下個月終了的時候,『十三階梯』能剩幾位呢?然后,我的敵人,你的周圍人也是。」

  「…………」

  「這邊走。」狐面男子說著,走上小台階。「時間正好。」

  「……嗯。」

  可是,狐面男子也討厭人死嗎?不,不是那樣。那樣與其說討厭到不如說不妥當。

  不合適。

  狀況不好。

  所謂的最惡。

  11點51分。

  四人都走上舞台。

  幕布沒有降下。

  寬廣的兩側都是觀眾席。果然,看起來比起體育館,更像運動場。從舞台上向下俯視,感覺很迷惑。沒有在如此高處的意義,宛如

  漂浮一般,好比落下一般,那樣的心情。

  狐面男子在舞台的正中彎腰,盤腿而坐。狐狸面具也摘下了。我什麼都不說,在狐面男子的身旁坐下。崩子在我身旁坐著。出夢沒

  坐下,在我身旁站著。

  舞台的正面。

  對面的正面。

  有鐵門。

  關著。

  為了阻擋,而關著。

  為了拒絕,而關著。

  和校舍不同,體育館里的窗戶很大。在采光方面沒有問題,眼睛習慣的話,就不算太暗。

  「現在是本月的最高潮。」狐面男子說道。「最后說一個無聊的話題吧。」

  「無聊?」

  「曾經的我失敗談。我的敵人,你好像很喜歡跟隨我的女兒。」

  「…………」

  「朽葉的后續研究,是在架城明樂和藍川純哉二人的協助下進行的。」

  「架城明樂……」我有點顧忌前『十三階梯』的出夢。「哀川小姐說他已經死了。」

  「不錯。」狐面男子平靜地承認了。「但是,他活在我心中。」

  「…………」

  「在我心中活著的只有他。其他向木賀峰和朽葉那樣的人還有很多,都沒在我心中。」

  「……看來你對人過分冷淡了。」

  「「看來你對人過分冷淡了」。哼,也許。不過以前不是那樣——至少還需要朋友。」

  「架城明樂和藍川純哉」

  「哎」狐面男子說道。「我敵人這邊,你和出夢都知道。但是,為了初次見面的崩子,在這里簡單地復習一下。圓朽葉,不死身的

  少女她……」

  「聽著,」崩子短地說道。「請把我當作空氣。」

  「……很好的反應。不過我是越被厭惡越想照看的性格——絕對會說明。已經決定了。」

  「…………」

  這一點和哀川小姐一樣……

  「不死身的少女。偏離了因果,和誰都沒有關系,有如故事誤排的存在的少女——她讓我確信以世界為名的故事存在。結果從朽葉

  身上沒有探尋到更多的事實,只有暗示。所以,我謀劃了因果的崩壞。」

  「崩壞……?」

  「認為崩壞就是結束的同義。結果不是。到達險些破壞因果的地步,卻發現,那和故事的結束什麼關系也沒有。大失敗。」

  「大失敗。然后,結果……」

  「結果,我死,純哉死,明樂也死。之后,然后,在那時作為『讓因果崩壞的存在』的我的女兒也死了。」

  「…………」

  「但是,我和我的女兒幸存了。雖然死去,應該死去,卻幸存了。那是九月還是十月的事呢……」狐面男子看起來有點憂慮。「好

  在幸存的補償很大——我和我的女兒受因果驅逐,成為互相離開的絕緣的存在。」

  這些事。

  我大概清楚。

  「可是,我的敵人,不知該真麼表達……想要稱贊對過去的自己。當時的我沒有特別的理由,只是從事反復無常的行為。知道她們

  還活著的時候不禁吃了一驚,同時也對自己無意識的先見而驚訝。」

  「……什麼意思?」

  「就是木賀峰和朽葉。早該被我殺死的那二人,被我殺害損壞的那二人。真是失敗,怎麼想也是失敗,是讓人痛恨的錯誤。但是,

  托那個錯誤的福,我和你相遇了,我的敵人。」

  「…………」

  「當然,就算沒有那二人,我和你也會相遇吧。不過那二人的存在,最適合讓我們相遇。從使故事加速這點看,沒有錯誤。」

  加速。

  故事的加速。

  「然后,這次也是。我的女兒,對我來說是想要逃離的缺陷品,好像主動承擔了促進你成長的任務呢。」

  「不止一次……」

  托她的福

  我,加速了多少?

  「還有,我的女兒,『讓因果崩壞的存在』做成之后必需的組織……不,應該叫設施,也就是在現在ER3系統的MS-2計劃,現在還

  有用,誰想得到呢?可能純哉當時有這樣考慮過。」

  「有用?」

  「不要裝做不知道喔,我的敵人」狐面男子挑撥地笑道。「那是我和你的因緣之地吧。」

  「…………」

  「應該已經知道了。」狐面男子說道。「原本被因果驅逐的我,和這人間還有點緣分,一直以來打敗了不少人。這樣的我,一心想

  要聚集『十三階梯』的我,在遇見你之前只聚集了一半。知道為什麼嗎?」

  「你,被因果驅逐的你難以和他人結成鞏固的因緣吧。」

  「就是如此!我和你的因緣牢固到無法測量的程度。對我來說你確實是『敵人』。不過,無法和『我方』結合牢固因緣的現在的我

  ,能讓『敵人』一直是『敵人』嗎?不行。我從過去的經歷得到那個答案。因為,連接和我你的因果的人,只有的我的女兒,哀川

  潤。」

  就像我連接了西東天和哀川潤一樣。

  哀川潤連接了我和西東天。

  但是,

  那樣還不夠。

  「不夠啊。」

  「……所以,找上美衣子小姐?」

  「不,那只是保險而已。就像剛才說的,我知道,想要告訴你全部,所有細枝末節的事。完全沒有想到MS-2計劃會在這種地方有

  用。」

  「…………」

  狐面男子想說什麼——

  我已經明白了。

  明白。

  明白。

  明白。

  但是,不想考慮。

  但是,不想想起。

  別在說了。

  別繼續說了。

  她的——

  她的名字,不要說。

  「我在十年前離開了ER2,也就是現在的ER3系統。既然死了,就不得不離開。但是,那個學癡,那個狂人讓MS-2延續了。對純

  哉也好明樂也好我也好,都無所謂的留下的殘渣,繼續研究。」

  「…………」

  「什麼意義都沒有。沒有我們,就沒有繼續的意義。那幫家伙年齡也不小了,應該知道的——不過也不是不明白他們的心情。我的

  女兒,是最強!」

  哀川潤。

  人類最強的承包人。

  「想要守株待兔?想要重現純哉、明樂和我所做的事吧。然而……」狐面男子用有如面對小孩的惡作劇那般苦笑夾雜的語調說道。

  「大部分都是我們做的。數據全部在我們的頭里面。也就是說,連知道三分之一的我現在都無法再造一個女兒,何況什麼也沒有

  MS-2計劃呢,沒有理會的意義吧。我早就已置之不理了。」

  「置之不理嗎……」

  「與木賀峰和朽葉的事不同,只是有點同情。隨后,老實說……」

  「什麼?」

  「忘記了。」

  「…………」

  「別擺這種臉。記得,你好像也是記性相當不好的人吧。」

  「遠不及你……」

  而且,

  我,就算想忘也忘不了。

  無需想起的是,還清楚的記得。

  「那個暫且不管。」狐面男子繼續說道。「結果,那個MS-2計劃在對數年前,喚醒了奇跡。應該絕對無法實現的,我女兒的再現

  ,實現了。那件事——」

  「那件事你最清楚吧。」

  我只能沉默。

  無話可說。

  戲言也說不出。

  對我沒向他自報姓名的狐面男子,戲言之類的說了也沒用。

  沒有效果。

  「我是這麼看那奇跡的——因為你在。因為當時你在ER系統。我如此解釋。你,有著理所當然般喚醒奇跡的才能。」

  「太抬舉我了。你也是,哀川也是,為什麼老是過分高估別人的事呢?我什麼都沒做。」

  「什麼也沒做就是你的才能,就是我的期望。」狐狸方面的男說道。「現在不是體會到了嗎?」

  「體會到什麼?」

  「我正式對你出手,是在九月十六日,派頼知去你醫院的那天。然后,至今,你大概什麼都做吧,具體的事,什麼都沒做。」

  「…………」

  「習慣什麼都不做,結果有各式各樣的人做你的幫手。有各式各樣的人幫你吧。在這半月里,包括在這里的出夢和崩子,究竟有多

  少的人幫助過你?」

  「…………」

  「和我一樣。」狐面男子說道。「被因果放逐的我,什麼都不做,不能接受。」

  「我可不是什麼都沒做……」

  「就是沒做。現在也是,還有,在ER系統的時期也是,和我女兒一起胡鬧的時候也是——你,什麼都沒做。」

  「……現在姑且不論」

  我勉強反駁道。

  「在ER系統就學時的事,已經是過去了。和現在的我一點關系也沒有。」

  「就算不考慮這個,我的敵人,你和我女兒以及零崎人識的緣分,就是因你是我的敵人而起的。」

  「……對哀川小姐的過去,我一點也不知道。最近才知道你用MS-2計劃做了怎樣的事。只是偶然的知道哀川小姐的事。而且和她相

  遇也是。」

  「那就是我和你的因緣。」狐面男子說道。「你是我的敵人這事,已經確實地決定。」

  「…………」

  「能理解嗎,崩子?」

  狐面男子向崩子問道。

  崩子一副很無聊的表情。

  「真是任性的主張。」她說道。「總之,你的過去和哥哥的過去,只是通過一個焦點而聯系的吧?為了種程度的事而大鬧,就像自

  誇親戚中有名人的老伯一樣。你女兒和哥哥是熟人也好朋友也罷,都和你毫無關系。」

  「真是……」狐面男子說道。「呵呵。越被厭惡越中意,真喜歡你呀。崩子,想加入『十三階梯』嗎?」

  「……現在已經是超員了吧」

  「沒事,改成『十四階梯』就好了。在第十四順位加上崩子的名字就行。原本就是隨便決定數字的。而且,因為噪音還有用,暫時

  排列上。」

  「……我說過討厭你的——不,請等一下、」

  「改變主意了?」

  「……我是第十四位——剛剛這樣說吧?」

  「不錯。那樣說了。」

  「那麼……第十三位是誰?」

  崩子的話——

  讓出夢和我發抖。

  是啊,即使算上長備缺號的架城明樂,在那個信封、請帖上被記錄的名字也只有十二人。包含狐面男子就是十三人吧,我們隨意地

  那樣認為,但是——

  不是那樣。

  「……呀,說漏嘴了……」狐面男子皺眉了。「我可是特意事先保密的。」

  「保密?」

  「食玩之類,附有秘密條款的是基本吧。我是演出至上男人,為了讓客人充分享受而准備的。『十三階梯』不是十二人,而是十三

  人。」

  「那麼,最后的一人……」

  感到討厭的預感。

  察覺討厭的預感。

  原本明白的。

  不可能沒發現。

  但是,我一副沒發覺的樣子,一副不知道的樣子。

  出夢對人數提出疑問時,我故意回避了,說那種事無關緊要。

  可是,我。

  在那個時候,知道了。

  狐面男子利用MS-2計劃做了什麼

  知道了。

  「雖說我的名字從ER3系統里抹掉了,不過那里我的熟人相當多。稍微活動了一下,知道MS-2計劃的事,知道『十三階梯』的一

  員以前叫你『阿伊』的事。所以我才會那樣叫你。」

  「…………」

  「那樣子,你應該以為是隱喻玖渚友的存在吧,不過不是。當然,也不會指你妹妹的事有——還有一人吧,叫你『阿伊』的家伙。

  」

  隱藏的暗示。

  但是,

  但是,她

  但是,她,死了。

  在我的眼前,

  被紅蓮之火焚燒,

  體無完膚的死了。

  「死了嗎?我女兒和我十年前也死了。死還是沒死,對我對你都無關緊要吧,活著也好死了也后,都一樣。問題是——」

  狐面男子拿起面具,

  再次戴上。

  「在心中著。」狐面男子說道。「我女兒的后續,同時,活在你心中的存在——」

  喀哒喀哒的聲音響起。

  對面的鐵門。

  對面的鐵門來了。

  空隙中透出光。

  光從空隙中照進來。

  「時間停止嗎?」狐面男子『呵呵』地笑著。「我和我女兒相隔十年的再見——原本絕無可能的再見。誰都期待這樣的事吧,自然

  要好好珍惜。」

  「哀川小姐」

  門的對面有二人。

  哀川潤和石凪萌太。

  從這里能清楚地看見——雖說是半夜,從室外進入室內的話,即使是那二人,視覺也得花費數秒才能適應吧。

  那二人目前暫且平安。

  那二人在說些什麼?

  死神和承包人。

  還有,為何會在體育館?

  「…………!?」

  在二人的后面,

  還有一個人影。

  有如小孩的幼小身影。

  反戴著棒球帽。

  身穿穿浴衣之后,戴著狐狸面具。

  那是在停車場見過的——

  某人。

  「唉……那個……?」

  ——有誰在身后的事,哀川小姐和萌太好像沒發覺一般。

  明明身后有原形不明的影子,卻毫不在乎地爭吵著。

  二人,闖入體育館。

  宛如同行一般。

  有如三人結伴一般。

  用這里看的話,只能那樣想。

  只能那樣那樣理解,在二人旁邊,

  有個穿著浴衣的孩子。

  但是,不是這樣。

  哀川小姐和萌太——

  對那個浴衣孩子的存在,毫無察覺。

  「喂……哀川小姐……?萌太……?」

  感覺呼聲沒有力量。

  啊,這個感覺。

  這個感覺,我知道。

  討厭。

  可怕。

  可怕。

  可怕。

  可怕可怕。

  可怕可怕可怕。

  同時

  宛如被懷念勒緊的感覺。

  好像和妹妹見面的時候。

  好像和玖渚見面的時候。

  好像和玖渚再見的時候。

  那樣的,痛苦。

  痛苦,

  不被容許。

  現在,我有著不被容許的感情。

  心里還有其它感情。

  我

  能和她見面

  想和她再見。

  這如果是噩夢的話,請不要醒來。

  「那麼,就在日期改變的時候對我女兒的后續——對我的孫兒下達最初的命令。」

  狐面男子非常公式化地說道。

  「聽著,我很可愛的小狐狸——」

  「——喜歡。」

  那是結束的信號。

  幼稚的狐狸面具被取下。

  浴衣被撕碎。

  然后,

  那雙手向——

  石頭凪太和,

  哀川潤伸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大叫。

  連續地大叫。

  然后,總算,理解了。

  沒有終結的事。

  一直持續的事。

  而且——

  而且,今后,

  不接續地終結了。

  這是結束。

  世界的結束。

  故事的結束。

  沒有后續的結束。

  從心底理解了。

  那就是苦橙之種。

  代替之紅的想影真心。

  『Party』is the END。...<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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